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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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子文最終也沒能見到宮長樂,倒不是因為宮長樂不願意見他,而是謝清檸和謝清梓因魏寧霜的事便不想再想宮長樂心煩了,是以就暫時給壓下來了。

  左右這賢妃一干人等如今已被宮長樂給攥在手心裡了,哪裡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呢,倒不如先晾著他們就是了。

  宮子文也沒有過多的失望,他早能料到了,現在手中沒有籌碼,宮長樂或許根本不會見他的。自打小時候,他便能感覺到這個長姐對自己那看似親切之中的淡淡疏離。

  當時,或許他還不懂是為什麼,可隨著年歲的增長,便以為是自己性子太過沉悶了,遠不如宮陵安那般活潑而討喜。

  直到知曉真相的那一刻,宮子文才覺得從前眼前所有的迷惑仿佛都解開了,那些疏離並不是自己所臆想的,宮長樂根本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了。

  夜色漸漸地濃重起來了,整個咸福宮裡的燈火卻不過是零星而已,但無疑所有的人都還沒有睡著。

  賢妃所謂的歇息也不過是在房間裡唉聲嘆氣罷了,如今算是一切都沒了,若是宮長樂再不給他們活路,恐怕連去那苦寒之地苟且偷生的機會也都沒有了。

  瞧著這夜色漸漸地拉下了暗色的帷幕,賢妃感覺到外頭的小宮女已經走得遠了一些了,便乾脆直接起身了,將就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這茶水很淡,卻很涼,只不過是一小口便讓賢妃覺得從心頭涼到了腳底。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她現在最深的感觸罷了。

  這偌大的咸福宮,曾是她寵冠後宮的地方,,可如今卻冰涼的比冷宮還不如,可真是物是人已非。

  賢妃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角,一抹諷刺的笑意在唇邊,銅鏡里的自己,早已不是年少的摸樣了,不知什麼時候起,那雪白的肌膚上也曾悄悄地爬上了可怕的紋路了,如墨的青絲里已摻雜了幾根銀絲了。

  在這深宮,一待便是數十載,從前為了君恩而爭,如今卻為了權力來爭,當初雖贏了君心,可最後卻也沒斗過皇后。

  賢妃換換地撫過那深紅色的梨花木的桌子,按著它已經滄桑的紋路,心中仿佛也有陣陣的寒涼而起。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響動,賢妃雙瞳微張,心頭「突突」地跳著,難道宮長樂就這麼按捺不住了嗎,現在就要派人來動手了嗎?

  賢妃一邊捂住了自己的嘴邊,一邊就想往旁邊挪動,想要找個地方藏著,看著那窗戶上投射的黑影越來越近,賢妃的心也就跳得越快了。

  還未等到賢妃挪動到角落裡,那黑影便已落在了窗邊了,只見那人影頓住了步子,轉而傳來了清脆了聲音。

  賢妃聽得清楚,那個叩動窗戶的聲音,三聲之後,賢妃便覺得有些奇怪,也相應地叩動了三聲桌子,那人似有怔動,緊接著外頭傳來低沉的聲音,「娘娘。」

  賢妃這才放下心來了,外頭竟是自己的哥哥江嚴,她有直覺,江嚴這麼晚來找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外頭的宮女雖不在裡頭,可也是在外頭守著的,江嚴也不知怎麼避開耳目進來的,賢妃一邊想著,另一邊已經到了窗邊,輕輕地打開了那窗戶了。

  因這門年數已久,推開的時候不免有些吱呀的聲音,難免會驚動到外頭守著的宮女。

  兄妹兩個小心翼翼地進了內殿,賢妃壓低了聲音,問道:「哥哥怎麼來了?」

  「我與重要的事與娘娘說,不得已而為之。」江嚴的臉色始終是嚴肅的,讓賢妃也有些緊張起來了。

  賢妃看了一眼江嚴,卻見他並未說話,只是展開了手心,那上面的東西,賢妃自然是認得的。

  在這瞬間,她只覺得眉心微微跳動,轉而這心裡便有了一抹喜悅,嘴角也不由得多了一絲笑意,這竟是兵力防布圖!

  當時,那齊國人棄他們而去的時候,賢妃還以為他們早已得手了,便不肯再多管他們了,可沒想到,江嚴卻還留了後招。

  起碼,只要他們沒死,這齊國人就會來找他們談條件了。那目前唯一的問題,便是如何讓宮長樂放他們一條生路了。

  賢妃和江嚴對了視線,誰卻也沒再說話了。

  賢妃拿了這兵力防布圖之後,江嚴怕被人發現,便也趕緊離開了。

  兄妹兩個其實都是一樣的心思,這兵力防布圖,怕是藏在宮子文的身上才是最安全的,唯有這小孩子才最不引起旁人的懷疑。

  賢妃將這東西貼身收著後,復又躺在了床上,可是這心境卻與方才的完全不同了,手裡攥著這東西,也算是有了籌碼了,便不用再任人魚肉了。


  是夜,賢妃這才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天氣是出奇的好,不過清晨,陽光便灑滿了大地了,照得人滿身都是暖和的,格外的舒服。

  而這天,也正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一行人出宮的日子。

  因為這戰爭,國庫早已是空虛了,太后此次也只是去行宮住著,並未打算帶許多的東西,收拾起來也是極快的。

  她們都是先帝的妃嬪了,也斷然沒有占著這後宮的道理,說不定等到新帝大婚的時候,她們可能就被趕到偏僻的地方住著了,可能連冷宮都不如了。

  這一番考量下來,倒還如先去行宮住著,索性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是在的,雖不如從前在宮中的錦衣玉食,但也不會太過虧待了她們的。

  但同樣還有個人更是心不在焉的,這便是一直陪在太后身邊的宮未央了。

  離宮的時候,宮長樂和宮陵安自然是親自來相送的,太皇太后和太后倒是囑咐了好一番的話,不過想想宮長樂這孩子做事穩妥,也的確沒什麼讓人擔心的。

  好在,這行宮也不算太遠,日後若真有什麼事情,也不是不能回來的。

  宮長樂看著神色怏怏的宮未央,似乎是想要說著什麼,但最終也只是化成了一句:「好好照顧皇祖母和母后,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宮未央怔怔地點了頭,抿了抿唇,便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看著這一行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宮長樂突然有些明白了離開的滋味了,無論是母后還是宮未央,那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了。

  從前,雖然她也偶爾會去宮外小住,但到底也不曾離開多少日子,可這一行去祈福,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宮長樂不是不知道太后此舉不僅是為了解決那些妃嬪的問題,更多的也是不想再多干擾自己打理朝政之事。

  因從前的事,太后聽信了旁人之言,一度對宮長樂產生了誤會,如今,太后是不想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也是想給宮長樂一個絕對的自由。是以,這才帶了這許多的人去了行宮了。

  宮長樂哪裡會不理解母后的這一片苦心呢,可為了這大梁的朝政,還是不得不讓太后離宮了。

  這一山不容二虎,自己作為長公主卻執掌朝政,本就是會為人所詬病的,況且太皇太后和太后也都還健在,斷然沒有她這個小輩臨朝的道理。

  久而久之,只怕難免會有有心人拿這個做藉口來挑撥事端的,若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在京中,甚至只一心禮佛,那便讓人無話可說了。

  宮中人一下子便走了大半了,這整個皇宮瞧起來便似是太過安靜了。

  顧太嬪帶著靜和小公主依然留在了宮中,這也是太后的意思,想著有人能夠幫襯著宮長樂打理打理後宮的事情。

  再者說了,這顧太嬪怎麼說也是顧家的女兒,顧子璟在外頭打仗,妹妹在宮中,這也算是一種牽制了。

  「殿下,咱們回去吧。」顧太嬪也是個感性的人,看著這樣的場景,難免是覺得有些心傷的,便勸說了一句。

  昔日的姐妹們,無論是勾心鬥角,還是關係和睦的,如今隨著先帝去了,什麼也都不起眼了,也都不用太過在意了。

  宮長樂沖著她點了點頭,一行人這才往宮中走去。

  「靜和小公主近幾日怎麼都沒出來玩耍了,瞧著她長大了不少,這性子也格外的活潑,娘娘該帶著她多出來轉轉才是。」宮長樂想到幼妹,雖是姚芊芊之女,可畢竟骨子裡還是流著宮家的血的,不免還是關心了兩句。

  顧太嬪正是因為靜和小公主性子太過活潑了才不讓她出門的,近來,這宮中可是有點亂的。這稚子無知,萬一瞎跑瞎撞得闖禍了,那可是得不償失的了。

  宮長樂不喜姚芊芊,這也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雖說宮長樂還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的,但若惹出了禍事,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她雖是顧家之女,哥哥到底是在外頭領兵打仗的,她一個太嬪,還是安分些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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