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母子重逢
在他的想像中，那個女人，至少是為了更加好的生活才會離開他們父子。
五個小時的火車。
兩個小時的公交，再轉搭一輛黑車。
終於來到女人的住處。
是很典型的城鄉結合部，路面凹凸不平，麵包車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穿著膠鞋，包著頭巾的婦女隨意岔開腿坐著，為了幾堆垛草討價還價，最後以一塊錢一堆的價格成交。
你來我往，不過講下了兩毛錢。
何應諾自覺家庭條件不好，但最差的時候，每日何老三也會給他兩塊錢。
看著兩個婦女，心中五味雜陳。
到地方，司機嚷嚷著下車。剛下過雨，地面上全是水坑，他穿著球鞋半天下不去腳，後面的人卻已經撈起褲腿往前走。泥巴粘在鞋底，足足摞起幾厘米高。
躊躇一會兒。
終於邁開腿。不是每家都會掛門牌號，他只能挨家挨戶問過去，好在母親的姓氏在當地並不多見，問了兩個人，也就找到了。一米來高的圍牆，裸露出來泥土，能看到稻草杆。
外面刷白了，種上一排牽牛花，紅的、紫的，還挺好看。
湊近了。
何應諾皺眉，院子裡餵著雞鴨，遠處的一個圈裡，隱隱能看到豬在拱食。挨著牆角，堆放著不少幹掉的糞便，這便是臭味的來源。
印象中。
女人喜歡打扮，總是穿著鮮艷時髦的衣服。
白白的臉，紅色的嘴唇。
小時候送他到幼兒園裡，別人看了都很羨慕——你媽真好看。
完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願意過這種生活。何老三躺在床上不能動，但家裡房子一直在收租，政府給的補助也不少，只要她在，手裡拿著錢，難道不比在這種窮鄉僻壤過日子強嗎？
若說開始還有一絲自卑。
他可以容忍她為了更好的生活離開自己，卻無法忍受這樣的結果。
木頭門陳舊十分。
一推就開，雞鴨見著生人四散開去，只留下一地干稀夾雜的糞便。小心走過去，進門，看到一個婦女坐在連水泥都沒打的客廳里，彎著腰，撿簸箕中的紅豆。
「誰來了？」
女人問道，頭也不抬。
何應諾沉默著。
站在那裡，尷尬得想跑，母親的臉已經記不清了，他努力想在這個圓胖婦人的身上找回當初的一點痕跡。
然而，徒勞而已。
見來人不答話，女人抬起頭來，皴裂的兩頰紅黑紅黑的，眼底有斑，有幾塊特別明顯。
疑惑地看著他。
「找誰……」
家裡親戚沒有這麼勻稱的娃。
何應諾的心沉了下去，都說母子連心……也許是他認錯了也說不定，那麼多年過去，也許女人早就搬家，或者重新找了更好的去處。抬腳往外走，婦女忽然撒了紅豆，站起來。
木製小板凳被甩開老遠。
上前拉住他，「是諾諾，對不對？」
男孩背對著婦女。
聽見這一聲。
眼淚就流下來。
多少年了，從她離開家以後，便再沒有人這樣稱呼過自己。如果不是何老三死去，機緣巧合之下得知她的地址，也許……也許再花兩輩子也無法再見。
五個小時的火車。
兩個小時的公交，再轉搭一輛黑車。
終於來到女人的住處。
是很典型的城鄉結合部，路面凹凸不平，麵包車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穿著膠鞋，包著頭巾的婦女隨意岔開腿坐著，為了幾堆垛草討價還價，最後以一塊錢一堆的價格成交。
你來我往，不過講下了兩毛錢。
何應諾自覺家庭條件不好，但最差的時候，每日何老三也會給他兩塊錢。
看著兩個婦女，心中五味雜陳。
到地方，司機嚷嚷著下車。剛下過雨，地面上全是水坑，他穿著球鞋半天下不去腳，後面的人卻已經撈起褲腿往前走。泥巴粘在鞋底，足足摞起幾厘米高。
躊躇一會兒。
終於邁開腿。不是每家都會掛門牌號，他只能挨家挨戶問過去，好在母親的姓氏在當地並不多見，問了兩個人，也就找到了。一米來高的圍牆，裸露出來泥土，能看到稻草杆。
外面刷白了，種上一排牽牛花，紅的、紫的，還挺好看。
湊近了。
何應諾皺眉，院子裡餵著雞鴨，遠處的一個圈裡，隱隱能看到豬在拱食。挨著牆角，堆放著不少幹掉的糞便，這便是臭味的來源。
印象中。
女人喜歡打扮，總是穿著鮮艷時髦的衣服。
白白的臉，紅色的嘴唇。
小時候送他到幼兒園裡，別人看了都很羨慕——你媽真好看。
完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願意過這種生活。何老三躺在床上不能動，但家裡房子一直在收租，政府給的補助也不少，只要她在，手裡拿著錢，難道不比在這種窮鄉僻壤過日子強嗎？
若說開始還有一絲自卑。
他可以容忍她為了更好的生活離開自己，卻無法忍受這樣的結果。
木頭門陳舊十分。
一推就開，雞鴨見著生人四散開去，只留下一地干稀夾雜的糞便。小心走過去，進門，看到一個婦女坐在連水泥都沒打的客廳里，彎著腰，撿簸箕中的紅豆。
「誰來了？」
女人問道，頭也不抬。
何應諾沉默著。
站在那裡，尷尬得想跑，母親的臉已經記不清了，他努力想在這個圓胖婦人的身上找回當初的一點痕跡。
然而，徒勞而已。
見來人不答話，女人抬起頭來，皴裂的兩頰紅黑紅黑的，眼底有斑，有幾塊特別明顯。
疑惑地看著他。
「找誰……」
家裡親戚沒有這麼勻稱的娃。
何應諾的心沉了下去，都說母子連心……也許是他認錯了也說不定，那麼多年過去，也許女人早就搬家，或者重新找了更好的去處。抬腳往外走，婦女忽然撒了紅豆，站起來。
木製小板凳被甩開老遠。
上前拉住他，「是諾諾，對不對？」
男孩背對著婦女。
聽見這一聲。
眼淚就流下來。
多少年了，從她離開家以後，便再沒有人這樣稱呼過自己。如果不是何老三死去，機緣巧合之下得知她的地址，也許……也許再花兩輩子也無法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