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帝有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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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長安找到閨女了?」我意外喃喃:「難道他那個被遺棄的女兒真的流落在桃花鎮?」

  楚雲一本正經的點頭:「嗯,我上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那個暗戀你的陸錦年,他在你家門口站了好久,還自言自語好像在說著什麼,我湊近一聽,就聽見了一句:白長安找到女兒了,你以後,怎麼辦。」

  「你以後,怎麼辦?」我蹙眉不解,「他口中的你,又是誰?」

  楚雲雙臂插胸搖搖頭,「不確定啊,但是他站在你家門口,有沒有可能是朝你說的?」

  「可,白長安找到親生閨女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百思不得其解。

  楚雲摸摸下巴道:「所以問題的關鍵點在於這個閨女是誰……可惜我去陽界匆匆忙忙的,只是恰巧路過你家,沒有再多打探。不過等你回去了,就可以找陸錦年親口問清楚了。

  我看那個陸錦年好像不是第一天去你家門口等了,幸好大帝、咳,龍王大人在你走之前同老白打了招呼,陸錦年只要去你爹那一問,就曉得你是出門旅遊了!」

  我點頭:「阿玦這人細心,每次都會給我安排得妥妥噹噹,合情合理。」

  「那當然,這麼多年……倒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我深呼吸一口氣,「對了,汪覓月和她丈夫見著了嗎?」

  提起這個楚雲忽地恍然想起來:「啊對了,那個汪覓月早前托我傳話給你,說是想再見你一面,向你道謝。」

  「向我道謝?我其實沒幫上她什麼,只是正好有機會替她給酆都大帝遞了張狀子。

  她應該感謝的是那位奈何娘子,要不是奈何娘子在人間巡查發現了這回事,提前給她向酆都大帝遞了奏摺,她的事也不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而且就算沒有我幫她遞血狀,奈何娘子提前捅破了這件事,冥界也會開府審判給她討個公道的。」

  「你這可就謙虛了。」楚雲拿帕子沾沾眼淚,「說起來,這事還是多虧了你。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桃花緣之前沒有鬧過鬼,偏偏你去過一次,裡面的鬼魂就猖獗起來了嗎?」

  我皺眉,這個事的確沒想過,我第一次在裡面撞見鬼,還以為桃花緣一直都鬧鬼呢,只是之前沒有被曝光出來。

  「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楚雲甩了甩帕子,「有,覓月有沒有和你說過,如果她在一個月內不能離開那個囚禁她的風水陣,她就會魂飛魄散,徹底消失?」

  我搖搖頭,「好像是說過,她撐不了多久了,但沒有詳說。」

  「其實她早就被風水陣鎮壓得魂力虛弱,神識消散了,她已經弱到甚至連路過勾魂的鬼差都察覺不到她存在的地步了。

  桃花緣建起來的這些年,她只能依附在血嫁衣那場戲的嫁衣上苟且偷生,所以不少人在看過那場戲,進了那個包廂後,都會感覺氣氛詭異哪裡不對勁。

  只是她的能量實在太弱了,先前僅能讓人察覺出不對勁,並不能完全現身嚇唬人,傷害人。

  最厲害的手段,也不過是搞個鬼打牆,而她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吸引人注意,抓住生存的渺茫希望。

  後來你和陸錦年一起去了桃花緣,撞見了她,你身上的清氣讓她有了精神恢復了意識,幫她撐了過來,她的力量變強,這才讓奈何娘子察覺到她的存在。

  因此沒有你,就沒有現在沉冤昭雪大仇得報,心愿已了的汪覓月。」

  清氣,又是清氣……

  我問楚云:「清氣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身上會有清氣?」

  楚雲琢磨了一下,回答:「清氣就是這世間至純至清的靈氣,開天闢地的故事聽說過沒有?

  神祖開天闢地,清氣上升,濁氣下沉,清為天濁為地。

  天上有神,神便是清氣所化,但清氣沾染了神的獨立意識,喜怒哀樂,不同心性,就化成了另一種同樣乾淨純粹的氣息,就是神話傳說中的仙氣。

  神的力量越強大,周身仙氣就越深厚凝重,這就是為什麼有的妖物會賴在神物的附近修煉了,為的就是蹭仙氣修行。

  強大的仙氣可以直接令依附主人修行的妖物也成仙。

  但仙氣,由於它本質有所改變,因此,實則不如清氣強大,你可以理解為仙氣是清氣的進化版,只是進化版並不如初級版強悍牛皮。

  你身上攜著的,就是清氣,清氣比仙氣還猛,是以汪覓月只是從你身上偷走了一口清氣,就順利支撐到現在,還將整個桃花緣鬧得天翻地覆……


  幸好啊,你之前臉上的疤還在,那是個封印,鎖住了你體內的清氣,別人最多只是沾一些走,並不能吸取你的清氣,若不然,妹砸你早就被凡間那些修行的人魔妖鬼給吸成乾屍了!」

  我突然明白:「原來阿玦和我爸都說,那疤是在保護我……都是真的!」

  楚雲嗯了聲,深沉道:「那疤是個封印,能讓你體內的清氣不易被人察覺,你打小就攜著一身清氣出生,要是放任不管,任你身上的清氣引人注目,你的小命隨時都會有危險。」

  「可我臉上的疤現在……已經褪掉了。」我摸了摸我的臉,擔心問:「會有麻煩嗎?」

  楚雲拍拍袖子道:「你臉上的疤不是龍王大人給你弄掉的麼?你真當龍王大人是吃素的?

  他既幫你除去了那個疤,肯定是用了其他法子保護你。

  他啊,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信他不翻車。」

  我鬆了口氣:「這樣就好。你還沒告訴我我身上為什麼會有這個玩意兒呢!」

  楚雲擺擺手:「我也不知道啊,可能與你的前世有關,也可能是陰差陽錯,反正……清氣這東西學問比較高深,我不好說,你去問問酆都大帝,看他肯不肯告訴你,這事約莫只有大帝最清楚。」

  所以,阿玦從頭到尾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算了,我要是現在問他,時機未到他還得找理由搪塞我,多累。

  我把我的命交給他,餘生,就請他多多關照了。

  冥界的傍晚,黃泉的天空一片金光燦燦,餘暉倒映在漫無邊際的千里冥河裡,擺渡人一支船槳,撥開水面一片橘色蓮花燈。

  忘川之上,鬼燈燭影搖晃,百里彼岸花綻放如烈焰,風拂過,灼灼引目。

  奈何娘子端上一爐茶,優雅地給我與楚雲添上。

  汪覓月與她的大將軍夫君拘謹地坐在對面,相視之間,愛意滿滿。

  「這是我們忘川府孟嫻大司命前幾天剛命人從太清境送來的茶,是今年新采的雨前龍井,養在仙境中的茶中佳品。

  兩位趕巧,正好能喝上。前幾天我還念叨著,讓白鶴送一些去大帝那。既然兩位今天來了,回去就順手給大帝捎一包,也省了我這個懶徒弟再跑一趟的功夫。」

  我趕緊雙手接過茶盞,甫一將茶盞湊近,就嗅到了清香沁人的上品茶味。

  以前我在我那些金主的家裡也蹭過他們的高檔茶水喝,但與奈何娘子的這杯相比,確實是雲泥之別。

  好的茶水,光聞著味兒,便覺神清氣爽。

  楚雲一副沒見識的吊兒郎當樣,還沒等奈何娘子把六盞茶水依次倒滿,他就已經毫無形象地一口把手中好茶灌完了。

  吞完茶水抬袖抹了把嘴角,竟還有點不滿足:「娘子你這的茶杯真小!我一口喝完都沒嘗到味兒!」

  奈何娘子瞟了他一眼,無奈地給他續杯,「楚雲啊,我就不該給你喝這麼好的茶水,真是糟蹋了!

  你這孩子打小就不受那個沒心沒肺的渣爹重視,這樣好的茶水,自是不會品,若是你那個喪盡天良的弟弟過來飲茶,必能說出個一二。」

  楚雲聞言臉拉得老長:「我自是不能和他比。我小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他又是什麼日子。

  我一出生就被扔在偏院,若不是母親拼命相護,我早就餓死渴死凍死了!

  最艱難的時候,前頭不給我們母子送飯,我母親是修行之人尚可捱,我卻年紀太小,受不住飢餓之苦,在母親懷裡嗷嗷大哭嚷嚷著要吃東西,我母親見我餓得可憐,便咬牙削了自己手臂上的肉給我吃……

  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吃著母親的肉喝著母親的血勉強活下來的。

  而他們的母子呢?陪著那個老渣男在前院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

  早幾年老東西逢上府中大宴還會把我母親接出去在外露個面,自從有了那個小人渣,老東西就對外宣稱我母親病了不宜見人,讓小人渣和他娘代替母親和我在外人眼前露面撐場子。

  本該屬於我的少君之位,後來不知怎麼地,府中下人對他的稱呼,就從小少爺變成了小少君,對我的稱呼,從小殿下變成了大少爺……」

  說到這,楚雲忍不住輕嗤一聲,掂著手裡的茶盞無限感慨:

  「哎,莫說是這種頂好的茶與盞,便是一口熱水,在那時,於我們母子來說都是奢求……


  我啊,從小是光著屁股在泥溝里滾大的,當然比不上人家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少君,見多識廣。」

  奈何娘子挑眉,笑眯眯地同我說:「瞧,本娘子就是隨口一說調侃一句,他倒是上綱上線同我陰陽怪氣起來了!」

  我抿了口茶嘆息:「娘子莫怪,楚雲這兩天精神狀況不太穩定,他現在又感慨又激動,冰火兩重天著呢。莫說是娘子,就是我家那位酆都大帝在他面前他都敢放肆兩句。」

  奈何娘子好笑道:「嗯,的確,大仇得報是該開心。」

  放下茶壺,奈何娘子望向我,目光溫和柔善:「前幾天剛聽說大帝收了個女徒弟,如珠似寶的護著,今天總算是真正見到了。

  真沒想到大帝那樣不近生人的神仙此生竟會收徒。

  記得很多很多年前,大帝初掌酆都神宮,冥界不少大人們都想抱大帝的大腿,紛紛把未出嫁的女兒或妹妹送進酆都神宮。

  明面上打著想拜大帝為師的旗號接近大帝,實際上卻是巴不得自家女兒小妹能勾得大帝心神蕩漾,趁機與大帝生出情愫結為連理。

  可沒想到,進入酆都神宮的那些女子沒一個能熬得過三天的,最後都是哭著跑出酆都神宮,發了瘋似的嚷嚷著酆都大帝太可怕,她們再也不要出現在大帝面前。

  後來,有女仙悄悄把她進入酆都神宮的見聞給泄露了出來,說是,酆都大帝表面上清清冷冷,高貴的不染塵埃,背地裡卻是兇殘可怖。

  她說酆都大帝有一種怪病,每到深夜,都會瘋狂斬殺身邊的隨從,她還親眼見到大帝一隻手捏爆了一隻小鬼的腦袋。

  有一晚大帝發現她在偷窺,直接拎著染血的長劍走近她,問她想不想死。

  她也因此發了瘋似的要逃出酆都神宮,打那以後,但凡誰在她面前提酆都大帝的名號,她都能嚇得腿軟站不住腳。」

  原來阿玦被冥界女仙拉入擇偶黑名單,是因為阿玦……有這個怪病?

  不對,阿玦有沒有怪病我能不清楚麼?

  他和我在一起以後,夜夜與我相擁而眠,只要我不吵他,他睡得比我還踏實!

  「酆都大帝,當真有這個怪病麼?可上次我見酆都大帝,清冷高貴,公正嚴明,一點也不像嗜血殘暴的神明。」汪覓月沒忍住問出聲。

  奈何娘子與白鶴大人相視一笑,溫婉道:「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酆都大帝執掌冥界這些年來,雖是性子冷了些,但待下屬,卻是極好,處事公正,人人敬佩。

  如今我等能心悅誠服地跪在他腳下甘願向他俯首稱臣頂禮膜拜,還不夠證明,大帝究竟是何本性麼?」

  白鶴大人抬手抖了抖袖子,和顏悅色:「反正我和師父是沒見過大帝有什麼怪病,若說怪病,大帝如若真這麼嗜血,那侍奉在大帝身邊多年的土伯大人恐怕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楚雲跟在大帝身後辦事,也早就沒命了。」

  楚雲趕緊出聲幫忙解釋:「呸,我家大帝才沒病呢!大帝除了比較喜歡坑人,其他方面十全十美好不好!

  大帝性子冷,是因為他天生就、不愛笑!大帝對我們好著呢,那些謠言……

  聽著倒像是大帝故意散播出去的,大帝向來不喜這些齷齪手段,除了我妹砸,我就沒見大帝主動接近過別的女人。

  大帝這人愛清靜,又總是不在意名聲,為了省麻煩故意裝有病嚇唬人……倒像是大帝的手段。」

  楚雲說著說著,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我,「噯,問我幹啥,我又沒和大帝朝夕相處!這種事我妹砸最有發言權!」

  那可不,他家大帝夜夜都是和我一起過的。

  我吹了吹茶霧:「你再說他一句他有病,信不信他把你打出病?」

  楚雲一抖,乾笑兩聲:「呵呵,那算了……大帝揍人也是真的狠!」

  「你才知道?」想當初我們才剛見面,他就徒手把人蛇仙的皮給剝了,那時我就知道,龍玦是個狠人!

  望向對面笑眼盈盈、臉紅含羞的汪覓月,我關心問道:「覓月,你和你夫君,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汪覓月滿臉洋溢著幸福的喜色,雙手握住自家夫君的手,甜甜依偎在他懷裡,「大帝念及我滾了釘床魂魄受損嚴重,讓我先在奈何娘子這裡養傷……我和夫君,不打算投胎了。」

  我驚訝:「要一直留在陰間嗎?」


  她家大將軍眸光和煦地將她往懷中揉了揉,內疚道:「大帝給了我們兩條路,投胎來世再續前緣,與留在陰間做事,我們夫妻倆選了後者。

  我這一生,欠覓月的太多,恐怕花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彌補。

  投胎來世續前緣,對我們來說,太遙遠,我們錯過了這麼多浮華歲月,往後餘生,我只想和覓月長長久久,用一世的情愛去償還她。」

  汪覓月深深吸了口氣,多年的重壓終於釋放,「我以後就留在忘川幫奈何娘子照顧這些花草了,我夫君會去審判殿四殿判官那裡當差,我們會做一生一世的鬼使,直到,神魂消散,歸於混沌。」

  「那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以茶代酒舉杯與她碰盞:「兩百年的等待沒有白費。」

  「你要是有空,記得來找我們,我們就在這裡,隨時奉陪。」汪覓月柔柔道。

  我搖頭微嘆:「可能暫時還不能,等我哪天壽終正寢了或許可以隨時來找你,我這次下地府是師父允許我來觀審你們這樁案子的。

  楚雲這個沒良心的直接把我魂魄給剝了出來,我的肉身還在陽界呢,我過幾天就得回去了,再不還魂約莫屍體都要臭了。」

  奈何娘子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你啊,原諒他,他向來都這麼馬馬虎虎!」

  楚雲卻還委屈起來了:「我我我、我不直接剝她的魂怎麼把她帶進鬼門關!我又沒有大帝那麼大的本事,可以直接帶生人下來。大帝他自己的徒弟自己不管……現在都賴我。」

  我忙拍拍他後背安撫他:「好好好,你做得很好!是我不識好人心了,瞧把你氣的。」

  「我不管,這次回去你得讓大帝給我漲工資!我這幾天好歹是又陪吃又陪喝又陪玩,多少得給點辛苦費吧!」

  「給給給!絕對給!」

  「你說的啊!妹砸,你哥我的後半輩子,就靠你了!」

  我:「……」

  汪覓月夫妻倆笑看我和楚雲拌嘴,隨後雙雙舉杯,同我們共飲:「希望餘生,來日皆是陽光萬里,繁花似錦。」

  我們幾人配合地拿起茶杯:

  「陽光萬里,繁花似錦。」

  ——

  從奈何娘子那喝完茶回去,楚雲有點心不在焉。

  我本來想找個話題逗楚雲提起精神的。

  誰知竟好巧不巧,又碰見了先前在神宮裡求見酆都大帝的那名朱袍瘸腿男子。

  那男人一見到我就樂呵呵地收了摺扇,大步迎上來,自來熟的打招呼:「呦,小姑娘!又見面了。」

  上一秒還在神遊天外的楚雲聽到他的聲音卻猛地醒過神。

  警惕上前一步,霸道地把我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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