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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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鴻澤在這邊氣的半死,那邊薛騁帶著傷趕回來,將裴十柒抱進屋內,看她一身的泥水,對丁釗吩咐:「去驛站問問能否找個女子為她換衣裳,再去燒些開水來。」

  廖太醫拎著藥箱趕來,瞧見裴十柒這個樣子,嘴唇毫無血色,心都咯噔了一聲。

  「怎麼會這樣?」廖太醫打開藥箱,取出銀針,給裴十柒施了幾針,同薛騁說道:「原本只是發燒,這麼一折騰,只怕是危險啊。」

  薛騁十分自責,人是他帶來的,雖說是裴十柒主動前來,那他也該對裴十柒的安全負責才是。

  如今裴十柒成了這個樣子,他哪裡能放下心來。

  「呀,殿下,您這胳膊受傷了?」廖太醫瞧見薛騁胳膊上血淋淋的傷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先顧哪一個了:「快讓微臣替你清理一下傷口,包紮一下吧。」

  「不用管我,廖太醫先顧好裴姑娘。」

  說著,薛騁將衣裳的上一半脫下,在屋中尋到了酒水,對著受傷的胳膊便是一通澆。

  劇烈的疼痛讓薛騁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卻一聲也不出,完事後拿起一罐藥膏在傷口上厚塗一層,嘴咬著紗布扯開,費力的纏在了胳膊上。

  裴十柒的藥還要等一會兒才能煎好,丁釗尋了個婦人進來,給裴十柒擦拭了身子又換了衣裳,一直到湯藥被熬好,她又餵著裴十柒喝下,伺候到天快亮了人才離開。

  等到天色微微亮,薛騁看裴十柒狀態還算平穩,便讓丁釗看護住裴十柒,自己走出門去,直奔言鴻澤所住之處,一腳將門踹開。

  下了一整夜的雨,外頭潮氣寒氣甚重,冷風幾乎是一瞬間席捲了屋子。

  言鴻澤在被窩裡狠狠打了個寒顫,剛想開口罵誰知來人是薛騁,嚇得他心虛一瞬,決定閉眼睛撞死。

  薛騁也不與他廢話,扯著他的衣領將他從被窩裡撈了出來,從房間一直拖到了院子裡。

  「三皇子你這是做什麼!」言鴻澤拼了命的掙扎,可他一個瘦弱文官,拿薛騁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被迫被拖到了院子裡頭。

  院中遍地是水坑,這麼一番折騰言鴻澤的衣裳也泥濘不堪,最終被扔在地上。

  旁邊的人都停住腳步看,雖說言鴻澤帶了許多人,可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句什麼。

  「三皇子,臣乃朝廷命官,是陛下指派出京治理疫症的,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我!」言鴻澤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身來,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模樣。

  薛騁不與他廢話,抬起一腳正中他胸膛,將人踹飛幾步遠,重重的摔在了水坑裡。

  「我問你,你哪隻眼睛看見山體滑坡,我受傷掉下懸崖了?嗯?」薛騁的問題像是一把劍,刺的言鴻澤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回輪到昨晚給言鴻澤傳話的官兵走了出來,跪在地上說:「回三皇子的話,昨晚並非言大人說是這件事,而是屬下。」

  薛騁看都不看他一眼:「昨晚我一個人前去,後頭並無跟隨,況且我一路順暢,雖也遇上了滑坡,但那都是小事,我並未受傷,不知你們這些足不出戶的人是如何知曉滑坡的,還用此為由引我手下出門,差人去殺裴姑娘。」

  言鴻澤這下明白自己該解釋了,否則便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三殿下,您怎能這樣誤會微臣?微臣是不放心您獨自前去,夜深了雨下的也大,您遲遲不歸誰能放心的下?沒想到卻被殿下誤會,微臣這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哦?那言大人是承認,自己曾經命人去追隨我了?」薛騁從懷中掏出一把劍穗:「那昨晚那些去殺我的人,難不成就是你派的?」

  看清了那些劍穗,足足有七八人,言鴻澤太陽穴狠狠一跳:「三皇子,您怎麼能這樣中傷於臣?臣一個文臣哪裡會派人去殺您?這話微臣定然要說給陛下聽,讓陛下評評理!」

  「好啊,言大人承認了派人去找我,卻不承認昨晚去殺我的人是自己派的,那我想請問你,你的人派去哪了?」薛騁的一雙眼睛如鹰鵰一般,看的言鴻澤不敢抬頭。

  理了理思緒,言鴻澤這才解釋:「是這樣的,微臣的人看見有人因山體滑坡而受傷,跌下了懸崖,這才回來通報的,或許那人不是殿下您吧。」

  「簡直是荒唐!我昨晚詢問了那鎮上的人,因為地處偏僻,天黑了他們便不會出鎮,更不會在下雨天經過那時常滑坡的山腳下,那條道上除了我和殺手經過,再不會有旁人,言大人的手下是哪隻眼睛看見有人摔下去了?」


  言鴻澤舌根發麻,卻仍舊在狡辯:「說不準是冒著大雨趕路的,世間的人那麼多,恕微臣不能一人一人都記住。」

  「那殺裴姑娘的人呢?」薛騁語氣一沉:「前腳丁釗離開,後腳裴姑娘就遇險,整個驛站幾十人,竟然無一人知道,他們在院中拼命,你的人不是在保護藥材嗎?」

  言鴻澤想不出解釋的話,下意識的低頭迴避。

  薛騁繼續說:「放置藥材的馬車就這樣停在外頭被雨淋著,你明明將藥材看的十分重要,重要到寧可讓我堂堂皇子獨自出去尋藥也不願給一點,卻又捨得讓這些草藥在外頭風吹雨淋,言大人啊言大人,你的這番作為,實在是讓我看不透啊!」

  「昨晚的風太大了,把臣命人罩在馬車上的油布紙吹掉了!」

  「那你難道就不怕什麼野貓野狗的,趁著雨下的大偷了你些什麼?」薛騁越想心裡頭越氣,揪起言鴻澤的衣領說:「你明明吩咐了你的人要守好這幾輛馬車,可偏巧昨晚下了暴雨,偏巧這幾輛馬車上的油布都被吹落,偏巧你的人又同時不守這些馬車任憑裡頭的藥材放任在空地上不管,讓裴姑娘從屋內逃出來卻沒人可搭救,言大人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言鴻澤搖頭道:「一切都是你的猜想,你有什麼證據!就算你是皇子,這些陷害之言也不能張口就來,我要稟名陛下,讓陛下為我做主!」

  「那我要告訴你,一切都晚了。」薛騁直起身子說:「我早已經將這些事寫在信中,此刻送信的人應該已經走到半路了。」

  「三皇子!」言鴻澤氣的眼眶發疼:「微臣是清白的!」

  薛騁笑了笑:「你清白與否我不在意,重要的是父皇看完我信上所寫會有什麼樣的思考。」

  「可裴十柒一個黃花大閨女,隻身陪同三皇子出京,三皇子不怕旁人嘴裡頭嚼閒話,難道還不怕陛下會多想嗎!」

  這一點,薛騁怎能沒想到。

  他已經在信中稟明,說是裴十柒救了自己一命,因上次大理寺的事情心裡壓力很大,便想著出去散散心,薛騁為了報答救命恩情,便帶了她一道,特此向建陽帝請罪。

  建陽帝收到信後,先是震驚言鴻澤的大膽,接著是懷疑薛騁話里的真假,再然後便是糾結裴十柒一個姑娘家執意跟去的用意。

  思考片刻,建陽帝下令傳梁國公進宮。

  梁國公早就收到了朱玥派人送來的信,知道他這膽大包天的女兒竟然跟著薛騁去了那樣危險的地方,心裡擔心不已。

  可建陽帝既然在他裝病的這個節骨眼上傳召,顯然是為了此事,那他就不能把女兒和薛騁賣掉,只能替他們往回圓此事。

  見到了建陽帝,梁國公想要跪下請安,卻被建陽帝所攔住。

  「你是有功之臣,卻被人陷害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朕心疼你還來不及,行大禮就免了吧。」

  梁國公聽出這話里的試探之意,連忙不假思索的跪下:「臣給陛下問安,是想讓陛下龍體安泰,和微臣受了多大的委屈無關,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不尊陛下的事,陛下還是容微臣給您請安吧!」

  看他這樣乖覺,建陽帝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可惜了,你的女兒也受了委屈,她還是朕兒子的救命恩人呢,朕卻沒能護住她。」

  梁國公聞言,心裡咯噔一聲,忙抬起頭:「陛下方才所言,微臣的女兒怎麼了?」

  「愛卿可知道你女兒去了何處?」

  這問題梁國公早就在心裡過了一遍,大大方方的回答:「微臣的女兒年紀小不懂事,給三皇子添了麻煩,實在是不該!只是這幾日她每每入睡,夢見的都是大理寺的血腥,嚇的她成宿成宿不敢睡覺,吃食也咽不下去一口,再這樣下去微臣擔心她身子受不住。正巧三殿下出京,女兒同微臣說想一同前去,就當是散心了,微臣心疼女兒也只得同意,沒行到給陛下和三皇子都添了麻煩,請陛下賜罪!」

  「這是哪裡的話,你女兒那是朕兒子的救命恩人,帶出去散散心透透氣又能如何?說起來她這樣驚慌難眠,朕也是有責任的。」建陽帝嘆了口氣:「只是她在路途中遭遇了刺殺。」

  梁國公聞言手猛地一抖,驚愕的抬起頭來。

  他以為建陽帝是為了問罪於他,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噩耗!

  「不過你放心,老三已經把人救下來了。」

  梁國公從驚慌之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微臣,謝三殿下的救命之恩!微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從來都是當做掌上明珠般疼愛,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不知刺殺微臣女兒的是什麼人?」


  建陽帝模稜兩可的說:「老三在信里說的也不算清楚,約莫是一些江湖上的人,常年混跡在達官貴人身邊伺機下手。」

  雖然他這樣說,但梁國公知道此事不會簡單。

  送走了梁國公,建陽帝寫了一封信給薛騁,要他不准查那些人,抓緊處理疫症要緊。

  至於言鴻澤,人是建陽帝派出去的,他此時若是強行召回,恐怕會引起百姓議論,於是他乾脆又派去一人,幫助他和薛騁管制言鴻澤。

  這個被派去的人,便是娶了瑜貴妃親妹妹的喬家二郎喬慕生。

  驛站之中,裴十柒等人還不知喬慕生正往這邊趕過來的事,兩頓湯藥灌進肚子裡,裴十柒覺得舒坦了不少,晚上又喝了一盅熱湯,發汗過後再睡一覺,這病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看著裴十柒生龍活虎,薛騁雖胳膊受了刀傷,但人家習武之人磕磕碰碰實在不少,壓根沒拿那刀傷當回事,言鴻澤氣的牙根痒痒。

  「瑞王的手下可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言鴻澤看著窗外裴十柒的身影,面色陰鷙的說道:「這裴十柒也真是個不同尋常的人,大家閨秀出身卻能做到殺人不眨眼,倒是我小瞧了她!」

  修整一日便要繼續趕路了,下一個驛站遠著呢,裴十柒換了一身薑黃色繡折枝桃花的薄緞襟子,穿著輕便好看,抱著驛站賣的點心鑽進了馬車。

  薛騁騎著馬跟在馬車左右,後頭是言鴻澤的馬車,他的手下在馬車外問:「大人,瑞王殿下的人方才給屬下傳信,用不用在下一個驛站埋伏?」

  「糊塗東西。」言鴻澤說道:「你當他送信進京是為了什麼?這就是給了他一個庇護。如今陛下已經懷疑到了我的頭上,若是我從此消停還好,沒兩日他兒子又出了事,陛下不會輕饒我的,到那時豈不是做實我害了皇子?」

  手下低了低頭,恍然大悟道:「看來此事只能交給瑞王的人來做了。」

  「也未必,等到了那村子,就讓他無聲無息的死好了,這一次是我沒計劃周詳,下一次絕不會讓他輕易逃脫!」

  馬車輕微的搖晃,讓車簾也跟著一顫一顫,裴十柒盯著外頭時而出現的身影出神,手裡的點心砸到了腳才回過神來。

  她掀開帘子問:「三殿下,秋天容易咳嗽,雪梨潤肺糕吃一些吧。」

  薛騁面容冷淡,雙腿輕夾馬腹,稍微走遠了些。

  裴十柒撇了撇嘴,不懂薛騁為何突然這樣疏遠自己,便找到了馬車另一側的丁釗,用兩塊雪梨潤肺糕換來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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