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從未有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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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下心裡的疑問,馮警先去詢問了沈肆的情況。

  話說起來這位主治醫生倒是有趣的很,看起來也就和沈肆一般大,在醫學界早有建樹,是不可多得的天才醫生。

  不過天才大多古怪,有時候討厭一個人異常的執著。

  韓馨從病歷中抬頭看了一眼眸色深沉的男人,分明是來打聽病人情況的,卻全身透露著凌冽淡漠,她默著端詳了很久也沒從他身上看出一點關心。

  她聳了聳肩,撇撇嘴,暗自感嘆,當人一面背後又一面,那女人怕也是個受騙的可憐人。

  有些人自以為得到了愛情,卻不知這所謂的愛情有幾分真假,韓馨一臉看透了世俗的表情,兀自的搖搖頭。

  「不好意思,你是病患的······?」

  馮警淡淡的一眼,薄唇輕啟,「丈夫。」

  「結婚多久了?」

  問題一出,馮警看她的眼裡多了幾分深意,平淡的吐出兩個字,「新婚。」

  韓馨挑眉點頭,「病人還有其他親人嗎?還是通知一下比較好。」

  「不必。」

  這回輪到韓馨看他,老實說這個男人有著一副令人一眼驚艷的皮囊,氣質和身材都算得上上乘之色,不過清冷也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清冷多了就變成冷漠,讓人第一眼就不敢靠近。

  韓馨倒沒有多怕他,但耐不住她看不慣他,就是想挖苦一下他。

  只可惜,馮警油鹽不進,聲音都是淡然無波。

  韓馨又不死心的問了幾個逾越的問題,馮警也沒有生氣,疏離卻也都回答了。

  最終無可奈何,她只得老老實實說起了沈肆的病情。

  「如你所見,病人沒有生命危險,骨折傷是最嚴重的,要好好養上一陣。目前沒發現什麼內傷,留院觀察幾日保險些。她剛剛醒來比較激動,」

  說到此她饒有深意的和馮警一個對視,「別再讓她受刺激,否則心上的傷好不了,身上的傷也沒救。」

  馮警聽著這警告,始終板著的臉莫名生出一絲笑意,轉瞬即逝,卻被韓馨抓住了。

  不知為何,一顆小心臟像被什麼狠狠敲了一敲,火山爆發一般蹦出五味雜陳的岩漿。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馮警已然開口,「貴醫院的醫生都像韓醫生這樣?」

  「什麼?」

  「事無巨細的關心病患。」

  那輕佻似的語氣可沒有半點讚賞有的只是被窺探和懷疑的不悅,甚至還覺得她這種自作聰明十分可笑。

  韓馨的臉炸紅,磕磕絆絆的想開口解釋,一看他人已經轉身往外走。

  他沒有當場制止她的提問,反而一一作答,卻在最後四兩撥千斤的這麼一提,完美的顯示出他的坦蕩,反倒是她有失了禮貌。

  韓馨盯著那個背影,挺拔而寬闊,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內斂深沉。她沉浸於心頭作祟的思緒,直到聽到門合上的聲音,才堪堪回神過來。

  馮警回到病房,見沈肆還安然躺著,暗自鬆了口氣,又拉上門慢慢退出來,習慣性想點一根煙,但想到這裡是醫院,他又不願走遠,怕沈肆中途醒來。

  湧上的菸癮生生給忍了下去,摸出手機撥了章楓銘的電話。

  章楓銘暗自奇怪,沈肆還昏迷著怎麼見人?況且,馮警向來忌諱羅放這人,怎麼想,都覺得一頓狠打羅放是逃不掉的。

  「有問題?」章楓銘也就出神了一瞬,回答慢了半拍,馮警就追問過來了。

  他趕緊否認,「只是,沈小姐見到人,會不會......」

  「照辦就好。」

  潛台詞是,叫你幹嘛就幹嘛,別多管閒事。

  嗯,章助理很識趣的等馮總掛上電話,飄走了~~

  沈肆再次清醒已是傍晚,外面的天略微暗沉,像是醞釀著一場風雨。

  「醒了。」

  馮警見過羅放之後就寸步不離守著她,她一動他就察覺到了,擰了毛巾替她擦臉,她連睡著了都在流淚,怕染上她臉上細小的擦傷,就這麼孜孜不倦的幫她擦了不知道多少次。

  沈肆現在只覺得渾身疼得厲害,眼睛腫得不想樣,但都抵不過心裡的難過。

  馮警剛放下毛巾,眼看著她眼底蓄起的淚又要流出來,也失去了再替她擦的耐心,徑直彎腰,吻上她的眼睛,沈肆下意識的閉眼,淚水被擠掉,他便一點點地幫她吸乾。


  「別再哭了,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氣你默不吭聲的糟踐自己,可是,心疼得一塌糊塗。

  沈肆眼皮帶動眼睫顫了兩下,聽他的話,好好把眼淚控制一下,可她做不到,一想到那些比噩夢還可怖的回憶,她雙眼就發熱,她顧及著他,索性連眼也不睜了。

  憑著感覺去找他的手,在半途就被他握住,然後她比他更用力的回握。

  「對不起,我不哭了,你不要走,陪著我......」

  馮警哪裡還有氣,她比一頭受傷的困獸還脆弱,他又如何捨得,丟下她。

  「不走,就在這守著你。」他側躺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避過她的傷,像呵護新生的嬰兒一般輕擁著她。

  兩人許久不說話,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怎麼可能睡得著,她疼得額角滲著薄汗,咬著下嘴唇,整張臉蒼白得幾乎透明。

  馮警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使力將她的下唇解救出來,她頭一歪整張臉埋進他的懷裡,半邊手腳都動不了,姿勢有些怪異。

  馮警儘量扶住她讓她不那麼累,剛一動就聽見她的呢喃,輕輕的如髮絲飄進他的耳朵。

  「我記起來了,那次,你親了我......」

  馮警有幾分詫異的低頭,卻全然看不見她的臉,她像是跟他作對,又像是跟自己過不去,鴕鳥一樣藏著頭。

  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她說的那次,是他們的初遇。

  她說她想起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包括小時候的經歷,她母親的死因,她又是怎麼淪為孤兒......?

  難怪她會崩潰,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卻毫無負擔的活了那麼多年,連自己來自哪裡去向何方都搞不清楚。

  她痛的不僅是母親的離世,還有自責自己的遺忘。

  「沒事了,我在。不逼你,想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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