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將軍,不會誇人可以不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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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竹嘴角不禁抽了抽,她睨了夜晟澤一眼。

  「夜將軍,我那是睿智、是機敏、是反應迅速、見招拆招,怎麼到你嘴裡,就那麼像是在故意算計,不安好心?」

  關鍵是,好端端的扯什麼惹人疼啊?這有什麼關係?

  這話聽著怎麼就那麼不對味?

  夜晟澤勾唇,「我是在夸夫人,在讚賞夫人,奈何武將文化底蘊糙,夫人見諒。」

  「嘶。」

  沈青竹「嘶」了一聲,她定定地看著夜晟澤。

  文化底蘊糙……

  別管好詞賴詞,這人倒是什麼都敢往自己身上貼。這是武將心胸寬廣?豪放不羈?還是他臉皮厚?無所畏懼?

  沈青竹心裡正尋思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回頭,就瞧見暝消急匆匆地走過來。

  乍然見到沈青竹,暝消明顯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狀態,「將軍,夫人,屬下已經查過了。」

  「嗯。」

  夜晟澤應了一聲,沒有阻攔。

  暝消心裡明白,大約沈青竹已經知道喬三柱兩口子的事了,沒有瞞著的必要了,他快速繼續。

  「將軍、夫人,喬三柱兩口子身份信息都是真的。

  他們的確是黑石嶺小喬村的人,也的確在十幾年前生過一個女兒,那時候,喬三柱已經有了兩子一女,趕上饑荒,日子不好過,喬三柱的媳婦小李氏,覺得女兒是個賠錢貨,不值當養,就把孩子給賣了。

  買孩子的,是鎮子上的徐員外。

  這徐員外原本是做糧食生意的,後來不知怎的,家裡就出了事。

  據說有一年的夏天,他家裡死了不少人,徐員外,還有徐家其他幾個主子,全都沒逃過。至於喬三柱兩口子的小女兒,則不見了蹤影,一直到二十來日後,有人在黑石嶺的黑石山上,找到了一具小孩子的屍骨。」

  「是喬三柱兩口子的女兒?」

  「應該是。」

  暝消點點頭,輕聲解釋。

  「那屍體像是被狼啃了似的,找到時,身上幾乎沒什麼完好的皮肉,再加上天氣熱,屍體腐壞得厲害,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人們是根據脖頸上的長命鎖,認定了她的身份。有好心人把小孩送回了喬家,只是,那兩口子覺得孩子在外橫死不吉利,沒讓人進門,還是村里人給埋的。」

  這事,之前暝凌偷聽的時候,已經聽了個大概,夜晟澤並不意外。

  只是沈青竹的臉色不大好看。

  暝消瞧見了,一時間,他聲音都更低了一些。

  「這件事,本是小喬村的人都知道的,只是,之前有人到小喬村,做過打點。每家五兩銀子,小喬村的人咬死了,喬三柱的女兒沒死,只是徐員外家出事時失蹤了。屬下也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探出來的。」

  這個人應該就是青川。

  夜晟澤心裡有數,他轉而又問,「還有嗎?」

  「還有,小喬村跟收養沈星染的清水村,離得不算太遠,清水村那頭似乎也有人打點過,有不少人在傳流言,說夫人是喬三柱的女兒。」

  怪不得喬三柱、小李氏敢來這麼鬧,看來,青川沒少在背後為他們努力。

  能讓全村統一口徑作假,的確可以有恃無恐。

  要不是沈青竹劍走偏鋒,走了小李氏討銀子吸血的路,逼著小李氏鬆了口,只怕這事還得糾纏一些日子。

  夜晟瀾!青川!

  夜晟澤眼神晦暗,他看向暝消,冷冷地吩咐。

  「去一趟京兆府,告訴他們,這件事本將軍要徹查,誰敢糊弄,別怪本將軍不客氣。」

  「京兆府?」

  呢喃著這三個字,暝消有些意外。

  他就出去打探了一趟消息,怎麼事情就鬧到京兆府去了?

  青川心裡正尋思著,就見夜晟澤勾了勾唇角,冷意泛濫的臉上,帶了一抹冰雪消融的笑意。

  「夫人睿智、機敏、反應迅速、見招拆招、已經憑著一己之力,兵不血刃,直接把喬三柱和小李氏拿下了。他們供認不諱,直接送京兆府了,你去打點打點,不要輕饒了誰,就足夠了。其他的,不用你再操心了。」


  聽著夜晟澤的話,沈青竹眼皮子都跟著抽了抽。

  這不是剛剛她自吹的話?

  夜晟澤這麼快就還給她了,還是當著暝消的面,沈青竹臉頰不自覺的發燙,她神色也略微有些不自然。

  暝消不知內里,聽說沈青竹都解決了,暝消看向沈青竹,滿臉笑意。

  「夫人睿智,夫人厲害。」

  「去忙你的。」

  夜晟澤斜了暝消一眼,出聲催促。

  暝消聞聲,幾乎是用輕功飛著離開的,生怕自己走慢了,礙了夜晟澤的眼。

  沒了暝消在,沈青竹明顯放鬆了不少,「夜將軍,找不出詞來誇人的時候,真的可以不夸,真的。」

  「誇得不好嗎?」

  「夜將軍自己覺得呢?」

  嫌棄的憋憋嘴,沈青竹也不多言,她先一步進了屋裡。

  夜晟澤跟上,兩個人坐到了桌邊上,茶水還是溫熱的,夜晟澤拎著茶壺,給沈青竹倒了一盞茶。裊裊的茶香氤氳擴散,倒是讓人靜心。

  夜晟澤喝了一口茶,之後才看向沈青竹。

  「你有沒有想過找找家人?」

  這才多少日子,就已經鬧出過兩起認親的事了,而且每一次,都對沈青竹不利。

  這次以雷霆之勢,處理了喬三柱兩口子,或許能給想算計沈青竹的人一些警告,可是,這也未必就能永絕後患。類似的事,未必就不會再有。

  可若沈青竹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就能斷了不相干的人的心思。

  自然的,也能少許多麻煩。

  這道理沈青竹明白。

  孑然一身,無家可歸,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京城,似乎再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時,她又怎麼會不想找家人,找一個依靠,一個歸宿?

  只是,過去半年,安國公和唐氏也幫她尋過,並沒有什麼收穫。

  她對這件事,也不敢再抱有太多的期待。

  有時候她也會怕。

  怕自己就是另一個喬三柱的女兒,是被家人捨棄,是不被需要的。如果真是那樣,找回去了,只怕也不會被歡迎吧?

  如果是那樣,折騰一遭,又何必呢?

  纖纖玉指摩挲著茶盞,半晌,沈青竹才看向夜晟澤,搖了搖頭。

  「再等等吧,不急,眼下事情多,也還顧不上。」

  沈青竹只說了這一句,可她心裡,還摻雜了多少擔憂和不安,夜晟澤大概能夠看得出來。她不自覺流露出的落寞和忐忑,夜晟澤都明白。

  畢竟,他雖然有家,卻也算是孤單長大的。

  不說感同身受,但也相差無幾。

  夜晟澤沒再多言,他又喝了一盞茶,之後就帶著沈青竹一起,回了永昌侯府。

  永昌侯府門外。

  沈青竹和夜晟澤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全都是看熱鬧的。再往裡面,是京兆府的官兵,大約有二十來人,一個個提刀挺立,冷臉怒目。

  看來京兆府那頭,已經開始行動了。

  挺好。

  心裡想著,夜晟澤和沈青竹也不耽擱,他們直接往裡走。

  這時,剛好官兵帶著夜晟瀾、青川出來。

  夜晟瀾倒也還好,到底顧忌著他永昌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官兵沒有直接動手,只是他之前被暝影壓著罰跪,腿有些僵,眼下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有些狼狽。至於青川,則是被官兵一左一右地押著,他被挑斷了手筋的手,在粗魯的折磨下,一時間疼得要命,他表情扭曲。

  看著沈青竹、夜晟澤,夜晟瀾不禁停下腳步,他不想自己的狼狽被他們瞧見。

  「參見夜將軍。」

  京兆府的人瞧見夜晟澤,躬身行禮。

  夜晟澤點點頭,隨即開口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回夜將軍,之前送到京兆府的喬家兩口子,都已經交代了,他們是受了二公子,以及青川的指使,才會鬧到宮門口,逼著侯爺和將軍認親的,我們眼下得帶著二公子和青川回去配合調查。」

  這人說話聲音不大,可就在門口,門外探頭看熱鬧的人多,多少都聽到了一點。


  尤其是,之前喬家兩口子在宮門口鬧,什麼話都說,讓永昌侯和夜晟澤丟了臉面,這不少人都知道。

  現在一聽,自然就都明白了。

  一時間,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

  「原來這事是夜晟瀾做的?這一手,玩得挺黑啊?」

  「他和夜將軍的夫人,還是青梅竹馬呢,到頭來就這麼膈應人,也是夠夠的,這圖啥啊?」

  「還能圖啥?圖讓夜將軍丟臉,圖讓人家兩口子不和睦,圖讓永昌侯心裡嫌棄夜將軍他們,圖這偌大的侯府唄!」

  「噓,小聲點。」

  「怕啥?做了那讓人戳脊梁骨的事,就不能怕人說,要是連這點都忍不了,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能成什麼氣候?若是那樣,就算永昌侯府給了他,他也得把家折騰敗了。」

  「可不就是這話,這二公子,不成呦。」

  從竊竊私語,到無所顧忌,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

  那些刺耳的話,夜晟瀾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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