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難以忽略的心魔
他與陳教授之間，也許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被利用的，那些長者的關懷，肖城無法想像這背後都是不屑和偽裝，是為了讓他聽話，營造的謊言和夢境。
他突然想起以前一個畫評人對他的言辭嘲諷，說他就是提線木偶，什麼思想藝術，肖城不過是有幾分天賦加上無數的光環，說他不配華萊杯。
那個畫評讓他鬱悶，可教授說那是職業黑子，院裡很快找人刪除了評論帖。
現在想想，被無數光環籠罩下的自己，一直沉浸於夢裡，什麼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他可真是個笑話。
肖城想到此，甚至流出淚來，
那樣子嚇到了夏夢。
她從未可見肖城如此的表情，「肖老師，你？」
「是我太傻了，其實早該感覺出來，而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略所有反對的聲音，其實我也懷疑過，但我選擇性忽略。」
現在想來自己也曾懷疑過自己，但內心深處不敢承認這個現實，所以逃避，直到真相揭開這層遮羞布，才不得不承認。
「肖老師，你也別太傷心，陳教授不過就李萬千的事生氣，話有些不中聽。您的才華有目共睹。」
肖城卻搖頭，「夏記者就別安慰我了，你不也嘲諷過我嗎？還有文濤，只是我太自負了，太自負了。」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在顫抖，這一刻仿佛終於明了，「我一直在隱藏啊，夏記者其實你也早就猜出來了吧，畫廊催我，教授催我，誰都在催我的新畫，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的手發抖。我畫不了，大夫說是心理問題。
我不斷說服自己是岳童的死對我刺激太大了。
我扮演著深情人設，其實你們早就看穿我了吧，你看穿了，葉歡歡也看穿了，所以質問我真的愛岳童嗎？
我甚至不敢問自己，我只能一遍一遍催眠自己手這樣了，是因為岳童死了，我不找出真相不行，確實不行。但最根本的原因，知道是什麼嗎？我不想承認也要承認，其實無所謂了，現在遮羞布沒了，我又什麼好狡辯的。
我只是無法面對自己沒那麼有才華天賦。我真正的心理問題，是我的自卑。」
肖城難過到了極致，在地上亂轉不知所措般的，手比劃著名名，「那幅畫，《霧中花》，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什麼感覺嗎？
媽的，那才是天賦，天賦。和那幅畫比起來，我算什麼東西。我不過是基礎好，又聽話？哈哈哈哈哈。」
想起剛才辦公室里的對話，他心裡炸裂一樣。所有人原來看他都是個傻子。
「知道嗎，那之後，我回想起那幅畫，霧中花，它就成了我的心魔。
和那幅畫比起來我就是個垃圾，我畫的什麼東西，開畫展得獎？
是我不敢承認這一點。哪怕李萬千，其實我羨慕他，他那麼張揚，是因為他的畫那麼獨特，他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而我呢，我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我的畫是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失去了方向，我太迷茫了，更多的是我好自卑。
李萬千天賦比我好。
所有人都說他不及我，只有我知道，他比我好一萬倍。現在看來，我更是不如他，我算個什麼東西，我就是個他們花了大量心思從小培養的提線木偶。我是很重要，對他們很重要，可也僅僅是一個物件而已，沒有靈魂。」
肖城幾乎窒息般的抽搐著。
夏夢發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做，只看著他哭。
這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一個男人的崩潰。
夏夢沒像往常一樣說幾句酸人的話，她也想說，可話到嘴邊，成了無聲的擁抱，夏夢輕輕地抱住發抖的肖城拍著他的背，「肖老師，你是有才華有天賦的，真的，只是經歷的東西太少了，很多人不想承認，藝術的源泉來自悲喜交雜的過往，你的人生太平淡了。
你只是養在溫室的花，這不是你的錯，相反，其實很多人羨慕的，肖老師，你知道那些極致的作品背後都是怎樣的經歷嗎？很多人寧願自己平庸也不願回想那些過往。
其實我很羨慕你的。因為只有一直活在陽光下的人，才會像你這樣哭泣自己沒有創作經驗。但這不是你妄自菲薄的理由，你是一個好畫家，你的畫很溫暖，正如榮華濃的畫，她沒你有天賦，可她早年溫吞，家族的忽略也沒有打敗她。
她是個內心強大的人，所以，她的畫永遠溫暖。
你也一樣肖老師。其實我在想如果榮華濃能再活得久一些，她在繪畫上一定有所建樹。所以肖老師，你以後一定會有真正發自內心的更厲害的作品。」
肖城在她懷裡抽搐著，是痛到極致的顫抖。
他聽不進去安慰，此時更加羞愧，羞愧的幾乎想要將自己所有的畫都撕掉。
半晌肖城才緩過了來靠在牆上雙眼發直，夏夢抽著一支煙，給他足夠的緩和時間，半晌肖城，「給我一根。」
夏夢好笑的，「又來？上次你就非要抽，結果嗆成那樣，還是算了吧，你不適合。」
肖城執拗的，「給我一根煙。」
夏夢遞給他點上，可肖城抽第一口就像上次一樣嗆到了，他吸的有些猛，卻在這種刺激下清醒了許多。
夏夢看著他嘆了口氣，「情緒好點了嗎？其實很多東西局外人早就看明白，但一個人要是永遠沉浸在被人編織的美夢裡，未必不是一種幸運，可偏偏夢醒了，才難以接受。所以，你的右手，不能畫了？我覺得你這就是心理作用。說不定等案子破了，你的心魔沒了，就好了呢。」
肖城剛要說話，夏夢笑著打斷他繼續，「你就是被《霧中花》的天賦打擊到了，自我懷疑的心病，外加未婚妻突然暴斃的刺激，但我倒覺得很好。」
「好？」
「對啊，若肖老師手沒毛病，現在估計已經開了畫展，已經重新開始了吧，而不是這樣陷進案子裡，糾纏不清，即便你愛她，對她的死有所懷疑，但在知道那麼多是非之後，選擇不再去探究真相，重新開始，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真是那樣，查案子的就剩我一個人了，想想都孤獨，最重要的，沒有你在，查起來會很費勁。
真的，你在這個案子裡的作用還挺重要的。沒你，我肯定查不到這麼細緻，最起碼要費很多時間。」
肖城撇嘴，「我倒不這麼認為，有我沒我，夏記者都神通廣大。」
「那可不一樣。」夏夢看著他，眼神深邃，「肖老師的作用很大的，總要有人來見證嘛。」
「見證？」
肖城覺得夏夢說話有些莫名其妙。
「對啊，你覺得神秘人在這個局中，會沒注意到你和我的存在嗎？」
肖城心裡一抖，「你的意思是？」
「可咱們查案自始至終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發現了嗎。
神秘人一點隱藏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不是你我在發現端倪後查下去，也許根本不會推理出，這整個事件背後有一個無形的手，在操縱設計一切，這些涉及的事前後的勾連。
神秘人如果想隱身的話，大可以中間阻止咱倆。甚至。」
夏夢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可她沒有，其實這一步棋很有意思，細細想，她如果在咱們發現苗頭的時候阻止了，也許等她復仇結束，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人的局，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
可你和我抽絲剝繭的查到現在，不僅知道了她的計劃她是誰，甚至可能窺探她下一步的動作，可她為什麼沒有任何阻止，想過嗎？」
夏夢笑著，「肖老師不會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吧，真是單純。」
「你說神秘人之所以沒有阻止你我，會不會就是想讓人知道她是誰？可是為什麼？她就不怕？」
「也許她需要一個見證她復仇的人，或者說她也在利用你和我，實現什麼目的。」
「利用你和我？實現什麼目的？」
夏夢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但顯然你和我在這個復仇計劃里一定是有用的。」
夏夢話鋒一轉回到剛才的話題，「不管如何，肖老師，你摻和到這案子裡，歸根到底，說明你是有良知的，因為有良知所以對岳童感到愧疚，所以手出了毛病，不放棄的追查兇手。側面反映出你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肖城聽到這些沒什麼情緒，「你這不像在誇我。」
「是真心實意的誇獎，和你身邊其他人比起來，他們表面是大家，是一心為了美院為了油畫事業，實則個個都是追名逐利，只有你不同，你是真心想要追求藝術。這一點上的差別，我還是看的出來的。」
「只有我一個傻子，你也別把我說的那麼清新脫俗，是人都有對世俗的欲望。」
他突然想起以前一個畫評人對他的言辭嘲諷，說他就是提線木偶，什麼思想藝術，肖城不過是有幾分天賦加上無數的光環，說他不配華萊杯。
那個畫評讓他鬱悶，可教授說那是職業黑子，院裡很快找人刪除了評論帖。
現在想想，被無數光環籠罩下的自己，一直沉浸於夢裡，什麼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他可真是個笑話。
肖城想到此，甚至流出淚來，
那樣子嚇到了夏夢。
她從未可見肖城如此的表情，「肖老師，你？」
「是我太傻了，其實早該感覺出來，而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略所有反對的聲音，其實我也懷疑過，但我選擇性忽略。」
現在想來自己也曾懷疑過自己，但內心深處不敢承認這個現實，所以逃避，直到真相揭開這層遮羞布，才不得不承認。
「肖老師，你也別太傷心，陳教授不過就李萬千的事生氣，話有些不中聽。您的才華有目共睹。」
肖城卻搖頭，「夏記者就別安慰我了，你不也嘲諷過我嗎？還有文濤，只是我太自負了，太自負了。」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在顫抖，這一刻仿佛終於明了，「我一直在隱藏啊，夏記者其實你也早就猜出來了吧，畫廊催我，教授催我，誰都在催我的新畫，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的手發抖。我畫不了，大夫說是心理問題。
我不斷說服自己是岳童的死對我刺激太大了。
我扮演著深情人設，其實你們早就看穿我了吧，你看穿了，葉歡歡也看穿了，所以質問我真的愛岳童嗎？
我甚至不敢問自己，我只能一遍一遍催眠自己手這樣了，是因為岳童死了，我不找出真相不行，確實不行。但最根本的原因，知道是什麼嗎？我不想承認也要承認，其實無所謂了，現在遮羞布沒了，我又什麼好狡辯的。
我只是無法面對自己沒那麼有才華天賦。我真正的心理問題，是我的自卑。」
肖城難過到了極致，在地上亂轉不知所措般的，手比劃著名名，「那幅畫，《霧中花》，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什麼感覺嗎？
媽的，那才是天賦，天賦。和那幅畫比起來，我算什麼東西。我不過是基礎好，又聽話？哈哈哈哈哈。」
想起剛才辦公室里的對話，他心裡炸裂一樣。所有人原來看他都是個傻子。
「知道嗎，那之後，我回想起那幅畫，霧中花，它就成了我的心魔。
和那幅畫比起來我就是個垃圾，我畫的什麼東西，開畫展得獎？
是我不敢承認這一點。哪怕李萬千，其實我羨慕他，他那麼張揚，是因為他的畫那麼獨特，他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而我呢，我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我的畫是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失去了方向，我太迷茫了，更多的是我好自卑。
李萬千天賦比我好。
所有人都說他不及我，只有我知道，他比我好一萬倍。現在看來，我更是不如他，我算個什麼東西，我就是個他們花了大量心思從小培養的提線木偶。我是很重要，對他們很重要，可也僅僅是一個物件而已，沒有靈魂。」
肖城幾乎窒息般的抽搐著。
夏夢發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做，只看著他哭。
這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一個男人的崩潰。
夏夢沒像往常一樣說幾句酸人的話，她也想說，可話到嘴邊，成了無聲的擁抱，夏夢輕輕地抱住發抖的肖城拍著他的背，「肖老師，你是有才華有天賦的，真的，只是經歷的東西太少了，很多人不想承認，藝術的源泉來自悲喜交雜的過往，你的人生太平淡了。
你只是養在溫室的花，這不是你的錯，相反，其實很多人羨慕的，肖老師，你知道那些極致的作品背後都是怎樣的經歷嗎？很多人寧願自己平庸也不願回想那些過往。
其實我很羨慕你的。因為只有一直活在陽光下的人，才會像你這樣哭泣自己沒有創作經驗。但這不是你妄自菲薄的理由，你是一個好畫家，你的畫很溫暖，正如榮華濃的畫，她沒你有天賦，可她早年溫吞，家族的忽略也沒有打敗她。
她是個內心強大的人，所以，她的畫永遠溫暖。
你也一樣肖老師。其實我在想如果榮華濃能再活得久一些，她在繪畫上一定有所建樹。所以肖老師，你以後一定會有真正發自內心的更厲害的作品。」
肖城在她懷裡抽搐著，是痛到極致的顫抖。
他聽不進去安慰，此時更加羞愧，羞愧的幾乎想要將自己所有的畫都撕掉。
半晌肖城才緩過了來靠在牆上雙眼發直，夏夢抽著一支煙，給他足夠的緩和時間，半晌肖城，「給我一根。」
夏夢好笑的，「又來？上次你就非要抽，結果嗆成那樣，還是算了吧，你不適合。」
肖城執拗的，「給我一根煙。」
夏夢遞給他點上，可肖城抽第一口就像上次一樣嗆到了，他吸的有些猛，卻在這種刺激下清醒了許多。
夏夢看著他嘆了口氣，「情緒好點了嗎？其實很多東西局外人早就看明白，但一個人要是永遠沉浸在被人編織的美夢裡，未必不是一種幸運，可偏偏夢醒了，才難以接受。所以，你的右手，不能畫了？我覺得你這就是心理作用。說不定等案子破了，你的心魔沒了，就好了呢。」
肖城剛要說話，夏夢笑著打斷他繼續，「你就是被《霧中花》的天賦打擊到了，自我懷疑的心病，外加未婚妻突然暴斃的刺激，但我倒覺得很好。」
「好？」
「對啊，若肖老師手沒毛病，現在估計已經開了畫展，已經重新開始了吧，而不是這樣陷進案子裡，糾纏不清，即便你愛她，對她的死有所懷疑，但在知道那麼多是非之後，選擇不再去探究真相，重新開始，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真是那樣，查案子的就剩我一個人了，想想都孤獨，最重要的，沒有你在，查起來會很費勁。
真的，你在這個案子裡的作用還挺重要的。沒你，我肯定查不到這麼細緻，最起碼要費很多時間。」
肖城撇嘴，「我倒不這麼認為，有我沒我，夏記者都神通廣大。」
「那可不一樣。」夏夢看著他，眼神深邃，「肖老師的作用很大的，總要有人來見證嘛。」
「見證？」
肖城覺得夏夢說話有些莫名其妙。
「對啊，你覺得神秘人在這個局中，會沒注意到你和我的存在嗎？」
肖城心裡一抖，「你的意思是？」
「可咱們查案自始至終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發現了嗎。
神秘人一點隱藏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不是你我在發現端倪後查下去，也許根本不會推理出，這整個事件背後有一個無形的手，在操縱設計一切，這些涉及的事前後的勾連。
神秘人如果想隱身的話，大可以中間阻止咱倆。甚至。」
夏夢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可她沒有，其實這一步棋很有意思，細細想，她如果在咱們發現苗頭的時候阻止了，也許等她復仇結束，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人的局，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
可你和我抽絲剝繭的查到現在，不僅知道了她的計劃她是誰，甚至可能窺探她下一步的動作，可她為什麼沒有任何阻止，想過嗎？」
夏夢笑著，「肖老師不會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吧，真是單純。」
「你說神秘人之所以沒有阻止你我，會不會就是想讓人知道她是誰？可是為什麼？她就不怕？」
「也許她需要一個見證她復仇的人，或者說她也在利用你和我，實現什麼目的。」
「利用你和我？實現什麼目的？」
夏夢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但顯然你和我在這個復仇計劃里一定是有用的。」
夏夢話鋒一轉回到剛才的話題，「不管如何，肖老師，你摻和到這案子裡，歸根到底，說明你是有良知的，因為有良知所以對岳童感到愧疚，所以手出了毛病，不放棄的追查兇手。側面反映出你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肖城聽到這些沒什麼情緒，「你這不像在誇我。」
「是真心實意的誇獎，和你身邊其他人比起來，他們表面是大家，是一心為了美院為了油畫事業，實則個個都是追名逐利，只有你不同，你是真心想要追求藝術。這一點上的差別，我還是看的出來的。」
「只有我一個傻子，你也別把我說的那麼清新脫俗，是人都有對世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