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疼皇帝?一心輟朝的小萬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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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心疼皇帝?一心輟朝的小萬曆!

  「快!快去殺了他!對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是朕要殺了他!」

  「就……就讓他……就讓他不知不覺的死了就好……」

  朱翊鈞的情緒時而激動不已,時而卻又低沉了下來。

  總而言之,反反覆覆,很是『迷惑』。

  皇帝陛下這副『見鬼』一般的慌張模樣,著實讓張誠詫異住了。

  由於下午他被皇帝陛下派去跟王錫爵『交流』了,故而他並不知道『當時』在慈寧宮之內,到底『具體』發生了什麼。

  在聽完陳矩等人的描述過後,張誠只覺得更迷糊了。

  好端端的,還是在被人扶著的情況下,皇帝陛下是怎麼做到,在平地上還能摔一大跟頭的?

  難不成真就那麼邪門?被張重輝跪過的人,在三個時辰之內,真就會倒大霉?

  張誠很是詫異不解,可就算再如何不解,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他詫異了。

  因為皇帝陛下給他『偷偷』下發的這個『殺人任務』,似乎很急很急……

  ……

  張誠走了,去『殺』張重輝了。

  皇帝陛下特意叮囑了,既要不被人發現,又要讓張重輝不知不覺的死去。

  這樣『既要,又要』,實在是難辦得很。

  然而就算再怎麼『難辦』,張誠也得去辦,反正對於他來說,只要張重輝死了,那他就可以交差了。

  畢竟死人又不會說話。

  ……

  張誠走後,朱翊鈞的『情緒』才後知後覺的穩定了些許。

  「他不是張居正……張居正已經死了……」

  朱翊鈞心間重複著這句話,事實上他嘴上也在念念有詞著,只不過他自己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伴駕的太監又換回了陳矩,看著皇帝陛下神神叨叨的模樣,陳矩目光複雜,不知不覺間竟都濕了眼眶。

  「你哭什麼?」朱翊鈞發現了陳矩在偷哭,當即便是好奇問了起來。

  「皇爺,奴婢……」陳矩低著頭不敢看朱翊鈞,抽泣道:「奴婢不敢說……」

  「說!」朱翊鈞命令道,與此同時,他也總算是停下了碎碎念的喃喃。

  「皇爺……奴婢……」陳矩擦了擦眼淚,心疼地道:「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奴婢心疼您……」

  好在此刻的大殿內,只有朱翊鈞跟陳矩這主僕二人而已,若是有旁人在,聽到這話怕是要嚇一跳。

  畢竟人家做主子萬歲爺的人,哪用得著他一個做奴婢的來心疼了?

  『淡』吃蘿蔔『咸』操心是吧?

  陳矩哭得很是真誠,值得一提的是,他並沒有在裝。

  朱翊鈞從小到大,看過,也看慣了許許多多『演戲』的人。

  身邊伺候他的奴婢們,前朝尊稱他為『聖人君父』的臣子們,後宮與他肌膚無間的后妃們。

  這樣許許多多的人,在面對朱翊鈞這個皇帝時,永遠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

  哪怕是他最喜歡的鄭夢鏡也是如此,哪怕他的親生母親李太后,也是如此。

  其實也不然,畢竟朱翊鈞這個皇帝在面對別人時,也得戴著面具。

  世人都是如此,不論是螻蟻一般的平明百姓,還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聖人。

  這是規矩,更是被制定好的規則。

  朱翊鈞已經有許久都沒見到,像陳矩這樣毫無『演戲成分』的真情實緒了。

  這位高高在上的聖人君父,更是有許久都沒聽到,有人『敢』對他說,心疼他了。

  他可是天子,天子是聖人,是君權天授的君父。向來只有高高在上的君父心疼子民的份,哪能有子民心疼君父,這樣倒反天罡的事。

  可在這已經垂垂老矣的大明王朝,在這『君不君』,『臣不臣』的大明王朝,所謂的『倒反天罡』,似乎早就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天罡』可言。

  看著低頭抽泣的陳矩,朱翊鈞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詢問對方,究竟都在心疼自己這個皇帝什麼。

  轉眼看向自己那條已經有些肌肉萎縮了的『殘腿』,答案其實已經瞭然。


  是啊,身為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皇帝,卻是一個瘸子,這的確『應該』挺讓人『心疼』的。

  朱翊鈞不知道他的子民們,究竟會不會真正心疼他這個『瘸子君父』,他只知道他自己倒是挺心疼自己的。

  許是『自我感動』過了頭,不知不覺之間,朱翊鈞又回想起了,下午看見的那個『熟悉』眼神。

  那個熟悉的眼神,在『曾幾何時』,其實是朱翊鈞最『盼望』看到的。

  可如早今已時過境遷,時隔那麼多年再次看到那樣『熟悉』的眼神,朱翊鈞早已不復當年的『感動興奮』。

  有的只剩難堪,窘迫,驚慌失措……

  朱翊鈞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令他渾身上下,乃至皮肉里都好像有蟲子在爬的不適感。他只知道那個『熟悉』的眼神,讓他很難受很難受。

  那是一種無地自容,也是一種無顏以對。更是朱翊鈞曾經的一腔赤誠,如今的空餘不甘。

  羞窘間,朱翊鈞也不知為何,竟細細琢磨起來了,那道『複雜』的『眼神』之中,究竟有沒有……心疼之意?

  「怎麼可能啊……他又不是真的他……」

  幾乎是無意識的,朱翊鈞便脫口而出了。

  他知道張居正已經死了。更知道張重輝不是張居正。

  可他還是心緒複雜,還是坐立不安,還是不知所措。

  「皇爺,您說什麼?」陳矩紅著老眼抬頭詢問,方才他哭的太過投入了,沒聽清皇帝陛下在說什麼。

  「沒什麼。」朱翊鈞只疲憊地搖了搖頭,逃避一般,嘆聲道:「朕乏了。」

  ……

  天黑了,此刻正該是年輕的皇帝陛下,一整日裡最期待的『翻牌子』時刻。

  然而今夜的皇帝朱翊鈞,卻是一改平常習慣,不但不翻牌子,也不看書練字,反倒是早早就蓋好了被子,準備睡覺了。

  「陛下,鄭貴妃娘娘來看您了。」陳矩對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朱翊鈞稟報導。

  朱翊鈞翻了個身,淡淡道:「就說朕已經睡了。」

  陳矩不再勸,應下後便準備去『送走』鄭貴妃。

  可就在陳矩退身離開的前一刻,他的皇帝陛下突然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什麼話。緊接著才不過兩息的時間而已,呼嚕聲就已經響起了。

  陳矩沒聽清皇帝陛下說了什麼,他只聽到了一個,許久都未曾聽人提起過的名字。

  似乎好像是叫……孫海?

  ……

  「孫海,又下雪了。」

  十一歲的小萬曆皇帝蹲坐在乾清宮西暖閣的殿門檻上,同一旁與他年紀相仿,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孫海』說著話。

  「是啊皇爺,又下雪了。」孫海穿得很是單薄,秀氣的小臉被凍得煞白,白到都有些發紫了。

  看著孫海瑟瑟發抖的虛弱模樣,穿得圓滾滾,暖和和的小萬曆努起鼻子,哼笑道:

  「讓你跟馮大伴頂嘴!被罰了吧?冷了吧?活該你!」

  面對小皇帝的嘲笑,孫海只是虛弱笑笑,沒有去辯解什麼。

  「這不暖和了,賞伱了。」小萬曆將手中的湯婆子扔到了孫海手中,轉頭又對身旁的其他宮人們一齊吩咐道:

  「你們,全部都去給朕找一個暖和的,還要有香味的湯婆子!誰找的最暖最香,朕重重有賞!」

  一聽到『重重有賞』這四個字,隨侍的宮人們幾乎全都亮起了眼。

  除去幾個『盡職』的『眼線』以外,幾乎全都狂奔去找那『最暖最香』的湯婆子了。

  「朕餓了,你們去給朕找些吃食,這兒有孫海伺候朕就夠了。」小萬曆對那幾個『不肯走』的『眼線』吩咐道。

  小皇帝陛下都指著吩咐了,這些個馮保的眼線就算是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礙事』的人都走了,小萬曆似乎很滿意自己的這一個『成果』,他有些得意地對孫海問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厲害!」孫海緊緊抱著暖和的湯婆子拼命點頭,煞白的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微紅血色。

  「唉……」炫耀過後的小萬曆突然就萎了下來,看著漫天紛飛的大雪,他抱著膝蓋嘆起氣道:


  「孫海,天好冷,雪好大,我不想上朝,我也不想經筵。」

  趁著四周沒人『監視』,孫海忙湊近到一身暖和的小皇帝身上,以此來取得更多暖意的同時,他回道:

  「皇爺,既然您不想,那就不去唄。」

  小萬曆沒有躲開對方的湊近,只又是嘆氣道:「唉,這哪裡是我想不去,就能不去的啊……母后不會同意,張先生他們也不會同意……」

  見小皇帝這樣喪氣,孫海一邊搓著暖暖的湯婆子,一邊『不知死活』地出聲感慨道:

  「皇爺,您身為皇上居然還這般身不由己,奴婢好心疼您啊。」

  「心疼我?」小萬曆瞪大了眼,他看了看孫海身上的單薄衣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華裘錦衣,一抹怪異感湧上心頭。

  還未找出這抹『怪異感』的『源頭』,小萬曆就看到孫海吸著鼻子,對他出主意道:

  「皇爺,您要不就以這天降大雪,天寒地凍,路途艱難為由,輟朝幾日!這樣您不僅能夠不上朝,還能美其名曰體恤臣下!」

  孫海的提議,直接換來了小萬曆的一個白眼。

  「得了吧,這招我早就使過了。」小萬曆嘆氣道:

  「你難道忘了去年冬天?那時候雪下得那樣大,我下令讓大臣們不用臨朝,想著自己也能躲懶幾日,結果呢?你忘了?」

  似乎是『去年冬天那一日』發生的事情不太美好,小萬曆又是長長嘆了一大口氣。

  萬曆或許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年』的『那一日』了,那是雪滿京師的一個雪災之年,那是漫天飛雪的一個天寒之日。

  那時的萬曆,早就已經提前下發好了輟朝幾日的聖旨,並準備好了與他那些所在京師的臣子們,好好的『放假』幾天!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放假的大雪之日,『破天荒』得以賴床一次的小萬曆,卻是一大早就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拽』了起來。

  因為,有人來上朝了。

  而這來上朝的人,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小萬曆的張先生,內閣首輔張居正!

  是的,在那一個京師大寒,雪積尺許,人馬不能行的輟朝之日;在那一個京師大臣們都在家中休沐,『躲寒』的日子裡。

  內閣首輔張居正,仍舊十分敬業地跑到紫禁城裡辦公了。

  只有張居正一個人。

  卷吧卷吧,誰還能夠卷得過他張太岳啊?

  萬曆皇帝或許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寒地凍的一日早朝,偌大的金鑾殿內,龍椅上的他,以及殿下的張居正,君臣二人相視無言的那一幕。

  「唉……還是別輟朝了,萬一張先生又一個人來上朝可怎麼辦……」

  回想起『去年』發生的『那一幕』,小萬曆很是頭疼,畢竟那場面還蠻尷尬的。。。

  小萬曆『至今』都還不知道,那年的雪下得那樣大,積雪那樣深,車馬都行不了路,他的張先生究竟是怎麼來的啊?

  看著自言自語的小皇帝,孫海轉了轉他那並不太聰明的腦子,仔細回想了『許久』,卻是回問道:

  「皇爺,您去年並沒有下令過輟朝啊,您記錯了吧?」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記錯!」小萬曆很是肯定地回答。

  「可是真的沒有啊!」孫海也是『沒什麼規矩』地反駁起了主子:「您去年真沒有下過旨輟朝,奴婢記得真真的!」

  面對孫海這副『沒規矩』的樣子,小萬曆沒有生氣,卻是既可惜又『故意』地問道:

  「孫海,我記得你以前挺聰明的,怎麼自從當了太監以後,就變笨了啊?」

  孫海沒有再去糾結『去年輟朝』一事了,轉而幽怨地看了眼下面,末了只能是長長嘆氣一聲:「唉……」

  見孫海這麼『哀傷』,小萬曆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還是『好心』地安慰了對方一句,道:

  「別難受啦,不就是無兒無女一輩子嘛!只要你盡心侍奉,我養你一輩子!」

  對於小皇帝的安慰,孫海表示很感動,畢竟『曾』身為先帝『男寵』的他,差點就要在先帝駕崩後一起去陪葬了。

  多虧了小皇帝陛下求情,孫海才得以用『二兩肉』作為代價,換回一條命。

  「皇爺,奴婢有主意了!」孫海雙眼突然亮起,『再次』給他的『救命恩人』出起了主意,道:

  「皇爺,既然您怕輟朝之後張首輔又會自己一個人來,那要不,您乾脆裝病吧?」

  「啥?裝病?」小萬曆似乎被孫海的建議給嚇到了,他忙惶恐地搖頭回道:

  「這怎麼行啊!張先生說了,坑蒙拐騙那是小人行徑!我可是君子!

  張先生還說了,君子需得坦蕩磊落!絕對不能行這種騙人之事!」

  小皇帝如此義正辭嚴的拒絕,孫海也是沒轍了,半道『被宮』當太監的他本來就不識得多少『宮中禮儀』,沒想太多的他默默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那您還是老實上朝,老實經筵吧。」

  「嘿你!孫海你個奴婢怎麼敢這樣跟我……跟朕說話!」小萬曆皇帝『好像』生氣了,伸手便要搶過孫海手裡的湯婆子。

  眼看『不多』的『溫暖』就要被搶走,孫海當即便軟了膝蓋跪下,求饒道:「奴婢錯了!」

  「知錯了?沒用!」小萬曆雙手叉腰,先是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圈四周,見周圍的確沒有了馮保的『眼線』,他這才放心地湊近孫海耳邊,超小聲道:

  「要怎麼裝病?快教我!」

  ……

  「皇爺,皇爺?您快醒醒,出事了!」

  「孫海別鬧啊,快告訴我怎麼裝病……」

  「皇爺?您在說什麼啊?張誠公公出事了了!」

  「啊?張誠是誰……什麼?張誠出事了?」

  原本還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朱翊鈞瞬間就清醒了!

  眼前不再是孫海那張虛弱蒼白的清秀臉孔,而是陳矩那張溝壑叢生的無須老臉。

  「張誠怎麼了?」

  朱翊鈞坐起身子,目光沉著地問道。

  看起來朱翊鈞已經進入了『狀態』,其實他的思緒,還仍舊飄飛在那個十幾年前的『夢中』。

  朱翊鈞已經許久沒有做過這樣平靜的夢了,夢裡沒有嚴厲的張居正,沒有嘮叨的李太后,沒有時刻監視著他的馮保。

  只有孫海,只有那個沒什麼規矩,不太聰敏,卻總能想出各種各樣法子,一心一意只為討他歡喜的孫海。

  可惜孫海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了朱翊鈞第一次下發『罪己詔』的那一個萬曆七年。

  而京師大雪輟朝時,是在萬曆八年。

  朱翊鈞心間苦笑著,難怪夢裡的孫海說他記錯了。原來那時候的孫海,早就已經死了啊……

  孫海死得很慘,他被亂棍活活打死在了朱翊鈞眼前。

  看著兒時玩伴被活生生的打死,年輕的皇帝陛下,能做的卻只有眼睜睜看著。

  因為他這個皇帝犯錯了,而高高在上皇帝犯錯,總不能是天子君父自己一個人的錯。

  總得有人出來擔一個『主要責任』,來替他的『君父』背鍋才行。

  這個人,只能是朱翊鈞的貼身內宦孫海。

  萬曆皇帝朱翊鈞犯錯了,然而主要的錯不在於『他』這個皇帝,而在於諂媚進言,禍亂君心的宦官孫海。

  這是罪己詔里寫的,也是孫海的死因。

  孫海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朱翊鈞似乎都快忘記,有這麼個敢說『心疼』他這個皇帝的人了。

  更何況如今,朱翊鈞也沒有時間沉湎於過往舊事了,因為陳矩接下來說的話,可以說是把他給震驚到了!

  「皇爺,張誠公公也不知為何,非要去午門見張重輝那小子!見也就算了,可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差錯,張誠公公他竟……」

  陳矩一副見了鬼的驚詫模樣,欲言又止片刻後,他咬牙道:

  「張誠公公他竟然被張重輝那小子!給捅了整整十幾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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