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給她的姻緣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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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漫漫,一時狂風大作,外頭的人皆入了屋內躲沙塵,後罩房一時安寧,只有郭茹顏的低啜聲。

  青夏擰起眉頭,緊緊的盯著她看,像是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星半點的假意來,可是沒有,她眼裡是決絕,是恨意,還有隱隱的瘋狂。

  不對,還是不對。

  對一個全然不了解的人,她能說這些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儘管她口口聲聲,字字泣血,不惜自挖傷疤,將此事與她說明,可還是怪異的很……

  要麼她就是極致的聰明,從自我的推斷中,得知大少爺可用。

  要麼,她的所圖並未明示,也猜不出她此一番究竟是為何。

  青夏驚疑不定時站了起來,此刻想了半天,緩緩坐下,道:「你對我說這些事,對你來說沒有半分好處,反而將郭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你是郭家的人,本不應這樣做,所以你是真狠毒了他們,可是……」

  似乎是猜到她想說什麼,郭茹顏道:「你是想說,你還是不信,不覺得有人會拿這件事情來說是非,你怕我所圖不止於此,我也不怕告訴你實情,這些年在這個家中,我無一日過得安寧,也從沒有人將我當成一個人來看待,自我倆走後,後母是豺狼,父親是虎豹,一個看不慣我的身份總想將我擺弄,一個則是想要利用我榨取王家的價值,再不濟我還能做他用,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的父親曾想將我送去給別的高官做小妾,若非我還有王家撐腰,恐怕此刻我已無法坐在這裡,坐在你的面前與你訴說這些往事,你有疑心我能理解,你只管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家大少爺,只管去查,他郭斯絕不是一個手腳乾淨的人,旬陽城也有你們不曾看到的秘密。」

  說到最後,她深深的看向青夏:「若你家少爺有那個本事能肅清旬陽,我願用我畢生去報答,哪怕只是做一個侍候的婢子,我也甘願。」

  青夏:「……」

  ……

  雲開霧散時,青夏和田田離開了後罩房,郭茹顏在門口相送,她們走出很遠,再回頭看去,只見一消瘦的身影站在門口遙遙相望。

  青夏收回目光往前走去,她們在裡頭的話,田田是聽到了的,此刻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話,只等到了僻靜處,才說:「她說的都是實話嗎?怎麼聽著這麼心慌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是誰,就堂而皇之的將這些事都告訴姐姐,難道她就不怕萬一,萬一我們的主家與她的父親要好,那她今日所做的這一切豈不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

  青夏目光凝重,半晌才道:「若非別有所圖,那就只能是她這個人聰明絕頂,靈敏非凡,她今日算是將自己的底牌抖了個乾乾淨淨,我覺得她應該沒有全都說實話,可至少她今天告訴我的都是實話。」

  田田想到了她的傷痕:「是啊,她手臂上的傷疤不似作偽,身為千金大小姐連自身都保不住,倒也能證實她的話有一些真的。」

  青夏只是搖頭,並無多言,二人靜待了會兒,便要離開,走過長廊,見一閒庭坐著一大師,念佛珠,閉目養神。

  二人靜靜走過,路過時停了下來,做過禮後便要離開,那大師卻睜開了眼,他眉毛鬍鬚已全白,不知年歲,到有仙風道骨之感,面對大師,總叫人起敬意,他看向青夏二人的方向,念了句「阿彌陀佛」。

  「人生如夢,夢中有苦有樂,一切皆是虛妄。」他看著青夏,念了句佛語。

  雖不解其意,可見他面對自己說了這一番話,青夏也只好停下恭敬禮拜。

  「不知大師何意,可能為信女解惑?」

  那大師看著她,微微一笑,手指過旁邊的位置:「貴客若無急事,不妨到此坐坐,讓老衲為其看看面相。」

  青夏微默,隨後走了過去,頷首後,坐了下來,看著他慈眉善目的模樣,帶著敬意於他。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青夏定定的看著他,娓娓道來後來的話:「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那大師一笑:「貴客聰慧,觀貴客面相,是有福報之人,只是人世間,因果相依,福報難得,有得必有出,只望貴客在日後的選擇中,莫要行差踏錯,也莫要與人為難。」

  青夏拜謝過後,欲要離去時,那大師將一符給了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笑說了句:「貴客今日來,不是來求姻緣符的嗎?」

  青夏吃了一驚,田田亦是驚大了嘴巴,看看姑娘,又看看那神秘的大師,再看看姑娘手中的姻緣符。

  「大師怎知?」


  大師還是笑笑:「貴客此時情樹茂盛,姻緣得正,老衲恰好猜到了。」

  這絕不是什麼恰好猜到了,青夏神色複雜,將那符紙收在手中,又聽他說:「貴客切記,這姻緣符是屬於你的,可不是給旁人求的,可要自己收好。」

  帶著沉甸甸的心和千言萬語,青夏和田田離開此處,那大師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世間多苦難,情路有坎坷,皆於一人身,可嘆可嘆。」

  ……

  坐在馬車上回去的路上,宋炎炎先是問了句:「郭小姐不一道嗎?」

  得了個否定的答案,駕了馬車離開安全寺,又問:「方才遠遠的看見你們在和一位大師說些什麼。」

  田田看了眼姑娘的臉色,沖外面道:「我們姑娘家的私事,你管了做什麼?」

  宋炎炎笑笑:「也不是想管,只是好奇嘛,看你們和那位大師說了很久的話。」

  「快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是我,我想問問自己的姻緣成不成?」

  一時笑鬧將話岔開了去,青夏沒注意這邊,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姻緣符,將其放在荷包里,心裡包裹著一層又一層蠟一般的,讓她此刻難以平寧。

  走前她去添了一些香油錢,為自己積功德,那大師不知名號,也不曾問清楚,但他……總是叫人說不出來,青夏覺得有些荒唐,卻不敢不信。

  情樹甚滿,姻緣得正。

  她此刻卻有情樹發芽,可若這是真姻緣,卻不見得,一個侍婢,即便以後做了他的正經妾室,又算得了什么正姻緣。

  可讓人心中忐忑的,是他給的佛偈。

  他是想說自己此刻陷的深,有了牽掛難以脫身,還是想說要自己再清醒一些,當愛沒有了,便沒了牽掛與恐懼。

  他那樣的高深莫測,自己從見到他到坐下再到離開,從未提過今日為何而來,他卻道是為求姻緣符而來。

  雖然這只是為了出山扯了個幌子,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語氣,實在是令人不敢輕視。

  所以他究竟是給的佛偈,還是……給的預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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