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畫了
「確實，這一點是人性，無法避免，但你本質上還是和他們不同的。所以，肖老師，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歌功頌德，我只是想說，你之所以覺得失去自我，成了他們的傀儡，說白了，就是你心裡太過單純，我不是嘲笑你，只是希望你認清這個事實，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你自己走，是繼續裝聾作啞，還是絕地反擊，該選擇了。
別忘了你今天來到這要幹什麼，我陪你傷春悲秋半天了，也該回歸主題了。當然如果肖老師害怕了，可以走。我曾說過，在這個案子上，你可以隨時退出。」
肖城攥緊了拳頭，沒出聲也沒走，夏夢笑了笑掐滅菸頭，「從陳立查到的，岳童那張咱們之前並未知曉的隱藏銀行卡來看，上面有幾筆打款，咱們基本都對上號了。
葉歡歡之前說過的，岳童敲詐導師同學，當初咱們就跟進了，側面也了解基本屬實，當時我就質疑過，可能還有一張卡沒有查到。果然不出我所料。
現在這張卡，警方找到了，是國外銀行帳戶，上面幾筆錢差不多對上了，唯一讓人奇怪的一筆就是陳教授名義打給岳童的十五萬，十五萬啊，可不是小數目，當然對於你們藝術家來說一張畫就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所以十五萬不算什麼。
可如果岳童沒有背後亂七八糟的進項，只是畢業後留校當助教的女生，十五萬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並且前面幾筆打款，都是在兩年前，也就是說，岳童和你在一起這兩年沒做敲詐這種事了。
楊斌生說岳童一直在努力擺脫過去，成為真正活在陽光下的人，這一點我倒是覺得沒說謊，雖然岳童這些年為了往上爬還是用了手段，但整體她都是想往好的方面走，只是她不懂得用正常的方式，最關鍵的一個標誌就是她這幾年擺脫了文濤，和你在一起。
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是看中了你的人還是你的身份地位。能感覺出來她想過正常的好生活。
所以才顯得陳教授這筆打款尤為突出，因為他打款的時間就是在半年前，半年前也就是岳童死前不到一個月，那時候岳童在幹嘛。在四處奔走製造假死，在躲避神秘人的逼迫，在臨摹霧中花隱藏秘密。
可以說岳童那時候子忙著保命。
這個時候，卻突然來了一筆陳教授的十五萬，不覺得奇怪嗎？」
肖城聽到這皺眉，「也許岳童想在跑路前再敲一筆，可能恰好那時候知道教授的把柄，所以。」
夏夢搖頭，「肖老師你仔細回憶一下，如果陳教授被岳童敲詐，那時他的表現有沒有什麼異常，或者說些奇怪的話試探你？」
肖城想了想搖頭，那時正是他畫展前夕，也是最忙的時候，陳教授幾乎天天確定畫展的事，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夏夢看穿了他的表情，「所以我不認為陳教授是被岳童抓到了什麼把柄敲詐，而且，你也看到了陳教授的為人，精明著呢。」
肖城心裡一沉，「那或許是，陳教授想讓岳童做什麼？就像剛才他讓導員擺平謝瑩一樣，他根本目的是想控制我？」
「你可不是李萬千，陳教授控制你根本不需要岳童。再說了，那段時間岳童要求你做什麼了？」
肖城搖頭，那段時間他忙著畫展忙著準備求婚，岳童說自己忙著考博，兩人見面的次數幾乎都很少。
所以都推翻了，那麼？肖城心沉下去。
「不管這筆錢是因為什麼打給岳童，肯定是有事，有事就要見面談，才能達成十五萬這個結果，而岳童那時候那麼忙，連你都不怎麼見了，會抽出時間去見陳教授？而且這張卡你見過嗎？」
「沒有。」
「這張卡是海外帳戶，幹什麼的不言而喻，藏得很嚴。所以，陳教授給岳童打錢，只能說明這張卡號是岳童給他的，對方才能打款，所以兩人肯定有事，肯定見面談過。
而岳童那個時期，肯花時間見面談的，又是在岳童死前的時候。肖老師，不得不懷疑，陳教授是否和神秘人有什麼聯繫，或者和岳童的死有什麼關係。」夏夢看著他的眼睛。
肖城胸口發悶。
「其實剛才肖老師你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好，否則你還不忍心，覺得那是你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在好了你看清他們了，就可以理智一點想辦法，從陳教授嘴裡套話了。」
「套話？」
「當然，你覺得直接問他會說實話嗎？」
肖城沉默了一會，「那也未必。」
夏夢不解的挑眉，可肖城只是緩了一下，就擡頭，「你覺得我還會繼續當傻子嗎？我是提線木偶，但木偶也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對方最在乎什麼，我是唯一知道教授命門的人。」
肖城說了一句夏夢莫名其妙的話，就頭也不回的往樓里走，夏夢跟著跑過去，「你幹嘛，你不會直接找陳教授吧，你冷靜一點，這麼做會打草驚蛇的。」
可夏夢根本阻止不了肖城，只見他大步上了樓，用力推開辦公室的門。陳教授此時皺眉在筆記本上查什麼東西，被突然闖進來的肖城嚇了一跳，「你幹什麼？怎麼了？是出事了嗎？展廳那頭？」
看肖城灰白的臉色，陳教授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站了起來。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臉色這麼不好，是贊助商那邊有問題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你倒說句話，急死我啊。」
肖城長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沒有任何猶豫。因為一旦猶豫了，他就做不出來了，「我不開畫展了。」
「什麼？」
陳教授一愣，瞪著眼睛，「怎麼回事，贊助商那邊有變化了？還是畫展檔期，或者八卦雜誌？」
「沒變化，沒阻礙，一切都很正常，是我不想開畫展了，或者說，我以後不想畫畫了。」
肖城看著陳教授的眼睛，大聲地，平靜的說出來。
陳教授微張著嘴不可思議，老實人，溫室里的花朵溫順慣了，突然間的叛逆讓人措手不及。
而肖城此時心臟跳極快，他人生鮮少有這樣的時刻，他以為會愧疚難受，相反出乎意料的刺激，他竟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暢快。
而陳教授在短暫驚訝後，捂著胸口不可思議，手顫抖著指著他，「你又發什麼瘋？」
就算之前肖城因岳童之死，在家躺了好幾個月，拖著不開畫展。可從未如此頂撞甚至當面說不開了，院裡說什麼他總是聽著，從不反駁，而此時此刻的肖城仿佛變了一個人。
「我沒發瘋，我不開了，今天不開了以後也不開了，我以後他媽的也不畫了。」
肖城抓過陳教授桌上他送的筆筒狠狠砸到地上。
陳教授指著他，「你，你要瘋啊。」
說著氣的發抖，抓著東西往肖城身上砸，畫冊，毛筆，肖城一動不動任他砸，最後陳教授順手沒注意拿了一個硯台，砸到了肖城額角，瞬間流血。他也沒動，摸了摸額頭的血跡，突然笑了出來，狂笑著。
那樣子癲狂到了極致，連身後夏夢都可不思議，還是第一次見到肖城這副樣子。
肖城卻覺得暢快極了，他這麼多年都沒這麼痛快過。他出身高知，從小做什麼事都謹小慎微，要聽話要順從，天知道他無數次的羨慕唐勝，羨慕唐勝肆意瀟灑，離經叛道。
雖然肖城嘴上心裡都對其行為嗤之以鼻，可他潛意識真的羨慕，所以才和唐勝關係那麼好，就仿佛在唐勝身上看到了自由的自己。
陳教授反應過來，「是不是畫展李萬千設計的太過了，我也知道他的風格和你的不一樣，你不喜歡，但有他的背景牆設計加持你的畫衝擊力變大，這對你有好處。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叫他再改改。」
「我是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但不是不喜歡他的風格，是我不喜歡自己。
也不喜歡我和他的什麼視覺對比。我不喜歡我自己的畫，現在我畫的每一張畫，不，過去我所有的畫，我都不想要了，垃圾，全是垃圾。」
說著肖城走到牆邊，把一幅畫拿下來砸在地上，上腳踩，一氣呵成。
「你瘋了，這幅畫可是你獲得伯樂杯的作品。」
陳教授都要氣瘋了。
「伯樂杯？你們不捧我，我能上嗎，沒你們對評委席喜好的調查我能得嗎？我才明白，我走到今天根本不是我自己。過去那些年，你不讓我用紅色，說太浮躁，我就改成藍色。我想畫秋天，你讓我畫春天。細想想哪一個是我自己想做的。我的畫說白了，就是你們一步一步造出來的，我從來沒有做過自己。我就是你們的傀儡。」
別忘了你今天來到這要幹什麼，我陪你傷春悲秋半天了，也該回歸主題了。當然如果肖老師害怕了，可以走。我曾說過，在這個案子上，你可以隨時退出。」
肖城攥緊了拳頭，沒出聲也沒走，夏夢笑了笑掐滅菸頭，「從陳立查到的，岳童那張咱們之前並未知曉的隱藏銀行卡來看，上面有幾筆打款，咱們基本都對上號了。
葉歡歡之前說過的，岳童敲詐導師同學，當初咱們就跟進了，側面也了解基本屬實，當時我就質疑過，可能還有一張卡沒有查到。果然不出我所料。
現在這張卡，警方找到了，是國外銀行帳戶，上面幾筆錢差不多對上了，唯一讓人奇怪的一筆就是陳教授名義打給岳童的十五萬，十五萬啊，可不是小數目，當然對於你們藝術家來說一張畫就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所以十五萬不算什麼。
可如果岳童沒有背後亂七八糟的進項，只是畢業後留校當助教的女生，十五萬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並且前面幾筆打款，都是在兩年前，也就是說，岳童和你在一起這兩年沒做敲詐這種事了。
楊斌生說岳童一直在努力擺脫過去，成為真正活在陽光下的人，這一點我倒是覺得沒說謊，雖然岳童這些年為了往上爬還是用了手段，但整體她都是想往好的方面走，只是她不懂得用正常的方式，最關鍵的一個標誌就是她這幾年擺脫了文濤，和你在一起。
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是看中了你的人還是你的身份地位。能感覺出來她想過正常的好生活。
所以才顯得陳教授這筆打款尤為突出，因為他打款的時間就是在半年前，半年前也就是岳童死前不到一個月，那時候岳童在幹嘛。在四處奔走製造假死，在躲避神秘人的逼迫，在臨摹霧中花隱藏秘密。
可以說岳童那時候子忙著保命。
這個時候，卻突然來了一筆陳教授的十五萬，不覺得奇怪嗎？」
肖城聽到這皺眉，「也許岳童想在跑路前再敲一筆，可能恰好那時候知道教授的把柄，所以。」
夏夢搖頭，「肖老師你仔細回憶一下，如果陳教授被岳童敲詐，那時他的表現有沒有什麼異常，或者說些奇怪的話試探你？」
肖城想了想搖頭，那時正是他畫展前夕，也是最忙的時候，陳教授幾乎天天確定畫展的事，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夏夢看穿了他的表情，「所以我不認為陳教授是被岳童抓到了什麼把柄敲詐，而且，你也看到了陳教授的為人，精明著呢。」
肖城心裡一沉，「那或許是，陳教授想讓岳童做什麼？就像剛才他讓導員擺平謝瑩一樣，他根本目的是想控制我？」
「你可不是李萬千，陳教授控制你根本不需要岳童。再說了，那段時間岳童要求你做什麼了？」
肖城搖頭，那段時間他忙著畫展忙著準備求婚，岳童說自己忙著考博，兩人見面的次數幾乎都很少。
所以都推翻了，那麼？肖城心沉下去。
「不管這筆錢是因為什麼打給岳童，肯定是有事，有事就要見面談，才能達成十五萬這個結果，而岳童那時候那麼忙，連你都不怎麼見了，會抽出時間去見陳教授？而且這張卡你見過嗎？」
「沒有。」
「這張卡是海外帳戶，幹什麼的不言而喻，藏得很嚴。所以，陳教授給岳童打錢，只能說明這張卡號是岳童給他的，對方才能打款，所以兩人肯定有事，肯定見面談過。
而岳童那個時期，肯花時間見面談的，又是在岳童死前的時候。肖老師，不得不懷疑，陳教授是否和神秘人有什麼聯繫，或者和岳童的死有什麼關係。」夏夢看著他的眼睛。
肖城胸口發悶。
「其實剛才肖老師你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好，否則你還不忍心，覺得那是你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在好了你看清他們了，就可以理智一點想辦法，從陳教授嘴裡套話了。」
「套話？」
「當然，你覺得直接問他會說實話嗎？」
肖城沉默了一會，「那也未必。」
夏夢不解的挑眉，可肖城只是緩了一下，就擡頭，「你覺得我還會繼續當傻子嗎？我是提線木偶，但木偶也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對方最在乎什麼，我是唯一知道教授命門的人。」
肖城說了一句夏夢莫名其妙的話，就頭也不回的往樓里走，夏夢跟著跑過去，「你幹嘛，你不會直接找陳教授吧，你冷靜一點，這麼做會打草驚蛇的。」
可夏夢根本阻止不了肖城，只見他大步上了樓，用力推開辦公室的門。陳教授此時皺眉在筆記本上查什麼東西，被突然闖進來的肖城嚇了一跳，「你幹什麼？怎麼了？是出事了嗎？展廳那頭？」
看肖城灰白的臉色，陳教授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站了起來。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臉色這麼不好，是贊助商那邊有問題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你倒說句話，急死我啊。」
肖城長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沒有任何猶豫。因為一旦猶豫了，他就做不出來了，「我不開畫展了。」
「什麼？」
陳教授一愣，瞪著眼睛，「怎麼回事，贊助商那邊有變化了？還是畫展檔期，或者八卦雜誌？」
「沒變化，沒阻礙，一切都很正常，是我不想開畫展了，或者說，我以後不想畫畫了。」
肖城看著陳教授的眼睛，大聲地，平靜的說出來。
陳教授微張著嘴不可思議，老實人，溫室里的花朵溫順慣了，突然間的叛逆讓人措手不及。
而肖城此時心臟跳極快，他人生鮮少有這樣的時刻，他以為會愧疚難受，相反出乎意料的刺激，他竟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暢快。
而陳教授在短暫驚訝後，捂著胸口不可思議，手顫抖著指著他，「你又發什麼瘋？」
就算之前肖城因岳童之死，在家躺了好幾個月，拖著不開畫展。可從未如此頂撞甚至當面說不開了，院裡說什麼他總是聽著，從不反駁，而此時此刻的肖城仿佛變了一個人。
「我沒發瘋，我不開了，今天不開了以後也不開了，我以後他媽的也不畫了。」
肖城抓過陳教授桌上他送的筆筒狠狠砸到地上。
陳教授指著他，「你，你要瘋啊。」
說著氣的發抖，抓著東西往肖城身上砸，畫冊，毛筆，肖城一動不動任他砸，最後陳教授順手沒注意拿了一個硯台，砸到了肖城額角，瞬間流血。他也沒動，摸了摸額頭的血跡，突然笑了出來，狂笑著。
那樣子癲狂到了極致，連身後夏夢都可不思議，還是第一次見到肖城這副樣子。
肖城卻覺得暢快極了，他這麼多年都沒這麼痛快過。他出身高知，從小做什麼事都謹小慎微，要聽話要順從，天知道他無數次的羨慕唐勝，羨慕唐勝肆意瀟灑，離經叛道。
雖然肖城嘴上心裡都對其行為嗤之以鼻，可他潛意識真的羨慕，所以才和唐勝關係那麼好，就仿佛在唐勝身上看到了自由的自己。
陳教授反應過來，「是不是畫展李萬千設計的太過了，我也知道他的風格和你的不一樣，你不喜歡，但有他的背景牆設計加持你的畫衝擊力變大，這對你有好處。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叫他再改改。」
「我是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但不是不喜歡他的風格，是我不喜歡自己。
也不喜歡我和他的什麼視覺對比。我不喜歡我自己的畫，現在我畫的每一張畫，不，過去我所有的畫，我都不想要了，垃圾，全是垃圾。」
說著肖城走到牆邊，把一幅畫拿下來砸在地上，上腳踩，一氣呵成。
「你瘋了，這幅畫可是你獲得伯樂杯的作品。」
陳教授都要氣瘋了。
「伯樂杯？你們不捧我，我能上嗎，沒你們對評委席喜好的調查我能得嗎？我才明白，我走到今天根本不是我自己。過去那些年，你不讓我用紅色，說太浮躁，我就改成藍色。我想畫秋天，你讓我畫春天。細想想哪一個是我自己想做的。我的畫說白了，就是你們一步一步造出來的，我從來沒有做過自己。我就是你們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