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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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騁的眼神落在丁釗身上,問道:「怎麼回事?」

  丁釗氣憤的甩開旁邊按著他胳膊的人,氣沖沖的說:「殿下,您讓屬下去按照方子抓藥,屬下卻沒能抓成,言大人偏說屬下是賊!」

  言鴻澤說:「三皇子殿下,這些藥材可都是救治百姓的東西,您的手下不聲不響過來拿,說好聽是拿,說不好聽那就是偷,說他是賊可不算冤枉了他。」

  「此次受災的百姓不足一千人,藥材朝廷備了三千份兒,裴姑娘生了病需要這些藥材救命,她一個人也用不了多少,還請行個方便。」薛騁不卑不亢的說道。

  言鴻澤聞言,身子往裝著藥草的馬車前一橫,態度囂張的說:「殿下,裴姑娘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您這樣的作為,若是讓陛下知曉,恐怕會對您失望呢。」

  廖太醫站出來說道:「言大人,裴姑娘命懸一線,若是等到下一個鎮上照方子抓藥,怕是人都要燒傻了,這些藥材是盡夠的,裴姑娘需要的幾種藥材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些,現在救人要緊,還請言大人通融。」

  「廖太醫,你可別忘了這一次你出行的目的!你是為了救老百姓,而非跟著三皇子而來的拖油瓶。」

  言鴻澤這話說的實在過分,讓丁釗忍不住握緊了手裡的刀。

  薛騁不動聲色的攔住了他:「老百姓的命是命,裴十柒的命也是命,難不成你想就這樣見死不救?」

  「微臣奉命行事,確保這些藥材能夠毫髮無損的運送到指定的位置,給老百姓用於治療疫症,其他的事微臣沒有資格管,陛下這樣安排,微臣也沒辦法。」

  看他三句半請出建陽帝一句,薛騁心裡也十分生氣。

  「裴姑娘救過我一命,受到過父皇的表揚和賞賜,她是我的恩人,煩請你通融一下,回頭我到父皇跟前請罪,絕不會牽連於你。」

  「不好意思了三皇子,裴姑娘救的是您的命,而非是陛下的命,微臣此次出京是為了救治老百姓,其他的事不在微臣的責任範疇。」

  薛騁咬了咬後槽牙:「你給還是不給?」

  「恕微臣實在沒辦法給。」

  丁釗低吼道:「殿下別同這沒心肝的人廢話,他就是想眼睜睜的看著裴姑娘送命!」

  言鴻澤笑了笑:「我與裴姑娘無冤無仇,哪裡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呢?不過我打聽了一下,五里地外便有一處小鎮,三皇子不如去那兒碰碰運氣?」

  「梁國公被人陷害,子女也被連累受了委屈,父皇有心彌補,若是裴姑娘在這一路有什麼好歹,我將此事報給父皇,你以為你便能獨善其身嗎!」

  「三皇子用不著和微臣在此放狠話,微臣是憑規矩做事,陛下若是怪罪微臣,微臣請罪就是。」

  「你!」丁釗氣急了:「殿下,咱們和他們拼了!」

  「不可!」薛騁沉著臉說:「老百姓的事要緊,咱們耽擱不得。」

  言鴻澤幽幽的說:「還是三皇子識大體,可比這到處亂咬的強多了。」

  薛騁看向丁釗,聲音放低道:「你守好裴姑娘,別叫旁人輕易靠近她,我去去就回。」

  「殿下,還是屬下去吧!五里地聽著容易,可不一定會有什麼艱難呢。」

  「人是我帶來的,我得為她負責任。」薛騁接過官兵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廖太醫,裴姑娘就交到你手上了。」

  廖太醫嘆了口氣,心裡暗罵言鴻澤的不近人情,嘴上說道:「殿下請放心,微臣定當盡力而為。」

  言鴻澤拍了拍那馬車,當著所有人的面陰陽怪氣的說:「看好這藥材,別叫什麼野貓野狗偷了,少了一根我拿你們是問!」

  眾官兵齊齊稱是,明擺著就是排擠薛騁,丁釗氣的要命,可看自家殿下隱忍的樣子,他只能強迫自己咽了這口氣。

  這些年不都是這樣嗎?

  三皇子不受重視,朝中把他放在眼裡的有幾個?言鴻澤的態度這樣狂妄也實屬正常。

  此刻已經臨近傍晚,薛騁騎著馬跑了沒多久,天色就有些發陰,四周一片漆黑,濃厚的烏雲遮住了月光,讓他前行的路更加艱難。

  裴十柒醒來一次,迷迷糊糊的只看見一個人守在屋中,還以為是薛騁,便翻了個身再次放心睡去。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接近下半夜了,丁釗因為擔心薛騁的安危坐立難安,外頭大雨傾盆,似乎是什麼人把天撕了個口子,要淹死這世間所有的生靈。


  「三皇子呢?」裴十柒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著緊皺眉頭的丁釗問:「他人在哪?」

  丁釗給裴十柒倒了杯熱水:「三皇子去給您抓藥了,只是來回不過一個時辰,卻這許久也沒回來,屬下有些擔心。」

  聽著他的話,再聽到外頭的雨聲,裴十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爬起身說:「你快去看看三皇子回來了沒有,不成的話,我去尋他。」

  「您算了吧,三皇子就是擔心您才親自前去的,您若是也去了,頂著大雨還不栽到半路上?何況官路雖好走,但兩人若是錯開了,再想尋到便費勁了,屬下相信三皇子,您也要相信他才是。」

  不知是心裡實在慌的厲害,還是因為發燒了身子難受,裴十柒暈暈乎乎的,捧著水杯的手都發起抖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薛騁依舊沒個消息,裴十柒再坐不住,起身推開門想要詢問一下。

  然而她才將門推開,便有一個披著斗笠的官兵沖了進來跪在地上,看他一臉驚慌的樣子,裴十柒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麼了這是?」

  「裴姑娘,三皇子遇難了!」

  裴十柒只覺眼前一黑,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穩,後頭的丁釗一個箭步沖了過來:「你給我說清楚,三皇子他怎麼了!」

  「三皇子返回驛站時路過山腳下,雨太大了山上有些滑坡,言大人不放心命人去尋,說是三皇子被亂石砸傷跌倒了崖下,此刻已經尋不到人了!」

  「不可能。」裴十柒的手控制不住抖了起來:「三皇子武藝高強,他不會的。」

  丁釗整張臉都憤怒起來:「若不是言鴻澤那混蛋死活不給藥草,三殿下也不用趕到旁出去尋草藥!」

  裴十柒咳嗽兩聲,看向丁釗:「你的功夫我放心,你快去尋他吧。」

  「那怎麼成?殿下讓屬下守著你。」

  「我能有什麼事?你放心,我不會亂跑,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回來。」裴十柒幾乎帶了哭腔:「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啊。」

  丁釗看她神情堅定,一咬牙說:「裴姑娘放心,屬下一定會將殿下平安帶回來!」

  看著丁釗穿上斗笠騎上馬,一頭扎進了暴雨之中,裴十柒深吸一口氣,右手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暗暗祈禱兩人能平安回來。

  傳話的官兵默默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意,轉頭去了言鴻澤的房間。

  「言大人,果然與您所想的一樣,三皇子的手下去尋人,房中只剩下了裴十柒一個人。」

  言鴻澤笑了笑:「看來這兩人在彼此心中都很重要啊。」

  「接下來,殿下您想怎麼辦?」

  「這雨如此大,如果真遇上了山體滑坡,三皇子死了也就死了,誰還能追究老天爺不成?」

  「可畢竟是您讓三皇子去的。」

  言鴻澤慢慢轉頭瞪了他一眼:「我是奉旨辦事,陛下怪不到我的頭上,要怪只能怪薛騁帶了裴十柒,他若是不帶又怎會有後頭那麼多事?左右瑞王的人已經去了,三皇子因遇難而亡,裴十柒和三皇子兩情相悅,得知此事後悲慟而亡,聽起來是不是很合適?」

  「言大人說的是,聽起來格外合適呢。」

  言鴻澤起身道:「既如此,便去裴十柒房裡轉轉,將她殺了以後丟進水坑,回頭就說她出門去尋三皇子暈倒在半路,被雨水給淹死了,切記不可見血。」

  濃重的夜色因暴雨的遮掩,除了雨聲什麼聲音都傳不到屋內,裴十柒守在房中如坐針氈,最後終於忍不住,穿上外衫拿起一件斗笠披在身上,想要出門去尋人。

  然而就在她的手準備將門推開時,忽然聽到窗子傳來了一些響動。

  多年練武讓裴十柒的耳力絕非普通人可比,她一個閃身躲到了一處屏風後頭,藉助屏風的遮擋,人躲進了衣櫥。

  兩個蒙面的男子從窗子鑽了進來,濕噠噠的腳印走在房中,轉了一圈卻未能找到裴十柒。

  「奇了怪了,也沒聽說她出門了啊,怎麼好端端的人還沒了?」

  一個男子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茶還是溫的,人就在周圍,既然沒出門,那就在屋裡。」

  另一個人聽見這話,目光停留在了衣櫥之上,一腳將屏風踹開,長刀拔出刀尖直指衣櫥。

  躲在衣櫥裡面的裴十柒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眩暈的感覺讓她冒出了冷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


  她還有很多事沒做,決不能就這麼喪了命。

  在男子想要用刀將衣櫥打開前,裴十柒一腳將門踹開,門重重的磕在男子的鼻子上,疼的他一聲嚎叫,捂著鼻子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他娘的,該殺的賤人!」男子一甩手上的血,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鼻子,伸手想要去抓裴十柒的頭髮。

  裴十柒拔出匕首劃傷了他的胳膊,逃出衣櫥想要跑,卻被他一腳踹在背上,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另一個蒙面人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企圖活活將她掐死。

  求生的本能讓裴十柒握緊了拳頭,一拳頭打在男子的太陽穴上,接著曲起膝蓋用力墊在他的下身,男子接連慘叫兩聲,捂著下頭側倒在地上,嘴裡奶奶罵個不停。

  裴十柒趕忙爬起身,可這兩人也並非那麼好對付的,一人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屏風,屏風撞擊到裴十柒的步子,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門框,她便會再次摔在地上。

  頭暈暈的,臉熱熱的,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放光了,裴十柒艱難的喊出一句救命,卻被淹沒在這濃重的夜雨之中。

  就在她將房門推開想要跑出去時,蒙面人猛撲過來將她撲倒在地,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思緒被打回了那片沙漠。

  當時也有一個官兵,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將她乾裂的嘴唇直接打出了血。

  滔天的恨意席捲而來,裴十柒拔下頭上的髮簪,一下扎在男子的大腿上,趁著他捂腿的剎那拔出釵子狠刺他的心臟,讓他斃命在自己面前。

  然而緊接著,另外的蒙面人從屋內追出來,一隻腳踩住了她拿著簪子的手,將她的胳膊狠狠踩進了泥水中,接著扯著她的頭髮,其他將她拖到水坑邊。

  「救命啊!」裴十柒用盡全力喊出一句,卻無一人回應。

  絕望將她從頭包圍到腳,裴十柒拼命的捶打,但高燒令她失去了力氣,拳頭軟綿綿的毫無攻擊性,頭也越來越暈,甚至頭髮被扯的同感都感受不到了。

  在她快要失去意識時,一支箭刺破雨幕從旁射來,正中男子胸口,裴十柒眼睜睜的看他倒在自己身邊。

  接著是馬蹄踏水的聲音,裴十柒心裡那根弦一松,看向薛騁所在的方向。

  果然啊,那樣厲害的薛騁,自然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她便放心了。

  見人再次暈厥過去,薛騁嚇壞了,下了馬將人攬在懷中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認人還沒死,對丁釗喊道:「去找廖太醫來!」

  「什麼!三皇子活著回來了?」言鴻澤詫異的質問自己的手下:「裴十柒那賤人沒殺成?」

  手下跪在他的面前,滿面慚愧:「裴十柒就算生病,那也是將門虎女,不僅沒死成,還反殺了一人,另外一個被三皇子一件射殺了。」

  言鴻澤一拳重重錘在桌面上:「這次算是露了馬腳,後頭再想動他便不方便了!怪我,不該把事情安排的如此不詳細,只是我也沒想到瑞王的手下這般無能,那麼多人連一個三皇子都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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