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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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晟瀾他娘的後事,就都交給你來處理了。」

  看著沈青竹的背影,永昌侯內心掙扎,他思忖半晌,之後聲音才軟下來。

  永昌侯快速繼續。

  「青竹,晟瀾他娘的確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我不奢望你能原諒她,但逝者已矣,她又死於時疫,這事不能鬧大,你還是儘快處理,處理得周全些體面些吧,就當是看在永昌侯府的面子上,成嗎?」

  沈青竹回頭看向永昌侯。

  「爹,你說的我都明白,爹別忘了,夜晟瀾的婚事也是我帶人籌辦的,紅事我都辦了,這場白事我又有什麼可計較的?」

  沈青竹這話倒也不假,永昌侯聽著,放心不少。

  他低頭看了眼夜晟瀾。

  「那我先帶晟瀾回去,青竹,晟澤,這邊就靠你們了,我晚點再過來。」

  「好。」

  沈青竹應聲,永昌侯拖著夜晟瀾往外走。

  路過馮昭的時候,永昌侯腳步微微頓了頓,「馮太醫,這些日子勞煩你了,你可要跟我們一起回京?」

  馮昭聞言,下意識地往謝氏的房裡瞧了瞧,他眉頭蹙了蹙。

  「馮太醫留下吧。」

  還不等馮昭說什麼,夜晟澤就開了口。

  馮昭應「是」。

  見狀,永昌侯也沒多耽擱,他帶著夜晟瀾先離開了。

  等人走了,這屋門口只剩了夜晟澤、沈青竹和馮昭三個,馮昭才上前,到沈青竹身邊,他壓低了聲音詢問。

  「青竹,裡面那位真沒了?」

  今日,是永昌侯先來的,馮昭比永昌侯慢了一步,他沒比沈青竹、夜晟澤早多久,所以也就沒有進屋去給謝氏診治。

  但是昨日他是來過的。

  謝氏的情況的確很不好,但若說這兩日都支撐不住,倒也不至於。

  怎麼會說不行,就一點都支撐不住了?

  沈青竹聽問,垂眸笑笑,再看向馮昭的時候,她一臉坦然,「馮太醫,都說醫者能救人於無形,也能殺人於無形,救人與殺人,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有時候一切發生的太快,誰又說得清楚呢?」

  沈青竹坦然的讓馮昭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他看著沈青竹,神色複雜。

  半晌,馮昭才忍不住搖頭。

  「你……何苦?」

  沈青竹在醫術上很有天分,她懸壺濟世,一心為民,單憑長青堂開業,一直義診到現在,就不難看出來,她是個心善之人,她的確是把救治百姓放在了心上的。

  她這種人,不該因為報仇,手上沾染血。

  還是用這手醫術……

  這是對她醫術的糟踐,更是對她心中喜愛之事的一種褻瀆。

  一旦被人知曉,這就是她抹不去的污點,她所有的好,都可能會被抹殺殆盡,這又是何必呢?

  夜晟瀾和謝氏,值得她這麼拼?

  馮昭疼惜沈青竹的遭遇,也痛心她的選擇。

  「明明有別的路。」

  馮昭忍不住低聲感慨了一句。

  夜晟澤過來,伸手將沈青竹攬入懷中,「馮太醫醫術過人,又有慈愛之心,是醫者典範,在太醫院的位置也該進一進了。」

  馮昭看向夜晟澤,他明白,這就是夜晟澤給的籌碼,讓他閉嘴。

  為了沈青竹,夜晟澤倒是肯運作。

  可他本也沒想說什麼。

  因果循環,天道輪迴,害人者終被人害,這都是謝氏自己的因果,是她的報應,能怨得了誰呢?

  馮昭嘆息著搖搖頭,「夜將軍不必如此,我本也不知道什麼。」

  「是馮太醫的醫術醫德,值得那個位置。」

  「多謝夜將軍。」

  馮昭沒有在推拒,他應了一聲,很快就離開了。

  周圍徹底沒人了,沈青竹這才看向夜晟澤,「夜將軍,勞煩你帶上暝影、暝消,在外面守一會兒吧,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姓謝的談談。」

  「她果然還沒死。」

  「是還沒死,不過,她男人和她兒子都不肯進來瞧,她最後的那點希望也就沒了。她離死,已經不遠了。」

  聽著沈青竹的話,夜晟澤不免想笑。

  他剛剛只是隨口一說,說夜晟瀾只會責怪別人,不會責怪自己,說夜晟瀾這孝子假,不敢去看謝氏。

  現在這話倒是應驗了。

  謝氏,還真算是死在夜晟瀾的懦弱之下的。

  有意思。

  衝著沈青竹點點頭,夜晟澤快速開口,「你進去吧,我帶著暝消、暝影在外面守著,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我知道,我去去就回。」

  沈青竹說完,直接進了屋子,她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她一步步走向謝氏。

  當初被囚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而今易位,她成了執刀的人,心裡倒是舒坦多了。

  沈青竹到床邊上,直接坐下,她取了銀針,為謝氏扎了幾針。

  很快,謝氏就醒了過來。

  「你……沈青竹,你個毒婦,你還想害我,你……」

  「噓。」

  衝著謝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沈青竹勾唇。

  「別那麼激動,本來嗓子就不好,再嚷幾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那咱們這最後的交談,就徹底成了我一個人的獨角戲,那多沒意思。」

  「你想做什麼?」

  謝氏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她想掙扎著往後退一退。

  瞧著,沈青竹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躲什麼?」

  「沈青竹,你放開我,你別想害我,侯爺和瀾兒會來救我的,他們會來的,你敢動我,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沈青竹,你最好識相點,不然,侯爺和瀾兒會送你下地獄,讓你萬劫不復的。」

  「哈哈哈哈……」

  聽著謝氏的話,沈青竹放聲大笑,她幾乎笑出了眼淚。

  她看著謝氏,眼睛一片濕紅。

  抬手摸了摸謝氏的臉,沈青竹滿眼邪氣。

  「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那麼天真呢?若是他們在意你,還能那麼草率地將你送出侯府?送到莊子上來?若是他們真的在意你,還能不多想想辦法,辨認辨認,你是真得了時疫,還是中了毒?若是他們真在意你,還能連這大門都不敢進,不敢靠近你?」

  別的話,謝氏都沒聽進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沈青竹說的兩個字吸引了。

  「中……中毒?」

  謝氏不敢置信。

  「對啊,你打碎了我的藥膏,混著你最愛的那盆魅影幽蘭,滋生出來的毒,怎麼樣,這滋味還好受嗎?」

  謝氏聽著這話,她看向沈青竹,滿眼儘是戾氣。

  「毒婦,果然是你在害我,來人,來人,把這個毒婦抓起來,抓起來。」

  「這就對了。」

  沈青竹看著謝氏,讚賞地開口。

  「喉嚨不好,能喊的機會不多,好喉嚨就得用在刀刃上,就得在這種時候喊,這種時候不喊,怎麼能感受什麼叫悲戚?什麼叫絕望?什麼叫無助?什麼叫痛苦?喊啊,你可以喊得再大聲點,去感受下那種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的感覺,那滋味,很特別的。」

  「你……沈青竹,你就是個瘋子,瀾兒遇上你,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霉了,你怎麼不去死?」

  「死?」

  呢喃著這個字,沈青竹的眼神驟然凜了凜。

  她抬手拔下頭上的簪子,一把將簪子,戳進了謝氏的肩胛骨。幾乎沒有停留,那一瞬,沈青竹就又將簪子拔了出來,帶出了一片血霧。

  「啊……」

  謝氏痛得尖叫,聲嘶力竭。

  沈青竹勾唇,她拿著謝氏的衣裳,漫不經心地擦著簪子。

  「我本想慢慢來的,怎知道你這麼貼心,這麼會幫我節約時間?」傾身,沈青竹重新靠在謝氏的耳畔,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淺淺開口,「你問我怎麼不去死?那是因為,我已經死過了啊?我本就是惡鬼啊。」

  沈青竹的話,讓謝氏臉色慘白,她滿眼驚恐。


  「你……」

  「是啊,我死過一次了。」

  在燈下轉了轉手中的簪子,沈青竹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死在了你和夜晟瀾的算計里,死在了魏雙雙的炫耀磋磨里,死在了你們一家子的囚禁里。你們在波瀾渡為我準備的地牢,真的好冷,一年四季暗無天日,那些套在脖子上,套在手腳上的鐵鏈子,真的好重,像狗一樣被拴著,靠著被碾碎了尊嚴,在你們腳底下匍匐討好,才能勉強換口吃的的日子,也真的好屈辱。被囚禁了三年,我死了,那一夜真的好冷好冷,我就死在了地牢的牆角里,那個堆了石塊的牆角。」

  「地……地牢……」

  呢喃著這幾個字,謝氏看著沈青竹,真的猶如見了鬼一樣。

  在波瀾渡的偏院裡,的確有一個地牢。

  很早之前就有了。

  可那地方,是她早些年偷偷準備的,連永昌侯都不知道,沈青竹又怎麼會知道?

  在沈青竹進門之前,她和夜晟瀾也的確想把沈青竹囚禁在地牢里,左右沈青竹被送到夜晟澤床上,名聲都毀了,安國公府於此有愧,不會多來永昌侯府,而永昌侯厭惡水性楊花,損害永昌侯府名聲的人,自然也不會多在意沈青竹。

  囚禁她,折磨她,過兩年直接弄死她,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更不會有人為她出頭。

  可因為夜晟澤醒了,他們的計劃根本沒有機會實施。

  這件事,也再沒有人提過。

  沈青竹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沈青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死過一次?她真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謝氏心裡怕得要命,她忍不住大喊。

  「來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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