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再見,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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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呢,那個老古董已經離開了,你也別躺在地上裝死啦,坐起來,大家好好聊聊吧。」

  話是這麼說的,米凱爾卻笑嘻嘻地坐到了識之律者身邊。

  而偉大的識之律者女士依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看到米凱爾靠近,向著另一邊翻了個身。

  「怎麼?你打算一直在這裡睡下去?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這地方不太好吧,雖然是意識空間,但這地上又冷又硬,還到處都是硌人的小石子,不想換個地方嗎?」

  米凱爾故作溫柔的話語當然沒能影響到識之律者。

  換在一個小時之前,她或許會相當興奮。

  可誰讓她才剛剛經歷了米凱爾的「背叛」呢。

  不可否認的是,米凱爾的嗓音確實很好聽,尤其是在輕聲細語的加持下。聲音如溫暖的流水一般包裹住全身,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但識之律者並不吃這一套。米凱爾所展現出的所有溫柔,在此時此刻的她眼裡,只會得到別有用心的評價。

  再說,她又不是什麼聽話的小狗,就算被主人踹了一腳,只要主人拿來好吃的東西,再加上安撫的聲音、再用手輕輕揉了揉頭頂,撓一撓下巴和肚子,就能把過往的傷害都一筆勾銷的小狗。

  可要說轉身一口咬上去也不現實,自己連那個被自己稱為廢物的老古董都不如,哪還有信心去面對這個男人?

  還沒完全想通,識之律者忽然全身一激,身體如同飛魚一般翻滾著從地面躍起,而後一口咬在了米凱爾的爪子上。

  「誒誒!疼的,趕緊鬆口啊!」

  米凱爾抬起另一隻手,意義不明地豎起食指,小聲提醒著她。

  嘴上明明喊著疼,米凱爾卻再次露出了那個令人討厭的笑容,就連雙眼也眯成了兩個彎。

  「誰讓你摸我腦袋?我同意了嗎你就摸?」

  話音含糊不清,因為識之律者並沒有鬆口,反倒咬得更緊了一些,還像是惡狠狠地咧了咧嘴,露出嵌進皮肉的虎牙。

  但隨即她便意識到,這樣的行為似乎顯得她真的像一條小狗,而脫口而出的話語也帶著某種歧義……為了防止被誤解,她有些不舍地鬆開口,用手背快速抹了抹嘴,而後瞪著米凱爾補充道: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摸我的頭!你知不知道在外面隨便摸人家的頭是會被打的?」

  「抱歉。」

  米凱爾的神情似乎真的有些誠懇。

  「大概是以前習慣了吧,華也從來不排斥,所以……對不起。」

  「哼。」

  識之律者重新翻過身,但才躺了沒一會兒,大概是確實覺得硌人,只能重新坐了起來。

  可當她轉過頭,眼前的景象卻驚得她直接捧住了臉,恨不得把整個腦袋給摘下來。

  「你你你……你舔手幹嘛!有病啊!死變態啊!」

  「啊?」

  米凱爾的眼神既清澈,又愚蠢,有些無辜地將方才被咬的手伸到識之律者面前,指了指那上面正向外滲血的牙印。

  「誰讓你咬出血了,拿唾液做個消毒而已。」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這裡是意識空間!你根本沒流血……不對!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你就是想舔是吧!死變態離我遠點兒!」

  「別這樣別這樣……我還有話沒說呢……你等我把話說完了再走也不遲嘛……」

  意識到識之律者真的有在羞憤之下直接離開意識空間的可能,米凱爾只好再次露出哄孩子的笑容。

  「現在出去可不是什麼好決定。這具身體已經重新被華的意識所支配,由於你擁有意識的權能,即使離開了這個世界當然也可以存在下去,不過那種方式多少有點像是『孤魂野鬼』。而且,倘若是你一個人出現在外面,沒有我進行說明的話,她們只會把你當作敵人處理掉吧。」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在這個小天地里窩一輩子?」

  識之律者才露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卻又很快偃旗息鼓了。

  「算了,畢竟是我輸了,你們說的沒錯,我不是華,我只是個律者,識之律者,是你們的文明的敵人,是崩壞的造物,要殺要剮就趕緊的。我也不想聽你這個欺騙我感情的傢伙說什麼,如果是說教的話就更不需要了。當然,如果你把說教當成是對我的折磨的話,那我不介意再再再打一架。」


  「算了吧……你這一天都打了多少次架了。¤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很累吧,無論是身體上,還是……」

  「要你管啊!」

  識之律者飛快轉身,用那對血紅色的眸子死死盯著米凱爾。但這副模樣早已沒了一開始的嚇人,眼睛有些酸澀,眨一眨、再眨一眨,視線很快向著模糊的方向一發不可收拾。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那種哄人的語氣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有……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你倒是說呀!」

  「你剛才不是讓我別說麼……」

  「煩死了,你到底還說不說?」

  惱怒之下,識之律者再次彆扭地將後腦勺對準了米凱爾。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米凱爾想要得到的結果。

  許多話,他也將是第一次說給別人聽,這不同於戰鬥,或者是殘酷地將計劃推進下去,並非光有決心就能推進下去的。

  還需要信任、還需要一定的距離感。

  而且,如今他正在做的,或許是自那之後的五萬年來,唯二的一件即使沒有那個計劃,他也一定要做的事情。

  另外一件,是五百年前阻止了那場弒師的發生。

  「我和華之間的談話,你先前也聽見了吧。我來這裡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讓她活下去,但你也是一樣。」

  「……」

  「我看了這幾天你和華之間的記憶,其實,你先前多少有些誤會華了。以她的性格,之所以點醒你律者的身份,其實並不是對你的排斥。如果可以的話,她說不定還真希望你能以一個更強大的赤鳶的身份,代替她繼續活下去,代替她完成……使命。只是,在此之前,必須要讓你先接受自己律者的身份,不然之後會很難做啊。誰知道你一激動起來,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把她給封印了。」

  「啊……是這樣嗎……不對,你又不是那個老古董,你怎麼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合理推斷嘛。」

  米凱爾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向一旁的斷崖邊走去。

  「喂!死變態你又要做什麼?」

  「首先,我只是換個位置坐下,其次,能不能不要用死變態來稱呼我?」

  米凱爾坐到崖邊,解開發帶,穿過山谷的風給予了齊肩的長髮自由。

  「你想想,方才我明明早就解開了你施加於那片羽毛上的束縛,可華卻直到我即將被你的太虛劍氣·神韻殺死才重新出現。至於為什麼會在那種情況下擋在我身前,明明按她先前的立場,應該坐視我被殺死才對……那應該是一種本能吧。

  「就好像身體會有肌肉記憶,意識也存在定式與慣性,我也只是在賭,賭她的意識還存在將我認同為戰友的定式,我賭對了。但她先前為何不願意出來呢,似乎只有一種解釋——她是真的動過想要把未來託付給你的心思。」

  「啊啊啊!你們這群人怎麼都這樣?把話說明白會死嗎?」

  「呵呵呵。」

  即使目光只能觸及米凱爾的後背,識之律者依然能感受到那笑聲中的微妙。

  「對於人類而言,把話說明白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只要是願意把話說明白,這個世界上或許一半的矛盾都能得到解決。」

  「那為啥老古董什麼話都沒說,你個死變態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個問題先前似乎問過了,但識之律者女士也不在乎這些細節,反正她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問一遍怎麼了?

  「這個嗎……因為她是華,而我碰巧了解華,就是這樣,就只是這樣。」

  「……」

  識之律者沉默了,但緊隨其後的並非憤怒,而是一種兼具了釋然與平和的安定感。她隨即站起身,向著不遠處的崖邊走去,似乎想坐到米凱爾身邊。

  「這樣啊……你和她的記憶,對於我來說是缺失的。我不是很能理解你們之間的關係……也正是因為這樣,你從一開始就感覺到這具身體裡換了個人,對吧,一切都只是為了走到這一步做的鋪墊。」

  「其實……也不是。」

  「哈?」

  識之律者剛走到米凱爾身後,聞言差點兒沒激動地一腳把他踹下去。

  「先前的許多話確實是表演,從你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我就在表演,但也有一句話是真的,至少那一句話是真的。🍔💛 ❻9𝕤𝐡𝔲𝔵.𝕔ᵒ𝓂 🐺💲」


  「哪句?」

  「爸爸那句。」

  識之律者:_?、Σ(っ°Д°;)っ

  米凱爾:( ̄ε(# ̄)

  臉上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好吧也沒有那麼莫名其妙。

  米凱爾一邊揉著自己的臉,一邊將一片羽毛遞到了識之律者面前。

  「這個是……怎麼還有一片?」

  識之律者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貿然接過那片羽毛。

  米凱爾依舊慢悠悠地解釋道:

  「這是五百年前的華寄存在凌霜那裡的記憶。」

  「難道說是……」

  聯想到自己不久之前才說過的話,識之律者瞪大眼睛,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但不完全是。這裡面包含了她五萬年前有關於我的全部記憶。但不包括在新時代被我喚醒之後一直到距今五百年前的部分。那一部分,大概是在她最後轉移意識的同時連帶過去了吧。」

  不解釋還好,解釋之後,識之律者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觸碰這份「記憶」了。

  看著識之律者躊躇的樣子,米凱爾並不催促,只是淡淡地說出了一句識之律者覺得有些耳熟的話:

  「想要知曉真相,就要承擔知曉真相的痛苦。識之律者,你想要知道真相嗎?你有能夠支撐你知曉真相的勇氣嗎?還是說,因為這是屬於她的記憶,你在試圖成為她這件事變成了不可能之後,開始不自覺地害怕一切與她相關的東西,尤其是讓你誤以為自己是她的罪魁禍首——她過去的記憶?」

  識之律者在不自覺間屏住了呼吸,但沒過兩秒,又將那口氣泄了,只是歪著腦袋,用手不停地撓著頭說道:

  「你這個死變態,不止對那個老古董,對我也算……有點了解?」

  忽然間,她的臉頰一紅,迅速扭過頭去。

  「咳咳咳!誰……誰怕了,你這個死變態不要瞎講!小心我告你誹謗啊!」

  「向誰告我?向華?」

  米凱爾的聲音像是在努力憋笑,但他很快又笑不出來了。

  身為一個父親,被女兒口口聲聲喊成死變態,還怎麼也糾正不過來,能笑出來才怪。

  「我找她幹什麼我……欸?」

  識之律者的智商在不經意間再次拔高,以至於終於將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

  「你說你是我爸爸?然後凌霜喊你師娘,也就是說,那個老古董是我……」

  「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尚存的一息憤怒、一息不甘,還有盤踞了許久的羞憤都被拋之腦後,吃瓜的誘惑完全碾壓了這一切。

  米凱爾將羽毛攥在手中,只留下末端的一點點,遞到了識之律者面前:

  「你不必全部看完,只需要讀取最後的這一部分就可以了。」

  識之律者的神情再次變得猶豫,但很快她便伸出食指,輕輕觸碰上了那羽毛。

  一時間,思緒被拉到了極遠處,意識似乎被裝進了一個萬花筒中,記憶的殘片順著萬花鏡轉動,一點點拼湊,將以華為第一人稱視角的,那個時代人類的最後一次掙扎展現在了她面前。

  記憶的時間軸並不算長,在識之權能的加護下,她的讀取異常順利與迅速,她也沒有畫蛇添足地想要繼續向前讀取的意思。

  只是眨眼間,識之律者從地上跳了起來,又迅速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身為識之律者,她的精神根本不至於這麼脆弱,尤其是她的誕生本就建立在一份長達五萬年的記憶沖刷的基礎上。

  但有時候傳遞爆炸性的信息也並不需要很大的存儲量,識之律者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沒能順利從記憶中走脫,還是實在受驚於這其中的信息,她的後退並沒有因為站穩而停止,而是繼續向後,直到她與米凱爾之間拉開了一個她自認為安全,但也知道不過是掩耳盜鈴般的距離。

  「你是……不,你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成為終焉呢?」

  「很意外麼?」

  識之律者用力捂著腦袋,藉此掩蓋臉上變換的神色。

  「不……這麼一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米凱爾無所謂地搖了搖頭,他從崖邊重新站了起來,而後向著識之律者邁出了一步。


  「你你你……你先別過來……啊不是,我投降!」

  「噗!」

  米凱爾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高舉雙手的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該誇她聰明還是該誇她識時務,又或者是罵她一聲笨蛋。

  顯然,之所以這麼果斷的投降,純粹是因為偉大的識之律者女士想起了一份與他的約定——「我們兩個一起去干翻崩壞吧!」

  得知了真相,再輔以翻譯,這句話就變成了——「米凱爾,讓我們一起去把米凱爾殺了吧!」

  「現在你可以理解了吧。你們每一個律者,都是從我這裡得到的權能,就好像分走了我的血肉。所以你們每一個都是我的孩子。而你又從華那裡得到了現世的軀體,所以她也可以算作是你的母親。」

  「啊啊啊啊!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場狗血家庭倫理劇?」

  「呃……也不能這麼簡單歸類吧?」

  米凱爾苦笑了兩聲。

  「不對啊!你既然是終焉,那你不應該督促我幹活麼……為什麼……你說……你想要讓老古董,和我,都活下去?」

  直到此時此刻,米凱爾終於露出了蠱惑般的笑容:

  「想要知道麼?這根羽毛里的記憶能回答這個問題,想看嗎?」

  識之律者果斷搖頭。

  「嘖!」

  米凱爾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轉眼間調轉了話頭:

  「雖然你確實可以說是我創造的,但最初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到我們之間會有那麼多共同點。」

  「我和你還有共同點?」

  識之律者撅起嘴,又忽然打了個歡快的響指:

  「也就是說,我也能成為終焉之律者?」

  「……你的關注點未免有些奇怪。」

  這一次扶額的人變成了米凱爾。

  「啊!你剛才那句話的語氣好像老古董!」

  「呃!」

  米凱爾愣了一下,很快搖了搖頭。

  「我說的像,是……是經歷上的相似。識之律者,現在的你或許還不明白,以『識之律者』而不是『華』的身份活下去,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確定米凱爾不會突然發起進攻,識之律者的動作重新變得隨意,她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昂起下巴默默等待著米凱爾的後續。

  「其實,和你一樣,我也並不是我自己。」

  「哈?」

  「五萬年前,當我最終抵達終焉面前的時候,我看見的是我自己。」

  「你在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不,你沒聽錯。」

  米凱爾堅定地與識之律者對視著。許久沒有如此了,因為他在說的,終於不再是謊言了。

  「和你一樣,我不過是個人造之物。前一任終焉出於某種目的製造了我,直到最後,他向我揭曉了這一切,甚至到了最後的最後,還多此一舉地把自己所有的記憶傳到我腦中。終焉的記憶長達數百億個五萬年,而屬於米凱爾這個名字的記憶只有一個五萬年。而如果以當時的時間來看,屬於米凱爾這個名字的記憶只有短短二十二,不,是十二年……呼……華,啊不,識之律者,你說,我到底是誰呢?是那個毀滅過無數個文明的終焉,還是米凱爾?」

  「呃……」

  「即便如此,我依然是米凱爾,然後才是終焉之律者。」

  直到說出這句話,米凱爾眼中終於又有了些許光芒。

  「我很慶幸,自己是先度過了那十二年名為米凱爾的人生,然後才得到了那份數百億個五萬年的記憶。或許也會被那段冗長的記憶影響到一點吧,但是當時的我,最基本的人格已經是完善的了。而你不一樣,識之律者,你從誕生到現在不過三天,你是先得到了華的記憶,才開始的名為識之律者的人生。你的起點無限接近於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你擁有了屬於自己而不是華的記憶,你將變得不再是她,你將成為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成為了華,那反而是限制了你的未來。」

  「……啊啊啊啊!這些大道理我當然懂了!說的我頭都要大了!」

  「懂不懂其實……你就當是我一個人自言自語發癲也不是不行。」

  米凱爾笑得很輕鬆,但識之律者笑不出來。


  她又別過了腦袋,只留下一個略顯不屑的側顏,但在頓了頓之後,她的聲音也不再銳利,不再具有那麼強的侵略性。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我不會再滿腦子想著成為老古董了。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努力成為我自己——雖然還是不明白你一個終焉為什麼不催著我毀滅世界,但反正你就是想要我這麼做對吧。」

  「是。」

  「咳咳!正好!其實當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老古董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了,不用你提醒!」

  「真的?」

  不等識之律者回答,米凱爾的笑容又擴大了。

  「也不必對華全盤否定的。你自己先前不覺得矛盾嗎。明明嘴上說著華是個失敗者,但又執著著成為她……」

  「你又明白了?你又想說什麼?」

  識之律者不出意外地又炸毛了,只不過才升起一點怒氣,就被米凱爾再真實不過的話摁了回去。

  「因為你也打心底覺得,那個叫華的人所經歷的一切,其實……很酷。」

  說完這話,米凱爾一個人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只剩下識之律者呆呆愣在原地,搖頭也不是,點頭更不是。

  「啊啊啊!你這個人好討厭!能不能不要把所有話都說的那麼明白!」

  「可是是你讓我把話說明白的啊。」

  米凱爾無辜地攤了攤手,識之律者一回想,還真是。

  「哈哈哈!」

  冷不防,米凱爾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努力成為你自己吧,但也不用完全否定她的影響,以她為標杆……也不錯。」

  「誰要以她為標杆啊!你說完了沒?說完了趕緊送我出去!我憋不住了!」

  「嗯……」

  到了這種時候,米凱爾的一舉一動又變得慢悠悠起來,這很難不讓識之律者著急。

  「你又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一直叫你識之律者、識之律者的,也不方便。作為你的父親,給你取個名字——就叫小識怎麼樣?」

  「哈?你有本事再喊一遍?」

  無視了識之律者危險的表情,米凱爾端著下巴,又自言自語道:

  「不對,小識像是所有人都能喊的那種稱呼,不夠親密,讓我想想——識寶,怎麼樣?」

  「……」

  識之律者重重嘆了口氣。

  她知道,就算抗議也沒有用,反抗的話……應該也打不過。

  要不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吧,只要不見面,就不會被喊這個名字。

  正所謂,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忽然間,米凱爾的笑聲停滯了一瞬,眼神跟著變得空洞,但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好了,已經全部告訴華了,接下來,你可以以她的女兒,同時也是識之律者的身份,成為一個『人類』,活出你想要的樣子。」

  「不是……女兒又是什麼鬼?」

  米凱爾調皮地眨了眨眼,但沒有給予回應,而是語速極快地交代道:

  「好了,另外兩個笨蛋的事情我還要處理,得追上她們。你就……呵呵,能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嗎?」

  看著米凱爾難得誠摯的眼神,識之律者雖然有些不痛快,但又極其利索地點了點頭。

  於是,米凱爾重新拿出了那片羽毛:

  「這片羽毛,就交給你保管了。至於是否要交給華,就全憑你自己決定。」

  「哈?我才不要!我為什麼要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你只是代為保管嘛!凌霜也保管了五百年,你不會連凌霜都不如吧?」

  識之律者正準備收回的手一下子頓住了,電光火石之間,那根羽毛便被她奪了過去。

  「哼,我還不至於不如那個白髮面癱……等等……這……米凱爾!你有病吧!你做了什麼?」

  話還沒說完,突然間,羽毛像只有意識的蟲子一般徹底融入了她的身體,而當她氣憤又震驚地想找米凱爾理論時,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但她也沒心思追責,沒心思顧及其餘了——羽毛中的記憶一下子涌了出來,瞬間吞沒了她。

  最後的最後,只有一句話在她耳邊迴蕩:

  「麻煩你了,這樣她就永遠看不見了吧。再見,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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