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法司會審!震驚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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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三法司會審!震驚百官!

  朱翊鈞憤怒到渾身都在顫抖了,他沒想到申時行居然會做出勾連張居正後人,散播『妖書』這種大逆不道的找死之舉!

  「好啊!好啊!」朱翊鈞恨得咬牙切齒,轉頭間憤憤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張誠先是愣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皇帝陛下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是在說申時行,還是在說張居正的孫子張重輝。🍧☠  🐊♥

  在一陣頭腦風暴過後,張誠賭一般地快速回答道:「回皇爺的話,申時行這會兒還好端端的在他家裡頭呢。」

  「好端端!哈……好一個好端端!」朱翊鈞冷笑間目光愈發陰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問:

  「你方才說,申時行還說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種大逆不道之言?」

  「回皇爺的話,奴婢當時聽得真真切切,他的確是這樣說的。」張誠回答完還不夠,眼見皇帝陛下的臉色都已經黑到發綠了,他偏偏還火上澆油道:

  「皇爺,此次『妖書』事件鬧得滿城風雨,害得皇爺您吃不好睡不好,還害得貴妃娘娘日日哭泣傷心。

  依奴婢看,申時行如此大逆不道!像他這樣的亂臣賊子,定要狠狠地嚴懲一番才行!」

  「嚴懲?」朱翊鈞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問道:「怎樣嚴懲?」

  張誠轉了轉眼珠子,幽幽回道:「皇爺,何不效仿世宗皇帝懲治夏言之舉?」

  「夏言……」朱翊鈞這一次沉默住了。

  回想起他爺爺世宗嘉靖皇帝,對夏言的懲治方法,那可是一種十分令人『恥辱』的死法。

  將堂堂內閣首輔,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抬烤乳豬那樣抬去刑場,這……

  朱翊鈞是很憤怒的,這位被權利異化了的帝王,已經沒有了所謂的『恩師如父』觀念,他恨不得將申時行這個曾經的『先生』給千刀萬剮!

  但朱翊鈞不會這樣做,倒不是他突然間良心發現了,而是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申時行好歹是他的老師,如果他下令讓申時行那樣恥辱的死去,肯定會遭來朝野非議,說天家無情!

  對於帝王來說,老師不老師什麼的是最無所謂的,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太子朱標。

  朱標為了自己的老師宋濂,敢忤逆自己的皇帝父親;也敢在皇帝父親不同意保住宋濂的情況下,出門就往護城河裡頭跳。

  朱翊鈞不是朱標,他更也不是朱標的後人,他的『榜樣』是在他前頭的那幾個大明皇帝。

  雖然他學哪個都學不像,哪怕就算連『無情到極點』這一件事,他也學不像。

  「罷了,他好歹也曾是朕的先生,還是先走個流程,再給他定刑吧。」

  朱翊鈞看起來很是大度地說著,似乎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帝王一般。緊接著,他大手一揮,意味深長地下令道:

  「著三法司,內閣,各部,一同會審申時行!朕要讓百官們都好好看看,他們的首輔大人,是怎樣大逆不道的!」

  ……

  萬曆十九年,九月初一日。

  這是很普通的一個日子,然而卻也是十分不普通的一個日子。

  這一日,大明朝的內閣首輔申時行,即將因為『妖書案』一事受審。

  說是『受審』,其實就是定罪。

  百官們也都知道,這一次『審理』只不過是皇帝陛下為了『震懾百官』們而整的一出場面戲罷了。

  于慎行如今已經官升至禮部尚書,成為了大明朝六部中的一個部長,如此升官速度,按理來說進入內閣只不過就是這兩年間的事情罷了。

  然而,此時的于慎行卻是『大難臨頭』著,隨時都面臨著要被皇帝陛下『趕回』老家去的局面。

  這些年以來,因為『立儲』一事,于慎行曾多次上疏給萬曆皇帝朱翊鈞,希望皇帝陛下能夠早立皇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

  萬曆皇帝當然不願意,然而于慎行可不管皇帝願不願意,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就一直上疏,一直催。

  于慎行的毅力是十分『牛而逼之』的,他甚至都能把已經不上朝的萬曆皇帝給催到下旨罵他:

  「以東宮要挾天子、疑上、淆亂國本」等等等等。


  于慎行渾然不在意皇帝陛下的滔天憤怒,他又直接上疏道:

  「冊立皇儲乃是臣禮部職掌,臣如果不進言,那便是為失職了。請皇上速速決立皇儲,我寧可棄官歸故里。」

  于慎行的意思很明顯,他在以『棄官』要挾皇帝,雖然在于慎行自己的眼中,他並不覺得自己這是在要挾。

  在于慎行的眼裡,他認為『家國一體』,他覺得讓皇帝早點立下皇儲,是為了國本安固,國家安定。

  不只是于慎行,朝中的許多大臣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起碼他們嘴上都這樣宣稱著的,實則他們心底裡頭到底怎樣想,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事實證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雖然只是文官集團們眼中的一個『吉祥物』。

  可在皇權至上的大明朝,皇帝這個天子的『某種』權利,還是十分之大的。

  因為于慎行這個禮部尚書的這一番『諫言』,直接把萬曆皇帝給氣到下令:

  將禮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員,不論官職大小,總之是所有人的俸祿,全都給都停了!

  這下子,于慎行就很尷尬了……

  因為自己的一番諫言,害得手下的小弟們全都沒有了俸祿可領,這可是十分得罪人的一件事情。

  恰巧此時,山東鄉試中發生了泄題事件,這下子,于慎行這個禮部尚書可以說是罪責難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發生了這樣多的事,于慎行知道自己是不能呆在朝堂了,他已經準備好了辭呈,他也相信厭惡自己已久的皇帝陛下,肯定會同意讓他趕緊滾蛋。

  然而,就在于慎行上交辭呈的前一刻,妖書案出來了,偏偏還好死不死,牽扯到了已經辭官的內閣首輔申時行的身上。

  除此之外,居然還扯上了『張居正』!

  眼看申時行就要因為『妖書案』一事被蓋棺定罪,說不定還要像張居正那樣被抄家,于慎行坐不住了。

  于慎行暫時收起了辭呈,他想儘自己最大的能力試試看,能不能力挽狂瀾一把。

  這是為了申時行,也是為了『張居正』,更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于慎行堅信了一生的那一個『理』!

  ……

  會審的地點,定在了刑部大堂。

  萬曆皇帝朱翊鈞下的旨令里,只說讓三法司的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以及內閣和其餘各部一同進行審理。

  也就是說,這一次會審,並沒有東廠的參與。

  東廠代表的是皇帝本人,沒有東廠的參與,便也代表了皇帝陛下不想摻和進這次的事裡。

  將東廠,司禮監摘得乾乾淨淨的同時,萬曆皇帝也是在對群臣百官們說:「你們『這些人』的事情,伱們自己去處理。」

  ……

  刑部大堂內。

  內閣,六部,三法司的人都到齊了。

  此次會審,以三法司為主,其餘諸部與內閣為輔。

  如此一來,坐在主審席上的,便是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以及刑部尚書了。

  其餘諸部的尚書、侍郎們,則是或坐或站在兩旁的陪審席上。

  許國與王家屏這兩個閣老也終於敢出來見人了,並且還是坐在陪審席的位置之上。

  相反,曾經是他們上司的內閣首輔申時行,此刻卻是只能站在受審席上。

  除了負責審理的三法司,內閣,六部成員以外,來湊熱鬧『聽審』的人也有許多。

  似乎誰都想來看一眼,曾經那高高在上的首輔大人,是如何被『審』的!

  這一天,這一刻,整個刑部大堂可謂是空前的熱鬧,熱鬧的程度都快超過戶部年節時,發放俸祿的畫面了。

  「司禮監,東廠,錦衣衛,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來,看來皇上他老人家,這是在怪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不省心啊。」

  說話的人姓沈,名一貫,時任翰林院侍讀學士,他只是一個來湊熱鬧聽審的。

  然而,此刻人群中最興奮的那一個人,應該莫過於他了。

  沈一貫的聲音並不大,似乎也是在自言自語,可這一聲自言自語,卻是惹來了一旁同樣前來聽審的一人回應。

  「沈大人這一張口,倒是給咱們滿朝臣子,一同安上了『不省心』的罪名啊。


  其實咱們這些做臣子的省心與否,心中磊落自有定奪。

  沈大人,您若是自己覺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自己心中知曉便也夠了。

  何必說出來,還要拉咱們這些一心為大明江山社稷的無辜之人一起下水呢。」

  這番話可謂是『夾槍帶棒』,『槓意明顯』,說話之人姓郭,名正域,時任翰林院編修。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一貫這隨口一句的感慨,只是想要在人群中拍一下皇帝陛下的馬屁罷了。

  然而郭正域卻是讓沈一貫的拍馬屁行為,上升成了拉大家一起下水的程度。

  可以看得出,沈一貫和郭正域這兩人之間不合。

  亦或者說,其實是他們之間的黨派不合。

  再或者說,他們現在其實還沒有發展到『黨派』的程度,不過,也要快了。

  刑部大堂內外皆是熱鬧不已,沈一貫跟郭正域有沒有吵鬧暫且不用去看。

  只看此刻的大堂中間,受審席上。

  此時的申時行已經脫下了官袍,身上穿著的是最平常不過的素色麻衣直裰,在一群著紅藍青袍的大臣們中間,顯得尤為樸素。

  偏偏在這大難臨頭,將死之際,申時行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反倒是出奇的平靜淡定,頗有一種『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淡然感。

  「申時行,指使他人印刷散播『妖書』一事,你可認罪?」

  坐在主審席上的刑部尚書孫丕揚,第一個發聲質問。

  孫丕揚為人剛廉,從不依附於任何人,身為刑部尚書的他素來理案迅捷,以嚴為治。

  幾乎是不言而喻的,在場的所有人,並包括同樣身為此次主審的大理寺卿與都察院御史,全都認為孫丕揚是此次主審中的主審。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世達做的是『推波助瀾』的準備。

  至於被申時行一手提拔起來的大理寺卿,身份敏感的他,也只能是一言不發的『袖手旁觀』了。

  面對孫丕揚的問罪,被圍困在人群中受審的申時行,只是十分平靜地回了三個字:

  「我無罪。」

  「休要狡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世達當即出聲質疑道:

  「你指使張居正孫子張重輝刊印散播妖書一事,張重輝已經全部供認了!

  錦衣衛也從你家中搜出了這些年以來,你與張重輝私下往來的信件,可見你們之間早有聯繫!

  如今人證、物證統統齊全!你包藏禍心,禍亂朝綱,勾結亂上,居然還想要狡辯?你還是老老實實快些認罪吧!」

  身為都察院現今『老大』的李世達此言一出,當即便有其他御史們跟上來一同攻擊申時行!

  與其說他們是想讓申時行早些乖乖認罪,倒不如說他們其實只是想罵申時行,罵這個曾經的內閣首輔一頓痛快罷了。

  一時間,整個刑部大堂變成了都察院御史們的『舞台』,同樣身為『噴子』的六科給事中們看得牙直痒痒,恨不得自己也摻和進去罵兩句,可惜他們只是來湊熱鬧的旁聽罷了,無資格開口。

  面對御史們的群起攻之,申時行卻好似沒聽到這些謾罵指責一般,甚至還悠然閉上了眼,好似在閉目養神。

  申時行的這一行為,當即便惹來了無數人的不滿。

  一時之間,罵聲更大了!

  「申時行!端正好你的態度!這裡可是三司會審!豈容你這般藐視王朝律法!」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世達再次發難的同時,一把抓起驚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

  拍桌聲響徹大堂,震耳不已!

  然而申時行仍舊雙目閉著,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在聽放屁一樣。

  見申時行這般淡然,立馬便有御史出來扣帽指責道:「申時行,如今你是見策劃妖書一事敗露,乾脆裝也不裝了,連王律都不放在眼裡了是吧?」

  這頂帽子扣完還不夠,緊接著,又跳出來一個御史附和道:

  「申時行,虧得聖上如此信任於你!不僅尊你為帝師!還進你為內閣首輔!

  結果你居然跟罪臣張居正一樣,做出禍亂朝綱!排除異己!誹謗同僚等等罔顧聖恩之事!


  你這種像張居正一樣卑鄙無恥的小人偽君子!可真是該死啊!」

  眼看御史們又要再次罵個沒完沒了,于慎行這個禮部尚書坐不住了。

  于慎行的桌上沒有驚堂木,他直接就是攥緊拳頭用力往桌上狠狠一捶,大聲喊道:

  「都安靜些!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現在是在審案!不是任由你們吐口水罵人的時候!」

  于慎行這一嗓子還是有些用的,就是有點廢手。

  身為除刑部以外發聲的第一個六部尚書,于慎行的立場很明確,他直接便是表明立場道:

  「我不相信申閣老是妖書案的策劃者!這裡面絕對有冤情!」

  李世達冷笑一聲:「冤情?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哪來的冤情?怕不是你于慎行也參與了妖書一案,所以想要包庇申時行這個同黨吧?」

  面對李世達的隨口污衊,于慎行沒有一絲慌怕,他直接無視了對方的污衊攀扯,轉而環顧了一圈坐在陪審席上的尚書,侍郎們。

  只見這些人個個都在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全都啞巴了一樣。

  見此情形,于慎行當即便了解了當下形勢,也明白了這些來『陪審』的人,是都準備好了全程裝聾作啞,想要事不關己啊!

  「孫大人。」于慎行將目光從這群陪審的『慫蛋』們身上挪開,轉而放到了主審席上的刑部尚書孫丕揚身上,道:

  「妖書一案原本由東廠審理,如今皇上既將此案交由我們大家來一同審理,那為了公允起見,我們就必須要從頭到尾,從人證到物證,全部都得仔仔細細的重新過一遍才可!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看了幾份卷宗口供而已,就開始在這空口白牙,直接給人定罪!

  我大明朝的罪是要拿出事實證據才能夠定出來的!而不是光憑御史們張著張嘴斥罵就可以定下的!」

  于慎行的勇氣可謂是十分可嘉,要知道他這一番話得罪的可是一整個都察院,哪怕這裡頭也有他的人,也有他的門生,可他照舊要罵!

  于慎行的話是對主審刑部尚書孫丕揚說的,他並不指望孫丕揚會站在自己這邊,他只希望孫丕揚能夠站中立,不拉偏架就行了。

  事實證明,孫丕揚的『美名』不是吹的,雖然他平時很看不慣申時行的首鼠兩端之態,但在遇到『正事』上時,他只對事不對人。

  「於大人所言合理。」孫丕揚說道:「的確,皇上將此案交由我們大家一同審理,為公允起見,咱們必須從頭開始,仔仔細細查對一番才可。」

  見孫丕揚沒有拉偏架,于慎行也是鬆了口氣,雖然如今的他仍舊是孤立無援。

  身為主審中主審的孫丕揚都發話了,左都御史李世達也不好再反對些什麼。

  至於一旁連名字都不那麼重要的大理寺卿,他的意見就更不重要了。

  「來人,把人證張重輝帶上來。」

  孫丕揚一聲令下,不多時,張重輝被帶了上來。

  在看到張重輝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因為按照正常來說,只要被東廠錦衣衛審問過的犯人,不說缺手斷腳,基本上也都是狼狽不堪的。

  然而此時的少年,除了身上的衣衫有些許髒污,髮髻稍稍有些凌亂以外,整個人健康的根本不像是受過審的樣子。

  除此之外,眾人對於這個曾經權勢滔天的首輔張居正孫子的出現,也是免不了耳語交接一番。

  「他就是張太岳的孫子?他好像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吧?怎麼生得這樣高大?」

  「大概是吃得好唄,張家大房一脈就剩他這一根獨苗了,可不得什麼好的都留給他。」

  「張家大房一脈的獨苗又如何,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這小子進京,是來入贅的!」

  「入贅?嚯!張太岳要是知道他孫子給別人家入贅,怕是連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吧!」

  「哈,誰知道呢,不過這小子生得就是一副吃軟飯的小白臉樣,可能天生就是吃軟飯的命吧!」

  「吃軟飯怎麼了,我也想吃軟飯,我是真不想進步了。」

  「……」

  時隔七年,于慎行再一次見到了張重輝,這些年以來,他們之間一直信件往來不斷。

  于慎行雖然不願意也不可能承認,但他的確是有那麼五六七分,將對方給當成了張居正來看待。


  于慎行就這樣看著『張居正』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對方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反倒是目光四處亂飄,好像對周圍的一切很是好奇一般。

  「張重輝。」孫丕揚沒有做多餘的舉動,直接便是質問道:

  「本官問你,先前你親口招供了前首輔申時行指使你刊印並傳播妖書一事,情況是否真正屬實?」

  自從張重輝進入刑部大堂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到處亂飄,一副沒見過世面且十分好奇的樣子。

  這一點孫丕揚注意到了,並且一直留意著。

  「回大人的話,情況屬實。」張重輝平靜回道。

  此話一出,大堂內頓時唏噓一片!

  于慎行更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剛想要出聲詢問張重輝在幹什麼之際,耳邊先是響起了左都御史李世達的嘲諷聲:

  「有些人吶,就是非得讓巴掌扇到自己臉上才肯相信那是耳光,非得浪費時間自取其辱,真是可笑可笑。」

  李世達的嘲諷對象很顯然,也就只有于慎行了。

  于慎行並不在乎李世達的嘲諷,他只是有些急切地對張重輝警告道:

  「張重輝,現在可是三法司匯同內閣與諸部一同進行會審,這裡是絕對不會有冤獄出現的!

  眼下你攀污的人可是我大明朝的內閣首輔!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扯謊!否則攀污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于慎行這番話看似是在警告嚇唬張重輝,實則卻是在告訴並提示張重輝:

  這裡有我在,你有困難說出來就行,不要再攀污首輔申時行了,他是我們自己人!

  于慎行猜測張重輝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或者是被逼迫了才會這般胡亂攀扯,他更相信張重輝能夠聽得懂,他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就在于慎行等待著張重輝能夠『配合』他之際,張重輝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他徹底看不明白了。

  張重輝在看到于慎行的『第一眼』時,似乎對于慎行很是陌生一般,眼中滿是疑惑與茫然。

  直到幾息過後,張重輝才像是想起來了對方是誰,這才說道:

  「原來是於大人啊,多年不見,你似乎更瘦了些。另外,你說攀污首輔是死罪,可是我沒有攀污他,我說的都是事實啊,首輔申時行的確讓我刊印並傳播妖書了。」

  這下子,刑部大堂內的唏噓聲更甚了,于慎行更是滿臉不解與震驚,他不明白張重輝為什麼會說出這樣鬼扯的話來。

  不過轉念間他又想到,張重輝說話好像一直都挺鬼扯的……

  事到如今,本就勢單力薄的于慎行,一時間更是無話可說了。

  在場來湊熱鬧聽審的官員們,也都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

  然而,就是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身為妖書『始作俑者』的申時行,卻是猶如老僧入定一般,閉著的眼始終未曾睜開過。

  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他已經站著睡著了。

  「行了,安靜!」

  孫丕揚一聲令下,示意周圍人不要再交頭接耳,剛要質問看似睡著了一般的申時行,可就在這突然之間,孫丕揚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樣。

  眼神一轉,孫丕揚將目光放在了正在東張西望的張重輝身上,看著對方一直都在好奇亂飄的眼神,他試探性地問道:

  「張重輝,本官問你,指使你刊印並散播妖書的申時行,他本人可有在這裡?」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打量四周的張重輝,這下子才『終於』敢大大方方地查看周圍。

  在看了一遍『痛快』過後,張重輝給出了回答:

  「回大人的話,這裡沒有申時行啊。」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詭異的安靜住了。

  眾人齊刷刷看向就站在張重輝身旁不過幾步的申時行,心中皆是一陣見鬼!

  左都御史李世達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大聲一吼,驚堂木用力一拍,道:

  「張重輝!休要裝傻!趕緊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你身旁站著的人是誰!」

  這一聲怒吼加上拍桌,似乎將『吃軟飯』的少年給『嚇到了』一般,惹得張重輝『一臉慌怕』起來。

  「你那麼凶幹什麼啊。」張重輝一面捋著胸口,一面看向了身旁不遠處站著的老者。


  專門走到申時行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查看過一番後,張重輝轉頭向堂上的三個主審回道:

  「回大人們的話,我真不認識這個人,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他。」

  「你放……」某個御史忍不住差點忍不住,急忙改口道:

  「你胡說八道!申家人都知道,你明明於八月二十這一日,與你五叔張允修親自登門拜訪過申家,結果你居然說你沒見過申時行?

  豎子滿嘴胡言亂語,實在可惡!本官命你實實招來,若你還是執迷不悟,當堂便可對你用刑!」

  面對『用刑』的要挾,這個細皮白肉的『軟飯少年』卻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神色,而且陷入了思考之中,片刻後他懷疑問道:

  「什麼八月二十?我是八月二十四日才見到的首輔申時行啊,你們搞錯了吧?」

  說話間,張重輝還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身旁閉目養神中的申時行,問道:

  「這位老伯,話說你該不會『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申時行吧?可是我都沒有見過你啊!難不成你見過我?」

  這一次,閉目已久的申時行總算是睜開了雙眼,他看向張重輝,上下掃了一遍後,目光平靜且陌生地輕輕搖頭道:

  「沒見過。」

  這下子,整個刑部大堂都炸開了!

  將近八千字的大章!一章更比四章強!求老闆們不要養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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