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后土,我是玉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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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跟在白省長身邊的小陳秘書……

  小陳秘書捏著公文包興奮的朝我跑過來,沖我招招手:「大小姐!您果然在店裡,真是讓我好找。」

  我詫異的瞧向他,「小陳秘書?你不是……」不是已經回去了麼?

  哥是前兩天給我打的電話,提起的小陳秘書開車把謝沐瑤送了回來。

  這都隔兩天了,小陳秘書應該早就回省城去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難不成是小陳這兩天一直沒走?!

  小陳秘書笑吟吟地夾著公文包走到我跟前,「我沒有回省廳,省長讓我順路去縣裡辦點事,還有隔壁縣需要開個會,我今天一早才坐車從隔壁縣回來。

  原本打算前兩天就順路過來瞧你的,可,我剛把謝小姐送回家,怕直接過來會給你招來麻煩。」

  「這樣啊,那,你先進來坐坐,我給你倒杯水吧,天這麼熱是不是很渴?」我好心的請他來店裡坐。

  他一聽我這麼說,頓時也大喘氣著朝我訴起苦:「哎,你還別說,這個天是真的挺熱!

  都七月份了,省城那邊還有四十度高溫,家裡反而好一些,只有三十四五度,但在省城天天坐辦公室吹空調也能過去,反而在家裡這麼跑,挺熬人,坐車那會子我都暈車了!

  正好水杯里也沒水了,來你這蹭兩口解渴!」

  我無奈的帶他進屋,「所以你這也算出差了?」

  小陳秘書點頭:「可不是,跑那麼遠還不能坐飛機,在省廳工作就是麻煩,稍有不慎哪裡做的不對就被人舉報!

  不過省長這老爺子向來體貼人,我這次回來他還把自己的車送給我開,給我報銷來回油費!

  就是鄉下的路不太好走,我怕開車出去把老爺子的新車給折騰壞了。」

  「人家又不缺重新買輛車的錢,你這麼為別人著想,完全沒必要,你啊,就是性格太好!」

  屋裡的桃泠與薛景還以為是來客人了,趕緊站起來打算讓座。

  我拿了個小木凳給小陳秘書,順便和桃泠薛景打招呼:「自己人,不用緊張。」

  兩個女孩這才安下心。

  「這兩位是?」

  我接過小陳秘書的杯子:「這是我朋友,桃泠,和薛景。」

  「桃小姐,薛小姐。」小陳秘書禮貌的向兩人打招呼。

  我接著介紹小陳秘書:「這位是小陳秘書,是我堂……」

  小陳秘書卻笑著打斷了我:「不用介紹了大小姐,我認識薛小姐。」

  「啊?」

  薛景受寵若驚的低頭,怯生生的回應:「我見過小陳秘書兩次……知道他是省長身邊的助理。」

  小陳秘書挑眉笑道:「第一次是她在河邊摘蓮藕,差點掉下去,我拉住了她。第二次,是前兩天我的車陷進泥溝里,她正好路過,幫忙給我喊的人。」

  我抽了抽唇角:「這麼巧。」

  薛景也不好意思的頷首,「嗯。」

  我給小陳秘書的杯子裡倒滿水:「那既然這樣,我就不用再給你們介紹了。」

  「我這次過來,是省長的意思。」

  他雙手接過玻璃水杯,從容說下去:「老爺子一直都很掛心你,你上次走得那麼急,老爺子想和你吃頓飯都沒有機會。

  這次家裡逢上了變故,老爺子傷心得很,老爺子說,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你小時候,夢見你跟在夫人身後要糖,一家四口,過的很開心。」

  我也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笑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他們都沒見過我小時候是什麼樣,夢見的,也是假的。」

  「大小姐是真的不打算回去了麼?老爺子把家裡的房間都給收拾了出來。

  其實,你不知道,這些年來,無論老爺子升遷多少次,老爺子的家裡都會留著一間空房,每天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不許任何人借住。

  老爺子說,那是留給你的……」

  「嫂子家的小娃娃也快長大了,到時候給她住吧。」

  「別的女孩找到親生父母恨不得立馬搬回去與親生父母重逢,大小姐你怎麼……」

  我鄭重道:「我不缺親情,我也嚮往榮華富貴的生活,但我想用自己的雙手踏踏實實的賺每一分錢,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發家致富,榮華富貴。


  我現在已經過上了理想中的好日子,我沒什麼所求。更何況,我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

  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認了我,我或許可以偶爾去看他們一次。

  可,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不想要。

  沒有人會永遠站在原地等別人回頭。

  「夫人和老爺子,已經後悔了。」

  「後悔如果有用的話,這世間也就不會有這麼多憾事了。」

  小陳秘書見我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再多勸我,「這件事,的確是老爺子和夫人一開始做的太過了,你心裡怨,我也能理解。」

  打開公文包,拿出裡面的房產證:「這是我來之前,大公子托我轉交給你的,這夫人名下的幾套,現在已經全部更名成你的了。

  大公子說,這還只是一部分,還有一些不動產仍在走轉交流程,這兩個本子,是最值錢的,你先揣腰裡,傍身用。」

  我沉下心,接了東西,「哥哥費心了。」

  「老爺子讓我來看看你過的怎麼樣,還有你上次出車禍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他啊,就是怕你身體出什麼毛病,他現在比較忙,沒辦法親自來看你……老爺子說,白叔可能並不想讓他來打攪你的生活。」

  當然不想了,我爸這人在我的事情上向來小心眼。

  不過白省長現在妻子新喪,想來心情肯定抑鬱難受,我如果表現的太冷淡無情,他知道心裡估摸會更不好受……

  「你等我一下。」

  我和小陳秘書交代一句後,起身去裡屋找了一盒東西,再出來,把盒子交到小陳秘書手裡:

  「我也沒什麼好給他的,這是我自己做的兩樣小糕點,花生糕與果乾,我爸之前特喜歡吃這些東西。

  你帶回去,轉交給他,替我告訴他……我在這裡一切都好,不用他掛心,請他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好好休息,要撐住。」

  小陳秘書捧著糕點盒子,愣了愣,展露笑顏:「好……省長能吃到你親手做的糕點,一定會特別開心。你這一盒東西,能救他的命。」

  有這麼誇張麼。

  也許,他是真的後悔了來這一場。

  送走小陳秘書後,桃泠與薛景把我拉進了屋裡驚訝審問:「宸宸你、難道你才是省長的親生女兒?」

  「是了,省長當初是按照有關部門提供的線索找到謝家的!謝沐瑤不是省長的女兒,那……真正被謝家撿來的女兒,是你,鱗宸!」

  「怪不得,你打小就不受謝家嬸子喜歡,差些被謝家人一鐵鍬拍死……

  長大了又被謝家嬸子拐賣,她們甚至還拿你頂替謝沐瑤祭龍王!

  我從前就在想,為什麼同為她的親生女兒她卻這麼偏心,即便你真的命不好……

  她好歹是你母親,也不能三番五次的恨不得趕盡殺絕,原來,不是親生女兒,這樣,就能說通了。」

  「所以,當初謝家人是讓謝沐瑤頂替了鱗宸,謝家人從始至終都知道鱗宸才是省長的女兒,可卻還是送了自己的女兒過去享福……謝家人,太過分了!」

  薛景扶著桃泠揣測:「最近,柳蔭村的人都說謝沐瑤才是那個災星,原本我還以為只是謝家倒霉,兩個女兒命都不好,沒當真……

  這樣一算,宸宸是謝家撿來的,那宸宸的生辰八字謝家人怎麼知道,謝家那個時辰出生的孩子,就不可能是鱗宸……」

  「所以,宸宸才是那個姐姐,謝沐瑤,是妹妹。」陸錦年突然走進了店裡,沉聲接上了薛景的話。

  我轉身回首,只見個把月沒碰面的陸錦年一襲黑色長風衣,神采奕奕,目光深邃的朝我們走來。

  「表哥。」薛景見著陸錦年,內向的低頭縮了縮腦袋。

  桃泠伸手摸索著上前:「錦年哥。」

  陸錦年有分寸的隔著袖子握住桃泠胳膊,放輕聲溫文爾雅的和桃泠說話:「嗯,是我,你小心著些,本來眼睛就不方便,還這麼魯莽。」

  桃泠欣喜朝他說:「好久沒見到你了,聽說你去市里開會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呢!」

  「怎麼可能不回來。」

  陸錦年怪異的深深瞧了我一眼,唇角含笑:「我還打算,在家裡的宅基地建一棟新房子,爸媽都上了歲數,以後家裡人如果想回來看看,還能有個舒適的落腳點。」


  「你要在家裡蓋房子了?」桃泠喜出望外,抓住陸錦年的袖子高興道:「這樣真好,你,我,還有宸宸……我們就能常見面了。」

  「他只是在家裡蓋房子,又不是不工作了,等他退休,也是幾十年以後了。就算在家裡建房,我們三也許只能在白髮蒼蒼的時候圍在一起養老。」

  我無情戳破桃泠的美好幻想,看向愈發穩重的陸錦年,感慨道:

  「他不像我們,我是自由職業,桃泠你呢,眼睛又不方便,我們一個不需要離家,一個不方便離家,而陸錦年是有大好前程的,他父母打下的江山,還需要他去繼承呢!」

  「說的,也對。」桃泠失望低頭,「看來,我們三,只能先規劃一下幾十年後的養老生活了。」

  陸錦年無奈打趣道:「幾十年後,你也不會想著和我一起養老了,小桃,你遲早是要嫁人的。」

  「嫁人……」桃泠臉一紅,心虛鬆開陸錦年胳膊,拄著竹竿默默背過身:「我、我這樣,誰會要我……」

  「你這樣又怎麼了?」

  我不懷好意的故意調侃:「你這樣,偏偏有人就是好這麼一口,這麼久了連家都不回,我家那口子次次找人都找不著!我家那位可說了,他再這麼玩忽職守,可就要挨批鬥了!」

  說起土伯,自從和桃泠說開,表明了身份,就整日賴在桃泠家裡,我那幾乎都不去了,連龍玦次次喚他辦事都得親自去桃泠家找。

  給龍玦鬧得後來直接將楚雲從冥府拎了上來,讓他暫時頂替土伯幫忙傳遞酆都神宮的奏疏。

  「批鬥?」桃泠當了真,握緊手中竹竿忙解釋:「這幾天我家房子屋頂出了些問題,他只是暫時留在我家幫我修房子……別、別讓你家那口子批鬥他,我回去就轉告他,讓他、負荊請罪!」

  修房頂……嘖,我才不信呢!

  都修一個多月了!

  薛景還不曉得我們到底在說什麼,挽著桃泠一臉迷茫:「誰、誰在你家修房頂?我、怎麼沒看見呢?」

  桃泠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回答,倒是陸錦年,淡淡的直接替桃泠回答:「小桃的新男友。」

  薛景愣了下:「桃泠、也有男朋友了?」

  「嗯,她男朋友,與你男朋友還見過呢。」陸錦年雲淡風輕道。

  薛景驚訝抬眼:「我男朋友?我、我沒有男朋友……」

  怯懦的眼神像極了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我和桃泠聞言都倍感意外,「陸錦年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薛景的男朋友……難道陸錦年,他能看見?

  「別慌張,我也是誤打誤撞才發現,你們三個的男朋友都不是人類。」

  陸錦年神色平靜的緩緩道:「宸宸的男友、現在應該稱之為丈夫,是龍王,小桃身邊那位是下面的。

  至於小景……你那位,是只修煉多年的狼妖。

  昨天,我見到小桃家的那位,出手打傷了你家那位,你家那位邪氣未退,差點傷到了桃泠。」

  「什、什麼?」薛景誠惶誠恐的扯住陸錦年袖子,著急問:「他,後來怎麼樣了?」

  陸錦年反問:「他怎麼樣,你難道不是最清楚的麼?」

  薛景搖搖頭:「我前兩天把他惹氣了,他一直沒回來找我,我也找不到他,他肯定是在故意躲著我……」

  真好,我們三的對象……都快三缺一可以湊一桌打麻將了。

  「我昨天也是無意撞見的,不過看情況,小桃家那位並沒有下狠手,所以應該沒事。」

  桃泠好奇的擰住眉頭,問陸錦年:「錦年哥,你怎麼能看見……」

  「可能是陰差陽錯吧,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陸錦年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眉眼間透著藏不住的關心:「你在省城出車禍了,現在感覺怎樣?哪裡還疼麼?」

  我回答:「我家那位親自給我醫治的,沒留後遺症,睡醒一覺就能下地了。」

  「錦年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宸宸才是白省長的親閨女?」桃泠忍不住問。

  陸錦年沉默片刻,點頭:「早在白省長認回謝沐瑤的那天,我就猜到宸宸或許才是白省長的女兒,只是,我把一切告訴宸宸,本想讓宸宸爭取與親生父母相認的機會,卻被宸宸婉拒了。」

  長鬆一口氣,陸錦年惋惜道:「我知道,宸宸她並不想做攀扯權貴之人,她骨子裡是有傲氣的……她根本不想回到白省長的身邊。


  這次要不是白夫人突遭意外,謝沐瑤也不會突然被送回桃花鎮……她的身份,也許真的要被人頂替一輩子。

  上次,我去省里開會,遇見了白省長家的公子,從他口中得知他已經人認出了妹妹,確定了宸宸的真實身份。

  所以,宸宸的確就是白省長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

  「宸宸原來是白省長的女兒……還真是造化弄人。如果宸宸當年沒有丟失……」桃泠欲言又止。

  薛景接上了桃泠的話:「那我們就無緣相見了。宸宸也不會平白遭受污衊,在桃花鎮憋屈的過了這麼多年。」

  「如果當初白夫人沒有弄丟宸宸,那宸宸會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宸宸會成為一名真正的豪門千金,會從小就擁有最好的教育,會被培養成一名優秀的上流名媛,她永遠都不會嘗到生在桃花鎮,被人視為災星的苦……」

  陸錦年揉了揉眉心,嘆道:「可惜,這世上根本沒有如果。」

  我無奈的看著這三人臉上的惋惜表情,哭笑不得:「你們幹嘛呢?遭遇這一切的明明是我,我怎麼覺得你們比我自己還感同身受?」

  「替你鳴不平嘛!」

  桃泠牽住我的手,心疼地想掉眼淚:「多麼可憐的女孩子,明明親生父母就在眼前卻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宸宸,或許我不是你,我不能體會你如今的心境。

  但我還是覺得,你應該把屬於你的拿回來!」

  「我在那個家哪裡有屬於我的?身份?如果白省長公開告訴所有人我是他的女兒,那讓我爸如何自處?

  況且,我現在回到他們身邊,圖什麼,圖家產?圖前途?

  我一直都堅信,人的前途是靠自己闖出來的,而不是靠祖蔭庇佑。」

  「我贊同宸宸的話!」陸錦年附和我:「我相信宸宸可以不靠任何人,為自己掙一個大好未來!」

  說著,還目光溫柔的注視著我:「我就知道,宸宸,一直都沒變過。」

  一直沒變過?我怎麼覺得這句話,不太對勁呢……

  他今天看我的眼神也不對勁。

  不及我多想,我就忽然留意到,薛景的袖口露出了一截青紫皮膚……

  「你胳膊怎麼了?」我伸手想拿起她的手腕看看,可她卻懼怕的本能將胳膊往身後一藏,不許我碰她,反應也有幾分異常:「我、沒事,在家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擦傷了而已!」

  「是麼?」我狐疑看她,她袖下遮掩的那處傷,可不像是普通的擦傷……倒像是被人攥出來的。

  「我今天出來已經很久了,再不回去我媽又要凶我了……謝謝鱗宸的招待,表哥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她心虛的拉了拉袖子,沒等我們回應就轉身快步出了門。

  我望著她幾乎可用落荒而逃來形容的焦急背影,不大理解的問陸錦年:「你這個表妹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我怎麼覺得她這兩天都不太對勁呢。」

  陸錦年瞟了眼她的背影倒是沒有多想:「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沒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她是在躲我。」

  「躲你,為什麼?」我疑惑。

  陸錦年深呼吸,說出了實情:「她是我的親表妹,你們應該都知道,她媽媽是我爸的親妹妹,是我的親姑姑。

  當年我姑姑不顧我爺爺的反對堅持要嫁給她爸,那時候她爸還只是個遊手好閒的小混混,奈何我姑姑被他花言巧語騙的五迷三道,不惜和家裡決裂也要嫁過去。

  後來,姑姑還是如願和她爸結了婚,我爺爺雖然嘴上說著和姑姑再無關係,可實際上還是縱容奶奶在暗中偷偷接濟她一家。

  她爸年輕時好吃懶做,什麼苦都受不了,我姑姑嫁過去還得做些竹編賣點繡花補貼家用,夫妻倆的日子,過的捉襟見肘。

  但即便如此,姑姑還是對她爸死心塌地,覺得她爸雖然不能賺錢,但勝在對她一心一意,體貼關心她……

  那時候的姑姑是個純純的戀愛腦,真以為有情就能飲水飽。

  不久,姑姑懷孕了,爺爺奶奶為了能讓姑姑不那麼操勞,出錢在鎮上給姑父盤了家店,做百貨日用品售賣生意。

  本意是希望夫妻倆的生活能過的輕鬆些,但誰知道她爸死性不改,在店裡看鋪子和人打牌,結果沒打贏還打出了仇,把人腿給打斷了一條,腦袋也打壞了。


  因為這件事,姑姑把整個鋪子都給賠了進去,她爸也進了局子。那會子法院判了他三年有期徒刑,他不想坐牢,就希望我爺爺能動用自己的人際關係把他撈出來……

  我爺爺也是個執拗性子,本來就被他衝動打人給氣得不輕,聽姑姑這麼一要求,更加火大了,當場就放話再也不管她們一家的破事,讓她們一家自個兒想辦法。

  其實爺爺的本意,是清楚以她爸那個臭德行如果不受點教訓遲早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讓他在監獄裡好好改造,或許還能憋一憋他的性子,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畢竟,爺爺年歲大了,總不能一輩子都給他們擦屁股。

  但她爸,非但沒有領會爺爺的用意,還覺得爺爺是故意不撈他,看不起他,對他見死不救。在監獄那幾年有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不知道,但,更恨我爺爺了。

  他一出獄,就逼著姑姑徹底和我們家斷絕關係了。

  我和小景,小時候在一起玩的很好,自從她爸回家了,她就不敢接近我了。在學校她還會偷偷找我說說話,訴訴苦,出了校門,就假裝和我不認識。

  這樣過了好幾年,直到,上初中。她媽媽病逝,不久,她爸又找了個女人。

  那女人懷孕後總是在她爸跟前說她壞話,她說,她討厭那個女人,如果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消失了,該多好……

  誰知沒過多久,她後媽真就流產了。她爸不問青紅皂白就把錯怪在了她身上,還拿皮鞭子抽她。

  有一天晚上,她滿身是血的跑到我家門口,哭著瘋狂拍打我家大門。

  我一開門,她就害怕的撲進了我懷裡,她和我說:表哥我害怕,我不想回家,我沒有推媽媽,但是爸爸不相信我,我不想回家,表哥我能不能住在你家,我真的害怕……」

  「後來呢?」我擰眉,急切想知道後續。

  陸錦年搖搖頭,嗓音壓抑:「那時候我還太小,沒本事當家做主。記得,那時候我爸媽了解她的情況,就帶她回薛家,把她爸臭罵了一頓。我爸媽以為這樣能讓她爸不再對她動手……」

  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陸錦年眼底凝出了幾絲悔意:「爸媽帶她走的時候,她哭的很無助,她向我伸手,瘋狂的向我求救,她撕心裂肺的求我爸媽不要送她回去,她沖我喊著,表哥,我會死的,求你救救我……

  可我,也天真的以為,有我爸媽去給她討公道,一定能讓她爸害怕,不再欺負她。

  然而換來的結果是……她被關進廚房,挨了一個多星期的打,之後我再見到她,她整個人精神都不正常了。

  她原本成績優異,腦子聰明,但從那次以後,她經常上課出小差,盯著外面的樹枝頭髮呆,她還會害怕男生的觸碰,有一回她同桌只是朝她翻了個白眼,她就嚇得捂頭大哭。

  我去安慰她,她反而拿書本砸我,她望著我的眼神,分明是怨恨仇視……

  沒過多久,她就退學去外地打工了,期間我也想彌補當年對她造成的傷害。

  可她,始終不敢接近我,即便遠在千里之外,她爸沒有眼睛盯著她,她也不敢再和我多說一句話。」

  原來薛景,是這樣被折磨到變了性格的……

  「你說,她小時候經常被父親打。」我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猜測:「她現在,還會挨打嗎?」

  陸錦年顯然是沒往那方面想:「現在她已經長大了,二十三歲了,她爸應該不會再打她了。」

  但她的反應,可不像沒挨過打……

  正說著話,門口突然來了買河燈的客人。

  我和桃泠陸錦年打了個招呼後去招待買東西的大娘。

  「你爸做的河燈是真不錯,我年年都來你這買!是老客戶了!對了,我記得去年這河燈是二十五塊錢一隻,今年怎麼漲價了?」

  要不怎麼說做女人生意最心累呢,同樣的台詞我一天都聽三遍了!

  本著不砸我爸招牌的原則,我還是牽強的沖她笑笑,耐心解釋:「大娘你記錯了,我們家的河燈已經五年沒有漲價了!年年都是三十元!」

  大娘臉一拉,裝得有模有樣,挎著竹籃生氣道:「你這孩子怎麼不地道呢!我年年都來你這買河燈我能不知道價格麼?

  你可不能趁著你爸不在就瞎漲價啊!生意可不是這麼做的,要不怎麼說現在的年輕人不靠譜呢,我看你就是專坑我們這些不識字的老太太!


  你要真這樣,我可就喊人了,讓大家都來看看你這丫頭的心有多黑!」

  「噯我……」我怎麼心黑了,我地道做生意呢!

  我剛開口要回懟,陸錦年就聞聲趕了過來,有良心的把我往後一擋,謙謙有禮道:「劉大娘,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吧,宸宸家的河燈,一直都是這個價沒漲過。」

  那大娘頓時就不樂意了:「陸家小子,你又沒來買過你怎麼知道她家河燈沒漲價過?你這話說的也太沒可信度了些。」

  「我的話可不可信大娘你心裡最清楚。宸宸家的河燈可都是白叔親手一盞一盞折出來的,手藝值不值這個價暫且不說,您就說效果怎樣,管不管用。

  你每年都來這裡買河燈從不換地,為的又是什麼?您要是覺得貴,旁邊就有其他賣河燈的鋪子,你大可以去找他們磨價。」

  大娘被陸錦年堵得語塞,憋半晌,腳一跺撒潑:「哎你這小子!你和這白家丫頭啥關係,怎麼這麼護著她?!我來她這買東西干你什麼事,這鋪子是你家開的啊?

  我不管,我今天就只有二十五塊錢!丫頭你能賣就賣,不能賣拉倒,哎呦我算是老了呦,比嘴皮子說不過現在的小年輕嘍。

  你們這些年輕人有本事了,就曉得欺負我這個可憐無助的小老太太……」

  我臉黑,尷尬的靜靜看著她表演,同樣的戲碼我幾乎每天都要看上一回,都快看膩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拿出自己的殺手鐧,雙手合十裝神弄鬼:「阿彌陀佛,大娘啊,你鎮定些,我們這裡是白事鋪子,謝絕討價還價的。

  我們供奉酆都大帝,我們的一舉一動,舉頭三尺都是有神明在瞧著的!

  你要是實在記不起來,這樣,我可以向酆都大帝發誓我沒漲價,你敢對著酆都大帝發誓你的確說的都是實話嗎?

  如果你願意發誓,我今年就還收你二十五,並且以後每年不管漲不漲價都只收你二十五!快七月半了,神明都在咱們頭頂呢!」

  果然,一提到酆都大帝這四個字,小老太太的臉都僵了,挎著籃子說話不利索:「這這這,多大點事竟然還要對酆都大帝發誓……你就是欺負我這個老人家!」

  我雙手抱臂輕描淡寫道:「白事鋪子裡可都是有仙人在的,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欠下陰債,是對下面的不敬!

  尤其是七月半這種節日,河燈都是不給磨價,不然,欠的太多,你還不起容易倒霉……

  而且你買的香燭可都是祭拜酆都大帝的,正好,我家鋪子裡就供著大帝的神位,你當心大帝看見怪罪。」

  大娘被我的話給嚇得一哆嗦,臉色發青神情不自在,探頭往鋪子裡瞧了瞧,目光尋找到店鋪里當真供著酆都大帝的神位時,立馬心虛的收回視線,緊張兮兮的掏出口袋裡的零錢,拿出三十往我手裡一塞:

  「給給給!你這丫頭真是!不給便宜就不便宜,還拿酆都大帝來嚇人!你等著,你爸回來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告你一狀!」

  我笑眯眯的接下紙幣,「謝謝大娘的照顧,啊對了大娘,我瞧你印堂發黑,想來是最近運氣不怎麼好,你回家路上可一定要小心著些,別被狗咬了啊!」

  大娘嫌棄的拿上河燈就走:「嘖,晦氣!你才運氣不好呢!你這孩子真不會說話……昧著良心賺錢當心酆都大帝拿雷劈你。」

  「您放心就好。」我厚著臉皮微笑送她:「他可照顧我的生意了。」

  我就算真昧著良心賺錢他看見也頂多會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給我的零花錢太少了……

  我家大帝家財萬貫,我還需要昧著良心賺錢麼?

  就這丁點錢,我回去找他撒個嬌他都能拿錢埋了我!

  拿出手機在表格里記好帳,我十分有成就感的把錢裝起來:「今天有進步,只賠了兩塊。」

  陸錦年嗆了聲:「什、什麼兩塊錢?」

  「哦,是一個大叔過來買香燭,磨價磨掉了兩塊,他太能誇人了,我沒好意思拒絕他,就給他抹了個零。」

  「你這樣做生意,每天都在賠本……」

  「可是他誇我長得像仙女哎!」

  陸錦年略有幾分無語,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其實可以才稍稍提個價,這樣方便他們砍……」

  我拿好手機,認真的看著他:「我提了啊!」

  「那你抹零……」

  「一共一百三十二,我給他抹了三十二!」

  「……」陸錦年一臉被翔噎住的表情,很久,才肉疼的喃喃慶幸:「還好你當初沒有答應做我秘書……不然我家公司都得被你搭進去!」

  我不好意思乾笑,「呃,也沒有那麼恐怖,反正也就賠了兩塊錢,兩塊錢而已……」

  手機裝兜里,我要進屋,他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後、鱗宸,我是玉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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