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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沉的病,我是在第二日早上的時候從醫生口中問到的,靳沉的肺上長了腫瘤。靳沉的病情在國內做手術的風險很大。所以如今需要等到靳沉醒過來了之後,問過他本人的意願之後才決定做不做手術。

  我並不知道蕭照是如何知曉靳沉病了的事情的,靳沉住院所有的一切事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看起來似乎十分關心靳沉,可是一想到那日靳沉與他的態度卻不像那麼要好的樣子。這讓我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我昨日原本是打算留在醫院裡陪著靳沉的,可蕭照的敵意太過明顯。他幾乎是驅趕我離開的。並且安排了幾個人輪流守著靳沉。原本我只要瞧著靳沉安定下來了,便安心了,是不是自己守著也沒什麼。於是我便離開了。

  到了早上的時候,我便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推開病房的時候,屋子裡只有靳沉一個人。看來照看靳沉的人還沒有來。

  我忙走至靳沉的身邊,想要看看靳沉醒了沒有。看著心電儀上起伏的線條,我鬆了一口氣,再看床上的靳沉,他眼閉著,看起來就像睡著了。我叫了他兩聲,他卻也依舊沒有醒過來。我的心便再次提了起來。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掌心。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呵斥,我嚇了一跳,慌忙從床邊站了起來,看向病房門口。

  蕭照著一身黑色從門口走了過來。他氣勢太過強大,壓得我幾乎不敢看他。我站在床邊就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似的。

  「我不是警告過你,離他遠一些。」蕭照的語氣冷冷的,一點兒情面也不給我,我隱約感覺到蕭照對我的敵意,不僅僅是因為靳沉的病情。我望著他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眸色里探尋到些什麼。即便是讓我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也好。可是蕭照並不給我多呆的機會。他抬著步子往我身側走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靳沉仍舊安靜的睡著,好似從未醒過來。

  「看來梁小姐是沒有懂我的意思。」他淡淡的瞧著我,整張臉上露出一絲淡笑的時候,一點兒不顯得他仁慈,反而露出一抹滲人的寒意。

  「我知道靳沉幫你還了錢,如果可以,我出五倍都可以給你。離婚協議我希望你簽字。說著,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那份合同。」

  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人竟然連離婚協議都準備好了。到底安的什麼心思。而且他經過靳沉的同意了嗎,就這麼做。

  我瞟了一眼合同,看向蕭照:「蕭總,這是作什麼,即便是離婚,也該是靳沉與我來談,你憑什麼幫他作主。」

  「你覺得他現在還有作主的能力,因為你,他的肺可能要切一部分走。」

  蕭照極力的保持著鎮定的說著這話,可我仍舊聽到了他語氣里的怒意,只是他竭力的忍著。

  「你說什麼?」我走上前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切肺是個什麼程度,怎麼會這樣。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因為你,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看他。你可以滾了。現在。」蕭照冷漠的看向我,眼底里的怒意幾乎要從眼底里往外冒出來。我後背發涼,看向病床上的人。蕭照抬起手將合同賽入了我的手裡,露出一絲十分嫌惡的表情。

  補充道:「合同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考慮。」

  我猛地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看向蕭照:「靳沉不醒過來,我不會簽字的。」

  「你以為,他醒過來,你們就不會離。你心裡清楚你和他不過一紙婚書的關係,沒有更多。難道你真的愛上了他。這個瀕死的人,梁小姐,你是不是糊塗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可是錢。不是這個男人。」

  蕭照平靜的看向我,語氣冷的沒有一絲情緒。抬起手,修長白皙的指點在桌上的水珠上,瞬間便畫了個圓圈,他頓了頓,冷淡的空氣里透著他冷漠的氣息,讓人覺得有些透不過來氣,突然,他抬起眼,靜靜的看向我:「若是靳沉讓你簽呢?」

  我眸光微微睜大,不知為什麼,我覺得蕭照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十足的信心的。我的底氣頓時便被擊潰了。我什麼也未再說。只是看向他。

  蕭照瞧著我的表情變化,好笑的圍著我轉了一圈:「我瞧著你也算有幾分樣貌。比你漂亮的我帶他也玩兒過,只可惜,我以為你算聰明的。沒想到你卻也不聰明。」

  我不懂他這話說的什麼意思,心裡憋著一口氣看向他。蕭照的目光靜靜的落在我的臉龐。他最後站定在我的面前看向我:「如今津躍里最大的股是我。靳沉投的錢是我拿的。我讓他成他就可以成,我讓他敗他就可以敗。你該是拿點錢就走的,不然,我讓你一分錢也拿不到手。識趣的話……」


  我突然明白了蕭照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他以為我跟著靳沉竟然是為了他的錢。我心裡突然覺得好笑。我看向蕭照,眼前的男人看起來的確很優秀,可是論心眼兒,靳沉可比他善良不知道多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靳沉的朋友呢。

  我看向他問道:「既然你是他朋友,你幫了他,為何又要拿錢威脅他,這是朋友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朋友?」蕭照突然咯咯笑了兩聲,他笑的很奇怪,看的我有些不舒服。他笑了兩聲不笑了,看向床上的人,隨即又抬起那雙眸子看向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他朋友。」

  「那你……」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照的人給拉了出去。我仍舊不甘心,站在門口說了一句:「你若是對靳沉怎麼樣,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而且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突然想到了那日靳沉請我們吃的那頓飯。原本我以為公司的困難得到了結局。如今看來,靳沉的錢一定是找蕭照借的,這人現在是想趁火打劫。

  我腦子亂的很,卻又想不通,這蕭照既然借錢給了靳沉,不差錢為何還要坑靳沉。他到底是圖什麼。我進不去醫院,只好暫時先離開醫院,等下次再來看靳沉。

  就在我以為,靳沉大概會在第三天醒過來的時候。我急匆匆的煮了點湯送到醫院裡面。剛來到醫院門口。我還正在竊喜空蕩蕩的走廊里沒有人守著。我加速往裡走去。推開門,卻愣住了。

  病房裡空蕩蕩的。床鋪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心下突然感覺不好,忙拉住一旁路過的護士問到底怎麼了。護士朝裡頭瞟了一眼,看向我:「你也是病人家屬?」

  我點點頭,解釋道:「我是他太太。」

  護士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解釋道:「昨晚上病人出院了。至於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那病人怎麼樣了?他醒了嗎?」我仍舊抓住護士的胳膊,想要問清楚靳沉的情況。

  護士雖然不耐煩,卻也極力回憶了一番:「應該是醒了,昨天病人醒了,家屬就幫著辦出院了。」

  我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我拿著手邊的湯慌忙衝出醫院,站在醫院門口,一下子有些恍神,不知道該去哪兒,該找誰。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覺得特別的刺眼。我搖了搖頭,這才想起來高江飛。這個時候我好想除了找他,誰也找不上了。

  高江飛接到我電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不太好。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高江飛聽得斷斷續續的打斷我的話:「我知道了你要說什麼,靳沉的事情你暫時不要插手了。他現在需要靜養,晚一些的時候,我再找你。我現在抽不開身。」

  高江飛說完,便將電話給掛斷了。

  我唯一能夠找到靳沉的線索也端了。我突然像失去了方向的無頭蒼蠅。我手裡晃晃悠悠的提著湯壺,也不知道是如何上的計程車。

  師傅問了好幾遍去哪兒。我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發呆。忙說了地址。司機有些懊惱的開了車。

  回到家裡,我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入門孔,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鑰匙孔好像也故意和我作對似的,怎麼插不上。

  我煩躁的胡亂往裡戳,恨不能將鑰匙給戳斷了。他到底在哪兒。我最終還是放棄了開門,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靳沉的電話,一直著急忙慌的找別人幫忙,卻忘了,直接找他才是最快的辦法。

  電話響了幾聲。沒有人接。

  我瞧著手機閃爍的名字,上面寫的是追債鬼三個字。我什麼時候竟然如此掛念了這個人,不過半年之久,不過寥寥數日。蕭照說的不都是對的嗎,我是仰仗著他有錢,可以幫我。所以我的心裡也多了許多暗示,覺著跟他結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嗎?那如今,有人讓我離開他,為什麼我這麼的不情願,因為我捨不得這份倚靠嗎。

  我手輕輕的貼著門,手機上仍舊撥通著靳沉的電話。我將頭抵在門上,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告訴自己,梁歡喜啊,你可別再犯傻了。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

  「餵~」就在我靠在門上,暗自神傷的時候,電話卻接通了。我茫然的抬起頭來,迅速的將電話貼上耳朵。

  「靳沉。」我感覺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

  靳沉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態,聽起來有些沒精神。

  「你怎麼樣了,你還好嗎?你在哪裡?我去看你好不好。」我一連說了好幾句,緊緊的握著手機,生怕錯漏了自己的情緒。我希望靳沉都能一一回答我。


  靳沉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剛剛睡醒的樣子。我仿佛聽見了他語氣里的一絲笑意,他說:「挺好的,我沒事,做了手術我就可以出院了。這兒的醫院設備很好。」

  「那你在哪裡?」我緊張的問他,恨不得立馬出現在他的面前。

  靳沉猶豫了一下,我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幾乎是屏住呼吸。

  「我在蕭照這裡。」他最終只是說了這句。

  我的心這才緩緩的落了下去,可卻又瞬間提了起來:「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我感覺他這個人心眼不好。」

  「怎麼會這麼認為。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靳沉聽到我的話,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意。說了一句。

  我握著手機點了點頭,還想多問一些他的情況。可我剛要問出口,那頭的電話卻被掛斷了。我茫然的盯著斷線的手機,慌忙再次給靳沉撥通了過去,然而這次電話竟然關機了。

  我顧不得多想,抬起步子離開了靳沉的家,迅速的往公司的方向趕了去。

  ……

  卻不知,電話的那頭,靳沉整個人臉色蒼白如紙,是接近病態的白。他整個人虛弱的靠在枕頭裡,一隻手忍不住的捂著嘴咳嗽不止。可即便如此,他整個人還是顯得十分的克制。他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輕鬆了一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蕭照的手裡握著他的手機,手指攥的緊緊的,方才他一把奪過靳沉的手機的時候,他原本想在他面前表現的平靜的,可是還是失態了。他總是如此,從遇見這個人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一直犯錯。不可回頭。

  他穿著一身居家的衣服,高大挺拔的身軀像一座沉穩的山。掩蓋不住他周身的氣場。他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看向靳沉。

  「看來你還真是挺心疼你這位靳太太的,若是她知道你這病是治不好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蕭照嘴裡說著刻薄的話,可神色卻騙不了自己,他顯得有些生氣。

  靳沉瞧著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嘴角處溢出了一絲暗紅色的血跡染在了白色的帕子上。惹眼骯髒。他瞟了一眼,不置理會。蕭照的眸光顯然也掃見了那抹紅色,他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你覺得我怕死嗎?」靳顯得如此輕鬆,輕鬆的好像說著一樁尋常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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