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醒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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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妃不停的說著,不停的哭。

  她嘶啞的聲音,不比望舒好。

  腫脹的眼睛,還有憔悴的神情,仿佛要把望舒經歷的,全部都經歷一遍才罷休。

  「阿娘,別哭。」

  望舒苦笑一聲,她想要勸慰阿娘,這樣哭下去,對身體不好。

  但是她很累,全身都很痛,一點力氣都沒有,再多的話憋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娘娘,主子剛醒過來,還需要休息。」

  小安在一旁小聲的說著,她哽咽著聲音,不比良妃好到哪裡去。

  蔦蘿候在一旁,想要扶起良妃。

  但是良妃趴在床沿邊,如何都不肯起來。

  蔦蘿沒辦法,在一旁拉來椅子,讓她坐在床邊。

  念芯早就朝著跑去叫太醫,這應該是她這一生當中,跑的最快的一次。

  整個皇宮已經失去了往昔的秩序,一個多月來的圍剿,不僅僅是人心惶恐,還有食物的短缺。

  各個宮殿裡的小主們,都惶恐不已,終日念叨著快要死了的話。

  那些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們,也躲在房間裡不肯出來,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除了一些體己忠心的近婢,留在小主身邊共進退以外,其餘人都已經失去了平時的模樣。

  仿佛在這種危難的時候,越能體現出一個小主平時的聲望,到底還有多少人遠離留在身邊,以命相守。

  太醫很快就來了,給望舒徹底的看了看,幸虧太醫院裡面的各種草藥很充裕,熬製草藥並不難。

  「良妃娘娘,小公主殿下能醒來,已經是萬幸。」

  太醫診斷以後,拱手對良妃說道。

  像望舒這樣,自小連風都沒有多吹一下的嬌弱體質,先是被困幾天,冷水浸泡,然後又綁著掛了差不多十天,吹盡寒風,只靠餵食一點兒乾麵包果腹。

  誰也沒想到要給她喝水,幸好隆冬下雪,飄落的雪花落在她唇邊,讓她不至於脫水死掉。

  就算是壯漢,也很難拍著胸.脯保證,可以安然的度過這半個月的酷刑。

  即便是活著,也很有可能凍壞手腳。

  望舒除了一些皮膚有些凍傷,長了凍瘡以外,沒有太多明顯的外傷。

  倒是元氣給狠狠的傷著了,回來以後,一直昏沉沉,高燒不止的躺了半個月,才逐漸有了意識。

  但是望舒有與生俱來的好運,可是保她不死不殘,但是也僅僅只能這樣而已。

  該受的苦,還有痛楚,一樣不少。

  這讓望舒覺得,還不如不要這份好運,直接死掉,也許還免收那麼多的皮肉之苦。

  「舒兒她,她會落下什麼病症嗎?」

  「應該有,也應該沒有,小公主還年輕,恢復能力快……」

  「我要的是確切的答案,什麼有還是沒有的,我要聽這些渾話做什麼!」

  良妃很少激動罵人,但是此刻,實在是六神無主。

  一牆之隔的宮牆外面,是炮火連天的慘事,她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唯一能讓她波瀾的,只有望舒的事情罷了。

  望舒躺在床上,模糊的聽著兩人的對話,然後又睡了過去。

  儘管她躺了半個月,卻好像怎麼都睡不夠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次醒來,才算有了一些力氣,能撐著坐起來。

  距離上次醒來,又過了一天一.夜。

  房間裡,除了良妃,還擠滿了其他人。

  望舒有些錯愕的抬起頭,看到坐在床頭櫃旁邊的江岱煦,才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父皇。」

  說完,她還看見其他人,比如裴傾奕。

  自從裴傾奕過了年紀以後,就再也不被允許進入後宮,哪怕是她被禁足的半年時間裡,也不能進來。

  現在他的出現,說明了江岱煦對他的器重,還有整個皇宮秩序的崩潰。

  連保命都變得困難,那些虛無的規矩,就變得不再重要了。

  「醒了,覺得哪裡不舒服,讓太醫給你看看。」

  江岱煦到底不是婦道人家,沒有良妃那般哭哭啼啼的樣子,而是語氣淡若的說著。


  「就是餓,其他的沒什麼。」

  望舒坐起來,看著滿屋子的人,開始笑。

  其實渾身都痛,但是她總不能挨個訴苦吧,除了給人增添擔憂以外,沒有一點兒別的作用。

  「你沒事,就好。」

  江岱煦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

  從溫丞相扣押望舒,然後沒有一點兒先兆,就發動了襲擊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月。

  即便皇宮還有四內街銅牆鐵壁,也架不住人要吃飯,一旦糧食開始短缺,一切都崩塌。

  望舒目光掃過眼前所有人,發現缺了江睿炘和江上歌。

  但是她又是知道江睿炘的性格,連父皇都來了,身為太子哥哥,怎麼可能會不來呢。

  倒是江上歌,不來顯得很正常。

  「太子哥哥呢?」

  望舒張嘴問道,聲音很是嘶啞。

  一直乾涸的喉嚨,讓她傷到了聲帶,估計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對於這麼難聽的聲音,她當下就皺了一下眉頭。

  「炘兒不在這裡。」

  江岱煦簡單的回答,其他人都站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

  即便是宮裡的秩序開始變得混亂,君王也依舊是君王,沒有人會不知死活的的插嘴江岱煦的話。

  「老四帶著兵,想要突圍,所以你醒來的事,就先不和他說。」

  江岱煦又說道。

  這下望舒便覺得有些可疑了。

  江上歌的行蹤倒是說的詳細,可是江睿炘的行蹤,卻說得那麼模糊。

  難道出了什麼事,她在心裏面想想,這些天來,她的確是沒有看到江睿炘的蹤影。

  「太子哥哥去哪了?」

  她繼續問道。

  非要問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才罷休。

  這不是望舒偏心,只想著江睿炘一個人怎麼樣,其他人的生死不管。

  而是這件事,和江睿炘有脫不了的關係。

  造反的人,是他老丈人家,是太子妃的娘家。

  「他不在城裡。」

  江岱煦知道望舒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家子,瞞不下去,就直白的說。

  良妃坐在一旁,看著江岱煦,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但是她臉色是不滿意的。

  其他任何的榮耀,她都不喜歡掛在她女兒身上。

  所以在她的心底里,一直都有些埋怨江岱煦。

  為何要給望舒那麼多的特權,讓她可以去明軒,讓她可以出宮,讓她可以涉政。

  如果望舒都不懂這些,那麼她只需要像普通的帝姬那樣就好,如今就不需要遭這種大罪。

  「太子哥哥出城了,什麼時候的事,他一個人還是有人跟著,出城做什麼?」

  望舒的問題,一連串的拋了過來。

  「當天出城的,帶著一隊精兵死士。」

  江岱煦又是簡單的說著,雙手按在膝蓋上,然後站起來,看著她說道:「你剛醒來,先休息,別的事,以後再說。」

  然後他往外走去,頓了頓腳步繼而說到:「你們都出去吧,阿奕你留下來陪陪舒兒。」

  房間裡的人,很快離開了,只留下裴傾奕。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裴傾奕好像瞬間成熟了不少,下巴的鬍渣子都來不及刮,整個人帶著絲絲狂草的意味,和從前的翩躚少年,有些不一樣。

  「是你救了我吧?」

  望舒看著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儘管那天夜裡很黑,她什麼都看不到。

  也無礙她的判斷。

  裴傾奕站在她面前,臉上卻不見任何笑容。

  「我應該早點去救你的,而不是等了那麼多天。」

  他僅有的只是自責,不去辯解自己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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