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該心疼心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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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永昌侯的問話,沈青竹不禁勾唇笑了笑。

  「爹,這衝突嗎?換句話說,這重要嗎?左右眼下走的都是這一條路,不論我的目的是什麼,最後的結果對爹來說,都還算是不錯的,這難道還不夠嗎?」

  永昌侯眯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沈青竹。

  沈青竹沒有正面回答,可她這個回應,卻也是一個答案。

  她就是在報復夜晟瀾。

  其他的那些為夜晟瀾好的話,不過是糊弄人罷了。

  永昌侯承認,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能單純地要求受傷者釋懷,他也承認,若易地而處,他是沈青竹,他的報復或許會比沈青竹更凌厲、更強勢。

  可他到底不是沈青竹,他是個當爹的。

  有的時候,相較於是非分明,明辨黑白,他更在意自己的孩子。

  這樣的報復,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哪怕結果也有收益。

  眼神暗沉沉的,許久,永昌侯才嘆息著繼續。

  「青竹,我希望以後你做事不要那麼絕,那麼不留後路。等晟瀾成婚之後,我會將他送入軍營,讓他吃些苦頭,也改改他的性子,讓他能真的知錯了,不再給你找麻煩。你……也學著放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畢竟還有晟澤呢。縱使晟瀾有千般不好,可晟澤對你卻百般維護一心一意,這是他的家,你總不願讓他夾在中間為難吧?」

  永昌侯打感情牌,拿夜晟澤出來說事。

  聞聲,沈青竹苦笑,「爹,或許有兩件事,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什麼?」

  「第一,送夜晟瀾去軍營,他受苦也好,受磋磨也好,說到底,他是在為他自己掙前程,他改改性子,知錯能改,也是他在鋪墊自己的人生,這與我無關。我不需要因為他不給我找麻煩,就感恩戴德,他悔過,更不意味著我就要原諒。這於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交代,爹也不必告訴我。」

  沈青竹話語直白犀利,讓永昌侯的臉色,幾乎繃不住。

  他的表情,也在一點點龜裂。

  她可真敢說。

  永昌侯的表情和心思,沈青竹看見了,只當沒瞧見,她自顧自的繼續。

  「第二,晟澤是永昌侯府的人,這一點不假,可這算不算他的家,卻不好說,他是否夾在了中間,那就更不好說了。爹,我明白一碗水端平了很難,可是爹,一碗水都已經灑了大半了,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時,爹總該回頭看看的。」

  沈青竹起身,踏著地上的墨,一步步走到永昌侯的桌案前。

  四目相對,沈青竹神色鄭重。

  她話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爹說得對,晟澤對我百般維護,一心一意,可見他不是性子冷的人。只是,在他最需要的年紀,少了個對他百般維護,一心一意的人,他不得不自己承擔一切。連帶著現在,還要用他的好,去彌補夜晟瀾的惡,這對他未免太不公平了。

  之前爹跟我說,晟澤是最有能力繼承永昌侯府,光耀門楣的人,爹在意他,可是,爹做的事說的話,卻一直在將他往外推。人心都是肉長的,晟澤亦如此,爹,你也該心疼心疼他了。」

  這些話,夜晟澤小的時候或許會說。

  可所有的傾訴,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漠視,得不到回應,日久天長,他就再不會開口了。

  而今,他有足夠的能力承擔一切,他也不必再說這些了。

  但沈青竹為他叫屈。

  「我知道爹心裡不痛快,我的話也不好聽,我去小庫房抄平安經認錯,入夜再回澤霈苑,就當是給爹賠不是了。但是爹,我沒覺得我說錯了什麼,我也沒覺得我做錯了什麼,再有下次,我依舊會這麼做,會這麼說。得罪之處,還請爹見諒。」

  話音落下,沈青竹轉身就奔著門口去了。

  永昌侯瞧著她的背影,抓著座椅扶手的手,都瞬時更緊了幾分。

  有那麼一瞬,永昌侯甚至有些恍惚,他覺得,沈青竹身姿挺拔,像把傘,像棵參天巨樹,能給夜晟澤遮風擋雨。

  那是他都不曾做過的。

  這一瞬,過往種種,似乎不停地在腦海里飄蕩打轉,一時間,永昌侯的眼眶也有些發酸。

  淡淡的水霧,不自覺地升騰瀰漫,不受控制。


  書房外。

  梁伯一直都在等著,沒有離開,瞧著沈青竹出來,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將軍夫人,你還好吧?沒什麼事吧?」

  「沒事,」衝著梁伯笑笑,沈青竹勾唇,「我要去趟小庫房,再對下庫房裡的東西,要辛苦梁伯跟著我跑一趟了。」

  「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不辛苦。」

  「勞煩梁伯派個小廝去澤霈苑,把薇璐和金嬤嬤叫過來,就說我去小庫房了,讓她們來給我打下手。」

  「將軍夫人是怕將軍擔心,想報個信,讓將軍安心吧?」

  梁伯也是個人精。

  沈青竹的心思被戳破了,她也只是笑笑,沒有多回應什麼,她直接奔著小庫房去了。

  梁伯慢了她一步,把該交代的,全都交代好了,這才跟上。

  澤霈苑。

  夜晟澤一直在等著,連暝樓的人傳信過來說有要緊事,他也沒急著過去。

  一直到聽到下人說,沈青竹從書房出來了,去了小庫房,還讓金嬤嬤、薇璐去幫忙,他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夜晟澤叫了金嬤嬤過來。

  「金嬤嬤,你今日多照看著青竹點,她胳膊上還有些問題,記得提醒她用藥。」

  夜晟澤的細心,讓金嬤嬤眼睛都在放光。

  「是,將軍放心,老奴會記住叮囑夫人用藥的,會照顧好她的。」

  「有勞了。」

  揮揮手,讓金嬤嬤退下去,隨著薇璐一起去小庫房,至於他自己,也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起身直奔暝樓。

  沈青竹說在小庫房裡抄平安經,就安安心心地抄。

  一直到天色暗下來,她才離開。

  讓薇璐以送帳冊的名義,將平安經都送去了永昌侯的書房,也算是給永昌侯一個交代了,之後沈青竹就帶著金嬤嬤回了澤霈苑。

  「夫人,將軍說你胳膊還有些問題,得記得用藥,已經拖了許久了,可是該用藥了?」

  金嬤嬤的話,讓沈青竹不由地愣了愣。

  「夜將軍吩咐的?」

  「是啊,」金嬤嬤笑意盈盈的點頭,「將軍特別吩咐的,他可惦記夫人了。」

  「嗯。」

  沈青竹點點頭,心裡邊暖意流淌。

  她起身去了一趟小藥房,找了一丸解毒的丹藥服了,之後就去耳房沐浴。

  解毒丸的作用,再加上沐浴沖洗,沈青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很快就淡了下去,雖說若是在燈下細看,還是依稀能看出些痕跡來,但並不算嚴重。

  收拾妥當了,沈青竹本是打算直接休息的,這時候,房門就被敲響了。

  沈青竹隨手拿了件外衣披上,轉身去開門。

  外面站著的是鴻影。

  大約是心情不好的緣故,鴻影小臉垮著,沒有一點的笑模樣,看到沈青竹的時候,她更是眼睛紅紅的。

  鴻影也是習武的人,雖說不如暝影那般出身影衛,辛苦艱苦,但也是受過傷,見過大場面的。

  乍然瞧見她這樣,沈青竹嚇了一跳。

  「鴻影,這是怎麼了?」

  一邊說著,沈青竹一邊拉著鴻影往屋裡去。

  鴻影聲音哽咽,「夫人,奴婢沒事,是京兆府那頭有消息了。」

  「怎麼說?」

  「喬三柱、小李氏把知道的都說了,跟在將軍、夫人面前說的一樣,沒什麼差別,可是夜晟瀾卻不認帳,他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給了青川。青川被杖責五十,人打得幾乎要沒氣了,他把什麼都擔下了。官府判了青川入獄一年,之後就把夜晟瀾給放了。」

  越想,鴻影心裡就越來氣。

  「要不是夜晟瀾,青川怎麼可能安排得了那些事?別的不說,就是收買小喬村的人,給他們封口的銀子,就有幾百兩,憑青川一個下人,他哪拿得出來?」

  青川是幕後主使,這說辭,簡直漏洞百出。

  可偏偏京兆府就信。

  「夫人,將軍都說了這事要嚴查,可京兆府那頭還是手鬆,奴婢聽人說,是侯爺安排人在後面打點了。夫人,侯爺他怎麼能這樣啊?」


  聽著鴻影的話,沈青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丫頭。」

  「夫人……」

  「這件事,本也要不了夜晟瀾的命,弄得好關他三五日,弄不好就是當日把他放回來,這都正常。左右他已經走過一趟京兆府,丟了名聲,百姓也知道他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害了夜將軍和我,這就夠了。」

  剩下的,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道理鴻影不是不懂,她就是覺得,這般草草的結案,太委屈沈青竹了。

  尤其是還是永昌侯打點的,他也太偏心了。

  「夫人,侯爺他……」

  「砰!」

  鴻影正說著,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夜晟瀾渾身酒氣,整張臉都脹得紅紅的,他醉醺醺地站在門口,瞧見沈青竹,他一步步地走過來,身形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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