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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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糊了,這讓我多少有點顏面無存。不過靳沉這次倒沒有嘲笑我。我將燒黑的鍋洗了個乾淨,有些無奈的看向靳沉:「要不,我給你叫外賣吧。」

  靳沉沉靜的看了我幾秒鐘,最後點了點頭。

  好在外賣手腳還是很快,沒等多久,我和靳沉就吃上了。我將粥給他小心翼翼的弄到碗裡,然後恭敬的端到他的眼前。

  靳沉吃的很慢,不知道是不太餓還是不太合口味。只是將小半碗粥吃乾淨之後就什麼也沒吃了。我吃了一會兒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加之菜也已經涼了,我剛要起身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靳沉去抬頭看向我:「你扶我一把,我想去休息一會兒。」

  我看向靳沉,他臉色看起來的確有些蒼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身體哪裡有些不舒適,也是,這幾天事情太多了,我差點兒就忘了即便再冷血如靳沉,靳爺爺的過世對於他而言也該是深重的心裡遺憾。

  我伸出手將靳沉扶起來,他胳膊越過我的肩膀,整個人掛在我瘦弱的肩膀上,因為靳沉腿受傷的緣故,他只有一隻腿能夠受力,另外一隻腿便只好依附拐杖來行走。

  「你這樣能走嗎?」我看了一眼身側高大的人,即便他彎著腰好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還是有些擔心他腿上受不住力,靳沉看了我一眼,他的眉眼很好看,卷長的睫毛抖了抖,就連蹙眉頭都別有一番令人感受到欣賞精緻的感受。

  就這樣我扶著他,他靠著我,另外一隻手用拐杖用力,我們倆好歹也算走到了二樓里,我突然發覺這個別墅和上次我曾經帶過的地方還真挺像的,不知道靳沉這人是什麼癖好,就連買樓都買一個色好的,也不說換換審美。

  瞧出了我的走神,身側的人的手從我肩膀上抽了出去。我茫然的抬頭看向他,他一隻手拄著拐,另外一隻手扶著一旁的欄杆,他看向我,又看了看這艱難爬上來的樓梯,我也不知道他在瞧什麼。

  靳沉收回眼睛看向我:「這麼晚了,你還回去嗎?」

  「回……回去啊。」我抬眼看向眼前的人,抬手看了看手錶,這個時候倒也不算太晚,不過九點鐘而已。即便我出去打一輛車也是可以的。

  靳沉聽到我的話,沒說什麼,只是將拐杖撐了一把,我瞧著他吃力的模樣,忙上前搭手幫了他一把。瞧見他目光看向我的一瞬間,我也假裝沒看到並不在意的樣子。

  將靳沉扶回房間裡,屋內的裝潢仍舊如我猜測一般簡約到了極致,仿佛這個地方也儼然不過一個睡覺的地方,連觀摩也算不上。

  靳沉坐在床邊,我站在一旁,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他:「那個,郁梨小姐她晚上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啊?」

  聽聞我的話,靳沉抬起頭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瞅見他的眼神,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也並沒有打探你隱私的意思,只是你一個人若是需要誰幫忙什麼的?」

  原本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顯得我格外心虛。我心底里微微嘆了口氣,暗罵了自己像個傻瓜似的。

  靳沉倒也並未看出我的心思,眼睛從我臉上挪開望向地面:「她不住在這裡。」

  「啊?」我倒是沒想到靳沉會這麼回答我。我不解的撓了撓頭:「那平日裡就你一個人嗎?」

  「今天是我一個人,平時阿姨回去的比較晚。」靳沉的眼神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看著他的目光里突然閃過一絲特別奇怪的神情,這樣的神情讓我的心突然噗通一下抖了抖。我忙收斂自己的心神,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靳沉似乎話裡有話。

  我有些不自在的將手放入外套口袋裡:「那要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靳沉沒說話。我也不好久留,轉過身打算離開。

  「等等。」身後的人卻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過神來看過去,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事。

  「你遲一點回去應該沒有問題吧。」

  額,他什麼意思。我腦子有些轉不過來,茫然的盯著靳沉。

  「我的意思是,阿姨今天可能會晚一點過來,你若是沒別的事情,可以稍微晚一點兒再走。」

  靳沉又補充了一句。

  我看著他腿腳不便的樣子,心裡便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答應他阿姨來了之後我再走。

  然而一直等到了十點,阿姨還沒有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里,隨手翻動著電視上播放的節目。也不知道看什麼,此刻樓上的人一直沒有再叫過我,大概是睡著了吧。我抬頭看了眼二樓的方向,心裡奇怪這郁梨明明那麼明顯的喜歡掛在臉上,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靳沉打發她走,莫非不喜歡郁梨。


  雖然為郁梨感到惋惜,可是我心裡更多的卻是多了一分竊喜。這種僥倖的心裡讓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的猥瑣。

  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看了會兒電視,我一抬手,竟然已經十一點鐘了,我看了看屋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此刻還有下雨的趨勢,這樣的天氣,阿姨還能來嗎。

  我忙踩上拖鞋往樓上走去。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屋內至點著一個檯燈,昏黃色的燈光映照在床頭。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下了,輕微的鼾聲淡淡的傳過來,空氣里泛著一股子淡淡的藥水味掉混合著靳沉身上特有的氣息。我屏住呼吸思索著要不要問問靳沉,可看著眼前的人睡得如此安神。他眉頭輕蹙,一隻手無意識的放在枕頭邊上,整個人看起來毫無防備,竟比平日看起來溫柔不少。

  我不由咽了咽口水,靳沉的顏值的確讓人不忍多看兩眼,可是此刻我這般鬼鬼祟祟的偷偷進到他的屋子裡,這麼盯著他看,怎麼想都覺得有些變態。況且我還是個女的,想到此,我這心裡又心虛又糾結,若是這阿姨今夜不來了,那我回去還是不回去。

  糾結之中,床上的人靜悄悄的翻了一個身。嚇得我七魂差點兒飛了六魄。好在床上的人只是換了個姿勢,我捂住嘴巴的手放下,輕緩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打算離開,若是阿姨不來,今天晚上我就在沙發上講究一夜好了。

  可就在我轉身的一剎那,身後突然響起靳沉低沉的語調。

  「不再多看一會兒再走?」

  我後背上刷的冒過一層涼汗,回過頭去,靳沉的眼睛仍舊閉著。在微黃色的燈光下顯得那麼的靜謐,我以為是自己太過緊張而產生了幻聽,就在我回頭打算逃出去的時候。

  「過來。」身後的人再次開了口。

  我這次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我嚇得轉過身去,就像偷東西被人正好抓了個正著似的。我看著枕頭上的人,微微睜開自己的雙眼,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那雙眸子裡頭映照著星點看向我。

  我吞吞吐吐看向他,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睡著:「你醒了?」

  「嗯。」靳沉仍舊盯著我,從喉嚨里發出一絲低沉的回應。抬起一隻胳膊朝我招了招。

  「過來。」他語氣很平靜,帶著一點兒他平日裡特有的威嚴感。我有些沒法拒絕,以為他是要起來,邊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剛走過去,靳沉的手就伸了過來,一把將我拉到了他的身邊。我整個人被強制性的拉得蹲了下來,看起來特別像一隻小狗。目光與躺在枕頭裡的人齊高。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突然有些發熱。靳沉的五官在我眼前十分的清晰。距離那麼的近。

  「你叫我做什麼?」我感受到自己心底里那種莫名的沒底氣。全然忘記了自己原本過來就是為了問阿姨來不來的事情的。現在倒好這件事情全然被拋到了腦後,大腦裡面已經一團漿糊了。

  「今天晚上別走了好嗎?」靳沉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說了一句,我一度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怔怔的盯著眼前的人好幾秒種,最後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頭。我覺得我天生就是一個沒骨氣的人,就算有,在靳沉的面前也是個軟骨頭。

  靳沉看見我的反應,嘴角綻放出了一絲微笑來,一直溢到了他的眼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看著他笑,我的心裡也跟著想要笑起來。一想到那日他難受的縮在沙發里什麼也不說,好似心裡放著巨大的悲傷,他一個人扛著也能過去。

  可是我還是沒能走進他的心裡,看不透他在想著什麼,或許就像高江飛說的那樣,他離開家裡的那一刻,失去了最愛的父母,他的安全感是一刻之間全然消失的。所以他大概不會輕易信任別人。可是我卻妄圖希望他至少能夠為我傾訴一下內心的感受。

  此刻他希望我留下來,我如此義無反顧,我想我會不會是那特殊的一個呢。

  我沖著他裂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向他:「阿姨會來的事情,你是不是騙我的?」

  靳沉的頭枕在枕頭裡沒有回答我,一雙眼睛卻是沖著我眨了眨。我從未瞧見他這般自然的模樣。索性坐在了一旁的地毯上看向他:「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在這裡多陪你一會兒好了。」

  可他卻一點兒也沒覺得和我如此親密的接觸有什麼不適,他一雙眼睛盯著我的手掌心,望著我的手指,好似在觀摩什麼稀奇玩意兒一樣。

  我的心跟著他的接觸,已經在心裡波瀾翻滾了起來,可是我還是強裝作鎮定的模樣。

  「你的手很小。」他突然說道。

  我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我個頭不算小,但是手掌的確算是小的,以前許越舟就總是說我長了一雙小巧手,以後是個有福氣的人。


  手上傳來靳沉手掌心裡的溫度,他研究了一番之後,最後拳頭握住我的手並沒有放開。然後將我的手拉進了被窩裡,暖暖的溫度一下子從手上傳來,直接衝到了我的臉上,我整個人頓時覺都熱了起來。靳沉卻握著我的手閉上了眼睛。

  我一下子有些窘迫,這人是打算讓我就坐在床邊一晚上的嗎。

  於是我就真的十分傻氣的坐在床邊,被床上的人握著手掌坐了五分鐘,我覺得我的屁股有點兒酸。我挪了挪位置想要自己稍微舒適一點兒。整個人坐在一旁動了動。

  「要不你也上來睡吧。」床上的人又突然說了一句話。我猛地看過去,他眼睛卻是閉著沒有睜開。

  我剛想要開口說我還是去樓下的話,手正想從床上的人的被裡抽出來,可床上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就在我要起身的一剎那,將我一把拉入了床上。

  我整個人摔了過去,壓在了他的身上。

  「嘶~」床上的人喉嚨里發出一絲冷聲,我以為自己是壓倒了他的傷腿,忙要起身。

  靳沉的聲音在我耳畔傳來:「別動,再動我的腿就廢掉了。」

  我有些嗔怪了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的緣故,明明是他自己,可是一想到若這真是靳沉的本意,心裡就跟兔子撞樹似的,慌的不行,連動也不敢動了。

  靳沉的手臂被我壓在身下。我感受到他的手往上挪了挪,忙將身體往上撐了撐,身旁的人的胳膊卻沒有及時的抽回去,而是一把將我攬入了他的懷裡。

  淡淡的藥水味道變得濃烈起來,原本微涼的空氣一下子燥熱不安。

  我吃驚的想要推開他。身側的人卻將被子一把推開,將我整個人也給放了進去。

  陌生又熟悉的男性的氣息一下子鋪面而來,我整個人燒的面紅耳赤。可身旁的人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我瑟縮在他的肩膀里,耳邊貼著他的身體,感受到他身體上溫熱的氣息,我抬起眼看向他,靳沉的下巴落在我的面前。抵在我的頭頂。

  「咱們這樣算怎麼回事?」我微微開口,就這麼問了一句。

  卻無人回答我,我心裡猛地有些失落。半響,靳沉的聲音透著一絲低沉與疲憊傳來。

  他說:「別忘了,我們可是合法夫妻。」

  我的心陡然一驚,看向身側的人。心底里滋生出一絲疑問。合法夫妻?我們頂多合法,其他的算嗎?

  靳沉的氣息變得輕緩起來,我睜著眼卻遲遲沒法入睡,大概從未和他以這樣的方式同床共處過,讓我心裡透著一絲茫然的慌亂和迷茫。即便以前和他誤打誤撞,那也做不得數的,如今他對我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麼。

  我再也沒法思考。思緒被身側的人的氣息打亂。我的心砰砰跳得太快,兩個人的溫度暖烘烘的在被窩裡流轉著。熱得我幾乎不能呼吸。看我又怕我一動,他又會醒。就在這樣糾結的思緒里,我終於疲憊的進入了睡眠。

  直到天亮之後,我感受到身側的人動了動似乎下去了,雖然我醒了,可是直覺讓我沒有立馬睜開眼睛,直到床上的人走了。我這才微微眨了眨眼。感覺自己整個人身體僵硬的崩了一晚上,一點兒也不覺得休息好了,反而比沒休息之前更累。渾身上下哪兒都是疼的。

  屋外靳沉緩慢的走路上漸漸走遠,我翻身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拍了拍自己仍舊燒的紅彤彤的臉。忙起身下了床。

  洗手間在臥室的旁邊,我聽著裡頭嘩嘩的水聲,看了看靳沉靠在一旁的拐杖,我奇怪的看了一眼,沒有多想,慌忙下了樓,然後迅速的離開了靳沉的屋子。

  然後,接連幾天,我都沒有主動聯繫過靳沉,偶爾會直接發簡訊給他說一下公司里今天的一些情況。有需要簽字的文件我就全部讓高江飛給他帶過去了。

  高江飛見我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幾次三番想從我嘴裡問我怎麼了。我都只是搖搖頭,絕口不提。

  但是,躲得過和尚躲不過廟。靳爺爺的葬禮,是我答應靳沉的事情。我必須得去赴約。而且我也想送松老爺子最後一程,即便我和他不過幾面之緣。

  那天,天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夾在寒風裡,特別的冷。靳沉從車上下來,坐在輪椅上,我手裡撐著一把傘站在他的身邊。他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的平靜,黑色的西裝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生冷不近煙火。

  可即便他表現的再冷靜,我也知道那日他的狀態是真實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有多在意。

  葬禮上來了不少人。津躍集團不說合伙人,大大小小遠近親朋也不少。此刻大家一一在老人墓碑前鞠躬,算是給老人送到最後一程。

  人群里,我瞧見時越和他的母親也來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時越的母親,她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純白色的外套在黑色裡面特別的突兀,一眼就能夠瞧見。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在靳爺爺出事之後,那麼心寬的開始在公司裡面搞鬼的。

  可是此刻瞧著他們沒事人一樣,我只覺得人心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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