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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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他心裡有人。」丁釗雖然知道這麼出賣自己主子不好,但還是夾不住雪梨潤肺糕的魅力,說道:「我跟了殿下多年,知道他許多事。」

  裴十柒知道薛騁心裡住著人,但她不知具體是誰,便壓低聲音問:「莫非是蘇家的?」

  這問題差點讓丁釗把咽進去的點心咳嗽出來。

  咳完了以後,丁釗四面瞧瞧,見無人聽他們說話,牽動馬繩讓馬兒靠近馬車:「裴姑娘你還真是語出驚人啊!現在可不能隨便提起這兩個字!」

  裴十柒作勢捂住了嘴,表現的有些驚慌,探出頭看了看:「沒關係,又沒人聽見,我只問你是不是。」

  丁釗心裡是想讓裴十柒走進薛騁心裡的,但就如老者說的那樣,蘇綻青在薛騁心裡的位置早已經根深蒂固了,哪裡是旁人說替代就能替代的?

  少年時的一見傾心,生離死別的痛楚,薛騁親手將蘇綻青埋葬,說起來像是話本子裡的悲情故事,聽者落淚聞者傷心,更不用說薛騁這種親身經歷的了。

  裴十柒聽說言鴻澤要害薛騁,便什麼也不顧跟了過來,丁釗看出她是對薛騁有想法的,哪怕心裡支持她和薛騁在一起,卻還是不希望她幾次三番的撞南牆。

  「這個我不好說,事關太多,三殿下經常教導我禍從口出的道理。」丁釗神秘兮兮的說:「不過裴姑娘,我勸你一句,別在三殿下身上留太多心思。」

  「什麼心思?」裴十柒下意識迴避這個話題:「禍從口出這話是沒錯,但我和你主子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了,我還能出賣他不成?你就同我說說吧!」

  丁釗還是搖了搖頭,拿出了打死也不說的態度:「裴姑娘可別為難我,這樣讓我有些難辦。」

  「罷了,你不說就不說。」裴十柒放下了帘子:「我瞧著這裡有山有水,晚飯想喝魚湯,你去準備吧。」

  這種暗戳戳的折騰丁釗,或許就是裴十柒在迴避自己的心。

  發疫症的村子名叫梨花村,雖然只是個村子,但這裡風景秀麗,人口也多,平日裡還會有人特意去遊玩,對比其他落後的村落,這裡實在是不錯。

  可惜這一場疫症來勢洶洶,已經帶走了許多人的性命。

  到了晚上眾人才到達下一個驛站,薛騁拿出地圖仔細的看著,說道:「明日再趕一天的路,就能到梨花村了。」

  「你要當心些,我方才瞧見言鴻澤的手下鬼鬼祟祟的溜進了灶房,不過看見丁釗在裡頭忙活,他便退出去了。」

  「無妨,我那封寄回京城的信屬於是給自己尋了個保護符,短時間內他不敢再出手,去灶房也不過是勘察情況,我早就吩咐丁釗要注意咱們所有入口的東西了。」

  裴十柒聽見他這麼說,也就安心了些,瞧著那地圖出神。

  不多時,她手指著一個地方說:「這村子有些不對勁,挨著梨花村這麼近,卻沒聽說他這裡有疫症,不是說這次的疫症傳播很兇,憑呼吸就能帶走人的性命嗎?」

  薛騁聞言,低下頭細看,見梨花村旁邊的村子名為大慶村,狐疑的說:「我來之前打聽過這個大慶村,據說這裡去年便被京城官員所買下,裡頭住著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搬去了外頭,少部分歸於了梨花村,現在的大慶村已經沒什麼人了。」

  裴十柒點了點頭:「若是這麼說,那還真是巧得很,大慶村一年前沒了人住,梨花村在一年後鬧起了害人命的疫症。」

  「你是懷疑,梨花村的疫症與大慶村的有關係?」

  「只是單單的天災,短時間內不會害這麼多人同時染上疫症,大災過後必有大疫,那是因為死的人口牲畜眾多,多日積累的髒東西被人染上,一傳十十傳百才有了規模很大的疫症,但這次的梨花村不過幾百人,怎麼一夜之間就都染上了疫症?」

  「你說的這些,我也都有懷疑,只是沒任何證據佐證,所以需要過去細細調查。」薛騁覺得有些累,坐下來後說:「你快去休息吧,等會兒晚一些,讓丁釗把湯藥給你端過去。」

  裴十柒腳步微頓,想要詢問一下白日問丁釗的那個問題,可是面對著薛騁,她實在有些問不出口。

  見她不走,薛騁問:「怎麼了?」

  「沒什麼。」裴十柒猶如受驚的貓,轉身逃離了房間。

  對面的屋子,言鴻澤靜靜的注視著裴十柒從薛騁房間裡出來,手停在脖子前頭,比了個殺頭的手勢。

  這一夜風平浪靜,天還沒亮眾人便再次趕路,裴十柒睡的暈暈乎乎的,折騰到馬車上以後繼續倒頭睡著。


  她自己也奇怪,為何近幾日自己的身子總是虛的厲害,卻又不知什麼所以然,連廖太醫都沒看出什麼毛病來,只說是注意保暖和休息。

  睡了一覺又一覺,在馬車裡休息讓裴十柒腰酸背痛,走出馬車時正碰見言鴻澤路過。

  看著自己前世的青梅竹馬,裴十柒眼中燃著怒火,就在要與言鴻澤對視上時,裴十柒連忙側臉避開,擔心被言鴻澤看出不對。

  「裴姑娘在馬車裡悶了一天,不如隨我出去走走?」

  「我想透氣去哪裡不成?並非只能和你出去。」

  「裴姑娘為何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言鴻澤笑問。

  裴十柒冷笑一聲:「並非有敵意,你這是多慮了,只是前天晚上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來,心裡頭還害怕罷了,畢竟說不準什麼時候,那把嗜血的刀就會再次落在我的脖子上。」

  她和言鴻澤,是生生世世的仇人,畢竟言鴻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她殺言鴻澤百次也難以解恨。

  聽出她話里的譏諷之意,言鴻澤卻並不覺得意外,抬頭看向站在樹下修整的薛騁,同身邊的人說:「三皇子是個很優秀的人,裴姑娘和三皇子很般配呢。」

  裴十柒不知他此刻說這樣的話是何意思,只淡淡的回答說:「我和三皇子是知己是好友,你可別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並且你和馬月慈也很般配。」

  提及馬月慈,言鴻澤的嘴角瞬間僵硬起來。

  只聽裴十柒又說:「聽說馬月慈她毀了容貌,從前我和她關係也不錯,十分的擔心她的近況,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她一切都好。」言鴻澤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那就好,她和你夫妻恩愛,琴瑟和鳴,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好親事,只盼著她能為你開枝散葉,彌補她容貌被毀的苦楚。」

  言鴻澤忍無可忍的問道:「裴姑娘就這麼喜歡在別人的傷口上戳刀子嗎?」

  裴十柒裝作震驚道:「言大人這是在說什麼?我與月慈相識多年,不說關係多麼親近,卻也是從小看著彼此長大的,我盼著她好還有錯了?倒是你,大喜前鬧出外室的事,聽聞那外室還懷了你的孩子,哪裡對得起月慈!」

  這樣目的性極強的話,趕走言鴻澤最是有用。

  看著言鴻澤生氣離開,裴十柒鬆了口氣,走到薛騁身旁問:「還有多久?」

  「修整一會兒,再往東走將近一個時辰,便能到大慶村了。」

  大慶村與梨花村相鄰,若是連夜趕路自然能到梨花村,只是梨花村的形勢現在還捉摸不透,黑燈瞎火的趕過去,容易好心辦壞事。

  所以薛騁決定先駐紮在相鄰的大慶村,派出一對人先打探一番梨花村的情況,第二天再動身去梨花村。

  簡單的修整過後,眾人繼續趕路,沒走到一個時辰便到了大慶村。

  這裡看起來確實是沒什麼人住的模樣,薛騁邊走邊介紹:「這裡之前的百姓,幾乎都姓趙,按理說老祖宗守下來的村子,他們不該輕易放棄才是。」

  裴十柒經過兩道民房,腳步停在了一處匾額上寫著趙氏祠堂的屋子前。

  薛騁也停在了她的身邊。

  夜裡風大,聲音聽起來像是有女子在哭訴,裴十柒站了一會兒,眼睛從匾額上離開,卻在沒走幾步後又回頭望向了這裡。

  最終眾人找到了一處歇腳的地方,薛騁派出去一隊人馬,由丁釗帶領,先到梨花村簡單調查。

  而剩下的人則原地修整,配合廖太醫將救命的藥草配置好,留著明天救人用。

  夜深人靜,大慶村卻滿是火把,燈火通明。裴十柒舉著個火把,逃過所有人的視線,來到了趙氏祠堂。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是離開人短短一年,這間往日受供奉的祠堂卻完全斷了香火,裡頭的牌位甚至沒被搬走,趙氏的族譜擱在桌面上,上頭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裴十柒拿起族譜,用力一吹灰土四濺,她翻開族譜看了看,發現趙氏這個大家族已經繁衍了幾百年,這村子也是有些歷史的。

  只因官員想買這塊地,趙氏族人便要舉家搬遷,甚至連祠堂都顧不得了,當時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麼事?

  裴十柒放下族譜,舉著火把四處查看,冷風傳堂而過,發出滲人的響動,裴十柒心裡一驚,順著風穿過的門往裡走,眼前的景象令她震驚。


  兩道破敗不堪的屍身糾纏在一起,衣裳一驚開始破爛,似乎是經受了一年的風吹雨打,已經難以保持原狀,屍身被一根長矛穿透,台階上還留有當時的血。

  看來趙氏族人所謂的搬離並非那麼簡單,這裡頭是藏了故事的。

  她翻看著其中一人的屍身,在那人的脖頸上發現了一塊牌子,牌子上刻著個名字,裴十柒眼角微動,返回放置族譜的地方,發現這屍身竟然就是趙氏現任族長。

  族長都死了,趙氏家族剩下的人自然是作鳥獸散。

  跨過屍身繼續往裡走著,冷風將火苗吹的猶如被賜予了生命,將裴十柒的影子拉長縮短,仿佛有人在一路跟著她。

  一直走到後頭的屋子,裴十柒將門推開,老舊的開門聲讓裴十柒有些害怕,站在門前舉著火把照了照裡頭,看起來這裡比較莊重,應該是趙氏幾個位高權重的長老會待的地方。

  正當她想要往裡走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裴十柒呼吸一凝,慌張的轉頭看去。

  當她看見來人是薛騁時,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你看見台階上那兩個人了嗎?」裴十柒問。

  「看見了。」薛騁接過她的火把走進屋內,邊走邊說:「怎麼來這裡了?」

  裴十柒跟隨著他的腳步:「趙氏也算是個大家族,梨花村地方不大風景卻美,連京城之中都有梨花村的誇讚之語,與梨花村相鄰的大慶村自然不會差,這裡怎麼會突然落魄?尋常官員買地首先要考慮的便是這些百姓的住所,那可不是一筆小錢,你查到是什麼人買了這大慶村嗎?」

  薛騁搖了搖頭:「並非沒查到,而是我人微言輕,無人肯告訴我實話。」

  當時他便覺得非常詭異,下定決心要抽空查一查這大慶村,沒想到裴十柒與他心有靈犀,竟然先來了一步。

  「既如此,就更說明這大慶村的易主有問題,何況官員買地一般都是為了發財,或是建造祖墳,但大慶村被買下一年,那背後的官員卻並未動過這裡的一草一木,簡直奇怪極了。」

  薛騁沒有回答,而是拿著火把四處看,腳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人蹲下身查看,發現踢到的是一隻銅壺,壺嘴上刻著一隻小小的虎頭。

  「這虎頭似乎是大慶村的標誌,原先這大慶村的村民靠打獵為生,因此才會用虎頭做標識。」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裴十柒看著這裡落魄成如此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

  薛騁將銅壺撿了起來,忽然發現壺把上纏著什麼東西,將火把遞給裴十柒小心拆下了那玩意兒,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塊玉佩。

  頓時,薛騁頭皮一麻,同裴十柒說:「這枚玉佩,我似乎在哪見過。」

  裴十柒緊張起來:「在哪?」

  「有些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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