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酆都大帝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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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信呢,你太壞了,我後面哪有東西……」

  我決定扭頭瞧一眼,戳破她的謊言,但在這時候我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我哥的電話。

  我接通,「喂,哥!」

  哥哽咽一聲,啞了嗓音,疲憊開口道:「宸宸,媽,走了……」

  我心裡倏然咯噔一聲,慌了一下。

  拿著手機驚訝轉身。

  視線所及,樹影搖晃。

  一抹白影就跟在我們身後,披頭散髮,裙擺染血,離我們僅有十步距離。

  「白夫人……」

  她真的,遭遇不測了……

  我呆呆看著那抹白色,對上女鬼悲慟泗流的赤紅雙眸,不敢相信地問哥:「怎麼走的……」

  我哥吸了下鼻子,憋住要哭出聲的衝動,凝噎著斷斷續續道:「前兩天晚上,媽突然從樓上摔下來了,陷入了重度昏迷……

  去醫院檢查,結果卻查出,媽、腦癌晚期。

  我們一家都守在醫院裡,陪在媽身邊,陪著她化療搶救,直到今天中午,媽,才醒過來。

  但,只是迴光返照,醫院說媽的情況在急速惡化,病情惡劣已經到了他們控制不住的地步。

  媽清醒以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宸宸……」

  他說到此處,終是撐不住的嗚咽哭出聲,「妹妹,媽臨終前,交代了兩項遺囑,一項是與謝沐瑤斷絕關係,要我和爸在她死後,公布謝沐瑤不是她們親生女兒的事實。

  如有人提出異議,便將事實,公之於眾,她不怕死後為人詬病,她只怕,一錯再錯。

  還有一項,是將她手裡的積蓄,全部過到你的名下,她知道她傷你太深,你可能永遠也不會原諒她,所以她想盡己所能地補償你一點……

  這筆遺產,我會在辦完轉交手續後聯繫你,妹妹,別推脫,就讓媽的在天之靈,心裡稍稍好受些吧。

  雖然,我清楚,錢財的補償根本不能彌補你這些年來,所受的傷害……」

  我站在原地與那人對視,平靜無瀾的心底漾起了一絲絲微動,拿著手機沉默良久,才沙著嗓音開口:「好。」

  不遠處的白衣女鬼見我答應,眸孔微震,乾澀的赤眸滲出一滴血淚……

  白竹見狀長嘆一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說:「帶她回家坐坐吧,總這樣跟著你,也不是回事。」

  我掛斷電話,猶豫地看了她一眼,迎上她燃起希冀的視線。

  終是沒忍心拒絕。

  ……

  回到家,紫藤花架下,我倒了杯水推給她。

  突然又意識到她已經是鬼了,鬼應該不需要喝水……

  算了,就當我禮數到了。

  「鱗兒。」龍玦聽說我回來,便披著一襲華貴清冷的紫衣從樓上下來找我。

  「哎,阿玦。」我正愁和她單獨相處氣氛尷尬呢,聽見龍玦的聲音,我立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歡喜朝他迎了上去,「老公。」

  挽住龍玦的胳膊,我瞧著他這身酆都大帝的尊神裝扮,越來越喜歡:「你穿紫色真養眼!」

  他寵溺的抬手颳了下我鼻樑,縱容道:「那以後,每天都穿紫色給你看。」

  「好。」我心花怒放。

  他抬眼掃見了紫藤花架下坐著的白衣女鬼,不禁擰眉:「是她來了,本帝還當是誰。」

  我抿了抿唇,挽著他的胳膊低喃道:「有些事,總得做個了斷。」

  他聞言,目光柔和了下來,指腹摩挲了幾下我的臉蛋,「嗯,也好,都聽夫人的。」

  我沖他甜甜一笑,拉著他去見白夫人,好歹是生身母親,這樣也算是、見過家長了吧。

  「這位是……」白夫人侷促地站起身,盯著龍玦不知所措。

  我挽著龍玦與他十指相扣,很驕傲地將他介紹出去:「我丈夫,龍玦,也是桃花鎮的龍王爺!」

  白夫人驚詫的一個趔趄,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龍玦,一滴血淚從眼角掉了下去,她驀然苦笑:

  「原來,都是真的,他們真的逼你嫁給了龍王爺……他們竟然這樣對你……」


  我帶龍玦一起與她同桌坐下,像個普通老熟人一樣,淡定地與她聊天:

  「一開始我也害怕,但是,後來我因禍得福,發現我家龍王爺不但不像傳聞中那樣兇狠嚇人,面目猙獰,凶神惡煞,還長相帥氣,丰神俊朗,天人之姿,性格也好,穩重從容,遇事處變不驚,對我處處照顧,然後我就接受了做龍王老婆的事實!」

  白夫人怔了半晌,才再次迷茫地坐下來,望向龍玦的視線怯懦畏懼:「可他,終究不是人,是異類……你怎麼能嫁給……」

  後面的話她不用說我都曉得是什麼,輕笑一聲,我自嘲道:「我怎麼不能嫁給他,人又怎麼樣,人都對我避之不及,人人都厭惡我,人只會稱我為災星喪門星。

  您應該還記得之前我的臉是什麼樣,我嫁給龍王的時候,臉比那會子,還醜陋,別人看見我的疤,都噁心得險些作嘔。

  只有我老公,他第一次見到我,就溫柔地撫摸我臉上疤痕,我分得清,他眼裡不是厭惡,而是憐惜……我後來遇見了好幾次危險,都是他拼死拼活地救我。

  我這種人,打小就被當做災星被遺棄,除了養父養母,也就只有我老公才會這麼不計回報的對我好。

  您說他不是人,我呢,我能算得上是個人麼?

  他是我生命中的陽光,是將我拉出深淵的救贖,別說不是人是龍王爺了,他就算是豬王爺狗王爺,我也樂意和他做夫妻!」

  龍玦本來聽我幫他說話挺沾沾自喜的,猛一聽最後那句,陡然黑臉,不悅地偏頭看我,「我怎麼覺得鱗兒你是想趁機故意罵我?」

  我咳了聲,不好意思地給他擼擼毛:「打個比方,別當真嘿嘿!」

  聽完我的話,白夫人更加內疚了,低著頭自責道:「二十多年前,我和長安,被歹人追殺,那時候長安為了保護我們母子三個,就帶著司機從另一條道上先把人引開了。

  我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女兒,手裡牽著小小的兒子,我們在一條荒草路上瘋狂逃跑,那是個深夜,周圍靜悄悄的,小霖在逃跑途中被野狗嚇著,摔了一跤,崴了腳,站不起來。

  我懷中的女兒,也突然啼哭了起來,我帶著兒子女兒找到一處偏僻的地方躲進草叢裡,我知道女兒餓了,可我解開衣領,卻沒有奶水。

  女兒餓得嗷嗷大哭,眼見著那些人就要攆上來了,兒子走不動路,女兒的哭聲隨時都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行蹤。

  那時候,我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我沒有奶水,女兒吃不飽就會一直哭,我們成功和長安會合了,帶上女兒趕路,也風險極大,那一刻我懷中抱著的,就好像不是我的骨肉孩子,是一枚燙手的定時炸彈。

  而且,兒子腳崴了,跑不了,那種情況下,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帶上閨女,我們一家三口都被抓。

  要麼、捨棄閨女,我還有力氣,我背著兒子逃跑,應該逃生的機會大些。

  最後,我選了第二條路。我把女兒遺棄在河岸邊,我迫切想扔掉那個燙手的炸彈,周圍荒山野嶺,我知道把女兒遺棄在那裡,女兒難逃一死,我清楚後果是怎樣,但我,別無他選……

  被餓死,與被野狼啃咬太疼太殘忍,可讓我親手把女兒扔進河裡,我又做不到,我怕、遭天譴。所以我把女兒放在水邊,那天晚上還下了大雨,等河水漲上來了,她就會……

  我想就那樣,讓她聽天由命吧。

  小霖說得對,那次,我是的確沒打算,讓女兒還活在世上……

  也許這就是人性,即便我身為一個母親,在生命遭受到威脅的時候,我也會、將自己的親骨肉視為拖累,甚至急切地,想要擺脫她……」

  她說到最後,捂臉哭泣了起來。

  我像個旁觀者一般,靜靜聽著她的故事,只為故事裡的女兒感到唏噓,卻不為自己難受。

  倒了杯茶,我抿了一口,輕描淡寫地問:「如果,讓你感受到威脅的,是兒子呢?你還會這麼果決的,將他遺棄麼?」

  白夫人一頓,淚眼氤氳,神情猶豫。

  我清楚她回答不上來,便也不給自己找不快,索性略過這個話題,「後來呢?」

  白夫人半晌才從上一個問題里清醒過神,自嘲地笑了笑:「為了不讓小霖和長安發現,半路折返,令我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我抱著女兒的襁褓,故意沒將這件事告訴他們父子。

  一路逃亡,他們只以為孩子還在我懷中,最後,是小霖發現妹妹沒有了,我向長安坦白了這件事,長安沒有責怪我,但他的眼神,卻是無比悲痛。


  也是我攔著他回去找閨女,我不想、為了一個剛出生的女兒,搭上我們全家人的性命。

  更何況長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身在其位,就得顧全大局。

  後來長安順利辦完了所有事,那些歹人也都受到了應得的法律制裁。

  長安剛從省廳出來就開車返回了那個地方,他想去找女兒……可過了太長時間了,答案,必然是沒找到。

  連孩子的屍體,都沒有蹤跡。

  那時候他瘋了樣在那地方找孩子,要不是公務纏身,他可能真的會,一直找下去,不死不休……

  過了這麼多年,長安雖從沒說過責備我的話,可我心裡清楚,丟失的那個女兒,一直是他心頭的傷疤。

  可,我這人生來就性子敏感,他越是對孩子表現的虧欠,我就越是心虛,越是不敢回想當年那件事。

  他從未放棄過尋找孩子,哪怕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孩子已經死了,他也不肯放棄。

  他那個樣子,讓我誤以為,他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懲罰我……

  今年春天,當地傳了消息給長安,說是,有了線索,長安得知這個消息後,開心的不得了,立馬就要休假沿路尋找女兒。

  可我,聽見女兒可能還活著的消息,卻並不開心。

  離女兒越近,我的心就越不安……我其實,認出了你,我的女兒,怎麼可能對面不相識。

  但,我不敢承認你,我一見到你就想起了當年的糊塗行為。

  他們都說你性子倔,我怕我將你帶回去,你我母女遲早會反目成仇,漸漸地,也不知究竟怎麼回事,我竟然對你產生了發自本能的排斥,我甚至厭惡你……

  我每次見到你,都覺得你滿身的缺點,一點兒也不像我,還有你的臉……

  我不敢讓大家都知道我的女兒長那個模樣。

  為了打消長安就那樣無休止找女兒找下去的念頭,我騙了長安,我故意配合謝家人,將謝沐瑤認了回去,我想著,誰當我女兒都可以,只要不是親生的那個,都可以。

  小霖後來也和我說過謝沐瑤的荒唐行徑,說起了她曾欺負過你,可,也許是我沒養過你,與你沒有感情的關係,我竟然,內心毫無波瀾……

  宸宸,對不起,我知道我從前那些事對你造成了傷害,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我只是想向你認錯。」

  白水入口,卻有了苦味。

  我心情沉重地嘆氣:「你,不用向我認錯,你說得對,你沒養過我,與我沒有感情。

  同樣我也是,你對我做的那些事,除去母女關係的前提,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不痛不癢的傷害罷了……

  何況,在我眼裡,你也只是個為了護住自己孩子的母親,母親為孩子做再多的錯事,都情有可原。」

  「瑤瑤在我身邊的這些天,一開始,我的確想過將她當做親閨女對待。

  是我被驕傲蒙蔽了雙眼,我以為她是真的懂事聽話,她事事都向著我,甚至比小霖還關心我……

  可當她雇凶去撞你時,我才突然發現,她原來還有這麼心狠手辣的一面。

  再後來,她在我面前暴露的缺點越來越多了,她貪財,她任性,她可以為了利益,出賣我們全家,她從未將我們當成她的家人,她要的,只是省長千金的身份,與我們白家的萬貫家財……

  當我看見你口罩下的真容時,我是真的悔了。

  我以為我對你沒有感情,我以為我厭惡你,你就是我的噩夢,只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就是時時刻刻在提醒我我曾是多麼冷血無情的一個母親……

  但事實卻是,我後悔不已,心痛如割,我想起你倒在血泊中,小霖無助地抱起你,到處瘋狂喊著救護車的那一幕,我的心,就像被刀生生割裂開了一般。

  我差點,害死了我的親女兒,可我卻還在包庇兇手……甚至,我自己也算半個兇手。

  也許,是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所以老天爺才會早早讓我死去……

  報應,都是報應啊,我活該,虎毒不食子,我比虎狼,還要冷血!」

  「你的確比虎狼還要冷血。」

  靜靜聽著這一切的龍玦凝聲開口,不留情面地揭露事實:「因為你,鱗兒本來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卻淪落在這個地方,被人欺負。


  因為你的再次出現,讓鱗兒感受到了被又一次遺棄的痛,因為你的縱容,鱗兒差點死在了謝沐瑤的算計下。

  是不是鱗兒沒死,你就覺得一切都還有迴旋之地?

  你加注在鱗兒身上的傷害這麼多,這一生,她都開不了原諒你的那個口。」

  「我知道,是我的錯,所以我這次來,不是奢求宸宸的原諒……

  我只是,想看看宸宸,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的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我沒有機會再多彌補你了。

  只要看見我的女兒幸福健康,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伸手,攥住了我的手,我雖然還有些不大適應,但卻沒有掙扎。

  畢竟,她的這輩子,的確也就到這了。

  「這是我們母女倆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地聊天,宸宸,我其實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你……本來我是沒臉問,打算把這個遺憾帶到棺材裡的,可現在既然上天給了我這次機會,我還是,想請你告訴我答案。」

  我抿唇,低沉問:「您說。」

  她無聲地把我手抓得更緊了,嗓音略帶緊張:「如果,我當初承認了你,把你帶回家,你會怨恨我,在你小時候遺棄了你麼?」

  原來是這個問題……還真是執念。

  我無奈搖頭:「不會。」

  她眼皮一跳,瞬間滿眶血淚,「我拋棄了你,是我害你,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

  我平靜道:「誰說你遺棄我,我就要過苦日子了?的確,與省長的家境相比,我家的確算是貧苦。

  可與村里人相比,我家卻算是挺有錢,衣食無憂的人家了。

  而且,我爸,為人父母未必比你們差勁。

  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兒,他們很寵我,視我為生命。

  你看見這個大院子了麼?」

  我昂頭,望著有幾絲古韻味的亭台高樓,院落花草,紅燈樹影,「我媽是皇室之後,當年我爸為了娶我媽,不委屈我媽,親手一磚一瓦,蓋起了這個小樓,拉起了這個院子。

  頭頂這株紫藤花,是我媽親手種的,幾十年了,年年花開似錦,花期漫漫,我和我爸都喜歡坐在這片花架下乘涼。

  因為,這裡好似有媽媽的身影,坐在這裡,就像是我們一家三口,從未分開過。

  而這棟小院,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把它送給了我……我姓白,卻不是白長安的白,是白木堂的白。」

  收回視線,我看著白夫人,說出了內心的決定:「當初,就算是你們認回了我,我也不會跟著你們走,因為我的家,是這裡。

  你們可以不要我,不給我家,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我不需要別的家。

  你們願意做我爸爸媽媽,占個名頭,我不介意,但是我爸,只有一個,我的家也只有一個。」

  「原來,當初的汲汲營營,苦心設計,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本以為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會貪圖富貴,選擇回到我們身邊,我以為,你窮怕了,會想方設法地同我作對……沒想到,你壓根就不在意這些。」

  「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各有各的歸宿,是註定。」我說出心中藏了很久的答案,終於覺得,堵在胸膛的一口氣呼出去了。「白夫人,我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

  白夫人含淚點頭,還是後悔:「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孩子,我何必……這一生,都是錯。」

  關心地抓著我的手,最後囑咐:「要幸福地生活,宸宸,作為母親,我很失敗,我從未給過你片刻的關心,如今,只能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祝福你,這輩子都要開心……」

  執念一點點消散,她眸中的赤紅也徐徐化了去。

  我平靜頷首,「會的。」

  月升星移,一名黑影突然現身在我們眼前。

  墨衣銀刀,滿臉炭黑,腰間還掛著鎖魂的鏈子。

  見到龍玦,立馬恭謹地上前來,單膝跪地行禮:「卑職見過大帝,見過夫人。」

  是索魂的鬼差。

  龍玦冷冷睨了白夫人一眼:「你可以走了。」

  白夫人侷促地站起身,震驚的看著鬼差,視線最終落在了龍玦的身上。

  我沉沉為她解惑:「我老公,也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執掌陰間的酆都大帝!」白夫人驚得合不攏嘴,「竟然,是、是他……」

  我安撫白夫人:「這是我老公手底下的鬼差,他帶你下去,會照顧你的,按流程走,不要害怕。」

  良久,白夫人才終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苦笑一聲:「對啊,死了,魂到底是要下陰間的。」

  最後再拉起我的手,細心叮嚀:「要照顧好自己……聽話,好好活著,媽,對不起你,若有下輩子,媽……千倍萬倍的還你。

  對自己好點,別總那麼拼命,出門在外,要小心些,切勿再出事。餘生,別虧待自己。別在意任何人,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我咬唇,點點頭:「好。」

  「楊玉,時辰到了,你該走了!」鬼差出聲催促。

  白夫人眼含熱淚的一點點鬆開我的手,依依不捨的跟著鬼差離開……

  「照顧好自己。」

  「嗯。」

  看著兩鬼的身影徐徐消失在月光下,我摸了摸空落落的心,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惜她覺悟的太晚。」龍玦從後攬住我的肩,瞧了眼兩鬼消失的地方,柔聲同我說:「時候不早了,帶你去吃晚飯,別餓壞了本帝的小媳婦。」

  我昂頭看他,忍不住好奇問:「你手底下的陰差上次見到我,還叫的是少主,怎麼這次改口那麼快,直接叫了夫人?」

  「有何不妥麼?夫人。」他明知故問。

  我眯了眯眼睛,伸手挑了下他的下頜,故意逗他:「沒有,酆都大帝願意給人家一個名分,人家開心都來不及呢!我只是怕,大帝你不方便。」

  「是有些不方便。」

  他攬過我的腰肢將我摟進懷中坐下,拿起我的一隻手,往唇邊貼貼,笑眼和煦道:

  「不過,有幾名陰差是常伴本帝身側的,頗受本帝信任,本帝對他們知根知底,就算暴露了夫人的身份,也無妨,本帝手底下的鬼差嘴都嚴實著呢!」

  「那好吧。」我環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與他親近:「我的酆都大帝大人,早點辦完那件事,我也早點安心。等一切事了,咱們就留在陽界多過幾年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遵命,夫人。」他親昵地往我脖子上親了親,「本帝很慶幸,千帆過盡,身畔依舊是你……走吧,夫人,白天的時間給了旁人,晚上,你只屬於我!」

  他將我打橫抱起來,帶我回屋吃晚飯。

  我無奈地靠著他,「這不是給你時間下去處理公務嗎?總這樣陰陽兩界的跑,累不累?

  我現在才知道,你原來以前每天都會抽空下去處理手頭事,頂多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會喊須慕淮去替你撐一會子。」

  「本帝如今執掌冥界陰曹地府,肩上擔著重任呢。也不是每天,最近幾個月都是有事才會抽空回去。確保不耽擱冥界秩序便好。

  本帝雖然要挪時間陪老婆,但本職工作,還是不能受影響的,不然,本帝如何有資格做這個酆都大帝。」

  「你這麼有責任心,為妻很欣慰啊!」

  「欣慰就早點回來,我今日處理完了冥府所有事務,明天,可以全天陪你。」

  「好。」

  我乖乖答應了他的要求。

  ——

  白夫人的葬禮是在省城的一家懷念堂辦的。

  葬禮當天,律師宣布了白夫人第一項遺囑。

  於是在那種萬眾矚目的日子裡,謝沐瑤成功從省長千金那個無比光彩的身份,一瞬被打回原形……

  「省長夫人病逝前親口說出謝小姐並非自己親生女兒的真相,且省長夫人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究竟人在何處。

  如今省長一家為了保護真正的白小姐隱私,並不打算公布親生女兒的所有信息。

  不過為了平息外界的質疑,白省長的公子白霖先生還是向我們提供了一份白省長與白小姐的親子鑑定。

  從這份鑑定上我們可以明確的看見,白長安與這位小姐,在生物學上的確存在父女關係。

  我們為白省長終於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愛女而感到開心,也為白小姐無法親自送自己的生身母親最後一程而感到遺憾,也衷心祝願白省長一家從此能團團圓圓……」


  「白省長為認錯謝小姐的事情感到抱歉,白省長承諾,會派專人護送謝小姐回家,並給謝小姐一筆豐厚的補償。

  也願天下所有與親生父母分離的孩子,都能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家,回到親生父母的膝下。」

  「我省愛心企業家白霖先生捐款三千萬,助力那些失去兒女的父母早日尋到自己流落他方的兒女……」

  「省長夫人疑似立有第二條遺囑,名下上億財產不日將轉移至愛女名下……」

  「謝沐瑤不是省長的女兒?我瞧著也不像!」

  「當初不是說,是謝沐瑤的親媽再三承諾謝沐瑤就是她撿來的孩子,就是省長閨女嗎?嘖嘖嘖,真沒想到謝家人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只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

  「謝沐瑤是假千金,那真的……又是誰?」

  「真是便宜謝沐瑤了,和自己母親合夥騙了省長,事情敗露還能得到補償……呸!」

  ……

  辦完白夫人的喪事後,小陳助理就親自開車將謝沐瑤送回了桃花鎮。

  鎮上雖然住著的都是些跟不上時代連智慧型手機都不會用的老人農民,但架不住最近返鄉的年輕人挺多,三兩下就把網絡上的熱門消息給抖得滿鎮皆知……

  於是乎,謝家母女成功成為了整個桃花鎮的笑柄,這幾日以來,哪家茶餘飯後沒有戳過她們的脊梁骨,就是消息閉塞跟不上潮流。

  「謝沐瑤本來就不是真的省長千金,騙子,她是個大騙子,從小就會忽悠人。」

  「是啊,上學時期誰不是因為她愛欺負人,打人又凶,她媽是出了名的不講理,才被迫討好奉承她。」

  桃泠和薛景來我的鋪子裡喝茶聊天,倒不是有意要提到謝沐瑤,實在是這幾天關於謝沐瑤的話題實在太火了……

  放眼整個省,敢騙省長假扮他女兒的人,也就只有謝沐瑤一個了。

  「你說,謝沐瑤這次回來,會和宋譯和好嗎?」

  「依照她的性格,極有可能。畢竟省長是攀不上了,咱們村里也就宋譯最有錢。」

  「還有你表哥呢!」

  「陸錦年……他全家都搬進市里了,表哥瞧不上她,更何況表哥才沒有宋譯那麼瞎呢。」

  桃泠點頭表示贊同:「也對!錦年哥的眼光,特別好。」

  薛景扯了扯胳膊上的袖子,好奇問:「既然謝沐瑤不是省長的女兒,那真正的省長千金……又是誰?我聽說,真正的省長千金好像就是桃花鎮的人。」

  「我也聽到過這個說法,但我猜不出誰才是省長千金……宸宸你知道嗎?」

  我正蹲在地上扎燈籠呢,乍一聽她這麼問,立馬否認:「我不知道!」

  桃泠皺起眉頭,喃喃嘀咕:「桃花鎮就這麼大一丁點,能是誰呢……」

  紮好一個燈籠,我捧著東西打算拿出去展示售賣的,哪成想剛出門就撞上了熟人。

  「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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