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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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上來了不少人。津躍集團不說合伙人,大大小小遠近親朋也不少。此刻大家一一在老人墓碑前鞠躬,算是給老人送到最後一程。

  人群里,我瞧見時越和他的母親也來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時越的母親,她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純白色的外套在一溜兒的黑色裡面特別的突兀,一眼就能夠瞧見。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在靳爺爺出事之後,那麼心寬的開始在公司裡面搞鬼的。

  可是此刻瞧著他們沒事人一樣,我只覺得人心不過如此。

  葬禮上,大家都表現的十分低調,一一慰問了一下家屬,在靳爺爺的墓碑前鞠了一躬,隨後好些人就離開了。

  到了最後,剩下的大多也是與靳家走的比較近的一些人。我認識的人不多,剩下的人裡面,家屬自然是最後才離開的。

  高江飛一直站在我的左側,此刻雨已經停了下來,我將手中的雨傘收了起來,看向坐在我身側的人。靳沉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今天的天本來就有些冷,他一直保持著坐著的姿勢,目光看向墓碑的方向,整個人就像一座靜止的雕塑一般。

  至始至終,時越他們離我們都很遠,一左一右的保持著相應的距離沒有上前來。我抬眼看了看高江飛,他的目光倒是一直遠送著離開的人,直到最後就只剩下好幾個人在場。他突然收起目光彎下腰在靳沉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我雖然離他們倆不太遠,但是也沒有刻意去聽他們二人在講些什麼東西。

  然而我以為今天的葬禮的不過就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葬禮,大家禮拜完之後就都散了就會結束的葬禮。

  卻並不如我想像中的那般寧靜。因為很快我就聽見了不和適應的警笛聲由遠及近。不僅是我聽見了,在場的不少人也都聽見了,聞聲皆投去疑惑的目光,直到黑色的警車穩穩的停在了台階上。很快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便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慌忙看向一直坐在我身邊不動聲色的人,一低頭,靳沉此刻總算是有了一些反應。目光淡淡的從墓碑上挪開,我甚至似乎瞧見了他嘴角輕輕彎起的一絲微笑,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過去的時候,那笑容的確不見了。

  警察並沒有到我們這裡來,而是直接奔向了時越的方向,並且攔住了他們。

  然後時越母親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了過來,我眼見著她霸道的推開了攔住她的警察,一個健步如飛衝到了我們這邊,看起來氣勢洶洶,和她優雅的打扮簡直一點兒也不符。

  「靳沉,你這是在搞什麼鬼?」

  我茫然的看向衝過來,抬手直指靳沉的時越母親,有些聽不懂她的話。更加看不懂此刻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是你舉報的時越?」她又追問了一句,臉上的妝容襯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帶著幾分冷意。

  「是我。」一直坐在輪椅上動也未動的人,在面對時越母親質問的時候,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顯得萬分的平靜。

  正是他的這份平靜,將原本只是猜忌的時越母親一下子激怒了,她抬起手就要衝上來,我下意識的就跑過去攔在靳沉的面前,眼瞧著時越的母親抬起手就要一把煽過來,我本能的抬手去擋,卻被人一把來開了。我腳下不穩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兩步,倒在了身後人的懷裡。我驚訝的抬頭去看,身後不是別人,正好是靳沉。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最後猛地瞧上他的腿:「你你,能走了?」

  靳沉沒有理會我的話,鬆開我,整個人站得筆直看向被人隔開的女人。像看後把戲似的那麼愜意。我覺得此刻的靳沉讓一點兒也看不明白。

  就在我們這邊紛鬧一片的時候,此刻時越也已經走了過來,他的身側還跟著兩名警察。時越的臉很黑,完全不似那天他來到辦公室時候那般的自信弩定。兩名警察看了靳沉一眼,說道:「靳先生,還得麻煩您也跟我們走一趟。」

  靳沉看了一眼高江飛,高江飛明了的直接走過去與兩名警察交談:「我是靳沉的委託律師,二位有什麼可以直接找我……」

  此刻的狀況不僅我在狀況之外,現場還餘留下來的幾個人也似乎十分茫然,不知道為何葬禮上警察回來,而且直接奔著靳家來的。

  然而幾天之後我就明白了。靳沉再次回到公司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只是那樣冷漠的氣場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冷漠。公司里好些女員工都有些日子沒有瞧見靳沉來公司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好事的人自然聽說了不少的風聲。

  在人群里說道,時越被抓的小心如何如何,大家聽得津津樂道,卻真假難辨。


  靳沉到了辦公室里,直接讓我通知大家開早會,便出去了,沒有留下更多的話。

  我愣了一會兒,慌忙打電話一一通知下去。

  然後十分鐘之後,會議室里坐了滿滿當當的人。

  靳沉坐在會議室的正上方,整個人儼然一副王者風範,我突然想到了那日他坐在人群中如此低調的畫面,和此刻的人完全是不一樣的氣場。

  「想必公司裡面的事情大家已經聽到了不少風聲,對,津躍集團最近出了幾件大事。不過,這都沒關係。因為從今天起,我將是津躍集團的大股東,也是未來津躍集團的繼承人,你們時總擅自挪用公款並且勾結公司以外的人泄露公司的一些機密。已經在接受調查了。我不希望這種事情以後再次發生,如果一旦被我發現,後果自負。」

  會議開完之後,我跟在靳沉的身後一路走到了辦公室里。

  剛合上辦公室的門,我忙問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感覺我已經有點跟不上公司的節奏了。」

  靳沉緩緩的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我看向他,心底里的疑惑萬分。前幾日還因為公司的放不出款來,要不問責的人,此刻為什麼一下子就扭轉了局面,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還不夠明了嗎,時越擅自挪用公款被抓了。」靳沉輕鬆的靠在椅子上,臉上沒什麼表情。

  「可是……」我眉頭微蹙,那天還特意跑到公司裡面來炫耀自己馬上就要坐穩公司老總位置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落敗,而且壓根也沒有聽到有什麼風聲啊,公司里可是一直風平浪靜的。

  「我一直派人在調查他。」靳沉抬手點燃了一根煙抽了一口說道。目光忽而變得深遠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

  「那財務那邊不是說沒錢了嗎?」我有些不明白。

  「也都是真的。」靳沉坐直了身子,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不過,在他還在想主意掏空公司的時候,我就已經盯上了他。我要做的不過是先他一步,讓他放鬆警惕而已。最後再給他一個致命一擊。」

  「所以你的腿早好了?」我忙抬頭看向他。

  靳沉抬起手眯著一雙眼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笑的我心頭不由一動:「不是早好了,是壓根就沒壞……」他目光凜然的望著我,說的分外輕鬆。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心裡突然有些氣憤,說到底這件事情我一直被蒙在鼓裡,我忙追問:「那高江飛也一直知道這些事情?」

  「知道。」

  我猛地咬了咬唇,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傻的可以,還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好幾回,合著被這些人耍的團團轉都不自知。我抬起眼盯著他,眼前的人那麼會演戲,我都要懷疑那場車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安排的了。

  見我不再說話,靳沉將手邊的煙擰滅看向我:「拜託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我眉頭仍舊擰著,看向他。

  「我要見許越舟,你幫我約一個時間。」靳沉說的不慌不急,我卻聽得愣住了。

  忙道:「你見他做什麼?」

  「談生意啊。」靳沉看向我。見我似乎不太信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公司里沒錢也是真的。現在咱們就是個空殼子。許越舟不是一直想收購咱們公司嗎?你幫我聯繫他。」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突然有些不信,好端端這麼大個公司怎麼就會沒錢了,還是說現在的靳沉又是在我面前演戲。我心裡有些沒底。

  靳沉卻不再看我,拿出手機給高江飛打了一個電話。很快高江飛就進來了,見我楞在一旁走神,推了推我:「被點穴了?」

  我回過神來,一想到他都知道靳沉是演戲還合著他一起騙我,不太像搭理他,一轉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過去。

  「我惹他了?」高江飛指了指自己,看向靳沉問了一句。

  「別廢話了,現在公司什麼情況?」靳沉沒心思和他逗趣,表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問了一句。

  高江飛從帶來的文件夾里抽出了一些文件遞給他:「時越這兩母子可是夠狠的,一丁點兒也沒有給公司剩下,這場官司還有的打呢。而且咱們雖然一直盯著時越這麼久,可是好些個債務上的東西,咱們並沒有切實的證據,而且還有一個不利的消息,眼下時越願意承擔挪用公款的罪責,一人承擔。錢他說花了。所以咱們追不回來一分錢,所以現在公司虧著錢呢,咱得想想辦法了。」

  我站起身來看向遠處正在商量的人:「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公司若是沒錢了會怎麼樣?」

  高江飛見我終於說話了,一本正經的看向我解釋道:「要麼找一個巨頭收購咱們公司,公司至少不會破產的太難看,要麼就等著宣告破產,然後遣散大家。」

  「眼下還有一個辦法?」靳沉突然靠在椅子上想了想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這是什麼眼神。高江飛也看向他,似乎等著他嘴裡說出來什麼錦囊妙計。

  「高利貸……」

  「絕對不行。」還未等靳沉說完,高江飛就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否定掉。

  我也覺得不行,雖然不知道哪裡不行,但是高利貸是個什麼東西我心裡也清楚,況且當初若不是許越舟借了錢我也不至於。我搖搖頭也覺得不妥。

  靳沉卻直接無視我和高江飛的反應,靠在椅背上淡笑了一聲:「沒有什麼不妥的,銀漢現在不會借給我們錢,能找的只要高利貸,而且你也知道我以前……」靳沉看了我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記得,給我約好許越舟。」

  說完,從辦公室里走了出去。高江飛的臉色看起來不太高興,似乎不滿意靳沉這樣的決定。

  我走至高江飛的身側,問道:「現在公司到底虧了多少錢,需要多少去補窟窿。」

  高江飛看了我一眼,說道:「八千萬。」

  我猛地心頭倒抽了一口涼氣,鎮定下來看向高江飛:「那靳沉說的高利貸能借到這麼多錢嗎?」借貸和銀行不同,一個非正規渠道說法是十分靈活的,而且利息高得驚人。那些人怎麼可能會一下子借出去那麼多錢呢。

  高江飛卻擔憂的說道:「借到錢並不是難事,只是以後會有麻煩的。」

  我不知道高江飛這麻煩指的是什麼,一想到初次見到靳沉的時候他可不是就是借貸公司里,而且那些人似乎也認得他,或許是熟人更加好借錢呢。這茬兒就這麼嘴上一說便過去了,到了下午的時候,我有些游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約許越舟。

  剛要收了手機出門,許越舟不請自來,電話主動打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猶豫了片刻,接了起來。

  「餵。」

  「我是許越舟。」許越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知道。」我點點頭。

  「下班有空嗎?我找你有事請?」

  「有空。」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那好,你等我,我在你公司樓下接你。」許越舟似乎沒料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爽快,語氣里透著一絲輕快。

  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拉開門走出了辦公室里。

  許越舟來的很及時,似乎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路上了,所以我沒有等他太久就等到了他。

  他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區別,一直是神采奕奕的,這幾日來我倒是看慣了他西裝革履的樣子,也並不覺得彆扭。坐上車之後,許越舟一路疾馳將車往前開去。

  我們在一間咖啡廳里坐了下來。許越舟十分嫻熟的點了兩杯咖啡,順便推薦著點了幾樣招牌菜。我驚訝他的變化原來不只是外貌這一點,好似許多習慣和口味也一併都變得。

  見我一直攪動著咖啡不動吃的,許越舟放下刀叉看向我:「怎麼,沒有胃口。」

  「不是。」我忙鬆開手上的勺子,看向對面的人:「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哦,倒也不是什麼急事,咱們可以邊吃邊聊。」許越舟淡笑了一聲,露出淺淺的酒窩,久違的讓我突然覺得有些刺眼。他抬手給我到了一杯紅酒,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點。

  優雅的吃著牛排看向我:「我前幾天去看房子,看到一個不錯的戶型。我希望你能幫我拿拿主意。」

  「啊?」我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些,詫異的看向他。

  許越舟見我一臉錯愕的樣子,笑了笑:「怎麼了,你以前眼光就比我好,幫我看看不會也不願意把。」

  「沒。」我端起手邊的酒杯嘗了一口,咽下一口終究說道:「那個,靳沉前幾日跟我說,想跟你見見面,聊一聊。」

  「哦,是嗎?」許越舟低著頭,切一塊牛肉送進了嘴裡,似乎並不吃驚。

  「所以你有空嗎?」我抬起眼小心翼翼的試探他一句。生怕許越舟又要說什麼難聽的話來。

  半響,他咀嚼完嘴的肉,擦了擦嘴看向我,笑了笑:「你若是去幫我看房子,我隨時都有空見他。」

  「那就後天上午。」我忙說道。

  「可以。」許越舟端起酒杯沖我舉起。我忙端起酒杯,他抬手淺笑和我的杯子撞了個脆響,隨即一口喝下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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