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九眼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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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雲青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告訴你,布這個局的人正是我。父親和大哥確實是將你們陳家當作最親近的兄弟看待。」

  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徑直向前走了幾步:「正如你所言,三眼門確實丟失了第三隻眼,而那隻眼睛就在你們陳家手中。」

  我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疑雲密布:陳家何時擁有過這第三隻眼?

  無需我追問,張雲青接著道:「陳滿,你之所以敢在張家面前如此囂張,無非倚仗兩樣東西,一是你我爺陳平凡,二是你們陳家的九劫眼。」

  九劫眼?那是什麼玩意兒?

  卷山龍!

  我瞬間恍然大悟:我爺曾提過,卷山龍又名九眼邪,刀上本鑲嵌有九顆眼睛。當卷山龍傳承至我們陳家時,九顆眼睛已化為九個空洞,九眼下落不明。

  那九顆眼睛關乎陳家的宿命,尋回它們才能解開陳家的謎團。

  我爺趕我出門,就是為了獨自去尋找九眼。

  難道當年,三眼先生張天逕手中就擁有一顆眼?這就是他與我爺決裂的根源?

  張雲青冷冷地說:「父親希望將九劫眼歸還陳家。大哥也不覬覦九劫眼,但我想要!得到九劫眼,我才能與父親平起平坐,才能讓北六省的各位先生明白,我們張家不僅後繼有人,而且青出於藍。」

  我沉聲問道:「那張家面臨的危機是否屬實?」

  「千真萬確!」張雲青答道,「張家危機來勢洶洶,但憑藉大哥的實力和父親留下的後手,我認為只有六成把握渡過難關。」

  「他們認為我已雙目失明,不再需要我為張家衝鋒陷陣,因此忽視了我的存在。這恰好給了我時間,在張家老宅布下陷阱,逼你交出九劫眼。」

  我背著手反問:「你怎知我手中是否有九劫眼?」

  張雲青冷哼道:「你騙不過我,你身上就藏著一顆九劫眼。不然,你為何始終戴著包頭的頭巾?」

  我不禁摸了摸頭巾。其實我並不喜歡戴這玩意兒,但我爺從小就強迫我戴上頭巾,甚至還為了讓我戴端正,在前方塞入一塊類似帽正的鐵片。直到我出師,他都沒讓我摘下,那塊鐵片至今仍藏在我的頭巾里。

  張雲青接著說:「原本,我已經打消了殺你的念頭。你雖然狡猾,但懂得感恩;你雖狠辣,卻講義氣;你可以為他人捨命,卻不圖回報。這些都與大哥如出一轍,真的很像,真的很像。」

  「我本想帶著你走幾遭,讓你明白張家對你的付出有多麼巨大。然後助大哥化解張家危機,讓你心甘情願地將九劫眼獻給他,或者作為聘禮送給晨心。」

  「可你始終警惕著張家,步步為營,甚至識破了我在此處布下的八門鎖神陣。如今,我已無法留下你。」

  張雲青搖頭輕嘆:「說實在的,卷山龍確實有其可愛之處。但為了張家,我必須取你性命。」

  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視張雲青,「你這番折騰,究竟是為了張家,還是只為你自己?你這兩隻瞎眼,不就是為了九劫眼才捨棄的嗎?」

  張雲青挺胸擡頭,硬氣十足,「想得到九劫眼,總得先騰個地方吧。當初在金坑子,要不是沒能成功幹掉你,那時候我早把九劫眼收入囊中了。」

  我迅速在腦海中回溯金坑子的經歷,突然間恍然大悟,「那些只剩黑眼球的死人,都是你在背後操控的?」

  那些如同夜梟般詭異的屍體,曾是我探索金坑子時始終未能解開的謎團,一度以為是某位強大妖物所為,如今才明白,全是張雲青的手腳。

  張雲青坦然承認,「沒錯!若不是女人堂的人從中作梗,我早該把那口棺材裡的寶貝拿到手了。自打她們打開金坑水道,我就明白,無法輕易取你性命,索性與你暫時合作,騙過你。」

  「若非我當時察覺不對勁,恐怕還被你蒙在鼓裡,帶到這老宅來呢。」

  我轉身望向身邊的八扇門,「這麼說,張天逕其實並未在此布下什麼八門鎖神陣,他當時只是被人擡走罷了。這八扇門,是你特地為我精心準備的『禮物』?」

  張雲青冷冷應道:「沒錯!為了得到那口棺材,我確實委身於木奎那個噁心傢伙,同時也學到了八門陣。」

  我語調驟然低沉,「金坑之下,原本就是八門陣,並無所謂的層層遞進的妖墳,對吧?」

  「當然沒有!」張雲青嘲諷道,「你可知,你在金坑底部那番表演,有多麼拙劣可笑?」


  張雲青語氣冰冷,「話已至此,也該送你上路了。」

  我雙手背在身後,直視張雲青,「你想以一敵四?」

  張雲青冷笑,「你還真以為有四個人?」

  雖然我獨自走出屋外,但艷玲他們三人仍在屋內警戒。然而此刻,轉瞬之間,他們兩人一貓竟全部消失無蹤。

  張雲青得意地笑了,「你真以為八門陣只有八扇門那麼簡單?此陣環環相扣,進一門即入八門。他們現在被困在哪扇門裡,如何出來,全然不知,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張雲青聲音愈發陰沉,「陳滿,你不是一向號稱能絕地反擊嗎?那就來試試破我的八門陣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旦走錯門,他們就將永遠迷失在幽冥之中。」

  當我冷峻的目光鎖定張雲青時,他卻顯得異常興奮,「如果你想救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聽說匪盜中有種酷刑叫做『披肝瀝膽』,只要你做到,對方無論與你有多大仇恨,也會放過你的家人。我還沒親眼見過『披肝瀝膽』,你表演一下給我瞧瞧,你若能做到,我就放人。」

  張雲青真是夠狠。

  所謂「披肝瀝膽」,就是親手將自己的肝臟挖出,手持肝膽對對方當家說一聲:「披肝瀝膽,恩怨兩清。」如此一來,對方當家不再追究其家人,而其家人也不會再有報復之心。我不清楚是何人想出這般殘忍的刑罰,但能真正做到剖肝瀝膽、信守承諾放過對方家人的匪盜實屬罕見。畢竟,誰能保證一個連自己內臟都能挖出的狠人,將來不會生出更為兇殘之輩來找茬報復?因此,匪盜往往選擇斬草除根,徹底消除隱患。

  張雲青讓我披肝瀝膽,純粹是在戲弄我!

  我眼神陰冷,冷冷盯著張雲青,他卻戲謔道:「堂堂卷山龍,連在自己身上割一刀的膽量都沒有嗎?需不需要我先殺個人,讓你見識見識血光?」

  我冷哼一聲,仰頭反問:「我還想問你,你怎麼知道我身上只掛一把刀?」

  「你到底掛了幾把刀?」張雲青驚恐之餘,下意識地朝其中一扇陣門望去。

  他雖能感知陣門的存在,卻看不見仍懸掛在門上的孔明燈。我用來系孔明燈的小刀雖已炸成碎片,但燈下的紅繩仍纏繞在門框上,八盞孔明燈被紅繩牽引,如八隻帶血的眼睛,高懸空中,森然俯瞰著張家大宅。

  我舉手凌空連拍三掌,殺氣瀰漫的掌聲瞬間響徹雲霄,八盞孔明燈同時炸裂,伴隨漫天飛舞的火焰,八道寒光如流星般疾速墜落,伴著「咄咄」之聲,精準釘在門框頂端。

  我厲聲喝道:「給我爆!」

  刻在八柄短刀上的符文同時閃耀出熾熱紅光,猶如烈焰沖天三尺,刀身卻在火光中疾速下墜,勢如破竹地將門框劈成兩截。刀身沒入土中後,火焰仍在空中瘋狂舞動。八座陣門則在熊熊火光與赤色光影中接連坍塌。

  前一秒還神秘莫測的八座鎖神木門,轉瞬間化為一片斷木殘垣。

  我冷笑道:「雖然你看不見,但總該能聽見八門陣崩潰的聲音吧?你的陣法已被破!」

  「胡扯!」張雲青尖聲叫嚷,「卷山龍不懂陣法,你破不了我的八門陣!」

  「是嗎?」我暗中握緊刀柄,「那你就試試看,還能不能驅動陣法吧!」

  張雲青急忙捏動法訣,「陣起……陣起……」

  張雲青連喚數聲,耳邊傳來的並非陣法啟動之聲,而是艷玲、風至若步步逼近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濃濃的殺意。

  「我的陣法被破了!」張雲青愣愣地立在門前,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滯,而我的「卷山龍」卻在此刻如離弦之箭般直衝對方胸口,帶血的刀尖瞬間穿透張雲青背部,直至他驚恐擡頭:「你……」

  我緊握彎刀,語氣冷冽:「既然我曾闖過一次八門陣,自然會琢磨如何破解。你太低估『卷山龍』了。」

  言罷,我手腕一抖,刀鋒又向前深入數分:「我不僅在破陣,還在動搖你的意志。能一擊致命,我絕不多費第二刀。」

  張雲青顫抖著問:「為何我總是鬥不過『卷山龍』?」

  我沉聲回答:「你視『卷山龍』為目標,但我從未把你視為對手。這就是我們的差距。差距可以縮小,但你始終不敢與我正面硬拼,這才是你無法擊敗我的根本原因。玩弄陰謀詭計,永遠不是戰勝對手的最佳途徑。」

  「怪不得爸和哥都說我不敵『卷山龍』!」張雲青苦笑之際,我猛力抽出刀,他應聲倒地。我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已無生機,遂起身道:「你們先走,我來處理一下。」

  「我來處理!」風至若輕輕撒了點藥粉在張雲青的屍體上,轉瞬間,屍體散發出刺鼻濃煙,就像冰塊遇熱水般迅速融化,片刻間化為滿地流淌的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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