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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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直到日頭逐漸東升,霧氣才被一點點衝散。靳沉帶著我來到了一處看起來整個裝潢都仿佛是被竹子拼湊起來的小店裡,店鋪面積雖然不大,可是裡面看起來卻什麼都有,我們就近坐在靠窗的位置。於是透過窗戶,我幾乎一眼就能夠瞧見天空是如何逐漸清晰明亮起來的。

  這家店鋪開店很早,即便如此,一大早的就已經聚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慕名而來。我和靳沉算到的剛好的,我們並不著急去哪兒,於是便坐在此處慢慢享受早點時光。

  靳沉點了小店特色,灌湯包。明明看起來是極普通的早點,可是沒回只要是靳沉說好吃的,那口味一點不會太差,所以當店老闆熱情的給我們上了餐點之後,我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

  「小心燙嘴。」靳沉提醒了我一句。

  我點點頭,將包子扔進了嘴裡,果然滋香滿溢,我知足的舔了舔舌頭,果然感覺很好吃,抬眼看向靳沉他卻只是悠閒的一點點吃著,看起來並不像特別有食慾的樣子。

  動了沒兩下筷子就不吃了,只是在那兒靜靜的喝茶。

  我吃完第二個包子看向他:「昨天夜裡我瞧著你仍舊咳的厲害,要不我們今天就回去吧。你一直這麼咳嗽不是個事情。」

  靳沉卻抬眉看了我一眼,嘴角彎了彎,將蒸籠里的包子遞給我:「吃。」

  我看著自己碟子裡的包子,見靳沉並不太喜歡討論這個問題,只好低著頭將碟子裡的包子給塞進了嘴裡。

  和靳沉吃完早點之後,我們在小店裡坐了一會兒,靳沉說到了晚上,會有人表演節目,還有篝火節。到時候可以帶我來看。我們從店裡出來的時候,街面上已經有了不少人,當地的居民還有來這裡遊玩的旅客,這一片似乎經常有不少遊客過來散心,大概美的地方,大家的欣賞水平都是一致的。

  我們走了一路,沿街逛了不少地方,後來又改了乘船。望著冬日裡的波水映照著晴朗的天色,我和靳沉相靠而坐。我抬起頭望著天空,微風在我臉上輕輕的拂過。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一戶人家裡,傳來悠揚的曲調,好似是廣播音量,那一刻我覺得內心一派寧靜美好。我忍不住將頭靠在了身側人的肩頭,輕緩的閉上了眼睛。靳沉靜靜的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任由我靠著他。臉上平靜如潭,兩隻手撐在窗座位上,目光也遠視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們就這樣度了半日。靳沉帶著我穿街走巷,他說,小時候他經常來這裡,這裡的每一篇磚瓦都是以前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這裡如今只剩下了阿婆。我從高江飛那裡聽過靳沉的家事,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心裡一定不太好受。我只好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靳沉抬眼看了看我。仍舊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我們走在小巷胡同里,這條路仍舊是被大塊的青板石鋪成的,石板路被人踩得多了,早已與這大地深深的夯實在了一起。堅硬且平穩。

  「你多久回來一次?」我問靳沉。

  靳沉盯著遠處,似乎想了想,長出一口氣道:「不長回來,所以不太記得了。」

  我盯著他的側臉:「那我以後要是想來,你能帶我來嗎?」

  靳沉停下腳步看向我:「若是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來。」

  我看著他的眼睛,日光之下他的眸光淡淡如水,就像這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靳沉抬起步子繼續往前走,他走的很慢,步子卻比我大,我加快步伐迅速的趕上他。這條路上走動的人雖然不多,卻也算熱鬧。居住的當地居民上了年紀的都愛擺著一個棋盤在門口下棋。身側還有好些人出謀劃策。氣氛十分濃烈。

  稍微年長的一些婦女們便聚在一起,拿著針線縫補著什麼,偶爾閒聊說著什麼笑鬧的玩笑話。看起來竟然是那麼的閒適,來這兒的過來人一點兒也不會打擾到他們。他們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我與靳沉緩步走著,我的目光被遠處一個看起來年歲已高的老人吸引。他眼睛似乎是瞎的,戴著一副算命先生特有的黑色墨鏡,手裡撐著一個柱狀,身旁擺著一副木桌子,上面是個看吉凶的小八卦。老人的身旁簇擁著兩個討問運勢的年長婆婆,他們聽的認真,好似眼前的這位果真是天上下凡的真兇。

  我原是一點兒也不信這個的,我們恰好路過的時候,那兩位婦女剛巧算完起身就走了。我盯著那算卦的先生,瞧著他戴著那副墨鏡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很想問問我和靳沉的未來。

  我頓在原地。靳沉看向我,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也看見了算命的老頭:「怎麼,你信這個?」

  他問我。


  我回過神來看向他搖搖頭:「就是想算算。」

  靳沉彎唇微笑:「那算吧。」

  說罷。我們坐在了老人的面前。

  「您是算姻緣還是算前程?」老人的聲音有些啞,卻問的清晰。我瞧著身側漫不經心拿手揉著一旁討人歡喜的小狗的靳沉,看向瞎眼老人:「我算姻緣。」

  瞎眼老頭煞有介事的拿起自己的抽籤桶讓我抽了一根。我盯著那筒,挑選了半天終於取了一根遞給老人。老人順著那簽上的字一一往下摸。我盯著他,瞧著他那雙布滿皺紋的手,只覺得這手枯瘦而褶皺。就連那簽似乎也被他這手摸過千萬回,也呈現著和他手掌一樣的顏色。

  「是個中籤。平。」瞎眼老頭告訴我抽的簽,我忙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卻是突然抬起了頭看向我,轉而又似乎偏頭看了一眼我身側摸著流浪狗玩的不亦樂乎的靳沉。我盯著他的那雙墨鏡。心裡突然浮起一抹奇怪的感受。這老頭別是裝瞎子。他問了我的生辰八字。最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只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然後便又說些平和安泰的話。直到最後我都覺得沒意思了,算命的果然除了故弄玄虛然後又拿些安撫人心的話以外。一點兒以外驚喜也沒有。

  「你說算命老頭說的是什麼意思?」從巷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我看向靳沉。

  靳沉漫不經心的踢著腳邊的小石子:「他說什麼了?」

  「你不是一直坐在我旁邊嗎?」我有些無語。

  「我沒仔細聽。」靳沉十分有理的樣子,無奈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時氣結,嘆了口氣不想多說。這人壓根一點兒都沒關注我啊。

  於是我便埋著頭往前走。身側的人卻突然說道:「意思是,許多事情你要懂得放下。」

  我一愣,看向身側的人,靳沉卻好似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往前走。我停在原地。盯著他的身影。忙跟上去:「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靳沉兩手揣在口袋裡,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道:「字面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追問。

  「你太笨了,不可能理解的。放棄吧。」

  「餵~」

  我反抗的嚎叫了一聲,靳沉卻突然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我瞧著他,只覺得今日的天氣真的是很不錯,而且靳沉好像從早上開始便一直沒有咳嗽了,他是不是病好了。我如此想著,心情突然有些開心。忙跟上他的身側。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雖然他話不多,可卻樂於和我一迎一合。

  直到終於等到了晚上的篝火節。天還沒暗的時候,我們找了一處臨近的小店坐下來歇腳。好些個穿著少數民族的漢子們就已經開始為篝火節搭建地方。看起來好像挺好玩的。我們隔的不遠,一眼就能瞧見篝火節的進度。

  靳沉起身去了洗手間。我瞧著他離開的背影,也並未太在意,坐再桌前瞧著不遠處來往的年輕男女似乎越來越多。

  我端著瓷杯喝著水城裡的特色小茶。嘴裡滋味潤潤的。突然一個頭頂著七彩布帽的小女孩跑到我跟前來。臉上透著歡喜和天真看向我。

  「小姐姐。我們這裡的篝火節漂亮的哥哥姐姐都可以來玩,你也一起過來和我玩吧。」

  我盯著她清澈的眼睛,無法拒絕,可是靳沉卻還沒有回來。小女孩已經上前來拉住了我的手。我只好站起身來看向她:「姐姐還在等大哥哥呢,要不等大哥哥來了,我和他一起過去找你玩好嗎?」

  小女孩抬手指了指我的身後看向我:「是這個漂亮的大哥哥嗎?」

  我回過頭去,只見靳沉已經走了過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剛要開口問他。小女孩快我一步上前拉住靳沉的手:「大哥哥,你和小姐姐能夠以前來我們的篝火節嗎,可有意思了。」

  靳沉彎唇微笑瞧著她:「當然可以。」

  說罷,他看了我一眼,便任由小女孩拉著他和我往那篝火的發亮走去。

  此刻天色一點點的暗沉了下去。火堆燃了起來。不少的人漸漸的簇擁聚攏過去。遠遠的篝火旁上還架著一頭完整的羊,看起來像是新宰的。靳沉告訴我這可是水城年輕人找對象的活動。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似信非信。直到火越燒越旺,夜色越來越深沉,果然許多著當地盛裝的當地男女手牽著手一起圍了過來。

  我和靳沉被小女孩推著進入了人堆里。靳沉牽著我的手,我們緊緊相握,和其他人一起手牽著手圍在了一起。那一刻,我們被當地人們的熱情包裹。還有此起彼伏的音樂聲和舞步。我們即便什麼也不會。卻也融入了那樣盛大的場合里。火光沖天,照亮在昏暗的場地里。我抬頭看向身側的靳沉,他眸光灼灼,映照著火紅色的光亮。他也同樣偏過頭來看向我。眼底里布滿了笑容。看的我心下澎湃,是極度不可抑制的期許。


  最後,人群里的年輕小伙子們都各自去尋了自己的心上人。手牽著手繼續歌舞歡天,我與靳沉便在人群里被遺留了下來。我們相互看向彼此。竟各自望著對方笑了起來。好像是被這氣氛感染了,好像又是來自心底里某種東西。我們就像其中的一對年輕男女。

  他說:「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麼嗎?」

  我盯著他的眼,那雙眼裡可是有比星星更明亮的東西,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突然抬手一把捧住了我的臉,輕輕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呆若木雞的盯著他。靳沉目光仍舊柔柔的。

  「因為肺炎,我只能吻這裡,你知道我想做什麼。」

  這一下,我不只是臉熱了,我感覺我整顆心都燃燒了起來。我不可置信的盯著靳沉的眼。周圍的一切好似都與我沒有了關係,卻又熱鬧至極,卻又一點點的在感染著我的情緒。靳沉轉身就要走。我卻上前一步,抬手拉住了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回來,眼底里滑過靳沉眼中的迷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勾住靳沉的脖頸。吻了上去。

  你可知道,我的心。

  那日的冬夜,火光沖天的夜晚。不覺寒冷,被熱情與溫暖溢滿。我與靳沉纏綿繾綣在那如水的夜色里,忘乎了所以,只是出於本能的相擁彼此,只為那一刻的私心滿足。

  可是我原以為,一切都該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可是,靳沉卻病倒了。

  我沒想到蕭照也會來這裡。他幾乎是匆忙的闖入了我們的房間。那是我與靳沉參加完了篝火節回來的時候,靳沉突然發起了高燒,我開始並沒有在意,直到回到民宿的時候,靳沉看起來越發的難受起來。緊接著蕭照就闖入了我們的房間裡,這是我出乎意料的。

  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怎麼會在這裡,是巧合還是什麼?

  蕭照卻是一眼就直奔向了倒在床上微微擰著眉頭,汗如雨下的靳沉。男人的力量總是雄厚,他一隻胳膊便將靳沉給抬了起來。靳沉整個人看起來這的一點兒也不好,我從未見過他發高燒這麼難受過,而且額頭上的汗如豆粒一般大。

  我嚇得給他擦汗,卻被蕭照粗魯的給抹開了,我有些詫異。蕭照卻是沒有責備的盯著我,好似我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

  他站起身來,將靳沉扛了起來。

  「你這是要帶他去哪兒?」我心裡慌了。

  「他現在需要治療。梁歡喜,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的先生的病情嗎,竟然還有心思和他在這裡胡鬧。」蕭照的語氣十分的嚴肅,我心裡內疚極了,說實話,是我沒有制止靳沉。這幾日我玩心大了,竟然忘了醫生的話。

  我忙走至蕭照的身側,扶住趴在他身後的高燒不醒的靳沉:「我和你一起。」

  蕭照這次倒是沒有拒絕。雖然蕭照態度的確很差,可是我卻很感激他的突然造訪,否則我都不知道我一個人該要怎麼應對靳沉突如其來的病倒。

  就這樣,短暫的旅程結束了。

  我們快速的飛回了G城。這一次,靳沉直接進了急診,醫生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因為蕭照早已布置好了一切。醫生只是傳達了我一個十分嚴重的事實,靳沉需要立馬動手術,否則會死。

  那一刻,我的腦子幾乎是懵的,我從沒想過靳沉的身體果然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

  手術室的燈長長的亮了起來。蕭照沉默的坐在手術室外,他看起來那麼的禁慾不容靠近。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幾乎不敢多說一個字。

  因為我知道蕭照對我意見很大,無論我這個靳太太的身份是否名副其實,可是耽誤了靳沉最佳的治療時間,的確是我的過錯。

  我嘆了口氣。心情低落到了極致。而一直未開口蕭照突然看向我,終於說了一句話:「我倒是聽說靳沉和你認識的時間並不長,我倒是好奇你們的關係怎麼會發展的那麼迅速。聽說他幫你還了不少錢?」

  蕭照的聲音淡淡的,卻透著無盡的壓迫。我感覺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試探我,等著我一一對著他說實話。可是我又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討厭我,明明我與他之間沒有什麼誤會。

  我低著頭不言語,手指不自在的攪動在一起,連心也跟著一起攪和著。

  「按照阿沉的性子,他不會對一個女人輕易動心,更加不會娶她。所以,你們這對夫妻關係,其實只是做做樣子的,是嗎?」

  我咽了咽口水,唇抿成一條線。

  腦子裡亂亂的,終於,我長嘆了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看向蕭照:「靳沉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蕭照的目光靜靜在我臉上徘徊了良久。最後眸色微冷看向我:「比你想像中要嚴重的多。如果國內治不好,我會帶他去國外。」

  蕭照的話無疑一把重錘,給我不堪一擊的內心再次來了一次重壓。我幾乎無法思考,哽咽著呼吸看向他:「那他會死嗎?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對面的人這次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過了很久。

  他兩腿交疊的坐在椅子上,看向不遠處清冷的瓷磚道:「我不會讓他死的,倒是你,該離他遠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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