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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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輕塵和阿賓按照宋媚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常輝的棲身之處,屋裡一片狼藉,常輝已不知所蹤。

  如此以來,有關宋迦音的線索就斷了。

  最後他不得不再次找到張局,說明情況。

  張局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立刻派出人手,全城尋找宋迦音和常輝。

  如果常輝確如宋媚所說先綁架了妞妞後囚禁了宋迦音,那他就已經觸犯了法律,必須將他捉拿歸案。

  易輕塵趁著老爺子去接妞妞的空檔,把宋媚帶離了別墅,送回她父母的家,然後告訴老爺子和妞妞,他和迦音這幾天有事要出門,不能回家了。

  老人和孩子最好騙,一點都沒懷疑,老爺子還讓他們在外面注意安全。

  考慮到常輝現在唯一可能會聯繫的人就是宋媚,所以警方暫時沒有抓捕宋媚,而是把她暗中監視起來。

  一連兩天,沒有任何線索和進展,所有人都忍不住把事情往壞處想。

  易輕塵和羅浩南柯一起,按著他們對常輝的了解,把他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了個遍,可常輝就像憑空消失一樣,蹤跡全無。

  夜裡,一身疲憊的易輕塵回到宋迦音原來的家。

  房間空空蕩蕩,只有陽台的花開得熱鬧,在夜裡依舊散發著淡淡的芬芳,一如它們原本的女主人,溫婉恬淡。

  他站在花前,想起第一次見到宋迦音,就是在這裡。

  他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和中介的人看完房子,告訴孫海洋,正往外走,迎面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宋迦音。

  驚鴻一瞥間,他驚訝於她那張和宋媚相似的面容,更巧的是,她也長了一顆同樣的淚痣。

  如果不是宋迦音一身低調的裝扮和素雅的氣質,他幾乎以為是宋媚回來找他了。

  他們擦肩而過,宋迦音的視線只在他身上稍做停留,並沒有別的女人見到他時的花痴樣。

  那時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們在日後會有怎樣的交集。

  第二次見她,她完全變了個樣子,穿著一身寬大的睡衣,頭髮亂蓬蓬披在身後,睡眼朦朧。

  得知房子被孫海洋賣掉,她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她置疑,她憤怒,她絕望,她歇斯底里,像只偽裝了一身尖刺的綿羊,看似蠻橫難纏,實則柔弱無助。

  能報警解決的事,他從不會選擇私了。

  在警察局裡,她無奈地接受了事實,那種深深的絕望,茫然,和當初的他如出一轍。

  平生第一次,他對宋媚以外的女人起了憐憫之心,她的眼淚讓她心疼。

  他陪她去找孫海洋,陪她去找柳圓圓,好心提醒她留意財務狀況。

  她受不了人財兩空的打擊當場暈倒,他抱起她,將她送回家。

  她身子輕得像紙片,寬大的睡衣讓她更顯可憐,她在昏睡中啜泣,長睫掛著淚,他莫名地想起小時候的宋媚。

  那年雪中相遇,宋媚就是這樣楚楚可憐地站在臘梅樹下,說哥哥你能幫我折一枝花嗎?

  大概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情節,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強烈地生出想要保護宋媚的決心。

  他把宋迦音送回家,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眉宇緊蹙的睡顏,默默抽菸,直到那一刻,他還以為他對她的憐惜是因為她長了一張和宋媚相似的臉。

  然而,他卻在不經意間發現,宋媚在他心裡漸漸淡去,這個可憐的棄婦一步步占據了他的心。

  於是,他一次次對她施以援手。

  她被婆婆小姑欺負,他過去為她撐腰,她母親猝亡,他幫她料理後事,她沒錢安葬母親,他派羅浩去收了她的尾貨,她被同行嗤笑,他為她找回場子。

  她說要去孫海洋老家,他便在她必經之地裝作偶遇,想要陪她前往,又為了照顧她可憐的自尊,他沒有勉強她坐自己的車,而是選擇悄悄尾隨。

  在大門外看到她被孫海洋一家聯手欺負,他怒不可遏地沖了進去,絲毫沒考慮到自己作為一個外人並沒有立場去管別人的家務事。

  他抱起她,吩咐阿賓狠狠教訓他們,然後在全鎮人的圍觀中堂而皇之地帶她離開。

  那一刻,他真想永遠把她護在懷裡,讓她從此再不必受到這樣那樣的傷害。

  世上有很多可憐人,但他只想憐她一人。


  當他們在海邊第一次坦露心聲,許下要彼此相愛的承諾,他從那一刻起,就徹底把宋媚從他的感情里摘除了,像摘掉一截壞死的闌尾。

  因此,當後來宋媚從京城落魄而歸,約他在餐廳見面,請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她。

  他說,我已經有了愛人,不能再分出一分一毫的愛給你。

  宋媚不信,他曾那樣百般容忍她,愛護她,因著她冒認的救命之恩,她在他的心裡橫行無忌,任性妄為,惹再多事,闖再多禍,只要一提起當年,全都可以擺平。

  所以,她又對他提起當年。

  「當初若不是我,怎麼會有現在的你。」她這樣說。

  易輕塵果然退讓,但這次的退讓已不同以往,有了條件。

  「我可以收留你,照顧你,給你治病,給你你想要的工作,但是,宋媚,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愛你,你也不要再奢望我會重新接納你,更不要再奢望我會毫不介懷地娶你為妻,如果你不能遵守這些,我們從此便是陌路。」

  宋媚還是不信,她使了一個緩兵之計,答應他所有的要求和條件,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只要給她一些時日,易輕塵還將會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千算萬算,終究算失了人心。

  陷入愛里的人,心中再不會容下第三者,重新回歸的她,已經從唯一變成了第三者。

  可是他卻算漏了,宋迦音也有追求者。

  尚岩一次次的挑釁,讓他醋意大發又無可奈何,畢竟,他母親對尚岩家庭的破壞,也讓他深深愧疚。

  對於宋媚,他是感恩,對於尚岩,他是虧欠。

  尚岩可以對他各種不講情面撒潑耍渾,他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回報他。

  他一次次容忍,終於也有忍不了的時候,當他親眼目睹尚岩和宋迦音相擁而眠,他徹底崩潰了。

  他一個人黯然去往京城。

  然而他沒想到,宋迦音會跟羅浩一起來機場追他。

  當時的他怒火未消,根本不想理她,任由她倒在地上,硬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想到這一離開,就遇到了大雪災。

  被困在雪野的那夜,他想了很多,發現很多事情在生死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宋迦音居然跋涉千里來找他。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整個心都化成了水,他知道,這一生一世,他都再也逃不出她的深情。

  然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尚岩竟然也來了,看到尚岩,他心情特別複雜,原來尚岩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無情,狠毒,六親不認,他們表面上水火不容,實則是同一種人。

  他不禁嘆息,欠他的債還沒還清,又欠了他一份情,以後尚岩再和宋迦音糾纏不清時,他連吃醋都沒有了底氣。

  尚岩之於宋迦音,不正如宋媚之於他嗎?

  尚岩對宋迦音糾纏不清,他會難過,會吃醋,會不爽,那宋媚對他糾纏不清的時候,宋迦音不也是同樣的感受嗎?

  他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卻沒有考慮到宋迦音的感受,宋媚對他有恩,又不是對宋迦音有恩,他又憑什麼要求宋迦音和他一樣容忍宋媚呢?

  宋媚把宋迦音推下高速公路那次,他心裡明明已經確定是宋媚撒了謊,宋迦音才是受害者,可是他不但沒有為宋迦音主持公道,還要求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和宋媚計較。

  那個時候,宋迦音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

  他利用她的溫順與大度,把這件人命關天的事情平息下來,可是他沒想過,在宋迦音的心裡,這件事有沒有平息下來。

  他自以為愛她,卻因為她一慣隱忍而忽略了她的內心感受,忘了她也是個女人,會多想,會亂想,會輾轉反側。

  認識到這一點後,他非常愧疚,雖然他嘴上沒說,對宋迦音的態度還是好了很多,考慮問題時,也會把宋迦音的感受考慮進去。

  因此,後面宋媚泄露公司機密並栽贓給宋迦音時,他不再像以往那樣念舊情,毅然決然地把宋媚送進了拘留所。

  相愛簡單,相處難,世上沒有一對情侶不經歷波折磨合,他願意為了她,一天天完善自己,改變自己,至到他們彼此契合,合而為一。

  這就是他對感情的態度!


  可是眼下,他想要傾心去愛的人,卻因為他的疏忽而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表現的淡定,沒有人知道,這幾天他過的多麼煎熬,他食不知味,寢不閉目,夜夜睜著眼睛到天亮,找不到宋迦音,他什麼都無心管,他甚至消極地想,如果宋迦音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這一生,即便能為了責任活下去,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如果明天還沒有消息,他將傾他所有財力,藉助警方在內的所有渠道在全國範圍內尋找,他就不信,常輝能跑到國外去!

  躺在床上,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兩個人曾經這張床上幾次未遂的溫存,雖是未遂,但也足夠回味,可是,他絕不願在今後的人生中帶著遺憾回味這溫存。

  他只想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只有她在身邊,他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手機忽然響起,易輕塵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電話是張局打來的,他們通過監聽宋媚的電話,得到了常輝的消息,他和宋媚聯繫了,約在一個旅館見面。

  「我們現在出發去旅館抓人,你是去旅館,還是直接去警局等?」張局問他。

  「我去旅館!」易輕塵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必須馬上見到常輝,一刻也不能等。

  他下了床,穿上鞋,外套都沒穿,抓起鑰匙出了門,開車直奔張局所說的旅館。

  他心急如焚地要去見常輝,卻不知道,他前腳剛把車開走,一輛櫻粉色的跑車後腳停在了樓下。

  有時候,人與人的錯過,就在一秒之間。

  易輕塵一邊開車,一邊設想著見到常輝後的情景,他發誓,一定要打他個鼻青臉腫,滿地找牙,以泄他心頭之恨。

  趕到旅館,常輝已經被警方控制住,抱頭蹲在地上,宋媚並不在場。

  易輕塵上前一腳把常輝踹倒在地,屈膝頂在他腹部,拳頭狠狠砸下。

  常輝還是抱著頭,不躲不閃不喊叫,任憑他怎麼打,連一聲悶哼都沒有。

  警員們裝看不見,讓易輕塵發泄了一回,感覺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攔住。

  「說,你把迦音怎麼了?」易輕塵厲聲喝問,「我警告你,迦音有個好歹,我讓你後悔來這世上!」

  常輝放下手,鼻青臉腫,嘴角流血,形容十分狼狽,加上多日躲藏惶恐不安,整個人都脫了相。

  他一句話沒說,易輕塵自己的心先痛了一下。

  雖然幾個好兄弟之間,他和南柯羅浩的關係更親密一些,但對於常輝,他也是以誠相待的,儘管他比誰都明白,常輝接近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愛宋媚,愛到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我,像個走火入魔的人,眼裡已經沒有了這個世界。

  他的助紂為虐讓他憤怒,他的痴戀,又讓他心疼。

  「阿輝,你的罪責,自有法律裁決,我不想再追究,你明白愛一個人的苦,也請你體諒我,告訴迦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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