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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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帶著任務出去的,回來以後自然是要等宋溓下課堂之後,與他分說清楚再休息,是以一回來,青夏便去了他屋中,田田跟隨而去,其他人則各忙各的。

  見田田開口想問什麼,青夏搖搖頭:「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太令人匪夷所思,前有郭茹顏,後有那位大師,都讓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腰間的荷包放著的姻緣符始終叫她心裡難安。

  宋溓回來時,開門帶了股風進來,卻沒將趴在桌上睡著的姑娘吹醒,他回來時,看見屋裡燈火通明,便知道青娘在這裡等著他。

  可見她此刻安靜的睡顏,便放輕了腳步,坐在她身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稍緩了緩,想起今日與夫子私下之語。

  「各地多爆亂,如今竟是連表面的平和都維持不了了。」說到這裡,曾老夫子便是一嘆。

  宋溓:「朝廷的蛀蟲已經太多,內里早已潰敗腐爛,只需一股強風便能將這巢穴吹散。」

  曾老夫子看著他,劍眉星目,眼裡是這一代人中少有的敏銳正氣,很難得的孩子,這般的出身,本可以在家族的庇佑下享受人生,可他心繫天下,並為之努力,沒有沉溺在安樂窩,能走出來,看清這世道,頗叫人欣慰。

  「我本以為這個王朝已經沒救了,只看這一兩代人中,能否有人站起來,撐起垮下的天。」

  宋溓看著他,見他輕嘆一聲,目光里的平和隱匿著失望:「我曾歷經兩代王朝,跟過英明的君主,也輔佐過平庸的帝王,離開京都的時候,京都的天就已是烏雲密布,若無人發你一個王朝的覆滅只在頃刻。」

  他毫不避諱的在宋溓面前提起王朝運事,宋溓也未有驚奇和詫異,當一個王朝留不住有才幹之人,甚至千方百計的將真正能做事的人驅逐,那麼必將走近衰敗。

  「夫子絕世之才,終有一日能再回朝堂,掌管風雲。」他如是說道。

  曾老夫子卻只是一笑,問道:「你與宣城王府,如今到什麼地步了?」

  宋溓神色微凝,靜默的看著他:「宣城王是難得一遇的將才,當年盛世太平,國家不需要一個會武的君主,只要守成,便是如今這位上位,可一個貪圖守成帶來平靜的君主,不思進取,居安享樂,甚至辛苦百姓大興土木,只為一己私慾,這樣的君主,只會加速滅亡,當年我是力站宣城王,那時我便看清楚了,盛世太平之下隱藏著的禍端,只消有人挑起,便會暴動,若非文才兼備鎮守江山,又怎能使得這行駛了萬年的船,可以再平安百年呢。」

  宋溓沉了口氣,眸光深邃,語氣沉穩:「我父亦如您一般。」

  聽得此話,曾老夫子眸光微動,端起茶杯時,只道:「倒是從未聽聞宋家與宣城王府有何關聯。」

  宋溓微微一笑:「兩個掌管兵權的武將之家,怎能過往密切?豈不是要上頭那位坐立難安了?」

  二人相視一笑,從宋溓離開京城的時候,劉靖帆的信不止送到了郭縣令那,更是送到了這位宣城王恩師手中。

  他早就聽說過這位驚才絕艷的年輕小輩,今此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年紀輕輕成熟穩重,胸中有溝壑,盛世太平的才子是錦上添花,若逢亂世,橫空出世的能人,則是真正能攪弄風雲,執掌乾坤的人物。

  他看人從不會出錯,眼前這個少年,放在以後絕對會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且看這幾年的風雲如何變換,而宋家在其中又會扮演怎樣的角色。

  思緒回籠,見青娘似是睡的不安穩,撐著桌面起了身,朦朧的雙眼看向身邊靜坐不語的男人,登時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摸了下壓著睡出紅痕的臉頰,耳朵發紅的看著他道:「爺回了怎麼不叫醒奴婢?」

  宋溓目光溫和,看向她道:「見你睡的安穩,不忍擾你清夢。」

  青夏抿了抿唇,道:「您可洗了?」

  宋溓朝她伸手,青夏便將手放在他手心,人被拉了過去,穩穩坐在他腿上,聽著他低啞了聲音說道:「不急,我還不知你今日出去有什麼收穫,你等在這裡,也是要說這件事吧。」

  青夏點點頭,便問了句:「您知不知道,和您同窗的那位王學子,與郭家是否有什麼關係?」

  宋溓微頓,想了片刻,從平時他們聊天的隻言片語中想到了關鍵,道:「據說郭縣令的原配王氏,與如今的王家有關聯。」

  青夏連連點頭:「郭小姐說她的母親是茶商王氏女,奴婢一想,一個地方出了名的大家族約莫都會沾點關係,只是曾聽您說過,書院裡的這位王學子是書香世家,那這二王,是親戚關係?」


  「不錯,是堂親,說來這旬陽王氏確實是一號人物,兩房皆出能人,一房經商有道,一房則出了好幾個舉人,只是聽說,那茶商王氏早市前幾年就遷出旬陽,不知去了何方。」

  青夏抿住唇瓣,深吸了口氣,與他娓娓道來今日的事。

  兩盞茶的功夫,都是青夏在說,等她說完,只見宋溓神色平靜,看著他的臉色,也跟著平復了心情,沒有剛回來那會兒那麼不安了。

  「你覺得,她的話有幾分真?」他問她。

  青夏想了一下午,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便說:「她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只是她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對我說明,到是她說的郭縣令之事,奴婢覺得很是重要,若她所言非虛,那這個郭縣令就是一大蛀蟲,這樣的人怎能做得好地方的父母官呢?」

  宋溓點了點頭,青夏看著他,問道:「那您…會管嗎?」

  宋溓亦看著她:「我如今並無官職,二也沒什么正經身份,這些事本不是我能管的,但是……誰讓我碰上了。」

  青夏眼睛一亮,看著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敬來。

  「只是不能由我出面。」

  他如今只是國公世子,朝堂之上的事他插不上手,地方的官員他也不能去結交,他的身份是金石,也是束縛。

  「若這個郭縣令德不配位,定會將他拉下馬來,你不必擔心。」

  青夏看著他,輕輕鬆了口氣,目光渙散,道:「奴婢只是覺得此事蹊蹺,不敢信一個剛認識的人,可又覺得,她身為郭家女,不會拿自家前途開玩笑。」

  宋溓笑了:「我還當你是聽了她的過往,會為她打抱不平。」

  青夏默了默,垂下頭來,道:「世間不平之事何其之多,未知真相,不知底細,又怎敢盡聽盡信,況且,奴婢如今跟著爺,不知有多少人打您的主意,奴婢不能再耳根子軟了,給您添憂。」

  此話落地,宋溓看著她,目光深邃,仿佛盛著冬天的溫泉,要將一個凍壞了的人納進去,他聲音微啞:「你也知,有人打爺的主意。」

  青夏看著他,溫聲道:「如何能不知呢,您是國公世子,單是這一層身份,便不缺人對您獻殷勤,這些人中是好是壞難以分辨,從您身上下不了手的,便會想方設法從您身邊人下手,奴婢知道,您這樣的身份,身邊結交了什麼樣的人都很有說法,天子看重您時,您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好的,可若……」她說著話,話到此處覺得不妥,聲音便小了下去。

  不見對面的人神色越發溫柔了,看著她白嫩的小臉,道:「你能有這番見識,我很欣慰,你說的對,你如今是我枕邊人,若有人想搭上宋家的門檻,從你這裡下手也能有幾成機會,所以,謹慎是沒錯的,青娘,你一心一意待爺,想要什麼不需別人給,爺都能給你,知道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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