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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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尤其是陳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聞萱也十分意外。

  大梁開國的第二年,太祖皇帝便設下國子監招收優秀學子,各個世家大族都以能把家中子弟送入國子監為榮,但從未有過皇子入國子監讀書的先例。

  今上卻在國子監祭酒遇刺之際來了這一出,究竟是要搞什麼名堂?

  聞萱開始絞盡腦汁地搜刮前世時,她對大梁這位君主的記憶。

  可惜前世時她人生中的前十六年在深閨中,出嫁以後便隨著裴璋去了北疆,當華京的風雲變幻傳到她耳里時都已經是過時的訊息了。因此她對皇帝的脾性和作風所知甚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最後那三年裡他對她父親和鎮北王府的絕情。

  若不是他這九五至尊先對鎮北王府和武安侯率先起了疑心,任憑竇貴妃和安王再如何作妖,宋澗這等小人再怎麼得勢就猖狂,前世也不會是那般結局。

  這也是聞萱重生後最迫不及待要改變,卻又不能操之過急必須從長計議的困局。

  那就是如何讓皇上不再像前世一樣,把鎮北王府和她父親視為洪水猛獸。

  可眼下變故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她還沒來得及先平了家亂,宮中的壓力就壓下來了。

  不過比起讓聞舒進宮,讓八皇子去國子監起碼能給武安侯府喘息的餘地。

  「成公公,皇上真說了要送八皇子殿下到國子監?」陳霖再三猶豫後,還是遲疑著開口,「八皇子何等金尊玉貴,怕是……」

  成公公沖他親熱地笑道,「皇上早就有此意了,要把頑劣成性的八皇子殿下送出宮去好好磨礪。待八皇子殿下入了國子監,祭酒大人只需對他一視同仁,不必給他任何優待。」

  「這……」陳霖面露苦色,顯然也不想沾八皇子的邊。

  但成公公卻視若不見,又走到聞舒床邊替皇上勉勵了他一番,隨即竟是轉過頭看向戴著帷帽的聞萱,「這位便是聞大姑娘吧?」

  「小女見過成公公。」

  聞萱福身行禮,成公公朝她笑得格外親切,臉上擠滿了褶子,就像一朵開得燦爛的喇叭花,「聞大姑娘,這次奴才來除了奉皇上之命以外,太后娘娘也讓奴才給您帶句話。」

  一旁的聞振剛聽到太后這兩個字,差點把耳朵豎起來。

  「太后娘娘最喜歡和年輕的閨秀打交道,聽聞大姑娘蕙心蘭質,想請您常去宮裡坐坐,陪她老人家聊天。」成公公笑道。

  聞萱聽了這話,卻沒有半分受寵若驚的情緒。

  她知道太后邀她進宮,不是真的賞識她,而是衝著她和裴璋的婚約。

  有些事她前世時看不明白,死了一次後,曾經籠罩在她眼前的煙雲散去,露出了迷霧後真實可怖的人心。

  她和裴璋的婚事,天家樂見其成。

  因為他們需要她做華京的內應,北疆的奸細。

  若是她做不到,太后和皇上對她就不會是現在的態度了。

  前世時她和父親最後走到那般下場,也是因為她們父女倆在這件事上有著一脈相承的固執和天真。

  這份固執和天真,與宋澗的投機取巧和忘恩負義形成鮮明對比,也是最後天家容不下她們父女倆的重要原因。

  聞萱將痛與恨深藏在心中,裝出欣喜的口吻對成公公道,「能得太后娘娘青睞,是小女三生之幸。」

  ……

  聞萱和聞振剛從益元堂回府時,黎氏由兩個兒媳一左一右攙著,站在前院裡相迎。雖說早在聞舒醒來時,聞萱就立即派家僕回來知會黎氏聞舒已經平安,可黎氏還是親自來了,一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弟弟的傷真的沒有大礙?」黎氏看都沒看聞振剛一眼,忙不迭地問聞萱,因為在她心裡這大孫女可比三兒子靠譜多了。

  聞萱摘了帷帽遞給一旁的蟬兒,笑著答道,「祖母放心,舒哥兒福大命大,並未真的傷到肺腑。太醫院的紀院判已經給他看過了,說等傷口癒合好了,他便能下床走路了,不會留下後遺症。」

  黎氏聽到寶貝孫子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捂著胸口眼含熱淚道,「這是上天保佑了我的舒哥兒……來日我得多給菩薩佛祖燒香。」

  趙氏在旁邊聽著,心裡並未因聞舒無礙而有半分喜悅,反倒還有些悵然若失,酸酸的道,「不過這舒哥兒素來與人和善,又是在國子監這樣的地方念書,怎麼就招惹了這般不要命的狂徒呢?該不會是為了哪家姑娘爭風吃醋吧?」


  說著,她仿佛十分憤慨,「就算真是為了姑娘也不用這般下狠手呀,究竟是哪家的小子害了我們舒哥兒?管他家什麼來歷,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因為國子監祭酒遇刺一事牽扯甚廣,聞萱讓家僕回來傳話時略去了事因,就是怕家裡這位三叔母胡說八道。

  現在聽到趙氏扯上子虛烏有的姑娘,聞萱皮笑肉不笑道,「三叔母此言差矣,舒哥兒並非因私仇鬥毆才受傷。侄女知道您是看慣了辰哥兒在外面拈花惹草才會有此想法,但舒哥兒不是這樣的人。」

  「叔母見識短,以為少年人之間爭來爭去的也就這點事,沒有說舒哥兒不好的意思。你說得對,他是少年英才,你那不成器的堂弟怎麼能和他比?」趙氏被聞萱戳了痛處,心有不甘,可還記著不能得罪聞萱,只是尷尬地賠笑。

  快步走來的聞振剛狠狠瞪了她一眼。

  「婦人家不懂就不要亂說!祭酒大人在赴宴途中遇刺,舒哥兒是為他擋了刀!」

  被夫君呵斥了一番,又聽到國子監祭酒遇刺的消息,趙氏驚愕地張大嘴,隨即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膽敢刺殺祭酒大人的肯定是大人物吧,舒哥兒為祭酒大人擋這一刀,豈不是把我們一家子都給牽扯進去了,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嗎……」

  聞振剛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自己媳婦兒能這麼蠢。

  這種事放心裡想想也就算了,怎麼能當著老太太和聞萱的面說出來?

  這不是給她們借題發揮的機會嗎?

  「誰要是再敢對此事胡說哪怕一個字,我就親自掌她的嘴!」

  黎氏被趙氏氣得渾身亂顫,即便是在康王府時她也未如此大動肝火,「老三,你帶上你媳婦立刻回你們院子裡去,我這邊不用你們伺候了!」

  聞振剛見黎氏怒得都變了臉色,再一想到自家兒子在千燈宴上的蠢態,連忙道,「母親息怒……」

  「你們這干人等都這般作踐這個家了,還有臉叫我息怒?」黎氏伸手指著趙氏的臉,「她剛才說的那叫什麼話?身為舒哥兒的叔母這是她應該說的?我看她根本就不拿自己當聞家人!」

  趙氏被婆母當著晚輩奴才的面罵得狗血噴頭,自是下不來台,再加上她已經因聞辰受過黎氏指責,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都在此刻翻江倒海匯聚成一股邪火,直衝上她的天靈蓋。

  這會子她都忘了聞萱還在旁邊站著,對黎氏陰陽怪氣道:

  「母親,您也別說是我不拿自己當聞家人,究竟是誰不把我當自家人,大家心裡都有一桿秤。」

  她冷笑著口不擇言,終是露出一臉藏不住的怨懟之情,「既然您容不得您的寶貝疙瘩被我這個外人說半個不字,那我以後就什麼也不說了——」

  她話音未落,清脆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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