第66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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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人傑交代的差不多了,蘇鈺再度點了他的啞穴,又順便點住了他小腿上的穴位,免得他流血過多。

  宋嫣然靜靜的站在光影下,垂首斂眸,神色冷沉如水,沒有一絲漣漪,只若細細看去才能發現少女的身子微微戰慄著,似在強自隱忍著什麼。

  陳濯憤惱之餘,更多卻是難以置信,「趙人傑會不會在說謊,畢竟此事著實難以置信。」

  就算宋清君不愛自己妻子,偏疼長女也好,向著原配娘家也罷,至少還在常理之中,可這種事當真一個丈夫能做得出的?

  「他做得出。」

  一直沉默的少女冷冷吐出幾個字,語氣中並無失望,似乎她對此毫不意外。

  看著宋嫣然如此,陳濯心口一時鈍鈍的疼,宋清君到底做了多少喪良心的事才會讓自己女兒如此心灰意冷。

  宋嫣然緊緊攥著拳,眼眶酸澀,眼前水霧朦朧,她強自忍耐才不讓這些霧氣滴落成水。

  她很想哭,但並非因為對宋清君傷心,而是因為後悔。

  她以為日子很長,足夠她一點點謀劃,為母親為金家爭取到更大的利益,是她太過自大,忘了宋清君何等的卑鄙無恥陰狠毒辣。

  她早就該將事情告訴外祖父他們,即便撕破了臉也要與宋清君和離,管他名聲金銀,只有母親的安危才最重要。

  宋嫣然緊緊咬著嘴唇,口中漸漸有血腥氣瀰漫開來。

  她的下巴忽然被人以手挑起,她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直至眼前水霧淡去,才看清蘇鈺冷俊矜貴的容貌。

  「鬆開。」清冷的兩字帶著些許命令的口吻,並不溫柔反而顯得有些嚴肅。

  宋嫣然怔了怔,放過了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的下唇。

  蘇鈺也鬆開了手,他心裡某處難受的很,是他未曾體會過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可他又著實不知該怎麼勸慰她,便只道:「有我在,隨你想怎麼做。」

  哪怕是弒父,哪怕要將天捅出來一個窟窿,只要她不再露出這樣的神情,如何都可。

  這輕輕幾個字此時勝過萬千的安慰,如一股暖流輕輕撫慰著她瀕臨壞死的心臟,宋嫣然睫羽輕顫,細不可聞的低低道了句,「王爺,謝謝您。」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做?」陳濯下意識問向了年紀最小的宋嫣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小丫頭是個極有主意的。

  「先帶著母親離開吧。」

  宋嫣然要上前攙扶金氏,陳濯走上前,看著宋嫣然道:「宋小姐若信得過我,便讓我來吧。」

  宋嫣然只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勞煩陳大人了。」

  陳濯上前將金氏抱起,懷中的女子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似乎颳起一陣風便會將她吹走。

  陳濯咬了咬牙,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如浮萍柳絮,任人欺凌。

  房門突然被人叩響,墨西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進來。」

  墨西推開門,順手又將被點了穴位的劉氏一併推了進去。

  劉氏趴在地上,眼珠亂動,勉強看清屋內幾人,臉色肉眼可見的漸漸泛白。

  「要殺了嗎?」蘇鈺掃了她一眼,語氣平淡無波,就好像在說要吃飯嗎一般自然。

  劉氏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宋嫣然眸光冰冷的在她身上划過,冷聲道:「帶她一同走!」

  幾人離開了客院,墨西將門窗重新關好,好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守門的僧人發現這一行人忙上前詢問,寧王掏出令牌在僧人眼前晃過,嚇得那僧人連忙作揖行禮,「參見寧王爺。」

  蘇鈺也不多話,知道:「開門,今日之事莫要與他人言說。」

  出家之人本就不該理會世俗之事,更何況還有寧王吩咐,那僧人連連應下。

  幾人走下台階,恰好劉叔也駕著馬車趕來,方一停下金家大老爺金誠便從馬車上跳下,焦急的跑了過來。

  看見宋嫣然好好的站在那,先是鬆了口氣,可當視線落在陳濯懷裡時,先是擰眉上前,待看清真是金氏後不禁大驚失色,「妹妹!」

  他忙從陳濯懷中接過金氏,連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嫣然,你娘她怎麼了?」


  懷中的人驟然消失,冷風襲來,吹得陳濯心裡空落落的,有種酸澀瀰漫開來。

  「大舅舅,你先帶娘親上馬車,回去的路上我一點點告訴你。」

  金誠雖急,但也只得點了點頭,抱著金氏上了馬車。

  陳濯心知此時他沒有再留的資格,便道:「宋小姐,若有需要隨時去府中喚我,即便對簿公堂我也不會放任這些人卑鄙的行徑!」

  宋嫣然斂衽行禮,「多謝陳大人。」

  陳濯策馬離開,夜色中一時只剩宋嫣然與蘇鈺二人,兩人相視而立,地上的影子卻依偎交融。

  宋嫣然方一屈膝,便被蘇鈺抓住了手臂,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也要那般拜我嗎?」

  蘇鈺將她提起,語氣淡漠,「不必了,我不需要你來拜我。」

  可宋嫣然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感謝他,他是王爺,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臣女,她似乎幫不了他什麼,更無法為他做什麼,就只能以此來表達謝意了。

  「王爺大恩小女謹記在心。」宋嫣然自己都覺得這感恩的話聽起來空洞乏味,毫無誠意。

  蘇鈺睨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那便記著吧。」

  日後也好想想該如何去做。

  「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日後再說。」

  宋嫣然點點頭,正欲轉身,蘇鈺突然開口喚住她,看著少女清瘦脆弱的臉龐,唇瓣抿動,開口道:「想哭便哭出來,不必憋著,改日我再帶你去吃糖。」

  宋嫣然頓時只覺得眼眶一熱,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突然間就失去了控制,她的確想大哭一場,將前世今生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來。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抬手,慌亂的擦了一把臉,扯出一抹笑來,道:「好,待解決此事後,我做東請王爺。」

  「好。」蘇鈺沒有拒絕,頷首應下。

  他站在冷月清輝中,一直目送著宋嫣然的馬車離開,方才轉身望向林中,冷聲道:「出來吧。」

  靜寂一瞬,下一刻林中傳來腳踩枯枝斷裂的聲響,一玄色身影自暗處走出,如攜裹陰鬱的黑暗,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薛澤眯了眯眼,唇角微挑,「寧王爺好耳力。」

  蘇鈺冷眼看他,質問道:「你來做什麼?」

  薛澤朝著馬車的殘影望了望,不答反問,「她怎麼了?」

  蘇鈺蹙了下眉心,牽過夜煞的韁繩,翻身上馬,冷冷俯視著他,「本王與你說過,不要再接近她,本王的事她一無所知。」

  薛澤雖只能仰頭看著蘇鈺,氣勢卻一絲不弱,噙了抹冷笑道:「王爺應該知道,你便是不說我也能查得出來。」

  蘇鈺對此並不懷疑,錦衣衛指揮使又豈是浪得虛名的。

  「她的事與你何干?」

  薛澤斂眸,目光幽冷,他方才瞧得清楚,她哭了。

  再抬起頭時薛澤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仿若並不在意,「這麼有趣的事可不多,況且若事情與宋府有關,或許我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至少能早些幫她達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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