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青竹,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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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青竹……」

  一邊走,夜晟瀾一邊喚沈青竹的名字,一如過往十來年,毫無嫌隙芥蒂那般,他聲音很輕很柔,帶著幾分痴纏。

  暝影、雲影都聚在屋門口,眼神警惕。

  至於隱川,則緊跟在夜晟瀾身後,他伸手在後面護著夜晟瀾,生怕夜晟瀾倒下去摔了。

  看向沈青竹,隱川滿臉無奈。

  「將軍夫人,我家公子喝醉了,非說要來給夫人道歉,奴才怎麼攔都攔不住。他就是想來認錯,沒有其他的心思,夫人可別怪他。」

  「道歉,道歉……」

  反覆呢喃著這兩個字,夜晟瀾混沌的意識,似乎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清醒。

  他陡然加快腳步,撲向沈青竹,他緊緊地抓著沈青竹的胳膊。

  眼淚,簇簇地往下落。

  「青竹我錯了,是我錯了,我道歉,我跟你道歉。青竹,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裡有我,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我補償你。你說你想去塞北看雪,我帶你去,我現在就帶你去好不好?我安排馬車,這就安排,好不好?」

  一邊說著,夜晟瀾一邊抓著沈青竹,要往懷裡抱。

  「鴻影。」

  沈青竹冷冷地吼了一聲。

  鴻影會意,即刻扯住了夜晟瀾的肩膀,將他從沈青竹身邊拉開了。

  本也因為京兆府的事,看夜晟瀾不順眼,眼下像是找到了宣洩情緒的出口,鴻影手勁兒極大,她甩開夜晟瀾的時候,更是用盡了全力。

  夜晟瀾醉酒後軟趴趴的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隱川急忙去攙扶。

  一邊拽著夜晟瀾起來,隱川一邊看向沈青竹,跟她解釋。

  「夫人,我家公子喝醉了,他心裡愧疚,一直想要補償夫人。他嘴裡念叨的,都是去塞北看雪,是去給夫人種紅梅,他是真的後悔了。」

  「紅梅,紅梅,對,種紅梅。」

  推開隱川,夜晟瀾再次撲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他眼神欣喜。

  「青竹,你說過的,你喜歡紅梅,傲雪凌霜,最是嬌艷,你喜歡的。我有一個園子,就在城外,我去定樹苗,我給你栽滿院子的紅梅。明年,最遲明年冬日,我們就能一起去看紅梅了。選一個下雪的天,我們帶上孩子,我們去賞雪,去看梅花。」

  孩子!

  這兩個字,夜晟瀾說的很重。

  屋裡的沈青竹,連帶著鴻影,以及外面的暝影幾個,全都變了臉色。

  夜晟瀾卻恍然不覺自己失言,他繼續,「我們去看梅花,我們去折花枝拿回府養著,我有一對雙耳梅瓶,就在我們房裡,我們把梅花插進去,放在房裡瞧,好不好?房裡,放在房裡,放在我們房裡……」

  碎碎地念叨著,夜晟瀾快速轉頭,四下觀望。

  他痴狂的眼神瞬間冷了些。

  「不是,這不是我們房裡,青竹,這不是我們房裡,我們回房,我們回房。」

  說著,夜晟瀾就伸手去拉沈青竹的胳膊。

  沈青竹直接避開了。

  看著空蕩蕩的手,夜晟瀾歪著頭,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半晌才又痴痴地看向沈青竹。

  「青竹,你不想跟我回房嗎?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房裡亂?你放心,這幾日我讓人布置了房間的,那是新房,有很多紅綢,有很多花,有新被子,乾乾淨淨的,哪哪都好?你跟我去看看,走,我們現在就回房看看。」

  「隱川。」

  不理會醉醺醺瘋瘋癲癲的夜晟瀾,沈青竹直接叫了隱川。

  她聲音冷的,讓隱川脊背發涼。

  隱川快步上前,「夫人,我家公子真的是喝醉了,他也是真心想對夫人……」

  「他醉了,你也醉了?」

  「奴才沒有。」

  「既然沒醉,那就帶著他從澤霈苑滾出去,不然,我不介意找個要人命的地方,給他好好地醒醒酒。」

  沈青竹的話,讓隱川眉頭緊鎖,他下意識地看向夜晟瀾。

  這功夫,夜晟瀾又貼向沈青竹了。

  「青竹……」


  沈青竹向後躲開,直接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語氣里,也跟著泛起了殺意。

  「下人伺候不好主子,那就是無能,永昌侯府不養無能的廢物,隱川,你要是帶不走他,那你也不必活著走出澤霈苑了。」

  隱川聞聲不敢多耽擱,他急忙衝上去,拉住夜晟瀾。

  「公子,咱們回波瀾渡吧,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沒醉。」

  夜晟瀾看向沈青竹,一臉的委屈。

  「青竹,你告訴他我沒醉,我真沒醉。我什麼都清楚,我知道我是來道歉的,我是來帶你回家的,你說過的,你最喜歡跟我待在一起了,以前都是你粘著我的,你怎麼不粘著我了?青竹,我們和好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聽著夜晟瀾的話,沈青竹眸色暗沉沉的,波濤暗涌。

  她死過一次,她不是從前的沈青竹了。

  若是沒有經歷一世慘死,沒有經歷那麼多的算計和欺騙,看著夜晟瀾淚如雨下,口口聲聲的道歉,說和好,她或許會心軟。

  可現在,她只覺得噁心。

  新婚夜算計她的時候,尚且沒想過多年情分,現在又談什麼過去?

  他也配?

  沈青竹不確定夜晟瀾是真醉還是裝醉,不過,對她而言,那根本就不重要。左右不論是做戲還是酒後吐真言,夜晟瀾說什麼,對她而言都沒有意義。

  兩世的傷害,不是醉酒後哭唧唧的三言兩語,就能抹平的。

  這個道歉她不接受。

  沈青竹看著夜晟瀾的眼神,更冷了不少。

  「暝影、鴻影……」

  聽到沈青竹喊人,隱川急忙拉扯夜晟瀾,「公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有什麼事,等你酒醒了再來跟夫人說,行嗎?」

  「青竹,青竹。」

  「公子,走了,你的心意夫人都懂,咱們先回波瀾渡。」

  隱川急聲勸著夜晟瀾。

  瞧著他們主僕倆的背影,沈青竹聲音寒厲,「隱川,有兩句話,等你主子醒了,你記得告訴他。」

  隱川聞聲,拉著夜晟瀾稍稍頓住腳步。

  他沒有開口,當然,沈青竹也不用他開口說什麼。

  「第一,以後見了面記得叫我大嫂,長記性還是掌嘴,二者總得有一個,讓他自己選。第二,以後少來我這耍酒瘋,說些有的沒的,不然,聽到了不愛聽的,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把他毒啞。文不成武不就,心思狹隘骯髒齷齪,再添上個啞的毛病,斷了前程毀了未來,真有那一日,可怨不得我這個做大嫂的心狠。」

  聽著沈青竹的話,隱川身子抖了抖,他回頭瞧了沈青竹一眼。

  沒敢應,他拖著夜晟瀾就往外走。

  夜晟瀾腳步踉蹌,嘴上一直都沒閒著,他碎碎地念叨著,時不時的就叫沈青竹兩聲,那聲音,傳得整個澤霈苑都能聽到。

  沈青竹臉色青黑。

  「暝影,去查查暗處守門的人去哪了?」

  夜晟澤是個謹慎的人,尤其是中了夜晟瀾和謝氏的黑手,她又住進了澤霈苑之後,里里外外看守的人都在增加。

  按說,就憑夜晟瀾的那點本事,他根本就進不了澤霈苑的門。

  怎麼會讓他闖進來,還鬧了這麼一出?

  這不對勁兒。

  聽著問話,暝影沒出去,她反而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

  「夫人,今兒暝樓那頭出了點事,暗處里守著的人,只剩了一個影衛,剩下的都被將軍臨時帶走了。剛剛,奴婢和影衛發覺暗處有黑衣人靠近,就跟了出去,等再回來時,夜晟瀾就已經進門了,是奴婢疏忽了。」

  「怪不得。」

  沈青竹不怪暝影,她只是擔心夜晟澤。

  「暝樓怎麼了?夜將軍把人手都調走了,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應該是有些亂子,不過夫人放心,暝樓是將軍一手打造的,這麼些年雖說偶爾也會出些意外狀況,但將軍雷厲風行,力挽狂瀾,每次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事情處理得很好,不會有什麼大麻煩的。晚些時候,將軍應該就能回來了。」

  夜晟澤的本事,沈青竹知曉一二,聽暝影這麼說,她安心不少。


  只是,她到底沒忘了囑咐。

  「你是暝樓的人,消息也靈通,這幾日多上點心,若是將軍那有什麼狀況,或者我能做什麼,記得告訴我。」

  「是。」

  暝影應聲,她伺候沈青竹休息,就退了下去。

  波瀾渡里。

  一進了房間,夜晟瀾就把沾了酒水,儘是酒味的衣裳給解了,他神色淡然,沒有一點醉意。

  他甩手把衣裳扔給隱川,「燒了。」

  「是。」

  隱川應聲,他抱著衣裳,小心翼翼地看向夜晟瀾。

  「公子,沈青竹是個軟硬不吃的,公子都這麼拉下臉面道歉了,她都不知道下台階,未免太不識趣了。公子,以後咱是不是應該換個路子?」

  聽著隱川的話,夜晟瀾撈起桌上的茶盞,甩手砸到他腦門上。

  「你懂什麼?」

  他要的,根本不是沈青竹的原諒。

  今日他嘗到人言可畏的滋味了,同樣的滋味,他也得讓沈青竹嘗嘗。

  心裡想著,夜晟瀾的眸子眯了眯,滿是算計。

  「去,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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