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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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的馬車到了別院,直接把馬車駛進了別院內,林致遠才小心翼翼的將江清月抱下馬車。

  屋子裡,綠浣和紫蘇早早的收拾好了。

  林致遠進門,將江清月放到軟榻上。

  而後低聲對綠浣交代了幾句,綠浣聽完震驚過後,又一陣落淚,讓紫蘇打了水來,替自家小姐擦了身,換了乾淨的衣裳,將人挪到了床上。

  沒人發現,她托著自家小姐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聽說過,小產好疼的,小姐在那種地方,該受了多大的罪。

  等收拾好,大夫來了。

  把脈仔細看過,開了藥,紫蘇守著熬。

  待熬好又小心的餵了下去。

  這一覺,江情月睡到了次日。

  醒來時,陽光落在窗欞上,有清脆的鳥叫聲。

  她略微抬頭,就能看到落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雀兒。

  「小姐,你醒了。」

  綠浣進屋來,看見江清月,擦了擦眼角。

  一邊說著,一邊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餵江清月一喝下。

  江清月看著她腫成核桃一樣的雙眼,輕嘆一氣,出聲安慰:

  「傻姑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綠浣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奴婢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小姐了。若是小姐不在了,奴婢也不想活了。」

  「說什麼傻話,你是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綠浣拼命搖頭:「小姐莫再說這樣的話,小姐以後一定會好好的,眼下是把所有的災難都給走過去了。」

  江清月心中暖暖的,嘴角露出笑意:

  「我也覺得,以後一定是像你說的那樣。」

  「嗯,一定會。」

  綠浣表情鬆快下來,餵她喝了水,放下杯子:

  「小姐是想要起來,還是再歇歇?大夫說隨你高興。」

  江清月笑笑:「起來吧,躺得久了,身子有些酸。」

  「好。」

  綠浣扶著她起身。

  紫蘇端了水進來,綠浣扶著她,坐到梳妝檯前。

  江清月看著鏡子裡的人,竟覺得恍若隔世。

  綠浣看她出神,以為她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姐,大夫說了,你現在還有些虛弱,得好好養一段時間,等養好了,便是跟從前一樣的,小姐不用擔憂。」

  江清月點點頭,看向綠浣,問道:

  「小產的事,你都知道了?」

  說到這個,綠浣手下一頓,不由的又落下淚來。

  「聽聞小產最疼了,小姐卻是一個人撐著,身邊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你別傷心,那藥是我自願喝的。」

  她怕綠浣想歪,直接說了藥的事。

  綠浣猛的抬頭,向江清月看過來:

  「是將軍大人他……」

  她的表情由原本的驚恐到後面變了氣憤:

  「他怎麼能這樣,都說虎毒不食子,他怎麼能這般傷害小姐?

  「江家是如此,將軍也是如此,這世道究竟怎麼了?孩子不用自己生,所以不心疼嗎?」

  江清月笑了笑,臉上神情雲淡風輕:

  「這件事以後不必提,我與他從此再無瓜葛。」

  綠浣為江清月憤憤不平,但聽江清月這麼說,終是應了話:

  「是,小姐,奴婢記住了,以後再不提這個薄倖冷情的負心漢。

  「小姐,昨日多虧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昨兒還來看了小姐,小姐睡著,也不讓叫醒小姐,丞相大人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小姐您看,這裡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丞相大人送過來的。」

  江清月看著旁邊碼得整整齊齊,快挨上一面牆的禮:

  「下回丞相大人來了,替我謝謝他。」

  「是,江家對小姐不好,大小姐也對小姐不好,卻不想這姐夫倒很好。」


  「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許說,若被人聽到少不得要鬧出些麻煩。」

  「是,小姐,奴婢省得厲害,也就是在小姐面前說一嘴。」

  江清月洗漱好,換了衣裳,用了早膳,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這處宅子,雖然說小了些,但環境非常好。

  綠樹成蔭,還有滿園子的花,看著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江清月閉上眼睛,感受著春日暖陽落在身上。

  那種逃出生天,擁有新生活的感覺,太美妙了。

  迷迷瞪瞪間,綠浣過來:

  「小姐,丞相大人來了,可要見?

  「奴婢說小姐在休息,他便坐在外間等,說等著小姐醒了,再來見小姐。」

  「讓他進來吧。」

  「是。」

  江清月坐起身,讓紫蘇倒了茶來。

  沒過一會,便見季昀之從門外進來。

  他穿著一身雨青色長袍,銀色寬腰帶,繡著翠綠的竹子,頭束玉冠,一身書卷氣,讓人一見便想到翩翩佳公子是何模樣。

  他神情淡淡,給人一種清朗溫潤之感,如姣姣明月。

  若說東陵厭的俊朗裡帶著些許狠戾和匪氣,那麼季昀之的俊逸,便是有些超凡脫俗,飄飄然羽化而登仙之感。

  京城人傳丞相大人天人之姿,不是虛講。

  當初江佩蘭嫁入丞相府,京城多少小姐哭花了妝。

  季昀之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登廟堂之高,成為文官之首,而且還生得俊朗如儔,哪個女子會不喜歡。

  他向她看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你醒了,今日感覺如何?」

  她也看向他,「是,已經好多了。」

  她推了推椅子,替他倒茶,臉上帶著感激之色:

  「昨日的事多虧了丞相大人,若不是丞相大人,我現在已經成了九幽下的一縷孤魂,該上門向丞相大人道謝的,只是我現在身子不濟,便改日再去,還勞煩丞相大人上門來看,我實在心裡過意不去。」

  季昀之在椅子上坐下,語氣淡淡:

  「是朝廷虧欠了你,你不必向我道謝,若不是我昨日來得及時,朝廷便會因此背上罵名。

  「你也不用覺得心中過意不去,我來看你是皇上的意思,昨日貴妃回宮說明了緣由,皇上命我送了些東西過來,未嘗沒有補償之意。

  「我今日來,除了看望,還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皇上為了補償你,封了你郡主之名,雖然沒有封地俸祿,但是以後你在京城,便也是有身份的人。

  「哪怕沒有江家,沒有侯府,有了皇帝御賜的郡主之名,你也能在京城安身立命。」

  「多謝丞相大人。」

  「不必謝我,這是你該得的,你受了那麼多罪,朝廷對你有所補償,也是應當,你心安理得的受了就是。」

  「是。」

  「禮部的冊封文書很快就會下來,大約等個兩日,總有些流程要走,到時候我會送到這裡來。」

  「多謝丞相大人。」

  「從我進門,你一直在說謝,實在不必如此見外。」

  說這話的時候,他向江清月看過來。

  江清月笑著點點頭,還是道:

  「還是要謝的,我知道,若無人提起,不會有這些東西。」

  季昀之看著她,語氣放緩:「慧極必傷,少想些,能過的開心許多。」

  「現在這樣,就很好。」

  季昀之往前坐了坐,抬頭看向廊下的薔薇話,略微放低了聲音:

  「聶千錦不是自願回的,是我抓回來的,她想逃,沒逃掉,我看她一點傷都沒有,就知道這件事有貓膩。

  「我威脅她,如果她不還你清白,我便告訴皇上她假死離宮。任何事情,只要她做了,我就能找到蛛絲馬跡,她不敢賭。」

  江清月:「她是有心害我。」

  「那你想如何?」

  江清月想了想,半點都不隱藏自己並不大度的性子,語氣透著些隨心所欲:


  「我想讓她自食惡果。」

  「可要我做什麼?」

  「不用,我自己來。」

  「好,若不能別逞強,為了這麼一個螻蟻,不值得傷著自己。」

  「我明白。」

  熟悉的對話,讓二人都不由得一頓。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般說過話了。

  季昀之抬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問問你。」

  「丞相大人請說。」

  「便是關於和離一事。

  「貴妃娘娘的事是誤會,那和離一事,也可以當做不得數。侯府那邊我還未去,想先來問問你,你是什麼意思?

  「若你想回侯府,我可以確保你能風風光光的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便把這和離一事作實,以後無人會再拿這件事做文章。」

  江清月想也不想回答道:

  「雖然和離書是侯府寫的,但是和離一事,卻是我所願。我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怎麼和離,現在歪打正著,也算得償所願。

  「勞煩丞相大人坐實和離一事,我此生不願再和侯府有任何瓜葛。」

  季昀之聽完這些話,劍眉緊擰。

  「薛非暮待你不好。」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江清月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整個侯府的主子,全是豺狼虎豹。」

  季昀之的眉頭擰得更緊。

  若早知道侯府是這個調性,他絕對不會讓薛非暮從邊境回來。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回來了,便要讓侯府為今日所做,付出代價。

  「我說過,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江清月笑了笑,把他杯子裡涼了的茶倒掉,重新續上一杯:

  「都過去了,便不必再提,從前的事我也不願再想,我想要有以後,想要有未來,現在我和離,有了自由身,已經心滿意足。」

  季昀之看著他,總覺得她隱藏了什麼。

  問了幾句,但江清月什麼也沒說。

  「你姐姐知你經此一遭,想要請你去府中一聚。」

  「還請丞相大人轉告江佩蘭,我不願去。我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從小到大她都不待見我,現在我也不想跟她有什麼聯繫。

  「我已經不再是世子夫人,她丞相夫人的身份也壓不住我。」

  季昀之搖頭:「若她有這樣的心思,我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他看著江清月,長嘆一氣:

  「其實是我想請你到丞相府坐坐,只不過她提了出來,我便順水推舟來問你。」

  「多謝丞相大人的好意,我不想去。」

  「那便不去,我有機會會再來看你。」

  他起身,準備離開,才剛邁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雖然我知道你不會,但是我還是要說,若有需要,一定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

  江清月望著他,微微一笑,語氣漫不經心:

  「好。」

  季昀之看著她的笑臉,也回之一笑:

  「你成長了好多,我為你高興。

  「如此很好,不想去便不去,不想做的事情便不做,不喜歡的人便不見,你盡可以做自己。

  「我會為你兜底。」

  江清月不說話,對上他的目光,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

  她已經死了兩回,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

  「多謝丞相大人。」

  二人目光相對的那一瞬,春風裡拂來花香,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時的那段時光。

  她是尚書府的庶女,他是太傅府的得意門生。

  他不在意她是庶女,她也不怕他是最耀眼的那顆明珠。

  她聽這個乖乖學生說同學的壞話,他教她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禮義射數,國策兵法。

  他學什麼便教什麼,他教什麼她便學什麼。


  她無法定義他們之間的關係,直到學會那一句: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只是時光流逝,命運弄人。

  「看來本將來得不巧,打擾了丞相大人與江小姐說話。」

  不遠處,東陵厭過來,見著二人之間這般氣氛,語氣並不是太好。

  季昀之見到他,復而又坐下來,沒有要走的意思,喝下剛剛江清月為他倒的那杯茶,斜睨著東陵厭:

  「確實打擾,東陵將軍還算有自知之明。

  「東陵將軍雖說是武將出身,但也出自京城世家,不想,卻連上門做客需要通傳的規矩都不懂,就這般闖了進來,實在是沒有禮數。」

  他用的是「沒有禮數」,可偏偏就讓人聽出他想說的是「沒有教養」。

  「本將跟江小姐關係密切,自然不同外人一樣,還需要通傳。」

  說完他看向江清月。

  她那般乖巧懂事,定然不會落他的面子。

  江清月開口:「將軍大人說笑了,我跟將軍大人不熟,更遑論密切。

  「女子名聲何其重要?還請將軍大人顧及著些。

  「將軍大人是武將,可能不知其中厲害。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對於女子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還請將軍大人,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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