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貶為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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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捂著被扇腫的臉頰,紅著眼望向收回手的黎氏。

  她嫁進武安侯府這麼久,還是她頭一次挨打。

  黎氏也在看著她,眼神冷若冰霜。

  「祖母,您怎麼能出手打人呢!」聞珠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心疼地跑到母親身邊,對著黎氏滿臉憤恨,「雖說您是老祖宗,但我們這樣的體面人家,從來都沒有當婆婆的打兒媳的!」

  黎氏冷笑道,「你在康王府當眾說堂姐壞話,現在也敢言體面二字,就不覺得害臊嗎?」

  聞珠咬住朱唇,扭頭看向皺緊眉頭的聞萱,「我就知道你會向祖母告狀!你越是這樣,越能證明我說的沒錯,你就是偽善……」

  「長輩面前,安得你放肆!」黎氏怒斥聞珠,她目眥欲裂的暴怒模樣讓聞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裡也生出了些許畏懼。

  就連聞萱都有些錯愕。

  黎氏以往氣得再厲害,也甚少以老祖宗的威勢壓人,也正因如此,二房和三房的人行事才如此張狂。

  但此刻的黎氏卻應了那句話,即便是菩薩慈悲也有金剛之怒。

  由此可見,趙氏和聞珠母女這一次真是觸到了祖母的逆鱗。

  這也讓聞萱心裡有了更多把握。

  她之前最怕的就是祖母心太軟,對二房和三房的人縱容到底,始終支棱不起來,那樣的話她就算做再多也是事倍功半。畢竟祖母才是武安侯府的大家長,她就是有凌雲之志也得憑祖母的東風助力。

  黎氏有好一會兒沒說話,平息了怒火之後才道:

  「你在康王府說的那些話,並不是萱姐兒來找我告狀的,我自有耳目。有些事我原本不想計較太多,可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失望透頂。我年紀大了是沒錯,但還沒老糊塗,你們也不用現在就把我當聾子瞎子!」

  聞珠面有不服,而趙氏垂下的眼裡已經瀰漫開恨意了。

  「珠姐兒說得對,我們這樣的人家本是體面人家,我這做婆母的就算有一萬個理由也不該對兒媳動手。可既然做兒媳的連孝道和家族的體面都不顧了,那我這個當老祖宗的也得放下體面,才能讓她知道何為天高何為地厚,讓她明白武安侯府不是她撒潑耍橫胡攪蠻纏的地方。」

  說著,黎氏凌厲的眸光落到一頭冷汗的聞振剛身上,沉聲道,「老三,我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你媳婦,你若是感到臉上無光那就對了。因為我今日要打的其實不是她的臉,而是你的臉。」

  聞振剛聽到這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鬧市示眾一樣羞恥至極,恨不得找個地洞遁走。

  黎氏深知自己今日既然開了腔,不如就趁著這機會把話說開,當眾給聞振剛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否則以聞振剛的性子,這些話她要是私下對他說,他怕是只會左耳進右耳出。

  於是她便沉聲道:

  「你身為丈夫,身為父親,理應為妻兒做出表率,可你都做了什麼?正是因為你自己就不把我這個母親,還有你死去的父親和聞家的列祖列宗放在眼裡,整日裡在外面偷雞摸狗花天酒地揮霍家產,回到家裡就翹起腿當大爺,還朝著你房裡的人灌輸一大堆不講良心的歪理邪說,長此以往才讓我好好的兒媳和孫子孫女都變成現在這樣!」

  聞振剛無地自容,雙腿一彎跪在地上,「母親教訓的是,是我上樑不正才會下樑歪,請母親給我們三房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摸著良心說,我給過你們多少次機會,可你們每一次都讓我失望。」

  黎氏面露痛楚,於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般當眾教訓小兒子,她心裡也難受,可她卻強撐著說下去,「若是這一回我再看不到你痛改前非,你以後就再也別伸手問我要錢了,直接帶著你房裡的人分出去另立門戶,也別再說自己是武安侯府的人。」

  聞振剛見她連分家的話都說出來了,面色大變,用力給她磕頭:

  「在千燈宴上給咱們家丟臉的辰哥兒已經被我罰去莊子上了,別人……我也絕不姑息!」

  「你也別只顧著罰媳婦孩子,要想改變,先從你自己下手。」黎氏終究還是不忍放棄他,示意如意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後,苦口婆心地勸他,「孟子說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兒,你自己都什麼做不到,你又怎麼改變妻兒?」

  「母親……」

  「我今日的話,你回去後好好想一想。今日我打你媳婦兒這一下子,她心裡必然有疙瘩,你回去後代我給她賠個不是吧。」黎氏搖了搖頭,低嘆一聲,「以後就算你真的做不到以身作則,也不能把妻兒拉回到正路上來,那謹言慎行總歸做得到吧?」


  若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拋不開那些陰暗心思,她最後所求就是他們能把這份心思藏在心裡別逢人就說。

  聞振剛紅著眼睛,只說了一句孩兒定不會讓您再失望,便帶著妻女回房去了。

  三房的人烏泱泱地散開後,黎氏的臉色瞬間慘白了幾分,身子也軟了下去。

  聞萱臉色大變,「祖母——」

  「我沒事,這也就是胸口發悶的老毛病了,睡一覺也就好了。」黎氏對她安撫般地笑了笑,對身旁的胡氏道,「老二媳婦,你扶我回壽安堂,讓萱姐兒回去歇著。她在醫館陪了舒哥兒一夜,肯定倦了。」

  胡氏剛才親眼瞧見黎氏動手打了趙氏,心裡正暗爽著,此刻甜甜地應了一聲,正要邁動腿,卻聽聞萱道,「祖母,您身子安康與否是家裡大事,這得請郎中來看。」

  「為了這點子小毛病,不知道請了多少次郎中,喝了多少藥,也都沒什麼用。」黎氏緩聲道,「那還折騰什麼呢?誰家老人一把年紀還沒個小病小痛了,你不用太擔心。」

  聞萱想到前世聞玥告訴她,黎氏最後心病犯得厲害,常常一夜兩夜的睡不著,在大限將至前著實遭了好大的罪。

  她想,這病根應該就是這時沒當回事才落下的。

  因此她當機立斷,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道,「祖母,讓蟬兒與您和二叔母一道回去,再讓她給您診個脈。她祖上是開醫館的,傳了些格外管用的偏方下來,這些您都是知道的。」

  黎氏原本還想說不用,但見她目光灼灼,為了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只能答應。

  ……

  聞萱回碧落軒換了身家常衣裳,就帶上蝶兒和蠻兒,還有她從林蓮兒手裡拿走了賣身契的杏兒,直奔著宗祠去了。

  她們一行人走進宗祠時,就看見聞玥只穿了單衣跪在地上,膝下連個蒲團都沒有,配上她那張清秀蒼白的小臉,好不可憐悽慘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聞玥回過頭,在看到聞萱的那一刻,她眼裡暗潮湧動,最後皆化為死水一般的沉寂。

  聞萱在她身後頓住腳步,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知道,我只是因為嫉妒你。」聞玥無力地勾起嘴角,柔柔弱弱地慘笑了一下。

  如果是前世的聞萱,看到她眼中的自卑或許會心軟,可現在的聞萱卻不會再被她矇騙。

  「我來是想告訴你,祖母已經決定,從今日起你在家中不再享有小姐的月例待遇,以後你的吃穿用度都按粗使丫鬟的分例來算。」

  說完,聞萱對面露驚愕的聞玥微微一笑,又道:

  「雖說你就要和丫鬟同等了,但這三月天裡穿一身單衣跑來跪宗祠是給誰看呢?咱們武安侯府從來不苛刻丫鬟,你還是多穿一件衣服別挨冷受凍的,畢竟真凍著了也沒人管你。」

  聞玥捂著胸口,死死咬緊牙關。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黎氏居然對她下了如此狠手,竟然把她的待遇削減成給丫鬟同等。

  這般羞辱讓她措手不及!

  聞萱也知道,聞玥因為是庶出格外敏感,比誰都看重小姐的名頭,因此這一招對她用效果格外好。

  「上次壽宴的事過後,我幫你向祖母說情,還說動二叔母讓你參加千燈宴,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聞萱神情淡淡道,「既然你是條不識好人心的狗,那就也別怪我要痛打落水狗了。」

  「你想怎麼樣……」聞玥還沒從羞辱中回過神來,滿眼恨意地瞪著她,嬌弱的身子簌簌顫抖。

  「這一次祖母對你徹底失望,連讓你跪宗祠都免了,你卻自己來跪,莫非你是打心眼裡喜歡跪宗祠?」聞萱輕笑著道,「既然你這麼喜歡跪宗祠,那你以後都別回引嫣閣了,我讓人把你的被褥抱來,你就住在宗祠里吧。」

  「聞萱,你別欺人太甚!」

  聞玥聽了後差點跳起來。

  她來跪宗祠就是跪給黎氏看的,想讓黎氏心軟,卻沒想到聞萱將計就計給她來了這麼一出。

  「我怎麼就欺人太甚了?真正欺人太甚的是你吧?」聞萱神色不變,冷冷地看著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事後卻以為只要你裝裝樣子就能讓我心軟原諒你,莫非是真把我當傻子了?」

  說著,聞萱對杏兒道,「把她和你們姑娘湊在一起說我壞話的那些句子都說出來,讓她一遍遍地謄寫。」

  「奴婢明白。」杏兒見聞萱臉上沒什麼表情,那雙美眸卻又冷又冽,心裡都打怵。

  她也不知道就憑聞大姑娘這樣的心機手段,聞二姑娘怎敢去招惹這樣的煞神,還把聞大姑娘當成極好矇騙的蠢貨?

  依她看真正愚蠢至極的是聞二姑娘才對!

  「之前讓你抄佛經,你不願意,那現在你就把你說的話多抄幾遍吧。」聞萱又對聞玥嫣然一笑,「你想回引嫣閣也可以,什麼時候你把這些話抄夠了一萬遍,什麼時候我就讓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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