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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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荔怔怔的看著他,那雙眸子隱藏的太深了,想看清不易,她暗自攥住了手,淡笑一下,遲疑幾分,轉身要走。

  走出沒幾步,她站住,回頭道:「明日午時去溫府前的那座橋吧。」你娶我時,走來的那座橋。

  「好。」

  她走了。

  華玦漸鬆開拳頭,轉身回了書房。

  書房內皇帝坐在軟座上,一旁七皇子華璃陪著。

  華玦俯身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

  「父皇何時與七弟來的,兒臣有失遠迎,還望父皇見諒。」華玦面帶淡笑道。

  皇帝擺手:「是朕不請自來,不怨你。」

  華玦沒太明白皇帝的意思,他看了華璃一眼,兩人互換眼神,他心裡明了了幾分。

  「這些日子聽聞你府中出了些事,朕與你母后心中記掛,她現在不愛出門,朕便抽空來看看,你是否真抽不開身,無暇顧及國事。」

  皇帝如此說,華玦當即跪地,低頭道:「國事乃是大事,兒臣豈會不理,還望父皇明鑑。」

  皇帝笑了笑,抬手道:「起來吧,朕方才聽到你與太子妃的對話了,也知道。這些事都是小事,孩子沒了還會再有,不必棄了大事來照顧女人的心情緒。」

  皇帝頓了頓,抬眸看他:「朕如此說,你可明白?」

  「兒臣明白。」華玦低下頭。

  送走皇帝,華玦與華璃回府。

  長恨推著華璃的木椅,初春了,他穿的還是很厚,腿上蓋著薄毯,臉色略蒼白。

  華玦問:「身子可好些了?」

  「還是老樣子,勞皇兄與母后時常記掛著。」

  「無礙。」

  華璃抬手,長恨停下。

  華玦轉過身看他。

  「你有話說?」

  「其實皇兄心裡皇嫂更重要吧。」

  華玦不語。

  「畢竟對付華琰何須這麼大費周章。早在臣弟摔下逐日峰那日,皇兄便可布陣動手,拖了這麼久,又落魄了這麼久,不過是想博得皇嫂的一片真心。」華璃看著他,將他心事全部道出。

  華玦沉下臉。

  「為何不明明白白告訴她?」

  華璃跟上,有些著急:「那皇兄何不現在去和皇嫂解釋。」

  華玦駐步回頭:「愛已至此,彼此都要留下餘地,聲嘶力竭全盤托出,只會讓她逃的更遠。」

  她說明日在橋頭相見,他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若想走,他便放手給她自由,她若想同他走,他便放手江山,與她同走。

  他對她從不是一是興起,他多想在她熟睡時再多看一眼,時光淺淺若能攜手一同慢慢變老,一輩子相愛,一輩子相守,該多好。

  可她現在只想自己走吧。

  我愛她,便不能困住她,我會等她,等她回頭。

  華璃怔住,繼而猛烈咳嗽。

  他一生寄情山水,恐怕一生都要待在這權謀相爭的寧京城吧,若她能離開,去看看這世上的山山水水,也好。

  又一個初春啊,嫩綠的葉子抽出枝芽,整座寧京城一片春意盎然。

  溫荔緩步走上溫府前的那座橋頭,她抬手撫上橋上的石柱,紋理粗糙,還很涼手,皓腕上的羊脂白玉鐲溫潤著。

  記起她出嫁的那日,華玦騎著高馬便是從這座橋頭走來,娶她。

  又一年,又一個春。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溫府的宅子也荒了下來。

  這裡的葉子卻綠意如新,與當年之較未有絲毫變化。

  倘若知它春夏秋冬的更替,便知這新春的嫩葉是有多麼艱難才能生機勃勃。

  這兩年不易,她已心力交瘁。

  華玦處心積慮設計了這場陰謀,無論目的是什麼,她都難以承受,但恨更難,不如放下仇恨,將一切歸零。

  忽地,一陣春風襲來,溫荔一襲淡茶色長裙被托起,鬢角的髮絲輕輕舞動,她轉過身便看到了華玦。


  他一襲白衣如雪,穩步從橋的那頭走來。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那個騎著高馬穿著喜袍的男子。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四目對視。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囡州出征前一晚,華琰在醉仙樓約見我,我去赴約,他有輕薄我的舉動,後來你恰好出現,揍了他,帶走我,因怒,強迫我。」

  華玦的心緊了一下。

  溫荔淡淡說著:「華琰在地牢里說,那日他並未非有意要輕薄我,而是聞到了一股難以自持的香氣。是不是與你有關?」

  他如鯁在喉。

  「是你吧。以山是你的人,她拿了華琰寫的紙條給我看,她必定先知會了你,華琰要見我。走前你抱了我一下,我便聞到一股極淡的香味,當時我便想,你從不用香,許是哪個侍妾身上的味道。」

  話到此,溫荔淡笑了一下。

  「為什麼要設計這麼一出?」

  華玦心底沉下一口氣,不論如何,都不會比現在的局面更糟了。

  他道:「因為我怕此去歸期不定,怕我回來你已離開。怕你就此無愛無恨消失在我視線里。所以用這個暫且困住你。」

  溫荔唇角微勾,心底還有波瀾,說不揪心是假的。

  反正年歲還長,一個人或兩個人都總要走下去,愛不該是讓彼此絆住腳步。

  買糖葫蘆的老者路過,穿青衣的男子路過,提酒壺的醉漢路過,抱孩子的婦人路過。

  很久很久,華玦開口問:「你會回來麼?」

  溫荔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她什麼都沒說,他便知曉她約他的來意。

  「也許會,也許不會。」

  「我想要一個確切的承諾。」

  他說的是承諾,不是答案。

  溫荔看了看遠處的碧波河流,看了看嫩綠色的垂柳,想,這也許是最好釋懷的辦法了。

  她道:「等繁華落盡,仇恨泯滅,山水看透,我便赴你之約。」

  「好。」此言,是承諾也是約定。溫荔我等你。

  她轉身從橋的那頭走了,沒回頭,紅著眼,淚濕了淡妝。

  若你再問我情愛是什麼,我便只能答你,情已盡付,愛已成灰,你我終有這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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