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本相是她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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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重?」

  聽著這些話,東陵厭懵了。

  最後的這一句自重,直接挑起了他的怒火。

  他看向江清月,仿佛是第一日認識她一般。

  明明從前是那般溫柔小意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如此陌生。

  「江小姐的意思是,跟本將不熟?」這句不熟,他咬著字音發出。

  江清月直面回答:「不熟。」

  「呵呵。」東陵厭朝著左右看看,而後前進一步,就要來拉她的手,被季昀之一把擋住。

  「東陵將軍這是惱羞成怒了,之前只聽說東陵將軍手段狠厲不近人情是黑面閻羅,今日才發現,東陵將軍還有欺負女子的癖好。」

  東陵厭不耐:「與你何干?」

  「本相是江小姐的姐夫,東陵將軍說於本相何干。倒是東陵將軍,這般纏著江小姐,實在不妥。

  「江小姐這一回受了大罪,都是拜東陵將軍所賜,東陵將軍若是心懷愧疚,應該多送些禮,上門賠罪,而不是這般毫無規矩的上門,咄咄逼人的質問江小姐跟你熟不熟。

  「東陵將軍似乎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別的府邸自然是對東陵將軍敬著,生怕落在東陵將軍的手中,但江小姐或許並不願見著東陵將軍,東陵將軍的這份狠厲用錯地方了。」

  東陵厭看著季昀之:

  「那丞相大人最好祈禱別落在本將手中。」

  「本相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祈禱。不過,若東陵將軍要陷害本相,再企圖屈打成招,那季某也不會坐以待斃。」

  季昀之正面迎上他的話,半點都沒有害怕退讓的意思,就差把你放馬過來寫在臉上了。

  這二人向來在朝中不對付,私底下的交集也不友好,難得的會面,若有衝突,每一回都火藥味十足。

  「本將從前不知,丞相大人如此牙尖嘴利。」

  「將軍大人謬讚,本相以為,這方面自己不如將軍大人。不過是有人迫害自己,總該據理力爭才是。江小姐一介弱女子,只能任由某些位高權重者欺負,但本相,可沒有這般好脾氣。」

  一旁的綠浣聽著這話恨不能拍手叫好,丞相大人實在太好了,處處都在諷刺東陵將軍,也句句都在替小姐說話出氣。

  有丞相大人替小姐撐腰,小姐以後便不會再受委屈了。

  綠浣都能看出來,東陵厭卻沒有察覺到,只以為季昀之是因為朝事的緣故,才處處和他針鋒相對。

  他忍住心底的憤怒,不想再跟季昀之周旋,轉而看向江清月:

  「江小姐也是這樣想嗎?」

  江清月看向他,笑了笑:

  「我沒有什麼想法,不過想好好養養身子。」

  說到這個,東陵厭心緒得面色一白,怒火一下便被澆滅了下去。

  他欠江清月的。

  他對不住江清月。

  他略微一停頓,對江清月道:

  「那江小姐好生歇息,本將改日再來。」

  江清月福身行禮:「還請將軍大人下回來的時候,使人通傳一聲,我也好有個準備。

  「還請將軍大人顧及著些女子的名聲,莫讓清月成為眾矢之的,清月承受不起。」

  聽著這般疏離的話,東陵厭看著她面色一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很不好看。

  「自然。」

  東陵厭一拱手,眼神都沒有給季昀之,直接轉身離開。

  季昀之看著東陵厭離開的背影,眸光幽深。

  對江清月道:「可要我留兩個人下來保護你?」

  「多謝丞相大人,不必,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是王法之地。」江清月拒絕得直截了當。

  「好,那你自己多買幾個強壯些的婆子,若是有人不講理,你便派出婆子一人一個腳纏住他也是可以的。」

  季昀之說得一本正經,江清月知道他話里的「有人」指的是誰,腦子裡瞬間出現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出聲來。

  確實,若是東陵厭來了,護衛怕是無用,但若幾個丫鬟婆子,沒準還真能治住他。

  季昀之不是一板一眼的讀書匠,他雖然在老師同學面前,是個乖乖好學生,但私底下,總有那麼多歪點子壞主意,卻件件有用。


  季昀之看她笑,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

  「現在和離了,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先過了這一陣吧,把身子養養,無論要做什麼,都得有個好身體才是。」

  「是。」

  說到這個,季昀之想到昨日給她把脈的情況。

  「關於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太傷心。」

  「一開始是有一點,現在沒有了。」

  季昀之看著她,嘴唇囁嚅:

  「我從府中帶了些藥材過來,給你補補身子,女子小產消耗氣血,若不養好會落下病根的。」

  「多謝丞相大人,不用,我這裡什麼都有。」

  季昀之無奈的嘆了一氣:

  「從進門到現在,你喚了我十三句丞相大人,太過見外了,你依然可以喚我姐夫。」

  「丞相達人說笑了,江家已經將我逐出族譜,江佩蘭自然也不再是我的姐姐,我再喚丞相大人為姐夫,實在是不妥。

  「那……」

  一句那字,戛然而止,季昀之想說什麼到底沒有說出口。

  「你好生歇息,養好身子,等禮部那邊的公文下來,我會再過來。」

  「多謝丞相大人費心了。」

  季昀之離開主院,往外走去。

  一出別院的大門,便見到了薛非暮。

  薛非暮沒想到在這裡看到季昀之,臉上一陣驚喜。

  趕忙快步上前,對季昀之行了大禮:

  「下官見過丞相大人。」

  薛非暮一臉諂媚,弓著腰。

  他比季昀之矮上半個頭,這會半躬著,顯得身子有些佝僂,季昀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

  「回丞相大人的話,下官來看看清月。」

  「清月?」季昀之明顯對薛非暮這個稱呼不喜。

  「你們不是和離了嗎?既然和離了,便該稱呼江小姐,直接叫了閨名,沒得壞了江小姐的名聲。」

  薛非暮一臉不解,不知道丞相大人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怒氣,只得應聲:「是。」

  「既然和離了,便別再來打擾她。

  「你這般上門,少不得她要被人說道,傳出些閒言碎語,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

  薛非暮終於覺出味來,聽出了季昀之話里的維護之意。

  臉上的笑意漸濃,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實在太對了。

  「不是不是,丞相大人誤會了,那和離書作不得數。雖然各自簽了名字,但是也並沒有過了公中冊子,更沒有長輩或者官府見證,嚴格說起來還算不得。」

  薛非暮賠著笑臉。

  這可是他翻遍了禮書才找到的證據,絕對錯不了。

  季昀之抬頭摸了摸下巴,隨後看向薛非暮:

  「哦,那走吧,你同本相一同去一趟京兆尹府衙。」

  「啊,去京兆尹府衙做什麼?」

  薛非暮愣住,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季昀之已經上了相府的馬車。

  他不敢遲疑,趕忙跟上。

  不管做什麼,既然丞相大人發話了,他就得聽話照做才是。

  自己作為江清月的丈夫,丞相大人既然認這個妻妹,自然也會認這個妻妹夫。

  薛非暮心中喜滋滋的想著,腳下步子飛快,跟上季昀之的馬車,一路跑得氣喘吁吁,終於到了京兆尹府衙。

  看著季昀之直接進了府衙大門,也趕忙跟了進去。

  此時,京兆尹王大人,正在後堂假寐。

  前頭的衙役著急忙慌地前來稟報,把他嚇了一跳,開口就把人罵了一頓: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天塌了嗎?有什麼事慢慢說。這是天子腳下,慌張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王大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撥了撥蓋碗,吹了吹,

  那衙役喘了兩口大氣:「大人不好了,丞相大人來了。」

  王大人一口茶水噴出來,手中茶杯差點不穩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一臉驚恐,

  「什麼,你……你說什麼,誰來了?」

  回稟大人:「丞相大人來了。」

  「好端端的,丞相大人來做什麼。」

  「這小的哪知道啊。」

  王大人起身,就要往前頭去,只是剛從椅子上站起來,腿一軟,一頭栽到桌子底下。

  衙役嚇壞了,趕緊去扶:

  「大人,大人,大人你沒事吧?」

  「哎呀,快快快,快到前頭去。」

  王大人顧不得自己一身灰塵,連滾帶爬的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往前頭迎去。

  一到前廳,看著首位上那天人之姿的男子,不是丞相大人還能是誰。

  王大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丞相大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今日本相來,是有一事要王大人辦一辦。」

  季昀之不想聽那些場面話,直接打斷了他要說的詞。

  「是是是,丞相大人請說,只要下官能辦的,下官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季昀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那便開堂吧。」

  「啊,開堂。」

  京兆尹府衙開堂,那必然是有案子要斷。

  王大人愣住了,這是什麼路數?

  好好的,丞相大人要他開堂?

  丞相大人有什麼冤屈,需要他這個京兆尹來主持公道的?

  王大人自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根本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

  一顆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想問都找不到地方。

  直得迷迷瞪瞪的跟著丞相大人往前堂衙門去。

  「威武……」

  一陣開堂的聲音傳來,外頭已經圍著了不少的老百姓。

  王大人走上堂前,看著堂上站著的季昀之,扶了扶烏紗帽,戰戰兢兢的開口:

  「丞相大人請上座。」

  「不必,你是判官,你上坐。」

  王大人哪裡敢坐,但是看丞相大人這模樣,又不敢不坐,心中糾結,一時叫苦不迭。

  今日出門實在沒看黃曆,怎麼好好的就攤上了這樣的事。

  沒辦法,丞相大人讓他上坐,他只能上桌,但丞相大人在下頭站著,他不敢坐,便只能立於堂前站著。

  於是便出現了京兆尹府衙百年難見的一幕,京兆尹大人站著判案,驚堂木都拍得溫溫和和。

  王大人拿著驚堂木,小小的按了按,發出微微的響聲:

  「丞相大人是有何事?」

  季昀之指了指一旁的薛非暮,

  「讓他來說。」

  王大人順著季昀之的指示看過去,這才發現堂上還有一人。

  這人是誰?

  王大人不認識。

  旁邊的侍衛提醒:「大人,這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

  王大人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位自己的夫人含冤入獄,他為了脫離關係和離的?」

  「對對對,就是他。」

  薛府世子的前世子妃,可不就是丞相大人的妻妹。

  王大人看看薛非暮,又看看季昀之,心中有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又不是太明白。

  不過,既然丞相大人讓他問,那他便問一問。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他問完,一拍驚堂木,企圖震一震薛非暮。

  但拍完才發現,丞相大人也在現場,趕忙把驚堂木收起抱在懷裡,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丞相大人見諒見諒,這是下官的習慣,嚇著丞相大人,小的該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自己胖胖的手,拍了拍自己胖胖的臉頰,小小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見季昀之瞥了他一眼,沒有說別的,才放了心,看向薛非暮怒目而視:


  「你細細說來。」

  薛非暮懵了。

  說什麼?

  他沒有要說的?

  他愣了愣,看向季昀之。

  完全不知季昀之是什麼意思。

  讓自己跟著一起來了京兆府衙,但是卻也沒有指示讓他做什麼。

  「丞相大人這……」

  季昀之斜睨他一眼:

  「你不是說和離需要蓋上公印,才算正式和規矩嘛,京兆府衙除了管京城斷案,也管京城戶籍。

  「正好今日本相得空,便請京兆尹大人見證,把這件事給辦了。」

  「啊……」

  王大人愣住。

  京兆府衙確實也管戶籍一事,不過是有分管部門,一般這種小事,不會呈到他面前來。

  他做了那麼久的京兆尹,今兒也是頭一回,要理戶籍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季昀之:「怎麼?這事不歸王大人管?

  「歸歸歸,這事確實歸下官管。」

  「嗯,那行,那今日這事你好好管,也讓本相看看,京兆府衙辦事的效率。」

  「是,丞相大人。」

  一聽到上級下發了準確的任務,王大人當即挺直腰杆,讓人把戶籍的所有大印全部搬了過來。

  當場就要把這件事給它落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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