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只要是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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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好幾天。

  望舒覺得,她再這樣繼續綁在木柱上的話,幾乎都要和木柱長在一塊了。

  那幾天在房間裡的良好表現,讓看守她的那兩個人,稍微對她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好感。

  所以在綁著她手腳的時候,沒有太過於用力。

  要不是這麼多天過去,即便她沒有冷死沒有餓死,手腳也該壞死了。

  「我說,你們要這樣僵持到什麼時候?」

  望舒扭過頭,看著身後的敵軍士兵說道。

  看得出來,士兵們也疲憊至極,他們不僅要像望舒那樣,在這裡一動不動,還要時刻警惕著對方。

  萬一一個冷箭,又或者是出其不意的突襲。

  就死翹翹了。

  但是比起其他廝打的戰場,卻是幸運很多很多。

  畢竟僵持了那麼多天,也只是僵持著而已。

  換做其他陣營,要麼就是攻過去,要麼就是對方攻過來,死的人,仿佛收割韭菜那樣,一茬一茬的。

  連空氣中,都飄著血腥的味道。

  而他們這一方陣營,只是死守著,雙方僵持卻沒有絲毫的越界。

  大家心裏面都很清楚,那是望舒的緣故。

  如果望舒不在這裡,裴傾奕的性格,早就不顧不管,先砍了再說。

  溫旭受了傷,這種貫穿傷,稍微一不注意,整隻手就要費掉。

  所以他根本無暇去管望舒怎麼樣,一心想著,要是自己的手費掉,那麼父親肯定不會把皇位給他,見過哪個皇帝是殘廢的嗎?

  見沒人搭理她,望舒也不會自討沒趣。

  她費勁最後一點力氣睜開眼,想看看裴傾奕。

  這些天來,他都站在那裡,幾乎不曾見他坐下來,或者去其他地方。

  仿佛裴傾奕在執拗著,既然望舒這麼難受,他也要陪著,一起難受。

  但是,此刻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望舒皺了一下眉頭,她自然不會傻到以為裴傾奕累了,然後找地方休息,如果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她會鄙視自己的。

  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身影。

  她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哪怕是再抬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仿佛除了腦子是自己的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她沒法控制指尖的晃動,渾身好像都很痛,又好像一點痛楚都沒有。

  天什麼時候亮的,又是什麼時候黑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

  甚至她懷疑自己已經死掉了,眼前這些,也許是地獄的幻影。

  裴傾奕還是不見身影,除了兩軍的人馬在盾牌的後面僵持著以外,看不見兩邊的統帥。

  溫旭早就入了營帳,每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傷口痛得他四處打滾,卻要強忍著不能讓溫丞相還有其他人知道,所以索性他連營帳都不出。

  這天夜裡,彎月隱沒在烏黑色的雲層後面。

  除了火把的光亮,在黑夜裡發出點點的黃光以外,沒有別的光亮。

  白皚皚的雪,因為少了月光的照射,也沒有了光彩。

  望舒的意識已經漸進模糊,好像有人在她身邊走過,伸手在她鼻息處探了一下氣息,要是死掉的話,就會很麻煩的。

  敵軍士兵探了鼻息,知道她沒死,才又退了下去。

  三更半夜的,除了輪守的士兵以外,大家都沉沉的睡去。

  望舒一直都在半夢半醒間,她好像夢到了穿越前的事,然後又穿插穿越後的事,一切都變得不真實,好像都是假的。

  一覺醒來,她還是那個二十幾歲,朝九晚五,為了生計而在城市裡奔波的畢業生。

  「望舒……」

  有人在她耳邊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

  「嗯。」

  她下意識的答了一聲,沒力氣睜開眼睛。

  剛才出現了幻覺,如今連幻聽都出現了。

  「望舒……」

  幻聽的聲音又傳入她的耳朵里,夾雜著風聲。

  皇城的冬夜原來這樣冷,她一直都不知道。


  一直把她捆綁在木柱上的麻繩被切斷,沒了支點的她,如同軟綿綿的布條,直接摔下去。

  有一雙手臂把她圈攬在懷中,並沒有讓她倒在地上。

  耳邊,一直都安靜的只能聽到火把的「噼噼啪啪」聲,瞬間所有的聲音,如同平地炸起的雷聲那樣,變得轟隆起來。

  呼叫聲,吶喊聲,兵器聲,鎧甲相碰聲,全部都糅雜在一起,她努力想要辨認,卻一樣都聽不清楚。

  混亂中,好像有人一直抱著她,被推搡著,利器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不停響起,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一點兒都不想聽到這種聲音,實在是太令人難受了。

  「殺!」

  「把人劫走了!」

  「攔住,快攔住!」

  「快去叫溫大人!」

  這一邊,因為沒有主心骨,又遭到半夜突襲,全都亂了套,很快便被一一擊垮。

  望舒伸手緊緊抓著可以抓住的東西,昏暗中,她氣息微弱的睜開眼睛,晃動顛簸的厲害,她什麼都看不清。

  不過沒關係,即便是看不清,氣息也不會改變。

  「阿奕,阿奕?」

  沒有人回答她,四周都是一片混亂,她躲在胸·膛里,聽著強有力的心跳聲,還有喘息聲,閉上眼睛,深深把頭埋進胸·膛里。

  怎麼樣都好,結局如何都行。

  她都不在乎了,能再看到裴傾奕,那就足夠了。

  耳邊的聲音,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她已經不記得。

  周圍一切都是混亂的,有人抱著她,稍微動一下,她全身就跟著痛,卻沒有力氣叫喚,然後就模模糊糊的暈了過去。

  在丞相府被囚禁的五天,她一直都思緒清晰,被綁在柱子上的七八天,甚至更久的時間,她記不太清楚。

  但是也強忍著,至少意識勉強清晰。

  在那一夜的混論中,她終於撐不住。

  一直在黑暗裡掙扎了許久許久,她才稍微覺得手指能動彈。

  緊接著就是全身難以忍受的疼痛,像螞蟻那樣啃咬著她的骨肉。

  她想要翻身,卻完全做不到,好像癱瘓的病人,除了腦袋清楚以外,任何的一切,甚至連眼皮,都不受她的控制。

  又過了好久好久,她才勉強睜開眼睛。

  淡黃色的紗帳,柔軟而溫暖的被褥,還有淡淡安息香的味道,一切都那麼熟悉。

  這是她的房間。

  她光是眨了眨眼睛,都覺得花費了不少的力氣。

  「有……人嗎?」

  她張開嘴,喉嚨一陣劇烈的疼痛,乾涸而嘶啞,好像行走在沙漠中,缺水了好多天的人,嗓子眼都冒青煙了。

  「主子醒了。」

  小燈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也顯得不太真切。

  好像溺水的人,剛剛被救上來,鼓膜里都填滿了水,聲音經過水的過濾,變得遙遠而模糊。

  然後有人影在她眼前閃過,抓著她的手。

  她逐漸看清,艱難的抿出一絲笑意,如果此刻有鏡子的話,她肯定可以看到,她咧開嘴的笑容,有多難看。

  「阿娘……」

  「舒兒,舒兒,你醒了,醒了就好,阿娘知道你一定會醒來的。」

  良妃通紅著眼,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直看著望舒,仿佛只要少看一眼,望舒就會在她眼前消失。

  瞪著的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太醫都說你不會醒,但是阿娘不信,我和他們吵,我還要打他們,這些庸醫,他們又不是你,又不是舒兒,怎麼知道舒兒不會醒來。」

  良妃不停的說,不停的哭,抓著她的手,按在臉上,眼淚把望舒的手都打濕了。

  「我說,舒兒最乖了,平時最聽阿娘的話,我讓你醒來,你怎麼會不醒來呢,是不是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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