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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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了一時半會兒可能數不清……」

  我抬起下巴,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鼻尖,吐息撲在他的薄唇上:「不過倒是還有一件可以告訴你,你以前做夢夢見和我在一起……我都看見了。」

  他僵住,錯愕失了神。

  我趁機攀上他的雙肩,昂頭主動吻住了他。

  為了哄他,我特意吻得很溫柔。

  本來想讓他開心一回,但下一秒他就回到了以往那個蠻橫霸道的狀態,摟著我的腰就欺身將我壓在了床上。

  含住我的唇瓣,發了瘋的索取。

  渾身熱意迅速升騰,我被他的強取豪奪打亂了心弦,張唇喘息鼻尖不自覺溢出一絲夾雜媚意的呻吟……

  他好似大受鼓舞,托著我的腰肢大掌無情在我腰側蹂躪,放縱的將我覆壓在身下,玉竹般修長的手指探入我的裙底,迫不及待褪下我身上衣物……

  我被他吻得整個人都猶在雲霧裡,魂魄輕飄飄的,醉眼迷離的摟住他脖子,紅唇抵著他的唇,大口喘息著猶豫問:

  「孩子、網上說,前三個月胎兒不穩,不能太頻繁……」

  他不等我話說完就趁人不備肆意占有了我,摟著我腰肢貪婪索要,額間汗意淋淋的抵著我額頭,大掌緊握我腰肢牢牢鎖著我不放分毫,嗓音沙啞勾人的回應:

  「無礙,你我的孩子需要為夫的龍氣供養,只有這樣,才能給你更多。阿姐,數十萬年前我便想這樣做了,但我捨不得,褻瀆你。」

  我被他磨得渾身發燙,一邊承著他的狂風驟雨,一邊咬唇搭上他的話:「說的就像這輩子你少折騰我了似的。」

  他寸寸眸光柔軟和煦,大手托住我的腦袋將我摁在懷中,喘著粗氣道:「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麼?久別重逢,夫人,如何克製得住。」

  「那後來呢?」

  「後來食髓知味……對你上了癮。」

  「龍玦,想不到你竟然是個貪歡的男人。」我故意低聲逗他。

  他委屈:「本帝為了你,素了幾十萬年……貪一點,有錯麼?」

  「沒錯。」我聲音打抖,默默摟緊他,主動吻向他的薄唇:「龍玦,這輩子別再拋下我不管了。」

  「好。」

  一夜雲雨,他向來在這種事上不知節制,不出意外又是凌晨三點才睡下的。

  睡著前,他和我說他須得回冥界兩天,朱焰的人已經開始動手了,他回冥界盯著放心。

  他說冥界將起兵戈,把我帶在身邊不安全,等叛亂平息,他再回來接我。

  我熬得受不住,便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了,順便囑咐他要小心,早日平安歸來。

  等我次日再睡醒時,龍玦已經不在我身邊了,被窩裡還餘留著他衣上的淡淡檀香。

  龍玦是與須慕淮一起回冥界的,兩人走時不放心將我孤身留在陽界便將白竹扔下來貼身保護我。

  左右冥界那裡有那麼多尊神鎮場子,又有龍玦與須慕淮掌控全局,也不缺白竹一個打醬油的。

  有白竹在,還能隨時隨地給我們傳個信息通個口信。

  龍玦離開當天,土伯也從傳說中的蓬萊仙山準時趕了回來……

  我和白竹趕到桃泠家那會子,土伯已經把仙草碾壓成泥為桃泠敷在眼睛上了。

  「還需六天,才能取下眼上的紗布,仙草的靈氣才能徹底為你這雙眼睛所吸收融化。」土伯放輕動作,一層一層給桃泠裹上材質柔軟用月光織出來的白紗。

  「第四五天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癢,但是須得控制住,不要碰……若期間癢的實在受不住,也要撐住。白竹,這幾天你幫忙照看小桃,她若有什麼反常舉止,你要及時阻止,千萬不能讓眼睛沾上水,更不能用手揉眼睛。」

  白竹噘嘴:「你都回來了不能自己照看著麼?我還要保護宸宸呢,你自己的小媳婦自己管。」

  土伯為桃泠裹紗布的手一頓,臉色變了變,眼裡藏匿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緒,面上仿佛掃過一瞬的悲涼,但又極快的恢復如常,再開口,語氣比之前更涼薄了些:

  「冥界出事,本官身為酆都大帝身畔的掌令神官,理應追隨大帝,助大帝一臂之力。」

  「啊?你也要回冥界?」白竹低喃:「有須慕淮和龍玦在,冥界肯定不會出什麼差池的,你不回去也一樣。」


  「本官身在其位便要謀其職,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不管肩上重任,酆都大帝在哪,本官就該在哪。」

  為桃泠系好眼睛上的紗布,土伯轉身要走,卻被桃泠牽住了手。

  桃泠低聲詢問:「什麼時候回來?」

  土伯沉默片刻,道:「很快。」

  桃泠唇邊綻出乖巧的笑意:「好,我等你。」

  土伯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迎上桃泠那張俏麗含羞的小臉,又默默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隨後,一改往日矜貴內斂自持,破天荒的捧起桃泠白皙俏臉,低頭,克制的往她額頭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土伯……」

  桃泠怔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受寵若驚的紅了臉,伸手想去抓土伯的手,卻被土伯不著痕跡的側身躲開了,「你好好休息,這幾天家裡若是住著不方便,就去鱗宸那裡暫住兩天吧。白竹,幫我……看好她。」

  桃泠沒抓住土伯,不放心的起身想去追逐土伯:「這次下去肯定很危險吧,土伯,你要照顧好自己,土伯早點回來……」

  土伯沒有再回應她,只是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桃泠一眼,攥緊五指,好似在努力壓抑著某些情緒。

  「土伯?」桃泠胡亂揮舞手臂遲遲沒能感應到土伯的存在,焦急啟唇朝著空氣呼喚:「土伯,土伯你還在嗎,土伯?」

  她抬腳差些被板凳絆倒,還是白竹及時走過去攙扶住她:「你急什麼,土伯他只是回冥界待幾天,辦完那事很快就回來了,先忍忍,等一切結束你想怎麼粘著他都成!」

  桃泠的狀態這才稍稍平和幾分。

  土伯別過頭不敢直視桃泠,仿佛在逃避些什麼,轉身揚袖離開了桃泠家。

  土伯這麼反常,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桃泠有白竹暫時陪著,我便尾隨土伯來到了桃泠家後的一個小池塘旁邊。

  「土伯。」我出聲叫住他。

  他停步,緩緩回身,眼尾泛紅的望向我:「娘娘。」

  我走近他,肅色問:「你的修為為什麼少了那麼多!」

  土伯微訝,哽了哽,心虛錯開我的灼熱視線:「娘娘覺得呢?」

  「龍玦和我說,蓬萊仙山看守仙草園的仙人是個鳥仙,那鳥仙小肚雞腸視園中草藥為珍寶,凡有前去求藥的,無論神仙妖魔,無論地位尊貴與否,都要拿出她指定的東西前去交換,她才肯把草藥給對方。

  桃泠的眼睛是前世所傷,所以今生註定在陽界沒有復明之法,要想讓她復明只能去蓬萊取明目草,你去了蓬萊,是把自己的修為換給那個鳥仙了?

  不對,你的臉色發白,肯定還換了其它東西!你到底把什麼東西交換給她了?!」

  我凝重神色沉聲追問。

  土伯擰眉,意外嘆道:「沒想到娘娘你修為恢復的這樣快,竟能一眼看破。」

  我著急上前一把捉住他手腕,威脅道:「你老實回答本座的問題!你究竟把什麼東西換給她了!」

  只有后土才會在他面前自稱本座。

  他也在我說出這句話時眉心舒展,看我的眼神愈發親切悲涼:「后土……」

  我厲聲:「告訴我!」

  他默默收緊五指,長舒一口氣,實話實說:「是命珠。」

  「命珠?」

  我努力回想命珠這個東西的作用,想到腦袋疼,額頭冒虛汗:

  「命珠可是比內丹還重要的東西,沒了命珠,你就再也不能修煉了,你會失去長生,會變老,像人一樣死去。

  你瘋了麼,以你的本事大可去搶,就算蓬萊問罪,龍玦也是護得住你的!你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命,去換。」

  「別擔心,只是半顆,不過是失去自身三成修為,元神受些損罷了。若能熬得過往後的九十九次神劫,命珠還能修復。」

  他握住我的右肩冷靜自持,心事重重卻強裝淡薄:「與當年追隨你時,你我在神族戰場上受的傷比,根本不足掛齒。」

  我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很多神族的知識我還想不起來,我也不曉得他說得是真是假,但眼下,也只能暫且信他一回。

  「半顆命珠換一株神草,這代價未免太大了,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我替土伯憤憤不平。


  土伯面無表情的負袖說道:「這是蓬萊仙草園的規矩,拒絕了鳥仙的第一個要求,鳥仙再提第二個,就須得付出比以第一個沉重百倍的代價。

  鳥仙要我命珠,是因為我拒絕了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她提的第一個要求是什麼?」我不安的問。

  土伯昂頭,放眼看著遠處的火紅楓樹林,平靜道:「鳥仙要我留在蓬萊,與她成親,陪她三個月。」

  我不可思議的氣笑出聲:「什麼?她要嫁給你,還讓你陪她三個月?!蓬萊的鳥仙沒人要麼,身為神仙不思庇佑蒼生,為萬靈消災解難,竟然仗著自己看守仙草園逼婚!」

  「后土,我曾經的確與她有些交情,當年我去蓬萊,路過仙草園的時候正趕上她遺失仙草被管事仙官差些抽去仙骨貶下凡間。

  我一念之善出面為她說情救下了她,還和她一起去妖界尋找被遺失的仙草。後來仙草找到,她將功折過。

  時隔萬年,她如今當上了仙草園的掌事仙官,她提的要求我必須要滿足,這樣才能從她手裡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她說她只要我陪三個月,三個月後我便可以離開蓬萊,仙草她可以提前給我。」

  「只是三個月,那也還好,這個代價確實比剜去半顆命珠輕上不少。」我昂頭,猶豫著問他:「為什麼拒絕了她的這個要求?你該知道,用三個月換桃泠一雙眼,其實值得。」

  「留在蓬萊就要與她成婚,成婚便要有夫妻之實,后土,我還沒有淪落到靠出賣自己來換取仙物的地步。」

  「是因為尊嚴問題,還是因為,你心裡已經有人了。」

  我一句話戳破他心窗上的那層窗戶紙,不解的問他:「你明明對桃泠有情,為什麼還要刻意疏遠,你對她是喜歡的,要不然也不至於寧願賠上半顆命珠,也不肯與別的仙人成婚。

  你喜歡她為什麼不敢承認,土伯,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土伯被我說中心事,眉頭狠鎖,臉色青黑:「我不能喜歡她。」

  「為什麼?」

  「因為我是她舅舅。我與她母親是結拜兄妹。」

  我無奈氣笑:「又不是親兄妹,血緣舅舅!」

  土伯心酸道:「當年她父母臨終前把她交給我,讓我好好照顧她,她自幼便在我身邊長大,我是將她當做女兒養大的。

  我答應過她父母,等她到了合適的年齡,會給她找一門好親事。我與她,只能做家人,不能做愛人。」

  「愛人也可以是家人啊!你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她在一起,又為什麼來招惹她。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對你情根深種,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你,你現在要將她丟了,你讓她以後怎麼辦!」

  「后土,不是所有相悅,都會有個結果。男女之情,也有孽緣。」

  土伯下定決心道:「我來人間原本就是為了保護你,現在你已經開始恢復前世記憶了,還有大帝和須慕淮守在你身邊,也用不著我了,這次回冥界,我便、不回來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頓時慌了,「你不回來桃泠該怎麼辦?」

  土伯輕道:「當年是我逆天而行給了她輪迴的機會,她已經轉世成人了,未來會像個普通人類一樣,生老病死,入黃泉,再投胎,如此反覆,生生不息。」

  「可你這樣對她未免太殘忍了些,與愛人分離的苦,你能受得住,她不一定啊!」我還想爭取:「土伯,留下來吧,別等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別像龍玦……那樣很苦。」

  「娘娘,失去的滋味我已經嘗過一回了。」他忽轉身,看著我,眼底悲傷淒涼逆流,「自你誕生,我便守在你的身側,我忠心於你,你真以為,只是因為你我志趣相投麼?」

  我啞住。

  他自嘲笑道:「我追隨你,是因為我心悅於你,可當年我並沒有勇氣向你坦明。

  我總想著,就那樣一直跟著你也好,你我主僕相伴萬年億年便甚好。

  直到,他的出現,他那樣傷你,我有好幾次都想抓住你的肩膀告訴你,別喜歡他了,我喜歡你可好。

  只是,我在你眼中瞧見了一片死寂,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喜歡,你想要的只有他一人。

  到最後,也只能是我親眼看見你從華澤中誕生,又親自送你消亡在那片火海。

  我這樣的人啊,是不配得到世人趨之若鶩的情情愛愛。」


  他突然的表白讓我有幾分手足無措,我抿嘴咬住唇瓣,「你一直都是我最親近的夥伴,土伯,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你也該放下,開始走自己的路了。土伯,神之生命何其漫長,所以神比人更怕遺憾。」

  「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她。」他將一條碧玉蓮花珠串放在我手裡,神情冰冷:「讓她,忘了我吧。」

  「土伯……」

  我反手要抓他,他卻頃刻就化作流光消散了去,讓我抓了個空。

  這個土伯!

  我捧著手裡的碧玉蓮花珠串,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這麼走了,桃泠真的能承受得住麼?

  我回去時桃泠正拉著白竹的手欣喜不已:「土伯剛才親我了,他是不是,也喜歡我?」

  白竹托著下巴坐在小板凳上昏昏欲睡:「是是是,肯定是了,小桃花,你這個問題都問我八百遍了,再問我耳朵就要起繭子了!」

  桃泠嬌羞傻笑:「我就知道,他肯定喜歡上我了……白竹,我是不是可以準備繡婚書了!」

  白竹倒了杯水送給她:「那也得等你眼睛好了才能考慮,小桃花你能不能收收你那不值錢的傻樣!哪有你這麼恨嫁的姑娘?」

  「不是……我等這一天,好久了。」

  桃泠開心的抓住白竹手背:「自他出現在我夢裡開始,我就對他心生好感了,再後來他真真實實牽住我的手,我就在想,這輩子要是能嫁給這麼溫柔的人該多好。

  只是他太矜持了,他啊,每回都不敢碰我。他今天願意親我了,肯定是接受我了!等我眼睛復明,我一定要仔細看看他的模樣。」

  「那萬一,你發現他其實長得很醜,凶神惡煞,以往出現在你夢中的模糊容顏都是假的呢?」白竹逗她。

  她低頭羞紅了臉,攥著那根常年不離手的竹竿認真說:「就算他長得醜我也喜歡他,我原本就不是衝著他的外表喜歡他的。

  白竹,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他,還有我。夢見他牽著小時候的我,帶我在桃花樹下散步,還折桃花戴在我鬢角,和我說:我家桃兒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夢裡,喊他舅舅……」

  白竹尷尬的咳了咳,「你肯定是記錯了,夢麼,就是亂七八糟天馬行空的東西,不作數的!」

  「這樣啊。」

  看見我回來,白竹悄悄出門,拉我去遠處說話。

  「土伯不對勁,他今天這反應,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我攤開手,將掌心裡那條碧玉蓮花手串送給白竹看。

  白竹擔憂問我:「這是什麼?」

  我瞧了眼坐在屋裡還沾沾自喜著的桃泠,小聲說:「土伯不會再回來了。」

  白竹頓了下,良久,才恨鐵不成鋼的生氣抱怨了句:「我就知道,他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個坎!」

  ——

  龍玦走後第二天,冥界傳來消息,朱焰舉兵反了,冥府提前關閉鬼門關減少了無辜魂魄的傷亡。

  判官府與忘川府淪陷,朱焰手底的陰兵鬼將直攻酆都神宮。

  第三天,往生大陣突顯異像,朱焰用怨氣驅使落入手中的那些厲鬼成為自己的傀儡,替自己在冥界大殺四方。

  土伯親自帶兵前去平亂,雙方傷亡都甚是嚴重,朱焰蟄伏冥界多年,手底爪牙早已滲透冥界朝堂,就連冥帝手下都有朱焰安排的耳目,是以土伯收拾起來難度極高。

  但好在土伯當年跟著我是見過大世面的,這種小場合他完全能應付得來,剛打頭一杖,就生擒了和朱焰狼狽為奸的幾名在冥界身擔要職的陰官。

  第四天,朱焰親自現身,帶領陰間大軍殺至酆都神宮,土伯在與朱焰交手時受傷敗下陣,九泉衙門白染鬼君帶兵前去援助方保全了整個酆都神宮。

  冥界有傳言,道酆都大帝中了劇毒,修為俱散,命不久矣,整個冥界因此人心惶惶,不少犯蠢的陰官甚至暗中投靠了朱焰。

  朱焰更是放出了十八層地獄裡鎖著的那些上古凶獸在冥界大開殺戒,黃泉口與往生大陣上方怨氣極重,往生大陣隨時都有崩塌的風險。

  第五日,朱焰放出狠話,讓酆都大帝退位,以往生大陣威脅冥界眾神不許輕舉妄動,不可對酆都神宮派出援兵,九泉衙門因此被迫退兵,酆都神宮陷入孤立無援之險境。


  朱焰犯上作亂的這幾天派人封住了陰陽交界口,任何陰間神都無法離開冥界向外求援,幸好楚雲在跟著龍玦離開陽界前特意把小豆芽留了下來。

  小豆芽與楚雲心意相通,楚雲的所知所見都能傳送給小豆芽,讓小豆芽代為轉告我和白竹,我們這才能實時得到龍玦的所有消息。

  第六天,小豆芽一直沒能感應到楚雲傳來的信息,剛到中午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急得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白竹倒是能穩得住,爬上石磨清心打坐:「不要擔心,要相信你男人,你男人本事可大著呢!有他坐鎮冥界,萬事盡在掌控。」

  我還是靜不下來:「前幾天都是按時遞的消息,今天遲了兩個小時了!」

  白竹從容道:「楚雲他可是陰差,說不準今天輪到他出去打架了,冥界幹仗呢,遲幾個時辰傳遞消息也能理解。」

  我捂住隱隱發悶的胸口,「這些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我的胸口從昨天開始就一直發悶,是往生大陣……我擔心的不是朱焰,而是往生大陣。」

  白竹聽完我的話陡然睜眼,面露驚色,緊張兮兮的從石磨上跳下來,趕到我身後不確定的問:「你、娘娘,你恢復記憶了。」

  我憂心忡忡:「恢復了一點,都是和龍玦還有往生大陣相關的,肯定還有十分七八沒有想起來。」

  白竹恍然大悟:「怪、怪不得我總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像從前的娘娘了,怪不得須慕淮說,你其實已經回來了。

  還有你身上的清氣,護體神光……恢復了好,看來龍玦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轉身看向她,「我恢復記憶是因為龍玦把上次渡陰兵入冥界的功德都給了我?」

  她點頭,難得正經一回:「那時候汪覓月告陰狀,他沒有立即動手就是在等你,只有你親自為那些亡魂引路,功德才能算在你頭上。

  那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知道一個一個的渡你恐怕要渡到猴年馬月才能積攢到所需的功德,所以他就藉此機會一次送你圓滿。

  娘娘,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尋找為你修補神魂方法,他想過用他的來補你的,但後來是冥王殿下告訴他,后土尊神是大地之母,六道之主,積攢功德,可補神魂。」

  「所以他就用這個方法來養著我……」

  白竹嗯了聲,說:「我剛從往生大陣內爬上來時本來很生他的氣,是須慕淮告訴了我他這些年為你做過的所有事,後來我就覺得……他這麼慘了,又替我們把娘娘你養的那麼好,也就沒那麼可惡了。」

  「他就不怕,我成了后土,會恨他麼?」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的問。

  白竹頷首,憐憫道:「怕,當然怕。但他和我們說,他更怕你消失,更怕抓不住你。

  娘娘,你現在只是一片殘缺的元神,你剩下的元神……還沒回來,如果不用這種方式修補你的神魂,你可能會散。

  你的魂魄,是他用自己的元神之力養了十幾萬年才養齊全的。」

  「我沒有軀體,他就剔骨削肉為我築一個,我沒有魂魄他就用自己的元神幫我養出來一個。」我攥緊手,不忍再去回想冥界地書上記載的那一幕幕,「他真是太傻了。」

  「雖然他為你做的很多,但,我還是贊同須慕淮的話,都是他欠你的。」

  一個欠字,他花了那麼多年來償還……他還是一點也沒變,總喜歡讓自己受苦。

  傍晚時分,楚雲終於再傳消息上來,說是冥界動亂平了。

  龍玦用自己修為盡散的幌子將朱焰等人全部騙進了酆都神宮,動用了天誅法陣,將那些叛軍一舉殲滅,殺得片甲不留。

  但壞消息是,朱焰跑了。

  得知龍玦那裡已經戰火平息後,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至於朱焰,我想我應該知道他藏在什麼地方。

  我沒有立馬央求白竹帶我去冥界,因為桃泠出事了,她的眼睛不知什麼原因竟流了血……

  頭幾天為了方便照顧桃泠我就已經把桃泠接到我家裡和我一起睡了。

  一開始倒是挺正常,今晚我抱著她哄她睡覺給她講故事時,她忽然嚷嚷著疼,一抹臉,滿手的鮮血。

  「宸宸,我疼,我難受,我好疼。」她抓著我的手害怕得哭出聲。

  我看見她的樣子也嚇得趕緊跳下床,去隔壁抓了白竹來。


  白竹進門後當即就拿起了桃泠手腕給桃泠把脈,「是仙草……」

  我迅速反應過來:「仙草有問題?」

  白竹咬唇,點了點頭:「草是真的,只是加了些東西……」

  「那個鳥仙是故意的!」我提心弔膽的詢問白竹:「那該怎麼辦?」

  白竹搖頭,為難道:「現在是她復明的重要階段,不能用法術,也不能碰,只能硬撐著。」

  「那豈不是要被疼死?」我氣得心口疼,不知所措的望著床上疼到打滾的桃泠。

  白竹深呼吸:「沒辦法……只能這樣。」

  「宸宸我疼,我好痛,我受不了了,我不要治眼睛了我不要復明了,疼!」床上的女孩疼到撕心裂肺大喊,伸手就要拽眼睛上的紗布。

  我見狀立馬撲過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碰眼睛,心疼焦急道:「桃泠,你聽話,忍忍,熬過這一劫就好了!桃泠!」

  「我好痛,宸宸我疼的受不了,好疼……」她痛苦的快要發了瘋,不顧我的阻攔瘋狂揮舞雙手要拽眼上的東西。

  「桃泠!桃泠你現在不能前功盡棄,桃泠你聽話點忍一下,很快就沒事了,很快。」

  她疼到失控,連我的力氣都按不住她了,她慘叫一聲猛地推開我,只幸好還有白竹在,能夠接替我及時抓住她的雙手將她再度壓制住。

  我被她一股力推撞在床頭木柜子上,後背受震撞得我整顆心都顫了幾下。

  「娘娘你沒事吧!」白竹一邊努力攥住發狂的桃泠雙手腕,一邊不放心的出聲詢問我。

  我頭暈目眩的扶著柜子站穩腳跟,「沒事。」

  白竹是習武的神仙,她的力氣比我大,因此還能壓得住桃泠,「小桃花你忍一忍!熬過這一劫你就能看見了!別碰眼睛,千萬別碰。」

  桃泠被壓在床上無助的掙扎弓起腰,嘶聲哭喊:「疼、我不要治眼睛了,宸宸,求求你把我眼睛上的東西拿掉吧!」

  「桃泠……」我見不得她這麼痛苦,可也不能真的任她把自己這唯一一個復明的機會給白白丟掉了。

  「土伯、土伯,我想見他,我想見他!」桃泠淒聲哭喊著要見土伯。

  可我和白竹都沒有辦法。

  「土伯,土伯……」

  「她的眼睛現在還不能過度流淚,血流得越來越厲害,得儘快止血才行!」白竹著急道。

  我當機立斷:「我按住她,你來給她扎針止血!」

  白竹重重點頭:「好。」

  我大步流星邁過去抓緊了桃泠雙手,白竹抬手施法化出一根銀針,迅速往她肩下兩寸的地方扎進去。

  「土伯,救我土伯,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往常她出事的時候土伯都在身邊,偏偏今天……

  她痛苦攥緊我的手,指尖陷進我的皮肉里,掐的我生疼。

  哭聲悽厲,抽的渾身都在發抖。

  我實在看不下去的昂頭問白竹:「能不能給土伯傳個消息。」

  白竹為難的抬眸對上我的視線,悶著嗓音:「你以為,土伯沒聽見她的哭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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