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別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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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戰在即,整個徐州城陷入戒備狀態,唯有這所莊園依舊平和安寧。

  也許是這段時間喝的藥還有藥浴真的有強身健體的效果,裴月姝很快就恢復了健康。

  霍弛依舊每日早出晚歸,即便這所宅院離外城很遠,他也樂得每日往返。

  「那司傾羽只是那些人立起來的一個靶子,他並不是前朝太子的後裔,只是一個戲師,或許活抓了他,由他親自承認他的身份,那些人就該坐不住了。」霍弛道。

  畢竟在那些被煽動的百姓里,司傾羽才是他們的領袖。

  「談何容易,這麼久了,你不也沒抓到他。」裴月姝正澆著花。

  霍弛似笑非笑,「卿卿莫非真不知道嗎,司傾羽和賀蘭辭有了聯繫,他還想靠著司傾羽將你帶走。」

  京城的崔宅已經被賀蘭辭查封了,只是那裡已經成為了一座空宅,他們非但沒找到裴月姝,就連周時章也沒發現。

  「怪不得先前他一直活捉我,原來是為了要活命。」裴月姝手上的動作一頓,陷入了思索,「為何要告訴我?你就不怕我們裡應外合?」

  霍弛從身後抱住她,「我已經說了,等戰事結束,我們就會回京,你想如何我都依你,你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可是霍弛,我不是小孩子,這樣的話你從前也說過類似的,你要我如何能再相信。」

  霍弛一點都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他將一塊令牌放到了她的手心,「這塊令牌可以調動霍氏所有的兵馬,我將霍氏的生死交到你手上,你可還信我?」

  令牌很有分量,上面刻了一個篆體的「霍」字。

  「信我一次吧,將司傾羽引出來,我們也可以快些回京,我想我們的孩兒了。」

  他真是好算計啊,看似是他做出了抉擇,實則是在逼她作抉擇。

  若是她同意引誘司傾羽,豈不是再也沒機會主動逃離他的身邊。

  若是不同意,就是她從來都沒信任過他。

  可偏偏她現在連多猶豫一分都是錯的。

  「說說你的計劃。」

  霍弛說,大戰一觸即發,徐州城內不安全,他會將她轉移到不遠的一處小鎮上。

  司傾羽在徐州城的耳目眾多,這座莊子戒備森嚴,他們不可能強闖進來,因此轉移的路上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你可以試著聯繫一下他,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把我看得這般嚴,貿然傳消息出去怕是會露餡吧。」

  霍弛輕笑一聲,「還是你的心思最為縝密,司傾羽為了活命,只能將一切希望押在你身上,自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我們的確該相信他。」

  這時雪團跑到裴月姝腳下求抱,霍弛很是好脾氣將它抱進懷裡,裴月姝嘴唇緊抿,澆花的手微微顫了顫。

  霍弛動作很快,沒幾日就將一切安排妥當,親自護送裴月姝出城,但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喬裝簡行,天還沒亮就從後門悄悄離開。

  裴月姝最近很是睏倦,霍弛將她抱進懷裡,見她即便不施粉黛也面色紅潤,菱唇艷麗,忍不住俯下身索吻。

  她掀起眼帘,眼眶微微泛紅,眸光動人,霍弛又輕啄了幾下,「溧水鎮風景優美,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要讓我在那待多久?」

  「不會很久的,最多一個月,我也會經常來陪你。」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霍弛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能既往不咎他就已經很滿足了,自然會說話算話。

  裴月姝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很快便熟睡。

  霍弛抓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拋去旁的不說,他們二人的確是最契合的,即便偶爾針鋒相對,偶爾互相傷害,可當安靜下來,只有對方身上的氣息最有安全感。

  他也從來不擔心裴月姝會在他熟睡時對她動手,就像她現在也安然在她懷中入睡一樣。

  馬車雖然不寬敞,但裡面墊了厚厚的被褥,行駛起來沒有絲毫震感。

  一直到午後,裴月姝悠悠轉醒,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她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汗。

  霍弛細心地用帕子擦去,「可是餓了?先用些糕點墊墊,很快就到地方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眼中閃過幾分不耐,都這麼久了,司傾羽竟然還沒有出現。

  這時,裴月姝感覺胃裡十分不適,怕是被方才的路顛的。

  霍弛叫停了馬車,他端了一杯溫茶讓她飲下,她才方好些。

  也正是停下的瞬間,馬車四處冒出了陣陣白煙,暗七他們在暗處,立馬拉起了面巾殺了進去。

  外面響起打鬥的聲音,霍弛四平八穩地坐著,對周圍的動響了如指掌。

  直至一股異香傳來,他立馬閉了氣,再捂住了裴月姝的口鼻。

  暗中布有天羅地網,這些人絕對跑不掉。

  果然很快,那股異香被風吹散,在這麼空曠的室外,本就不好放迷藥,若是沒有一擊制勝,後面幾乎就沒有任何效果。

  十幾人被擒住,至於司傾羽,他見情勢不對已經跑了,暗一和暗四他們緊緊追了上去。

  這些人都是亂黨派在司傾羽身邊保護兼監視的人,他們哪怕死了司傾羽也不會心疼半分,更別說拿來威脅他。

  霍弛讓人帶他們下去審問,若是問不出來直接殺了便是。

  馬車在原地等暗一他們回來,裴月姝不是習武之人,哪怕方才有霍弛捂著口鼻,還是吸進去了一些,如今渾身癱軟在霍弛懷裡。

  霍弛有些心猿意馬,顧忌著這是在外面,只輕輕摩挲她的手心。

  「這迷藥倒是厲害,等抓到那戲師,他身上應該帶著解藥。」

  裴月姝說不了話,只是輕眨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極美,仿佛自帶著一層光暈,眼波流轉間,溫柔地觸碰著靈魂深處最細膩的角落。

  她這個樣子實在太乖了,霍弛沒忍住俯身去親吻,先是描繪她的唇形,再由淺及深,品嘗這世間最甜蜜的滋味。

  只是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再睜開眼時,她的眼神哪有方才那般無害,一雙眼瞳烏黑得讓人心頭狂跳。

  「你......」霍弛的手無力地從她腰間滑落。

  而裴月姝哪有方才中了藥的無力,她從他懷裡坐起來,外面也重新響起了打鬥聲。

  霍弛這才意識到,司傾羽的出現不過是為了將他身邊的幾個高手引開,她何時和她自己的人取得了聯繫?

  霍弛自以為將她看得很嚴,絕無可能遺漏哪處,現在看來,卻是漏洞百出。

  「你要殺我?」霍弛不愧是霍弛,即便吃進了迷藥,他還能有力氣握住她的手腕。

  裴月姝冷靜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殺了你呢,拋去旁的不說,你始終是我孩子的父親。」

  霍弛自嘲一笑,這話怎麼聽都好像是在安慰他。

  「我承認是我錯了,不應該這樣對你,可是裴月姝,我必須這樣做,崔氏全族的命需要用大晉的江山來償還。」

  「我沒有怪你,從一開始,我們不都做好了打算嗎?」

  只不過中間出了點岔子,他對自己動了真心,所以始終不忍心對她們母子下手。

  至於結局究竟如何,各憑本事罷了。

  方才的迷藥不過是為了迷惑霍弛的障眼法,她在口中藏了迷藥,這東西是賀蘭辭所制,只對武功高強之輩有效果。

  她拿開他的手,可霍弛抓得很緊。

  「我真的會帶你回京,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著,再陪我些時日好不好?」霍弛眼眶泛紅,語氣中帶著濃重的乞求之色。

  「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連一點愛都沒有了。」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她複雜的目光。

  霍弛自嘲一笑,「我怎麼敢奢求你的愛,是我親手造成了如今的一切......別恨我。」

  裴月姝還是掰開了他的手,可卻沒有立即離開。

  「你要當皇帝也可以,放我和長極離開。」

  「那還有什麼意思......」

  「否則你想如何?承認長極是你的孩子?那天下人將會如何看待我和長極?他的出生本就是被你我所利用,難道你還要赤裸裸地告訴他?霍弛,你本就沒有盡到幾分為人父的責任,為何還要讓他背負起萬世罵名。」

  霍弛無話可說,只能又一次固執地抓住了她的手。

  司傾羽拖不了多久,他們沒時間再耗下去了。


  車簾被人大力掀開,周時章見霍弛還不願鬆手,臉上露出強烈的殺意。

  他鑽進馬車將他的手扔開,護著裴月姝後退,「太后,讓臣了解了這個犯上作亂的賊人。」

  他剛要出手卻被裴月姝攔住,她看了一眼雙目赤紅的霍弛,「走吧。」

  周時章萬般不願,可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帶小姝妹妹離開。

  撻拉公主在外接應,見到霍弛,心中止不住的犯怵。

  現在好了,她投靠了太后,總算是逃脫霍家的桎梏,省得跟在這麼恐怖的人身邊,日日都要提心弔膽。

  她走了,離開的背影被車簾擋住,霍弛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額角暴起的青筋無聲地述說著他心中的痛苦。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暗一他們空手而歸。

  本來他們都要抓到司傾羽了,可是他為了活命說出了還有人要救太后的話,暗一立馬發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立即回防,司傾羽也趁此機會跑了。

  「少主!」他們回來後,只見一地的屍體。

  暗七和十二都受了傷,也中了藥,拖著酸軟的身體上前。

  霍弛抬起頭,只是稍加運功的時間,迷藥的藥性已經發散得差不多。

  他的眸光很冷,可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回去吧。」

  暗七和十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少主那麼喜愛太后,真就這樣將她放走了?

  裴月姝一行人快馬加鞭僅用了一日的功夫就離開了徐州境內,去往寧州。

  寧州刺史徐崇良已經帶兵在邊界後候著了。

  他也算是裴月姝一手提拔,賀蘭辭命他接應太后,他二話不說派出了英武的兒子和一批好手跟隨周將軍前往。

  周時章能脫困全靠了撻拉公主和夏音。

  撻拉公主原本還對裴月姝失望極致,還是夏音暗示了幾次才反應過來。

  只是無論她們怎麼找,都沒在崔宅找到周時章的下落。

  或許是霍弛擔心裴月姝找到了周時章,所以根本沒有將周時章藏在崔宅。

  若是藏在了外面,她們可就束手無策了啊。

  還好宮裡的金露傳出了消息,她們找到了地牢的入口,趁著賀蘭辭帶人來搜查之際,她們趁亂將周時章帶走。

  崔宅被控制住,霍弛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根據賀蘭辭的指示,他們一路前往徐州和司傾羽悄悄接頭。

  當霍弛要帶著裴月姝轉移時,司傾羽意識到這會是個陷阱,但他們別無他法,只能冒險一試。

  而裴月姝手中的迷藥,是上次司傾羽潛進來時交給裴月姝的防身之物。

  可他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順利,哪怕已經和徐崇良匯合,他們也已經雲裡霧裡,尚未反應過來。

  裴月姝只是和徐崇良交談了幾句,一行人便低調進城。

  徐崇良已經備好了府宅供太后暫住。

  徐崇良跟著去救援的人並沒有見過霍弛,只當太后真的是被亂黨擒往徐州,而他們也只是從亂黨手中將太后救出。

  這可是件大功勞,他們徐家必定要一飛沖天了。

  徐崇良十分恭敬地和太后講述徐州的戰況,見太后臉色不佳,忙起身告辭,讓太后先歇息幾日。

  「太后,您沒事吧?」夏音道,周時章也面露擔憂,親自跑出去去請大夫。

  裴月姝胃裡翻湧不斷,緩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

  撻拉公主看著她捂嘴欲吐的樣子若有所思,似乎她們部族有孕的女子也會如此。

  裴月姝被霍弛整整帶走了三個月,有孕也是正常的。

  只是裴月姝身為太后,那就很有意思了。

  裴月姝有過經驗自是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沒想到那些藥還真管用。

  當初威脅霍弛的話言猶在耳,可真到了這種時候,她卻有些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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