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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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整個茶樓都被安王府的暗衛私下圍住了,白如玉下過命令,可以放走裴璋的手下和其他客人,但決不能讓裴璋的人把宋澗帶走。

  怎麼宋澗還是從這雅間裡不翼而飛了?

  他眉頭微蹙,一時間竟想不出裴璋是如何把人調包的。

  「這人是本世子剛剛結識的一位茶友,他喝了這家茶樓的清茶後就莫名其妙睡死過去。本世子猜測茶水裡是放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一口未喝正要去找掌柜的理論,諸位就來了。」

  身後,裴璋慢悠悠地緩步走來,好整以暇道,「至於你們說的那一聲慘叫本世子是從頭到尾都沒聽到過。依本世子看,這是掌柜的做賊心虛惡人先告狀也未可知。」

  白如玉直起身,仍是笑容溫潤,「世子爺說的是,所謂的慘叫聲只是掌柜的一面之詞。」

  說著,他又沿著雅間的四面牆壁走了一圈。

  裴璋知道,他這是在確認雅間裡有沒有暗室可以藏人。

  白如玉走完之後,心裡湧起濃濃的悔恨之情。

  他明白這一次是他失手了,原本準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結果卻被裴璋反過來擺了一道。

  他不該讓埋伏在外面的人手把裴璋的侍衛和那兩名少年放走。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這一次他敗了就是敗了。

  「本世子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實在是處處都透出詭異來。」

  裴璋又道,「茶水裡的蒙汗藥,子虛烏有的慘叫聲,掌柜的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敢先報官。

  最詭異的莫屬順天府對此事的關注超出尋常。

  即便這家茶樓真出了命案,也輪不到通判帶著推官親自前來,還有白先生你又是如何碰巧來喝茶的?諸位不覺得,你們欠本世子一個解釋嗎?」

  他冷冽的眸光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最後落在吳通判身上。

  吳通判被裴璋盯得雙腿隱隱發抖,最後只憋出斷斷續續一句話,「下官,下官也是路過時碰巧遇到掌柜的報官,才帶人進來看看。」

  聽到他的話,白如玉很想翻個白眼。

  就沒見過編瞎話編得這麼假的。

  順天府里里外外一共出動了十餘人,這麼多人都是碰巧路過茶樓嗎?

  那這家茶樓的風水也太神奇了!

  ……

  一輛馬車駛到宋府後門外的小路上,隨即從上面滾下一個鼻青臉腫的人來。

  他被人用布條塞住了嘴,手腳都被捆住,落地的那一刻他摔得很疼,這讓他從昏迷中醒來。

  他睜開眼後發覺自己就像一條死狗似的趴在大街上,周圍空無一人,下腹一片麻木,驚恐地嗚嗚叫著,但卻沒人聽到他的求助聲。

  在他身後,那輛早已駛走的馬車上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和茶樓掌柜的在相貌上別無二致。

  唯獨他笑起來時缺了半顆門牙,這和掌柜的有所不同。

  白如玉並不知道,宋澗常去的這家茶樓的掌柜在很多年前曾受過鎮北王府的恩情。

  掌柜還有一個孿生弟弟,一直在北疆從軍。

  裴璋入京時瞞著眾人的耳目帶進來了幾個暗線,其中就有這位弟弟。

  安王府的人暗中包圍了茶樓這件事,裴璋在靠近茶樓的第一時間就看出來了。

  但他沒有聲張。

  他只是在走進茶樓時,對迎上來的掌柜暗中做了個手勢,然後掌柜和掌柜的弟弟就聯合起來演了一齣好戲。

  安王府的人接到命令盯梢,但他們盯的是裴璋帶來的人,和出入茶樓的生面孔,卻忽視了茶樓的「掌柜」。

  當「掌柜」背著一個麻袋上了馬車時,他們中無一人察覺到不對勁。

  等到白如玉和順天府的人光明正大走進茶樓時,真正的掌柜還在,他們更不會想到是哪裡出了紕漏。

  裴璋就是利用這對孿生兄弟,簡簡單單地上演了一出掉包計,便瞞過了窺探的眼。

  至於宋澗在回到宋府後會有何動作,他都無所謂。

  安王想拿他痛毆朝廷命官在皇上面前做文章,需要在現場抓住他的正行才能把事情鬧大,否則光憑宋澗一個人撲朔迷離的證詞,這個案子只會成為笑話。


  在沒有輿論造勢的情況下,皇上絕不會為了一件疑點重重的案子向他發難。

  這便是他讓聞萱儘管放下心的底氣。

  ……

  另一邊,龍雀在確定甩掉了那些尾巴後,一隻手抓住聞萱的胳膊,腳尖輕輕一點地,便帶著聞萱跳上了房檐。

  被落下的蠻兒瞠目結舌。

  這個自大狂怎麼像是採花賊一樣,抓住她家姑娘就跑?也不和她說一聲!

  她咬緊牙關,施展輕功跟上,牟足了勁兒追上龍雀。

  「姓龍的,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會輕功,你休想落下我!」

  龍雀一手拽著聞萱胳膊,不冷不淡地瞥了蠻兒一眼,半晌冷嗤一聲,「呵。」

  蠻兒翻了個白眼,「你呵什麼呵?」

  「我呵你差點把人家房頂都給踩塌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會輕功。」龍雀嫌棄道。

  「你別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明明身輕如燕!」蠻兒紅著臉怒道。

  「是嗎?」

  龍雀又淡淡看了她一眼,輕輕撇了撇嘴,一副你個黃毛丫頭不懂事,哥哥我不和你計較的高冷模樣,又對聞萱客客氣氣道,「聞大姑娘,前面就要到武安侯府了,卑職先送您下去。」

  說罷,他便將聞萱抓得更緊,然後帶著她身影一晃。

  聞萱只覺眼前一黑,雙腳就落了地。

  她朝四周環顧,這是在武安侯府東邊的巷子裡。

  這條巷子的兩旁都是顯貴人家的府邸,因此很少有雜人在此出入,正是做私密事的好地方。

  據她所知,聞玥每次和宋澗在府外相會都是約在這裡,也不清楚聞玥是不是就在此地把自己的身子給了宋澗。

  想到聞玥,聞萱眸光微沉。

  她必須另外再想計策在祖母面前捅破這件事。

  隨即,她對龍雀道,「龍侍衛,這次多謝你了。」

  雖說龍雀找來裴璋打破了她原本的計劃,但若不是裴璋趕來,之後順天府的官差圍了茶樓,她一定會被困死在茶樓里,到時候官差向她和宋澗核實身份必然會節外生枝,一切就都難說了。

  所以,龍雀這一回算是救了她。

  「世子爺說,您就是卑職在華京的第二個主子,卑職為主子做事,您無需言謝。」龍雀垂首道。

  聞萱看著他,忍不住問,「你是如何識破我和蠻兒的偽裝的?」

  虹兒給她上完妝後,她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來自己,龍雀的眼睛怎麼就如此毒?

  龍雀神情不變,「您的妝容毫無破綻,光看臉確實看不出來您是誰,破綻出在了您走路的姿態上。」

  聞萱鬱悶道,「可我已經刻意模仿男子走路的樣子了啊,難道看上去還是很娘嗎?」

  「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不管怎麼模仿他人的姿態都會露餡的。當然,憑您的偽裝要騙過普通人是綽綽有餘了,可我們鎮北王府的人為了辨別奸細都練過眼力。」

  龍雀見她和蠻兒都是一臉好奇,便多說了一些,「比如說您走路時小腿邁開的弧度並不自然,再加上您在街上遇到行人總會先一步側身避讓——這些都表明您是在女扮男裝,我自然就會多留意了,而您獨有的神態和一些細碎的小動作又讓我認出了您的身份。」

  聞萱瞭然地點頭,「龍侍衛,我以後再出門,會讓蠻兒提前來知會你一聲。」

  通過今日的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她再想單打獨鬥,無論她如何心思縝密地謀劃,只要有龍雀在武安侯府外盯梢,她的一切動作都會被裴璋盡收眼底。

  與其這樣折騰來折騰去,還不如她大方一些直接向裴璋坦白。

  現在她雖然還弄不明白裴璋對她的在意究竟因何而起,但她很清楚裴璋的為人。

  他脾氣暴躁是真,對他厭惡的人冷血無情也是真,但他絕不是背後捅別人刀子的無恥小人,也不屑於拿自己的感情來說事,布下天羅地網去哄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傲骨,也是他和宋澗這種無恥小人最不同的地方。

  「卑職遵命。」龍雀朝聞萱俯身抱拳。

  倒是蠻兒有些不樂意,在旁邊嘟囔道,「我才不要再和這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人再打交道。」


  聞萱蹙眉看她,「我身邊就你一個會武功的,我不倚仗你跟龍侍衛聯絡,我倚仗誰?」

  蠻兒聽到聞萱說只能倚仗她,又高興起來,用力地點頭,「姑娘您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好!」

  龍雀見她如此雀躍,又輕嗤一聲潑下冷水,「你還是先把輕功練好,別在翻牆時被人看到拖大姑娘的後腿。」

  「你!」蠻兒氣得雙手叉腰,怒瞪著他道,「我的輕功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就你這張破嘴說話賊難聽,小心娶不到媳婦打一輩子光棍!」

  龍雀眸子一冷,眼含怒氣,「難道你這樣聒噪如巴哥的女子就嫁得出去嗎?」

  聞萱見這兩人竟然又鬥起嘴來,哭笑不得。

  前世時的龍雀明明也是個冷冰冰的人,她在鎮北王府當了十年的世子妃,他對她說的話都不超過十句,今生的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和蠻兒吵嘴了。

  她忽然就發覺,從裴璋進京起,有很多人都和前世時不一樣了。

  譬如玲瓏郡主。

  在千燈宴上她都做好了玲瓏對她冷眼相待的準備,結果玲瓏卻一副要把她引為知己的架勢,那熱絡親切的態度讓三房眾人都看紅了眼。

  她仔細想來,就發覺這些人的變化,真的都因裴璋而起。

  在茶樓時,當裴璋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對她說那些話時,有一瞬間她鼻腔里泛起酸意。

  他的深情曾是前世的她夢寐以求,卻永遠求不到的東西。

  這一生她和裴璋最好的歸宿,就是各自安好。

  情愛一事不是她該想的,就算以後真和裴璋聯手,也是為了武安侯府和鎮北王府兩家能逃出大廈將傾的宿命。

  這般想著,聞萱竭力將裴璋深情的眸光撇出思緒之外。

  ……

  武安侯府,碧落軒。

  胡氏帶著一眾丫鬟婆子,站在院門外朝里張望著。

  「這大白天的怎麼關著院門呢?」她嘀咕著,朝院子裡的灑掃婆子招手。

  那婆子瞧見了她,也不能裝作沒瞧見,只好放下掃帚走過來,隔著一層院門朝她行禮,「二太太。」

  胡氏皺眉道,「你們大姑娘在裡面做什麼呢,這院門關得這般嚴實?」

  婆子扯出笑容應答,「僕婦也不知姑娘在屋裡做什麼。」

  「你是碧落軒的人,你怎麼能不知道你們姑娘在幹嘛?」胡氏眉頭皺得愈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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