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我想見一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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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珂悶聲往灶台里添了兩根柴火,容王府就這麼幾個主子,爺爺年紀大了,容琛又是個「病」人,這待客的事情便只得她來,她若休息了,誰看著屋子裡的那幾人?

  容珂是芍藥看著長大的,只一眼,便知曉容珂在擔心什麼,放下手中的菜刀。擦了擦手走到容珂面前將她從矮凳上拉起來,柔聲道:「這裡有人看著,莫雲不還在呢麼?你快些去休息。」頓了頓,又道:「咱們府上人少,明日裡需得你去迎客,你若不好好休息,明日該如何迎客?」

  「可是……」

  見容珂還想說什麼,芍藥打斷她的話笑道:「今晚不會有事,他們都是有分寸的人,就是看著老爺子的面子,也不會惹事,可你明日若一臉憔悴,那可就是讓旁人看咱們容王府笑話了。」

  容王府數年不待客,容珂自是沒什麼待客迎客的經驗,蘇雲月先前雖仔仔細細地叮囑了一遍兒,可真的到了這個節骨眼,容珂還是緊張。

  「快去吧,四更之後便要忙起來了,到時候啊,你想好好睡都不行了!」

  「嗯。」容珂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芍藥柔柔笑起來,將容珂散落的頭髮打理好,這才喚小丫鬟送容珂回去休息。

  ……

  而容琛此時,則是在蘇雲月先前為兩人挑選的住處中。

  院中燈火通明,照的院中一片明亮,莫說牆頭屋頂,就連花盆上都綁上了紅綢,窗前廊柱上滿是大紅的喜字。

  四下里寂靜一片,閣樓的窗戶上印出兩個身影。

  「你怎麼來了?」容琛聲音響起,不溫不熱,平淡的叫人聽不出其情緒。

  「明日是你大婚之日,我自是要來的。」女子的聲音響起,疏離淡漠,卻又蘊含著一絲難言的親切。

  容琛默了會兒,道:「什麼時候走?」

  「明日。」女子似乎笑了下,須臾,道:「我想見一見她。」

  「你以何身份見她?以何面目見她?」容琛的聲音很淡很涼,就好似院子裡的空氣一般。雖無風,卻仍舊讓人覺得寒冷。

  女子似乎是被他問住,好一會兒才輕笑一聲,道:「是啊。我以何身份見她,以何面目見她呢?」語調清淺沙啞,似是自問,又似是自嘲。

  容琛默了默,沒有出聲,只緩緩端起茶盞送到嘴邊。

  女子望著他,終是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對,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既如此,便罷了。」

  女子淺笑著,聲音卻帶著幾分傷感。

  容琛端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望著那花雕龍鳳的盒子,沉聲道:「所以呢?你就打算這麼走了,是嗎?」

  「我……」女子僵了一僵。

  容琛「砰」地一聲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因力道過大,茶水灑出來大半,紅木桌子也顫了幾顫。

  「你永遠都這麼任性!」扔下這句話後,容琛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身走了出去。

  厚重的帘子掀開後,很快垂下,帶起的風將屋中的紅蠟燭吹得左右搖曳。

  「你既已做了決定,那就隨便你吧!」

  冰涼的聲音與寒冬臘月的冷氣一同傳來,坐在桌前的女子雙手緊握成拳,卻終是沒有出聲。

  ……

  子夜之後,天空忽然飄起雪花,不過一個時辰,便將上京城淹沒在一片雪白中,京兆府尹張大人連夜從床上爬起來,不顧寒冷召集人馬清理街道。

  皇子府和容王府同時迎親,若是因大雪路滑出了什麼差錯,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丑時開始,容王府、尚書府、皇子府的人們紛紛起來做準備,因大雪壓了紅綢,小廝們便搬著梯子、拿著竹竿想方設法地把紅綢上的雪花打落。

  府上的燈籠轉換上新的蠟燭,似乎比先前明亮了起來。

  丫鬟小廝來往匆匆,卻並不喧鬧。是以,並沒有吵醒蘇雲月。

  蘇雲月醒來的時候,屋內紅燭已經被點燃,大紅喜字貼的到處都是,蘇雲月從床上坐起身,瞧了眼燒的正旺的火爐,側身透過屏風往外瞧,便瞧見奶娘的身影。

  「奶娘?」

  青禾正往在屋子裡收拾準備,她做的極為小心,並未發出絲毫聲響,是以,乍然聽見蘇雲月聲音時,微微一愣,隨即滿面笑容地繞過屏風走過來,道:「小姐醒了?可是老奴將小姐吵醒了?」


  「不是,是睡醒的。」蘇雲月笑道,往窗戶處望了一眼,見其上人影來回晃動,忍不住問道:「幾時了?奶娘。」

  「寅時了,小姐醒的正好,等下就要梳妝了,夫人那邊想來也早起了,過會兒就該來了。」

  蘇雲月點頭。

  須臾,春歌、春燕便進來伺候梳洗,剛熟悉完,嚴思禪便來了。

  嚴思禪屏退了左右,同蘇雲月一同坐在內室之中。屋內紅燭苒苒,照的牆壁都泛著光澤,妝檯上打開的各色首飾在燭光下泛著明艷的光彩。

  嚴思禪今日裡上了厚厚一層水粉,可即便如此,也這擋不住她紅腫的眼眶。

  她望著鏡子裡的蘇雲月,笑的溫柔而慈愛,一邊給蘇雲月梳頭,一邊緩緩道:「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個下雪天,那時候的你,也就比兔子在大一些,因為你一直哭,青禾便將你抱到我身邊,你在襁褓里,哭的小臉都紅了,可一看到我,忽然就笑了。」

  嚴思禪說著,兀自笑了,聲音溫柔又慈愛,可眼眸里卻泛著淚花。

  「那時候青禾還說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知道這是娘親。因這話,娘親也十分歡喜。」嚴思禪嘆了一聲,繼續笑道:「沒想到一轉眼,我的女兒就長這麼大了。」

  「娘親……」蘇雲月轉過身來,仰臉望著嚴思禪,笑道:「容王府離尚書府很近,縱使徒步回來都用不了一個時辰,且容王府並無婆母需要侍候,容琛、阿珂和容老王爺都是很好的人,我可以時常回來,容琛說了,若我喜歡,他可以同我一道來長住的,他很喜歡您。」

  嚴思禪原本正傷感,因蘇雲月這一番話,突然笑出聲來,拿著梳子在蘇雲月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道:「傻孩子,哪兒有人出嫁後長住娘家的?還帶著世子來住?這像什麼話?」

  見嚴思禪真正笑出來,蘇雲月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抱住嚴思禪的腰,在她懷裡蹭了蹭,撒嬌道:「我不管,反正天業沒有哪條律例說不許回娘家長住的,我就是要回來,您若不許,那就是嫌棄我。難道娘親真的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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