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丞相大人為江小姐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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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旁的薛非暮卻是完全懵了。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趕忙解釋:

  「沒有沒有,丞相大人誤會了,我沒有要和離,我是不想和離。

  「我不是想蓋上公印,我是不想蓋上公印。」

  季昀之一臉冷漠:「哦,不想和離,卻簽了合離書是何道理?」

  薛非暮急急解釋:「這合離書並非我所寫,是清……江小姐怕連累侯府,所以給了下官和離書。」

  「這麼說,你是被迫的。」

  「是。」

  「那你完全可以不簽,那時候江小姐在獄中,她還能摁著你的手簽不成?」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和江小姐夫妻情深,原也不想簽的,但是又不想辜負她一番心意。」

  季昀之一副恍然的表情:「哦,所以你是因為不想辜負她一番心意,所以才簽的,而不是因為知道她落了難,怕她連累薛府,所以逼她寫下和離書。」

  「沒有,不是,絕對不是。

  「下官半點都沒有逼迫她,下官連她的面都沒有見到。」

  「江小姐被關在獄中那麼多日,你也沒有想著去看看,卻說和她夫妻情深,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有些矛盾。」

  薛非暮有些心虛,顧左右而言它:

  「是因為大理寺牢獄嚴謹,下官根本進不去。」

  平時若要進牢中,必要上下打點,若沒有關係,人哪裡是那麼好見的。

  薛非暮此時無比感謝大理寺這腐敗的規矩,倒給他找了藉口。

  「據本相所知,若犯人被關進了大理寺,親人還是能在獄卒的陪同下,進去看看,甚至送些飯菜的,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之人,都可以,但是,薛府卻沒有人去。

  「別說後頭定了死罪,家屬都可以進去看一眼,就說前面罪名沒定下來的時候,薛府也沒有人前去,薛世子跟本相說這種話,是當本相傻子嗎?」

  季昀之抬高聲音,薛非暮嚇得「撲通」一聲便跪下了。

  「不不不,丞相大人,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你不是不敢,你是太敢了。你口口聲聲說不敢拒絕,都是謊話,明明就是怕受牽連,卻說成是江小姐的意思。

  「本相還聽聞,在江小姐判了死刑那一日,薛世子還納了一房妾,侯府吹吹打打,眾人高高興興,下人們都得了不少賞,可見主子很是高興,就這般狀況,你居然跟本相說和江小姐夫妻情深,看來薛世子撒謊成性,張口就來。」

  「沒……沒……」

  薛非暮支支吾吾,急得後背一陣冷汗,就連額頭也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一片。

  丞相大人的話句句都說在點上,不容他有半分辯駁,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是下官思慮不周,做了錯事,下官也是為了我侯福滿門,侯府走到今日實在不容易,不容有任何閃失,所以才……」

  「你侯府走到今日不容易,也不是江小姐造成的,怎麼現在聽薛世子的意思,卻要江小姐來承擔後果。」

  「沒有沒有,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的意思是:謀害貴妃娘娘是重罪,侯府實在是不能涉嫌。」

  季昀之看著他,眼中嫌惡,不想給他留半點臉面:

  「趨利避害,人之常性,也可以理解。

  「不過薛世子算計江小姐,可就太不應該。

  「薛世子說,是江小姐想要和離。不知可否把和離書拿出來一看,看看用的是什麼墨什麼紙,就能知道真相是什麼。

  「獄中的紙跟外頭的紙是不同的,若和離書真的是江小姐所寫,那麼就該是獄中專用的宣紙。」

  「這……這這……」薛非暮聽著這話,急得滿頭大汗。

  他哪裡敢拿出來,一拿出來就露餡了。

  那和離書是他在侯府書房所寫,他府中書房哪裡有獄中的紙墨。

  而且和離書一式兩份,江清月那裡還有一份,他根本辯駁不了一點。

  此時外頭圍觀的老百姓,看著薛非暮這般表情,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紛紛對著薛非暮罵開了。

  「狼心狗肺,不幫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侯府這幾年全靠著江家小姐支撐門楣,但是侯府卻恩將仇報。」


  「江小姐被冤枉入獄,侯府不幫忙打探,反而還算計,這般無情無義的人家,實在為人所不齒。」

  季昀之看他不說話,冷哼一聲:

  「薛世子這是默認了合離書就是你寫的,交到了獄中,逼迫江小姐簽字。為的就是脫離關係,免得連累了侯府。」

  薛非暮想說不是,但話卡在喉嚨口,就是發不出來。

  季昀之已經把他的皮都扒乾淨了,他就是想要辯解,也找不到支撐。

  季昀之看向王大人:

  「既然薛世子有心和離,那今日趁著本相在這裡,王大人便替他們在戶籍冊上把和離一事按了公章,辦妥了。」

  「是是是,下官這就找出侯府的戶籍。」

  京城的大戶,都有專門管理的檔案,若有嫁娶,便會把女子的名字,遷到另外一家,若是和離,便要把女子的名字又從該冊划去,按上公印,方算和離成功。

  隨著他話落,底下的師爺趕忙吩咐了府衙內所有的衙役,去找忠勇侯府的戶籍冊子。

  薛非暮看著這飛快的速度,脫口而出就要制止:

  「不行不行,不能和離。」

  他一下急得滿頭大汗,鼓起勇氣對季昀之道:

  「不瞞丞相大人說,今日下官去找江小姐,便是想要說明這件事,收回和離書,跟她和好的。

  「這件事,下官做錯了,也知道錯了,下官不想合離。」

  他說出這句話,後背已經汗濕。

  季昀之起身,鄙夷地看著他:

  「你想和離便和離,你不想和離便不合理,薛世子好大的臉。

  「江小姐有難的時候,薛世子為了脫離關係,什麼樣的招數都能使出來,現在江小姐轉危為安,皇上還特意派人去慰問,本相也為這個妻妹主持公道,薛世子這是看到了江小姐的利用價值,所以不願和離了?

  「天底下哪有這般的好事,有好處的時候,你舔著笑臉上前,沒好處的時候,你跑的比誰都快,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薛世子,人不能太過無恥。」

  「我……我……」

  薛非暮被季昀之幾句話說得面紅耳赤,卻根本反駁不了一個字。

  季昀之不想再跟他多廢話,掃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趕忙又去催促人快些。

  這邊人還沒出去,便聽到了衙役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了。」

  王大人捧著冊子,對著季昀之賠著笑:

  「丞相大人找到了。」

  季昀之沒說話,往冊子上瞥了一眼,王大人立馬會意,翻開冊子就要蓋章。

  「不。」

  薛非暮上前一步想要制止,只是王大人哪聽他的話,三兩下翻到了後頭一頁,在二人的婚契上蓋上了和離的公印。

  薛非暮看到印蓋下的那一刻,只覺得一顆心沉到谷底。

  一陣空落落的。

  腦中出現江清月那張絕色的臉,心中滿是懊悔。

  早知道,他等一等就好了。

  若他等一等,是不是一切就是另外一種結果?可是,沒有如果。

  王大人蓋好了公印,將戶籍冊子捧過來給季昀之過目,季昀之看過,點了點頭:

  「王大人的效率很高,今日麻煩王大人了。」

  王大人笑著應道:「不麻煩,不麻煩。丞相大人再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下官一定給丞相大人辦得妥妥貼貼。」

  季昀之嗯了一聲,看都沒看薛非暮,直接出了公堂。

  王大人帶著衙役趕忙追上去,送了一程。

  「丞相大人慢走,有空來喝茶啊。」

  眼看著季昀之的馬車走得沒影了,才將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

  王大人看著裡頭薛非暮,狠狠的罵了一聲。

  「大人,就是這廝一肚子壞水,還驚動了丞相大人出馬,真是不知所謂,娶了個那麼好的夫人,不知道珍惜。」

  「就是就是,看丞相大人對妻妹的維護,若這薛家世子真有腦子,就該對江家小姐好一些。」

  「呸,有這般覺悟,早就飛黃騰達了,還等著現在領了個管太監的職,朝廷上下誰不笑話。」


  衙役們你一句我一句,都看薛非暮不爽。

  王大人撇撇嘴,進到堂前,底下老百姓們指指點點的聲音也很大。

  砰的一聲,驚堂木響起,底下安靜下來。

  「肅靜肅靜。」

  他目光看向薛非暮:「薛世子請回吧,事情都辦完了,還杵在這,是要本官留你吃飯嗎。」

  從剛剛那一幕,王大人就看出來,這位薛世子是得罪了丞相大人,他當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薛非暮嘴唇緊抿,看了一眼王大人,目光直直的落向桌上的戶籍冊子。

  終是起身,離開了京兆府衙。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簽和離書的時候,都沒有這樣,怎麼這會子,他心中的空落感這麼重。

  到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似乎真的失去了江清月。

  那個人,從此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他心中說不出的發悶,無法言語的一種失落感。

  別院,江清月正在用午膳。

  一桌子的菜餚,做得精細美味,江清月把紫蘇好生誇了幾句,紫蘇美得臉上紅彤彤。

  綠浣眉開眼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江清月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綠浣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姐可知道,今日丞相大人離開的時候,遇見誰了?」

  「遇到了誰?」

  「遇到了薛家世子。」

  「他,他來做什麼?」

  「哼,他還敢來,真不要臉。」

  綠浣極不待見薛非暮,說起他的時候,語氣都不好。

  她一口氣把今日在京兆尹府衙的事情說完。

  說到京兆尹按上公印的時候,整個人眉飛色舞,高興得不行。

  「小姐,這下好了,如今去京兆尹的戶籍過了公印,小姐從此,便真的跟侯府再無任何瓜葛。

  「從此,小姐就是真正的自由身了,如何都跟侯府沒有半點關係。」

  綠浣看江清月喜歡聽,一再強調「和侯府沒有關係」。

  提起侯府,綠浣亦是一陣唏噓。想到自家小姐從此脫離了那個牢籠,心中由衷的為自家小姐感到高興。

  江清月臉上露出笑意。

  她喝了一口湯,想到今日季昀之問她和離一事時說的話。

  他向來如此,只要說到,便一定會做到,不過她沒想到這麼快。

  「小姐,丞相大人實在太厲害了,奴婢剛剛特地找人去打聽了,又問了看了現場的人,聽她們說得活靈活現,奴婢恨不能親眼見到。

  「小姐不知道,當著京兆尹大人的面,薛世子還不願簽,說不同意和離,說對小姐還有情有義,被丞相大人幾句話便回回去了。

  「丞相大人直接把他拆穿,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現在外頭人都說侯府慣會打算盤,算計自己府中的人,誰嫁到侯府去都不會有好下場。

  「還有還有,那孫家表小姐,小姐可還記得,已經有不少人去孫夫人那說了這件事。他們有些後知後覺自己被騙了,因為孫家小姐嫁去薛家的時候,帶了許多的嫁妝。

  「之前雙方談好了條件,說是讓孫家表小姐掌管中饋,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侯府就是個無底洞,什麼掌管中饋,就是要新嫁娘用自己的嫁妝去填。

  「眾人再回想起小姐你當初做的事,也是一樣,紛紛為小姐抱不平。

  「如今外頭已經傳開了,孫夫人也不是傻子,當即讓孫家小姐回去,耳提面命不許她為侯府花太多錢。

  「府里老夫人氣壞了,但孫夫人扣著錢不給,她一點法子都沒有。只能拿府中的大太太出氣,大太太拿下人出氣。

  「現在侯府眾人人心惶惶,下人們生怕遭受池魚之殃,跑了好幾個了……」

  江清月聽著笑了笑,不置可否。

  侯府原本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孫家未必不知道,兩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只不過孫家或許沒想到侯府的吃相這麼難看。

  對於江清月來說,侯府的這些事,便只當個笑話來聽。

  她最在意的,是終於和侯府完全脫離關係。

  這是今日,最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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