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第五個人
人離開以後，老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還有一個小姑娘呢？」
放下笤帚，回答道：「我一個人能搞定，就沒叫她。」
萬可正在和混血小哥哥開心，哪能來這裡給您端茶倒水啊。老頭哼一聲，帶著胡青雲離開。男人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我先開車送教授回去，你在這邊收拾完等著，我回來接你。」
「知道了。」
口氣平靜，毫無怨言。
胡青雲笑了一下，感嘆道：「你比個男生還好用，不愧是和我一個地方出來的。」
翻了個白眼。
目送兩人離開。
林雙絳拿著笤帚和撮箕，埋頭苦幹。雖然有專人負責清掃教室，可是大型垃圾還是她來處理比較好。忙得差不多，將垃圾歸到一處，正頭疼怎麼弄出來，急中生智，將方才沒用完的塑膠袋擰成一條，打結。
老老實實將東西捆到一處。
她沒有注意到，教室里一直有另一個人，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推了輪椅出來。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
掛到塑膠袋。
將她辛辛苦苦搬運出來的垃圾弄散，風一吹，到處都是。林雙絳臉都綠了，回過頭去，正想開罵，看見那人困在殘疾人通道，正彎腰拾開擋道的貨箱。
有幾分落寞。
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
就是不想別人注意到自己吧。
自尊心還挺強的。
一腳跺了到處飄的塑膠袋，林雙絳心想，跟一個身體有障礙的計較什麼，人生已經那麼不容易了。認命地撿垃圾，一直到胡青雲回來，她才堪堪弄完。
請著吃了晚飯，才送回學校去。
萬可良心發現，覺得讓她一個人去當苦力違背了當初在機場的誓言。死活在周日拉著林雙絳出去吃飯，順便採買一點旅途中需要的東西。林雙絳累了一天，回去倒頭就睡。
第二天起來，已經快十一點。
匆匆洗漱好，來到約定的地點。萬可已經買了一堆東西放在腳邊，看著林雙絳使勁揮手。
嘴角抽了抽。
指著那堆東西，問道：「你打算都帶上路嗎？」
這哪是旅遊，簡直就是搬家。
萬可臉紅了紅，完全忽視她的話，看著從洗手間過來的婦人，扭捏道：「我媽也來了。」
轉過身去。
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
望了望商場的天花板。
林雙絳在心中默默嘆氣，總算知道萬可奇妙的審美源於何處。女人見了林雙絳，先是打量一番，才說道：「我家女兒說要去調研，是真的嗎？」
「真的，阿姨，不信你可以問老師。」
女人看了一眼萬可。
又說幾句，給了萬可一張卡。
讓她想要什麼自己買。
看了一眼林雙絳，便離開了。
「親媽？」
林雙絳忍不住問道。
萬可沒了剛才的扭捏，大咧咧岔開腿，嘴巴一撅，肯定道：「親媽，我們長得不像嗎？」
「嗯。」
某種程度上，挺像的。
氣氛有些沉重。
休息一會兒，去看萬可買的東西。毛茸茸一塊，是貂皮大衣？另外還有些絲襪、圍巾之類的飾品。林雙絳面無表情道：「總算你還知道買副墨鏡。」
萬可嘿嘿笑兩聲。
去扯林雙絳的圍巾，兩人糾纏到一起。萬可讓她不要穿那麼多逛商場，像個土匪一樣。林雙絳則伸出冰涼的手，插到她脖頸處，冰得萬可一陣鬼叫。
兩人鬧一會兒，誰也沒占到便宜。
把東西寄存以後。
萬可被這些衣服丑到不想說話。
死活不肯買。
在林雙絳的威逼之下，才挑了幾件粉紅色的。
鞋子、墨鏡，甚至連水壺都買好。林雙絳怕冷，受夠了北方動不動就零下的氣溫，在進口超市看到暖寶寶，開心得像個傻子。店員介紹能保暖十二個小時，撕開貼上即可。
她眼冒小星星。
萬可則一臉鄙視，「這東西我家裡有的是，你要，我帶給你就是了。」
狐疑看向這丫頭。
才發現她衣服底下似有突起，摸了，才發現是暖寶寶，眯眼道：「你一直貼著嗎？」
「要不然呢？這麼冷的天，我早凍死了。」
「……」
怪不得這死丫頭天天穿露臍裝還能這麼精神，感情是裡面「有東西」。一想到這些日子冷得瑟瑟發抖，林雙絳氣不打一處來，當著店員的面，差點和萬可打起來。
「我的姑奶奶，帶給你還不行嗎？」
氣不過。
林雙絳出去就從女孩身上擼了一片暖寶寶下來，貼在後背。果真暖和許多，脾氣也好了幾分。
很快，出行的日子便定下來。
胡青雲過來一趟，給她們送了機票。根甜送了個很小的蛋糕給她們，在班上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兩人開開心心吃了，大大方方方告別，江湖路遠，抄近路，很快也能再見的，鄉親們。
然後收拾東西滾蛋。
班主任還特別來送行。
囑咐路上注意安全。
提著行李，趴在候機廳的玻璃上。
看著起起落落的飛機，林雙絳心中多出幾分惆悵。胡青雲多數時候不說話，跟在老頭子身後。還好有萬可陪伴，要不，還真不知道和這兩個人怎麼熬這半個月。
萬可戴著耳機。
時不時發出巫婆般的笑聲。
不穿貂皮大衣，只套了件防風衣在外面，頭髮簡簡單單紮起來，其實是個很秀美的女孩。林雙絳第一次看到萬可不化妝的樣子，覺得很新奇，對方有些扭捏。
不過被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
倒是老教授，嘖嘖稱奇。
說現在的小姑娘化妝跟換臉似的，不說是同一個人他都認不出來。
分了一隻耳機給林雙絳。
放的是一首民謠。
輕快的吉他，沙啞的男聲，倒是很有旅行的感覺。
「可可，原來你品味也有正常的時候。」
萬可笑兩聲。
打了她一下。
兩人共用一個耳機，直到登機。一高一矮，一個豐滿些，一個清瘦，穿著打扮不盡相同，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極為相似，青春洋溢，一往無前。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羨慕。
一行四人在同一排位置。
教授坐在最裡面，上了年紀，坐在哪裡都想睡覺。
飛機還未起飛。
老頭便打起了鼾。胡青雲朝她們歉意地笑笑，示意空姐拿張毯子過來。關了手機，萬可隨意翻閱雜誌，而林雙絳則因為聽老頭的鼾聲入了迷，沒一會兒也睡著了。
萬可沒好氣道：「你也是老年人嗎？」
說睡就睡。
空姐才送了毯子過來，又折回去拿。
一陣搖晃，林雙絳醒過來，周圍有人驚呼，機長在廣播裡說目的地有雷暴天氣，他們可能要到附近的機場降落。說是附近，因為耽誤的航班太多，臨近的機場已經滿了，萬不得已，他們乘坐的飛機到了另一個省。
這邊也在下雨。
下降過程幾多顛簸，好在有驚無險，平安降落。眾人在大廳滯留了一段時間，航空公司才派大巴過來接。問了工作人員，說是今天肯定沒法飛了，只能安排明天的航班。
林雙絳提著行李，睡眼惺忪。
剛才因為睡覺錯過了晚飯。
現在肚子叫得厲害，聞著附近咖啡屋散發出來的燒豆子味都餓，真是愁死個人，然而咖啡屋面前排的長龍，沒個半小時是吃不到東西的，果斷放棄。
剛走一段。
胡青雲忽然叫道：「我們還有一個人呢？」
她、萬可、教授、胡青雲都在，哪裡還少人？林雙絳疑惑地看著他，對方急得抹汗，忽然想起剛才下機匆忙，應該是把人留在停機坪了，忙聯繫工作人員。
好不容易找到人。
對方坐在輪椅上，已經被淋成落湯雞。
一路水漬蜿蜒過來。
低著頭，手指凍得青白。
轉輪胎的姿勢都有些僵硬，面對眾人的目光，加快了速度，空姐跟在後面小跑，踩著高跟鞋一個勁道歉。林雙絳的心忽然一緊，扯了胡青雲問道：「這個人是和我們一起的嗎？」
「那天講座你應該見過他才對，坐在最後一排，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求了老頭子跟過來。」
「也太可憐了。」
林雙絳皺眉。
那麼大的雨，就留了他一個人在停機坪。
男人也有些過意不去，上前去問，對方低著頭不肯說話。林雙絳嘆一口氣，將行李交給萬可，上前推了輪椅，對胡青雲道：「你們往前走，我帶著他。」
「你可以嗎？」
說完覷了一眼萬可，就體型來說，明顯高挑的萬可更適合。
林雙絳笑一下。
捲起手袖，露出一點肌肉曲線，笑得跟個爛番茄一樣。
自信得像個傻子。
男人搖頭。
「就聽你的吧。」
眾人繼續前進。輪椅上的傢伙卻把剎車摁死了。林雙絳試了幾下，紋絲不動，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那麼大年紀了，聽話。」
對方怔住。
估計是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嘴那麼毒。
林雙絳趁機把剎車扳開，推著他往前走。
放下笤帚，回答道：「我一個人能搞定，就沒叫她。」
萬可正在和混血小哥哥開心，哪能來這裡給您端茶倒水啊。老頭哼一聲，帶著胡青雲離開。男人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我先開車送教授回去，你在這邊收拾完等著，我回來接你。」
「知道了。」
口氣平靜，毫無怨言。
胡青雲笑了一下，感嘆道：「你比個男生還好用，不愧是和我一個地方出來的。」
翻了個白眼。
目送兩人離開。
林雙絳拿著笤帚和撮箕，埋頭苦幹。雖然有專人負責清掃教室，可是大型垃圾還是她來處理比較好。忙得差不多，將垃圾歸到一處，正頭疼怎麼弄出來，急中生智，將方才沒用完的塑膠袋擰成一條，打結。
老老實實將東西捆到一處。
她沒有注意到，教室里一直有另一個人，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推了輪椅出來。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
掛到塑膠袋。
將她辛辛苦苦搬運出來的垃圾弄散，風一吹，到處都是。林雙絳臉都綠了，回過頭去，正想開罵，看見那人困在殘疾人通道，正彎腰拾開擋道的貨箱。
有幾分落寞。
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
就是不想別人注意到自己吧。
自尊心還挺強的。
一腳跺了到處飄的塑膠袋，林雙絳心想，跟一個身體有障礙的計較什麼，人生已經那麼不容易了。認命地撿垃圾，一直到胡青雲回來，她才堪堪弄完。
請著吃了晚飯，才送回學校去。
萬可良心發現，覺得讓她一個人去當苦力違背了當初在機場的誓言。死活在周日拉著林雙絳出去吃飯，順便採買一點旅途中需要的東西。林雙絳累了一天，回去倒頭就睡。
第二天起來，已經快十一點。
匆匆洗漱好，來到約定的地點。萬可已經買了一堆東西放在腳邊，看著林雙絳使勁揮手。
嘴角抽了抽。
指著那堆東西，問道：「你打算都帶上路嗎？」
這哪是旅遊，簡直就是搬家。
萬可臉紅了紅，完全忽視她的話，看著從洗手間過來的婦人，扭捏道：「我媽也來了。」
轉過身去。
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
望了望商場的天花板。
林雙絳在心中默默嘆氣，總算知道萬可奇妙的審美源於何處。女人見了林雙絳，先是打量一番，才說道：「我家女兒說要去調研，是真的嗎？」
「真的，阿姨，不信你可以問老師。」
女人看了一眼萬可。
又說幾句，給了萬可一張卡。
讓她想要什麼自己買。
看了一眼林雙絳，便離開了。
「親媽？」
林雙絳忍不住問道。
萬可沒了剛才的扭捏，大咧咧岔開腿，嘴巴一撅，肯定道：「親媽，我們長得不像嗎？」
「嗯。」
某種程度上，挺像的。
氣氛有些沉重。
休息一會兒，去看萬可買的東西。毛茸茸一塊，是貂皮大衣？另外還有些絲襪、圍巾之類的飾品。林雙絳面無表情道：「總算你還知道買副墨鏡。」
萬可嘿嘿笑兩聲。
去扯林雙絳的圍巾，兩人糾纏到一起。萬可讓她不要穿那麼多逛商場，像個土匪一樣。林雙絳則伸出冰涼的手，插到她脖頸處，冰得萬可一陣鬼叫。
兩人鬧一會兒，誰也沒占到便宜。
把東西寄存以後。
萬可被這些衣服丑到不想說話。
死活不肯買。
在林雙絳的威逼之下，才挑了幾件粉紅色的。
鞋子、墨鏡，甚至連水壺都買好。林雙絳怕冷，受夠了北方動不動就零下的氣溫，在進口超市看到暖寶寶，開心得像個傻子。店員介紹能保暖十二個小時，撕開貼上即可。
她眼冒小星星。
萬可則一臉鄙視，「這東西我家裡有的是，你要，我帶給你就是了。」
狐疑看向這丫頭。
才發現她衣服底下似有突起，摸了，才發現是暖寶寶，眯眼道：「你一直貼著嗎？」
「要不然呢？這麼冷的天，我早凍死了。」
「……」
怪不得這死丫頭天天穿露臍裝還能這麼精神，感情是裡面「有東西」。一想到這些日子冷得瑟瑟發抖，林雙絳氣不打一處來，當著店員的面，差點和萬可打起來。
「我的姑奶奶，帶給你還不行嗎？」
氣不過。
林雙絳出去就從女孩身上擼了一片暖寶寶下來，貼在後背。果真暖和許多，脾氣也好了幾分。
很快，出行的日子便定下來。
胡青雲過來一趟，給她們送了機票。根甜送了個很小的蛋糕給她們，在班上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兩人開開心心吃了，大大方方方告別，江湖路遠，抄近路，很快也能再見的，鄉親們。
然後收拾東西滾蛋。
班主任還特別來送行。
囑咐路上注意安全。
提著行李，趴在候機廳的玻璃上。
看著起起落落的飛機，林雙絳心中多出幾分惆悵。胡青雲多數時候不說話，跟在老頭子身後。還好有萬可陪伴，要不，還真不知道和這兩個人怎麼熬這半個月。
萬可戴著耳機。
時不時發出巫婆般的笑聲。
不穿貂皮大衣，只套了件防風衣在外面，頭髮簡簡單單紮起來，其實是個很秀美的女孩。林雙絳第一次看到萬可不化妝的樣子，覺得很新奇，對方有些扭捏。
不過被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
倒是老教授，嘖嘖稱奇。
說現在的小姑娘化妝跟換臉似的，不說是同一個人他都認不出來。
分了一隻耳機給林雙絳。
放的是一首民謠。
輕快的吉他，沙啞的男聲，倒是很有旅行的感覺。
「可可，原來你品味也有正常的時候。」
萬可笑兩聲。
打了她一下。
兩人共用一個耳機，直到登機。一高一矮，一個豐滿些，一個清瘦，穿著打扮不盡相同，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極為相似，青春洋溢，一往無前。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羨慕。
一行四人在同一排位置。
教授坐在最裡面，上了年紀，坐在哪裡都想睡覺。
飛機還未起飛。
老頭便打起了鼾。胡青雲朝她們歉意地笑笑，示意空姐拿張毯子過來。關了手機，萬可隨意翻閱雜誌，而林雙絳則因為聽老頭的鼾聲入了迷，沒一會兒也睡著了。
萬可沒好氣道：「你也是老年人嗎？」
說睡就睡。
空姐才送了毯子過來，又折回去拿。
一陣搖晃，林雙絳醒過來，周圍有人驚呼，機長在廣播裡說目的地有雷暴天氣，他們可能要到附近的機場降落。說是附近，因為耽誤的航班太多，臨近的機場已經滿了，萬不得已，他們乘坐的飛機到了另一個省。
這邊也在下雨。
下降過程幾多顛簸，好在有驚無險，平安降落。眾人在大廳滯留了一段時間，航空公司才派大巴過來接。問了工作人員，說是今天肯定沒法飛了，只能安排明天的航班。
林雙絳提著行李，睡眼惺忪。
剛才因為睡覺錯過了晚飯。
現在肚子叫得厲害，聞著附近咖啡屋散發出來的燒豆子味都餓，真是愁死個人，然而咖啡屋面前排的長龍，沒個半小時是吃不到東西的，果斷放棄。
剛走一段。
胡青雲忽然叫道：「我們還有一個人呢？」
她、萬可、教授、胡青雲都在，哪裡還少人？林雙絳疑惑地看著他，對方急得抹汗，忽然想起剛才下機匆忙，應該是把人留在停機坪了，忙聯繫工作人員。
好不容易找到人。
對方坐在輪椅上，已經被淋成落湯雞。
一路水漬蜿蜒過來。
低著頭，手指凍得青白。
轉輪胎的姿勢都有些僵硬，面對眾人的目光，加快了速度，空姐跟在後面小跑，踩著高跟鞋一個勁道歉。林雙絳的心忽然一緊，扯了胡青雲問道：「這個人是和我們一起的嗎？」
「那天講座你應該見過他才對，坐在最後一排，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求了老頭子跟過來。」
「也太可憐了。」
林雙絳皺眉。
那麼大的雨，就留了他一個人在停機坪。
男人也有些過意不去，上前去問，對方低著頭不肯說話。林雙絳嘆一口氣，將行李交給萬可，上前推了輪椅，對胡青雲道：「你們往前走，我帶著他。」
「你可以嗎？」
說完覷了一眼萬可，就體型來說，明顯高挑的萬可更適合。
林雙絳笑一下。
捲起手袖，露出一點肌肉曲線，笑得跟個爛番茄一樣。
自信得像個傻子。
男人搖頭。
「就聽你的吧。」
眾人繼續前進。輪椅上的傢伙卻把剎車摁死了。林雙絳試了幾下，紋絲不動，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那麼大年紀了，聽話。」
對方怔住。
估計是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嘴那麼毒。
林雙絳趁機把剎車扳開，推著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