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雞飛狗跳!全部落水!頭疼的萬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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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雞飛狗跳!全部落水!頭疼的萬曆皇帝!

  「為張居正平反?」

  許是覺得太過於不可置信,朱翊鈞又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這封奏本。♟✎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上疏為張居正平反!

  是不要命了嗎?還是想挑戰他這個皇帝的忍耐程度?

  真當他還是當年那個好拿捏的十歲娃娃不成!

  朱翊鈞怒了,被觸碰到了『逆鱗』的皇帝當即便要下令,將這不知死活的上奏之人,貶到山溝里去任推官!

  然而,當朱翊鈞看到這封奏本上的署名之後,卻是愣了一下……

  沈……一貫?

  好端端的,跟張居正無親無故的沈一貫,突然上疏給張居正平反做什麼?

  難不成沈一貫已經知道,他自己跟鄭國舅私下勾連的事情敗露了?又怕他這個皇帝將其給推出去,為自己心愛的鄭貴妃擋下那『可能會有』的『通倭』罪名?

  雖然朱翊鈞的確想過這樣做,可……沈一貫怎麼那麼快就知道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朱翊鈞第一個想到的可能,就是張重輝在搞鬼!

  可張重輝都已經被他關在宮裡頭了,而且人還就在這乾清宮的偏殿裡,離他不過幾步腳的距離罷了!

  都已經被關起來了,張重輝還能怎麼搞鬼?

  意識到不對勁的朱翊鈞二話不說,立刻看向一旁的陳矩,詢問道:

  「沈鯉的人不是也被張簡修抓去審了嗎?還沒審出來?」

  「回皇爺,暫時還沒消息,不過也該快了,奴婢這就去催催。」陳矩回答道。

  眼看陳矩就要退下去催,朱翊鈞卻是喊住了對方,皺眉吩咐道:

  「讓駱思恭別裝病了,讓他跟著張簡修一起審,一起查!還有,讓駱思恭務必緊盯著張簡修!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事到如今,朱翊鈞也發覺出了不對勁,他甚至越想越覺得,讓張簡修官復原職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了。

  難不成,張重輝是故意提起的讓張懋修和張嗣修復官一事?好挑起他想利用張簡修復官來『蹚渾水』的想法?

  不可能!復張簡修官職本就是他一時興起的想法罷了,張重輝怎麼可能預料的那麼准!

  就算是瞎矇也不可能蒙的那麼准,說到底,這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總不能是……張重輝太了解他了吧?

  「陳矩。」朱翊鈞又一次喊住了即將要退下的陳矩,緊接著,他問了對方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在朱翊鈞看來,陳矩是跟他第二久的太監了,陪伴他的時間僅次於抱著他長大的馮保而已,想來陳矩應該很了解他才對。

  畢竟朱翊鈞記得,以前他隨便一個眼神,馮保就能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麼,並藉機討好奉承他,隨後又再藉機去李太后面前告發揭穿他。

  故而在現在的朱翊鈞看來,陳矩應該也能夠猜得到,他在想些什麼才對。

  然而,事實證明,陳矩並不是朱翊鈞肚子裡的蛔蟲,他也沒有馮保那麼了解皇帝陛下,故而他只好尷尬地賠笑著,並給出了一個答案:

  「回皇爺,奴婢猜……您現在應該……很生氣吧?」

  畢竟皇帝陛下才剛看完那封想要為張居正平反的奏本,不生氣就有鬼了。

  朱翊鈞似乎覺得這個回答有些單調,他又問:「還有呢?」

  「還有……」陳矩感覺好為難,「奴婢猜,您應該……很困吧?」

  畢竟皇帝陛下因為鄭貴妃的事,都已經一晚上沒睡好了,眼圈都紫了,能不困嘛。

  「算了。」朱翊鈞嘆了口氣,擺手道:「去辦你的事吧。」

  朱翊鈞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陳矩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至於張重輝……巧合吧。

  ……

  北鎮撫司詔獄。

  「你不是裝病嗎?怎麼來了?」看到駱思恭來了,張簡修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歡迎。


  這以下犯上的一幕,好像張簡修『還是』上司,而駱思恭也『還是』他的下屬一般。

  「你以為我願意來趟這趟渾水?」駱思恭也是沒好氣道:

  「皇上看出你不對勁了,特地讓我來看著你呢!」

  「我怎麼就不對勁了?我這是秉公辦事!」張簡修義正詞嚴道:

  「哪像你啊,光拿錢不辦事,害得錦衣衛效率低下,做事拖沓!」

  「呵。」駱思恭才懶得跟張簡修吵,關鍵是他也吵不過對方,帶著目的,他湊近張簡修耳邊,低聲問起道:

  「嗣哲,張重輝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激將法,把皇上給誆得復了你的官位啊?」

  「我聽不懂伱在說什麼。」張簡修直接轉開了腦袋,不去搭理前來套話的駱思恭。

  「張嗣哲,你這可就不地道了啊。」駱思恭又一次湊近了些,繼續小聲試探問道:

  「我給你遮掩了那麼多事,你怎麼還對我藏著掖著呢?」

  「你他娘的能不能理我遠點!」張簡修捂著耳朵,故意放大聲音道: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喜歡女人!你別老這樣行不行!」

  張簡修這一嗓子嚎出來,整個衙門公堂都安靜了……

  四周的其他錦衣衛紛紛低頭的低頭,摸鼻子的摸鼻子,一個個皆在假裝自己方才沒有聽見這句話。

  駱思恭的臉也是綠了,雖然尷尬,但他也沒有特別尷尬,畢竟這年頭男人喜歡男人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別說是他這種丘八武將了,前朝那些拿著筆桿子,自詡清高的讀書人里,還有不少以豢養男寵為榮的呢。

  駱思恭知道張簡修故意喊出這種話是為了阻止他繼續套話,然而這恰恰也就證明了張簡修心裡有鬼!

  「你接下來要怎麼查?」駱思恭突然嚴肅了起來。

  張簡修敷衍回道:「就這麼順著線索往下查唄,還能怎麼查。」

  看著張簡修這副強裝淡然的敷衍模樣,駱思恭瞬間便看穿了一切。

  這一次,駱思恭乾脆把周圍的其他錦衣衛全都找事情打發了出去,只留張簡修跟他二人在公堂內。

  「張嗣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籌劃些什麼。」駱思恭直接把話說白了道:

  「現在沈一貫給你爹上疏平反了,接下來這通倭之罪,肯定是落到沈鯉的頭上!

  再接下來,如果沈鯉像沈一貫一樣識趣,也給你爹上疏平反了的話……

  那最終查來查去,最後的責任,肯定會被甩到鄭貴妃的身上!

  而鄭貴妃,皇上是不敢查的!一來,皇上怕真查出些什麼來!

  二來,現在事情牽扯了那麼多人,前朝的那些大臣們為了明哲保身,也為了搞垮鄭貴妃,更為了維護太子地位!

  就算鄭貴妃什麼也沒幹,大臣們也會往死里攀扯出,她都幹了些什麼來!

  到時候,皇上為了息事寧人,只好不了了之!怎麼樣啊張嗣哲?我都猜對了吧?」

  這一次,張簡修是真的沉默了,因為駱思恭全都猜對了。

  可,那又如何呢?

  「所以呢?」張簡修一臉淡定地問道:「要不你來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駱思恭顯然愣了一下……

  是啊,所以呢?

  也是直到這時候了,駱思恭才反應過來,這條路似乎早就已經『規定』好了,就算再怎麼繞開,最終也會繞回到這條路上!

  什麼上元節暴亂!什麼《續憂危竑議》!這些都是幌子!

  這次上元節發生的這兩起案件!歸根結底還是繞不開兩個字——立儲!

  歸根結底,不過仍舊是文官們想要借著這些事情,讓皇帝陛下徹底放棄改立皇儲的念頭罷了!

  意識到『根本』的駱思恭現在只剩一個問題了,他看向張簡修,問道:

  「張嗣哲,你就不怕查來查去,查到你侄子頭上去?」

  張簡修翹起了二郎腿,笑道:「駱宮保,我都跟你說了我侄子是清白的,再說了,他現在可是救了皇后和公主的有功之人,關他何事呢?」

  「我呸!」駱思恭冷笑道:「得了吧!我寧相信你爹活過來了!也不相信張重輝是清白的!」


  張簡修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僵住了,駱思恭見狀也是詫異了起來!

  就在駱思恭想問些什麼時,有人來稟報最新進展了!

  「老大,這是沈鯉府上的人,剛招供的證詞。」

  陳印雙手呈著資料,並沒有明確的看向誰,也不知道他喊的這聲「老大」究竟是駱思恭還是張簡修。

  駱思恭剛想要伸手去接陳印手上的證詞,卻是被張簡修先一步搶了過去。

  駱思恭什麼也沒說,只翻了個白眼,就又將手收了回來。

  駱思恭的這副表現落在陳印的眼裡,只覺得一陣愕然!

  陳印也是沒想到,駱思恭居然是這種人……

  嘖嘖嘖……好噁心……

  「郭正域?」

  看著證詞上略微熟悉的名字,張簡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下一刻,他果斷下令道:

  「立刻派人去將郭正域家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准放出去!」

  「等等!」駱思恭攔住了張簡修,低聲警告道:

  「郭正域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師!你得罪他就是得罪太子!得罪太子就是得罪一整個文官集團!你瘋了嗎?」

  事實證明,張簡修好像並不怕得罪什麼太子,他直接撂下了一句話:

  「我是稟皇上的命令辦事!你要是有意見,就去跟皇上參我吧!」

  張簡修這副『唯皇命是從』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忠心於皇帝陛下呢。

  實則,駱思恭很清楚,張簡修這只是在給皇帝陛下招黑罷了。

  世人皆知錦衣衛只聽皇帝的命令,錦衣衛都對太子最敬重的郭先生下手了,眾人自然而然便會認為,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換句話說,就是皇帝陛下對太子起疑了!

  一時間,太子老師郭正域被錦衣衛抓進詔獄的消息,傳遍了朝野上下!

  萬曆皇帝到底有沒有真的對太子朱常洛起疑,暫時還沒有人知道。

  眾人只知道,皇帝陛下並沒有阻攔錦衣衛的這一無禮舉動,似乎還並不知道此事發生了一般。

  也不知道萬曆皇帝究竟是真不知道呢,還是裝不知道呢。

  ……

  時間一晃,兩日就這麼過去了。

  郭正域以及其府上的人,都已經被抓進詔獄裡整整兩天了,卻是沒有一絲消息散播出來。

  沒有人知道,郭正域到底招沒招出什麼。

  也沒有人知道,郭正域究竟還活沒活著。

  人與人的喜樂並不相通。

  在這短暫卻又漫長的兩天時間裡,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郭正域的死對頭,同時也是剛脫離危險不久的沈一貫等浙黨。

  雖然因為張居正平反一事,沈一貫及其同黨們得罪了皇帝陛下,可終究也比被莫名扣上『通倭』的大罪要好上許多。

  更不提,皇帝陛下也沒怎麼懲罰沈一貫等人,照舊只是用『已讀不回』的狀態來處理此事。

  有人歡喜,自然也就有人愁。

  最愁的莫過於郭正域的同黨,東林黨人了。

  東林黨人幾乎可以肯定,郭正域暫時還沒有供出他們來!不然不可能都兩天了,還沒有人來逮捕他們!

  畢竟這次的『續妖書』,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啊!

  事到如今,所有的情況都在不利於東林黨人,以沈一貫為首的浙黨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浙黨人甚至還將某些東林黨人好些年前的黑歷史都給翻了出來,並將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帳,寫進了彈劾奏疏中!

  浙黨人這架勢,擺明了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

  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前朝雖然互相彈劾,斗得你死我活!

  可內閣辦事處卻是出奇的安靜,安靜到又只剩內閣首輔趙志皋一個人,拖著病軀辦事。

  沒辦法,這次妖書案接二連三把朱賡,沈一貫,沈鯉三個新入閣的閣臣都給扯了進去。

  這三人為了避嫌,只能是居家不出,故而內閣又只剩回了趙志皋一個人。


  趙志皋本就病著還沒好全,這下子更是累得都快要吐血了。

  偏偏這時候,居然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官員上奏參他,說內閣四個閣臣怎麼就他趙志皋一個人沒事,擺明了就是他趙志皋搞出來的妖書案。

  這下子,趙志皋就算再怎麼老實,也實在是憋不住這口氣了!

  這位隆慶二年的老探花郎氣得直接撂下挑子,乾脆也稱病——不幹了!

  ……

  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裡,不僅前朝雞飛狗跳著,後宮也不得安生。

  鄭夢鏡已經又哭又鬧了整整兩天,又是上吊,又是發誓的,她的皇帝丈夫終究還是選擇原諒了她。

  鄭夢鏡是被原諒了,可她的好哥哥鄭國泰就沒那麼好過了。

  鄭國泰不僅被皇帝妹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被趕到了應天府的明太祖陵墓去守陵。

  ……

  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前朝和後宮都已經亂成了一團。

  內閣更是『再一次』徹底癱瘓了。

  而在詔獄之中,整整三天都沒睡覺的郭正域,已經快要崩潰了……

  「喂,醒醒。」

  張簡修左手拿著一個銅鑼,右手拿著一個錘子,放在眼皮都要睜不開了的郭正域耳邊,用力敲了好幾下!

  「鏘!鏘!鏘!」

  劇烈的聲響又一次炸在耳邊,郭正域真的快瘋了!

  郭正域早就聽說過了錦衣衛的刑罰慘絕人寰,在他進來之前,他也已經做好了體無完膚的準備!

  本以為錦衣衛會對他使出『老虎凳』或『蓋被死』等慘烈的刑罰,可令郭正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負責審問他的張簡修居然只是不讓他睡覺!

  起初郭正域還覺得,這不讓人睡覺的刑罰,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就是趁他快要睡覺時,過來叫醒他而已嘛,困困而已,沒什麼。

  可伴隨著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這才臨近第三天而已,郭正域已經快瘋了!

  兩三天不吃飯餓不死人,可兩三天不讓人睡覺,真的會瘋!

  每當郭正域疲憊至極,就快要睡著時,總會被各種各樣的劇烈聲響,或劇烈推搡而吵醒!

  長時間處於這種疲憊至極,又精神緊繃著的狀態,大腦神經受到的創傷是十分之恐怖的!

  人更是會真的瘋掉的!

  「你們直接殺了我吧……」郭正域直接對張簡修疲憊喊道。

  他真的受不了了!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這怎麼行!」張簡修嘿嘿笑道:「你可是當今太子的老師,我可連你一根手指頭都不敢碰呀!」

  「呵呵……」郭正域疲憊冷笑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沒怎樣啊。」張簡修道:「你只要供出,此次妖書案的幕後主使是誰就行。」

  郭正域仍舊是十分嘴硬的沒有回答,哪怕他真的快瘋了,他也堅決不會出賣隊友。

  「你嘴巴可真硬的。」張簡修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圈四周,確定沒人在旁偷聽後,他悄悄湊近郭正域耳邊,低聲說道:

  「你說你這麼嘴硬又有什麼用呢?顧憲成他們可沒準備撈你出去,你已經成了他們的一枚棄子啦!

  我要是你,就把他們全都供出來!再把通倭,以及此次妖書案的所有罪責,全都加到他們頭上!」

  「呵呵呵……」郭正域笑得都有些癲狂了,他看著張簡修,『又一次』回道:

  「你在說什麼啊?此次妖書案的罪魁禍首,不是你侄子,跟你五弟嗎?」

  如『前幾次』一樣,張簡修又是皺起了眉,一副被污衊且不解的疑惑表情,罵道:

  「郭美命,我是不是給你臉了?我看在咱們同為湖廣人的份上,一沒有傷你皮毛,二還好心勸你!

  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我張家人!我五弟都已經不見好幾年了!你他娘的還污衊他!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這一次,換成郭正域不解了,他疲憊地打量著張簡修臉上的激憤神情,對方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演的。

  郭正域也是覺得見了鬼了,難不成張簡修這麼能裝?


  還是說,張重輝跟張允修壓根就沒把之前的計劃,告訴給這個四肢發達的二愣子?

  而且從張簡修的話中聽來,這二愣子似乎連弟弟張允修回京了一事,都還不知道?

  郭正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了,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快要困死了,然而他的神經仍舊緊緊繃著。

  郭正域還知道,顧憲成他們要是還在那裡猶豫不決的話,他怕是真的要被折磨瘋了……

  ……

  與此同時,順天府繁華的內城之中,某一處毫不起眼的小小民宅之內。

  顧憲成望著眼前堆了整整一屋子的雕版,可謂是目瞪口呆……

  「顧叔時啊顧叔時!別說郭美命被你給害慘了,咱們所有人都被你給害慘了啊!」

  說話之人姓周,名嘉謨,字明卿,時任右副都御史。

  此時此刻,這座不起眼的民宅之內,只有顧憲成與周嘉謨二人。

  而這二人之所以會來此地,還是因為他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瞧瞧這些雕版,刻的全都是妖書!這個時候要是有錦衣衛將咱們圍在這兒,那咱倆可真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咯!」

  周嘉謨張口之言皆是抱怨,然而他從頭到尾卻都是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麼。

  「周明卿,你還有心思笑?你知不知道咱倆死到臨頭了?」顧憲成嘴上這樣說,自己卻也笑了起來。

  他隨手拿起一塊沾了厚厚一層灰的雕版,上頭刻著的內容,是幾年前第一版妖書的內容。

  「你不也有心思笑,就准你笑,還不准我笑了?」周嘉謨乾脆蹲到了地上,一副懶得動的樣子,又笑道:

  「都怪你顧叔時,讓你信張重輝那小子的鬼話,弄出這個什麼《續憂危竑議》來!弄也就算了,你還擅做主張的亂改了內容!

  話說那個叫張重輝的小子心也是真大!他居然壓根就沒去看你改過的內容!這下子好了!

  一查起來,他乾乾淨淨的什麼也不知道,責任全都成咱們的了!你現在就算想把鍋給扣到他身上,都扣不了!

  誒,話說張重輝到底使了什麼招數?居然把皇上給誆得復了張簡修的官職!簡直見鬼了!難不成他小子還會下蠱不成?」

  周嘉謨一邊苦笑,一邊碎碎念抱怨著。

  顧憲成則是平靜地笑,也平靜地聽著。

  直到,有人來了。

  「五郎?你一個人來的?」

  顧憲成一眼就看出了來人是張允修,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了一般。

  張允修也是愣了一下,他記得自己在這之前從未見過顧憲成,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知道他身份的。

  張允修倒也沒有去糾結這一件事,他直接開門見山的與對方談起了條件。

  「錦衣衛現在是我四哥在管,你們要想救郭正域出去,就趕緊讓你們的人一起上疏為我父親平反!不然,不僅郭正域會死,這一屋子的妖書,也全都是你們的了!」

  面對這番威脅,周嘉謨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蹲在一旁,面帶笑容的他,好像只是在看戲一般。

  同樣面對這番威脅,顧憲成則是習慣性地揣起了袖子,他看著眼前的青年,問道:

  「我可以答應你,可這最後的責任,又由誰來背呢?」

  張允修沒有猶豫,直接道:「那自然是沈一貫。」

  「哈哈哈哈!」周嘉謨突然大笑了起來:「你們張家人,就這麼喜歡卸磨殺驢嘛?」

  顧憲成也是附和地說道:「是啊,沈一貫好歹也幫你父親上疏平反了,可你們卻賣了他,萬一我們也被……」

  周嘉謨和顧憲成二人的意思很明顯,萬一他們也像沈一貫一樣,被張重輝和張允修給賣了可怎麼辦?

  雖然說,先反悔失信的人,明明是他們自己。

  對此,原本還面無表情的張允修,也笑了。

  「你以為,你們還有的選嗎?」

  ……

  與此同時,乾清宮。

  本就焦頭爛額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又』聽到了一個煩人的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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