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張重輝入獄!萬曆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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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張重輝入獄!萬曆大怒!

  「什麼?張重輝?」

  駱思恭瞪大雙眼,似乎對這一個名字十分驚訝,又忙問道:

  「他怎麼進京了?什麼時候進的京?」

  陳印不太理解駱思恭為什麼會對張重輝進京一事這樣感興趣,更驚訝的難道不應該是張允修裝傻一事嗎?

  「我當時隨口問了一句,好像是……前幾日才進的京。」陳印回答間也在心想,還好自己當時多嘴問了一句,不然這會兒就要回答不上了。

  「他進京做什麼?」駱思恭又是追問。

  這回陳印答不上來了,但不論是在官場還是職場之中,聰明人都不會對上司來一句「我不知道」的回答。

  於是,陳印當即轉身就走,並道:「我現在就去問!」

  ……

  陳印就這樣火急火燎的走了,駱思恭也坐不住了。

  幾乎是在聽到『張重輝』這個名字的瞬間,駱思恭就敢肯定,這次的『妖書』絕對是這小子搞出來的事端!

  「好啊!」駱思恭可謂是欣喜不已,多日以來的頭疼在這一刻得到了大大的緩解。

  畢竟只要一旦擁有了『目標』,那破起案來,可就簡單多了!

  ……

  申府。

  此時的申府,猶如七年前被查抄的江陵張家一般,四處遍布了錦衣衛來來往往的身影。

  不過比起七年前的張家來說,現在的申府已經算好了,好歹申家人不用像張家人那般在饑寒中度日。

  「元輔,得罪了,還請您莫要見怪啊。」張誠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場面話,道:

  「皇上為了給元輔您這位帝師一個清白,只好下令徹查此次『妖書』一事。而且不只是您的家中要被搜查,另外兩位閣老的家中也要被搜查。所以,元輔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張誠話音剛落,院子裡傳來「啪嚓」一聲巨響,這樣的響聲已經不是第一次響起了。

  因為申家因『搜查』而被『不小心』砸毀的瓷器物件,已經多到數也數不清了。

  「元輔,如今情況萬分緊急,錦衣衛在搜查時手腳不慎了些,也是情有可原。不小心砸壞了您家裡頭的一些東西,想來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張誠又是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末了還特意加上一句:「皇上那邊還在等著消息呢,很急,很急啊。」

  張誠的意思很明顯,翻譯過來就是:砸你東西怎麼了?你就算是不爽也得忍著!皇帝那邊還等著消息呢!

  面對這種『糟糕透頂』的情況,申時行始終一言不發著,目中更是空無一物,只靜靜抬頭望著天穹出神。

  申時行似乎並未聽見張誠在他耳邊的陰陽怪氣,也似乎並不知曉錦衣衛像土匪一樣,在他家裡搜查搬砸。

  他只是那樣出神地看著天。

  申時行的思緒有些飄散,滄桑的眸眼似乎是想透過這大明朝頭上的這一片天,看出些什麼來。

  然而,此刻他的雙眼內已經只剩蒼茫一片,他已經無法再像七年前,望著紫禁城上的四方天時那般,重新燃起希望了。

  他已經老了,也已經累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想要向張居正證明自己才是對的申時行了。

  因為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是錯的。

  「就算我是錯的,你也絕對不是對的。」

  張重輝的這句話,再次飄蕩在了申時行的腦海里。連帶著的,還有張重輝這些年以來,寫給他的信件內容。

  【元輔大人,您好,新的一年祝您新年愉快。另外,望您明哲保身,我張家才可安寧。雖然我已經預測到,您的首輔之位坐不長久。更說不定,您將成為下一個張太岳。】

  「成為下一個張太岳……」

  申時行喃喃間低下了頭,眼尾很自然地便掃到了錦衣衛們殘暴的『搜家』舉動。

  「果然被他說對了,我成為了下一個張太岳……」

  申時行低聲喃喃間,邁著虛浮的步伐,走進了正在『搜查』的人群之中。

  他想要去看看,當年的張家,都經歷了些什麼。

  「申閣老,伱做什麼呢?我們這正在忙著呢,你老一邊去,別礙事!」


  「誒誒誒,你走開點啊!等下砸著你我可不賠錢啊!」

  「這老東西幹什麼呢?在這晃來晃去的妨礙人!來人!把他拖出去!別讓他礙事!」

  「這……他可是內閣首輔,拖他似乎……」

  「狗屁的內閣首輔,他已經辭官了!再說了,他就算還是內閣首輔又怎樣?如今牽扯進『妖書』一案,他怕是要晚節不保,成為下一個張居正咯!」

  「下一個被抄家的內閣首輔?話說這內閣首輔的位子還真是燙屁股啊,誰坐誰倒霉!」

  「……」

  申時行今年五十七歲,當了十年內閣首輔的他,還未到花甲之年,頭髮就近乎全部花白了。

  這個發白神恍的老人,曾經的內閣首輔,當今天子的老師,就這樣被錦衣衛毫不留情地拖到了院子裡,甩到了地上。

  「呦,申元輔,您坐在地上幹嘛啊?」

  張誠似乎並未看到先前那一幕一般,他專門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的申時行,陰聲『關懷』道:

  「如今都快九月份了,地上涼,您可別凍壞了身子啊。凍壞了身子,皇上可是會心疼的。所以,您還是趕緊起來吧。」

  張誠的話帶著很明顯的嘲諷之意,帶著激怒申時行的意味。

  「哈哈……」申時行苦笑連連。

  皇上會心疼嗎?

  那個口口聲聲稱呼他為「申先生」的皇帝學生,會心疼他這個老師嗎?

  申時行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張居正即將去世前,同樣身為其學生的皇帝陛下,曾滿懷關切地握著「張先生」的手,十分動容地說道:

  「先生之功,當與國同休。無他,唯看顧先生子孫耳。」

  是啊……

  張居正死後,他的家人的確如萬曆皇帝話中一樣,與國同休了……

  「哈哈哈……」申時行的神情愈發恍惚,似乎瘋了一樣,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了身,口中低聲喃喃笑著的,是要他命的話: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申時行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卻是能剛剛好的讓一旁的張誠聽見。

  張誠頓時眼睛一亮,似乎終於等來了自己想要的話一般,他立刻大聲怒道:

  「申時行!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言!你找死!」

  ……

  趙府,後院。

  「爹,他以後是我男人,我為什麼連見他一面都不行啊?」

  趙嵐英不太理解,自己的未來夫婿都已經在府上住好幾天了,可她爹就是不讓她見他一眼。

  不讓見面也就算了,主要是還把她給關在了後院裡頭,就連前院都不讓她去了。

  這在以前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畢竟趙嵐英是家裡的獨生女,整個趙府,哪怕是房頂她都爬上去過,更何況區區前院。

  「這……」趙士楨有些為難,但還是對女兒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們在成親之前,還是不要見面為好。」

  「那就不見吧。」趙嵐英沒有反駁什麼,但她又道:「爹,聽說前院的金茶花開了,我想去看看,順便再畫一幅畫。」

  「女兒啊,你不能去前院。」趙士楨搖頭道:「我讓人將花給你挖過來就是,你就在這後院畫吧,乖啊。」

  「為什麼不能去前院?」趙嵐英不能理解。

  趙士楨十分罕見地耐心解釋道:「因為你只要去了前院,就一定會見到他,所以你不能去。」

  「不是答應不見他了嗎?為什麼還不讓我去前院?」趙嵐英仍舊不理解。

  她腦子裡想的是:就算她跟未婚夫碰面了,她只要不看對方,就不算是見過面。

  人與人之間的腦迴路是不一樣的,顯然趙嵐英的腦迴路與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人群中一旦出現了異類,那便會被冠上特殊的名稱,比方說——傻子。

  看著女兒呆呆的傻樣子,趙士楨是很崩潰的,他是真的怕未來女婿會被自己家的傻閨女兒給嚇跑了。

  可趙士楨也知道,自己家的傻姑娘雖然呆了些,話少了些,可卻是個犟脾氣的。


  哪怕她平日裡基本上都在一聲不吭的畫畫,可只要跟她的某一個點『犟』上的話,那她就會一犟到底,說什麼都要做到她自己想要的才肯甘心。

  其實最令趙士楨為難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張重輝與趙嵐英的婚事,還要整整一年多才能夠舉辦。

  趙士楨心想,他總不能將寶貝閨女兒關在後院整整一年多吧?

  先不說他閨女兒能不能坐得住,反正他這個當爹的是不忍心。

  趙士楨糾結啊,一邊糾結於心疼女兒,一邊又擔心張重輝這個未來女婿會被他的傻女兒給嚇跑了。

  糾結來,糾結去,糾結再三。

  就在趙士楨糾結到快要變形之際,一道不好的消息自前院傳來。

  「老爺不好了!錦衣衛上門來了!」

  ……

  時隔多年,張重輝再一次見到了駱思恭。

  「小弟弟,多年不見,你長高長大了不少啊。」

  駱思恭剛一見面就是一番笑侃,走到張重輝身側之際,他附在其耳邊,低聲道:

  「這些年,你四叔給我寫的那些信,都是你先寫好了,再讓他抄的吧?」

  張重輝沒有回答,似乎沒聽見駱思恭的話一般。

  如今,駱思恭已經官至錦衣衛指揮使,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就這樣被忽略了,駱思恭卻是沒有覺得尷尬,反倒是走到了一旁的張允修身前,毫不意外地笑說了句: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張允修也沒有回答,但他看向駱思恭的那雙眼內卻是恨意濃濃,絲毫未加掩飾。

  兩邊都沒有得到回答,駱思恭似是覺得無趣了,他冷下臉道:「我知道妖書是你們幹的。」

  「駱大人。」這一回,張重輝終於出聲了。

  就在駱思恭猜測張重輝會狡辯,或者又是『主動認罪』之際,對方居然對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飯,還是別分太多鍋吃的好。」

  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旁人或許聽不明白,駱思恭卻是聽得十分明白。

  張重輝這是在警告他,自己有把柄在對方身上!

  而這個把柄,則是他曾經投靠過潞王那件事!

  這一次,駱思恭似乎怒了一般,當即便下令道:

  「來人!把張重輝給我押回北鎮撫司!」

  ……

  錦衣衛抓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要他們有所懷疑,想要抓誰便可以抓誰。

  別說是抓張重輝這種『罪臣之後』了,哪怕是朝中的高官大臣們,也是想抓便抓。

  當然,抓罪臣之後沒有事;但要是抓了朝中大臣,那文官集團們可就不會善罷甘休了。

  趙士楨趕到前院來時,他的寶貝女婿張重輝已經沒了蹤影,反倒是那令他感到不喜的『親家叔』張允修,還好端端的在著。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的賢婿呢?為什麼要抓他啊!為什麼不是抓……唉!」

  趙士楨是很崩潰的,他多希望被錦衣衛抓走人的是親家叔張允修,而並非他的寶貝賢婿張重輝啊!

  「親家公,事到如今,咱們該如何是好啊?」張允修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問道。

  趙士楨也是無奈嘆氣,他能怎麼辦?他能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嗎?

  畢竟趙士楨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朝中不僅官職低,就連人緣,也是出了名的差……

  如今女婿被毫不講理的錦衣衛給抓走了,趙士楨可以說是舉目無援……

  ……

  乾清宮。

  「皇爺!有眉目了!妖書的始作俑者找到了!」

  張誠十分興奮,準備向正在逗兒子玩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匯報駱思恭剛剛『審』出來的最新進展。

  「噢?」朱翊鈞聽到這個消息後,鬆開了抱著寶貝兒子朱常洵的手,問道:「誰?」

  朱翊鈞很好奇,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混帳,居然敢弄出『妖書』這種霍亂人心的東西來!

  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被這封『妖書』整得吃也吃不好,睡更睡不著!


  他心愛的鄭貴妃更是日日以淚洗面,人都瘦了不少,這可把他給心疼壞了。

  朱翊鈞心中憤憤著,心想必須得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始作俑者』給狠狠地懲治一番才行!

  不!他要讓這個『始作俑者』生不如死!方才可解心頭之怒!方才可震懾群臣百官!

  「回皇爺的話。」張誠強壓著心頭的激動,對皇帝陛下說出了答案:

  「那封大逆不道妖書的始作俑者,是原內閣首輔申時行!」

  「什……什麼?」朱翊鈞是真的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再問了一遍:「申……申先生?」

  張誠拼命點頭道:「皇爺!就是申時行!今日奴婢去他家搜查時,還親耳聽他說出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種大逆不道之言呢!」

  儘管張誠都已經如此說了,朱翊鈞卻仍舊是一臉懷疑之色,雖然他的確懷疑過申時行,也下了旨讓人去申時行家中搜查一番。但他心裡頭,是不相信申時行會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來的。

  申時行很了解朱翊鈞,朱翊鈞也覺得自己很了解申時行。

  朱翊鈞始終覺得申時行不是那種敢於『折騰搞事』的人,而如今這『妖書』鬧得沸沸揚揚,實在是不符合申時行那『隨波逐流』的性子。

  見皇帝陛下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張誠知道多說無益,當即便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卷審訊記錄,呈交給朱翊鈞道:

  「皇爺,這是張居正的孫子張重輝的口供,他親口招供了,申時行指使他四處傳播『妖書』一事!」

  「張居正……的孫子?」

  聽到這樣熟悉的一個名字,朱翊鈞不知為何,竟不自覺的後背一涼起來!

  緊接著,便是怒火騰燃升起!

  「好啊!好啊!」朱翊鈞連連怒嘆兩聲,又恨道:

  「申時行居然敢跟張居正的後人勾連!他們這是想要報復朕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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