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八門神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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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陳武氣得全身發抖,「你還有沒有良知?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陳平凡的傲骨都傳給哪個孫子了?」

  我抽出刀,厲聲道:「老東西,我最討厭別人拿我爺說事,你再敢嗶嗶一句,我立馬剁了你。後面的話你也甭說了,張家的死活關我屁事?」

  「別!」張雲青急忙起身勸阻,「你們倆都冷靜點,消消火。武叔,你少說兩句,陳滿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再說他確實不必為張家的事負責。你們再吵下去,吃虧的還是張家。」

  張雲青這番話聽著就不對勁兒,她分明是在拐彎抹角地擠對我!我心裡暗自琢磨著,眼神不禁微微一眯。

  這時,艷玲機靈地拉了拉我的袖口,低聲提醒:「哎,你還有正事沒問完呢,先別動怒啊!跟個老爺子置氣,耽誤正事多不值當。」

  我雖心知肚明還有很多疑問待解,但對陳武這副腔調實在窩火。

  我語氣低沉,字句有力:「陳武,你給我聽好了。我陳滿,可沒欠張家一分一毫。你甭想拿什麼恩惠來要挾我。老子是土匪,可不是軟蛋,真惹毛了老子,連你一塊收拾。」

  陳武聞言,頓時嚇得嘴唇哆嗦,好一會兒才無力地回應:「你要問什麼,儘管問吧!」

  我仍舊保持著嚴肅的語調:「你話還沒說完,接著說下去。」

  陳武一臉困惑:「我說的都已經全了呀,還有什麼沒講的嗎?」

  我手指門外:「那院子裡的八扇門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困在門裡面?」

  陳武解釋道:「那八扇門是我哥布下的陣法,叫八門鎖神陣。門裡鎖住神魂,門外鎖住陰鬼。他布這陣就是為了困住張正陽的一魂一魄。」

  「鎖神就是鎖住魂魄?」我想起張雲青曾提過,張正陽剛出現時就像個愣頭愣腦的小孩。按行內的說法,先天痴傻之人多半是投胎時魂魄有所缺失。

  人有三魂七魄,缺了哪個,輕則痴傻呆滯,重則瘋癲狂躁。這麼說來,張正陽當初是因為魂魄被鎖才變傻的?

  那他後來又是如何恢復正常心智的呢?

  陳武接道:「我哥為了穩住張正陽,給他上了雙保險。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踏實,所以給老實留了封密信。」

  「我哥費盡心機,卻始終不放心。最後決定讓我留下,守在這鎖神陣里等陳平凡。他說,只要陳平凡來了,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同時囑咐我,如果陳平凡能破陣,就把當年的實情告訴他;如果他無意破陣,也不要打攪他。」

  陳武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原以為張正陽就算能衝破束縛,也得好幾年工夫。哪想到,我哥的棺材剛擡出去不久,就有人闖進來,輕易釋放了張正陽的魂魄。」

  「於是,我便遵照我哥的遺願,一直在陣中等待陳平凡。」

  我追問:「當年放走張正陽魂魄的是何許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不清楚!」陳武搖搖頭,「我沒看清那人的臉,也不敢細看。」

  「我總感覺那人似曾相識,怕他認出我。萬一我出事,就沒人能告訴陳平凡當年的真相了。」

  陳武的聲音略顯沉重:「釋放張正陽魂魄的人,顯然也精通八門鎖神陣。他如入無人之境般走進門內,輕鬆地帶走了張正陽的一魂一魄,就像回家領孩子一樣。」

  我不禁又皺起眉頭。

  「破陣易,解陣難」,這是術道中人都明白的道理。正如我能驅散鬼魂,其實是強行破陣,卻無法真正解開陣法。若非對陣法了如指掌,絕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那位破陣之人,恐怕與張天逕有著密切的關係。

  難道三眼先生張天逕也是百行陰陽師中的一員?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後,我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武:「我爺當初為何與張天逕分道揚鑣?」

  「這我也不清楚!」陳武搖頭,「早年間,我哥和陳平凡親如兄弟,每隔幾天就要聚上一回。我哥甚至還邀請過陳平凡擔任三眼門的大長老,只是陳平凡沒那份心思,這事才作罷。」

  「大約在老實成婚後的兩三天,他們又聚了一次,那次只有他們兩人對飲,具體聊了什麼,我一無所知。只知道,陳平凡憤然摔門而出,我哥坐在屋裡並未阻攔。」

  「陳平凡走後,我哥鬱鬱寡歡了好幾天,做什麼都無精打采。我當時還安慰他,說陳平凡心胸寬廣,過段時間氣消了就好。但我哥卻說,陳平凡這口氣怕是難以平息,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恐怕走到盡頭了。」


  「過了很久,我哥才逐漸恢復精神,但偶爾還是會念及陳平凡。」

  陳武深深吸了口氣:「陳滿,有一句話我確實沒騙你。我哥的確說過,能保住陳平凡的孫子,也算值得了。」

  「他那是說,犧牲張正陽,保住了你啊!」

  「你自己想想,我哥當年與陳平凡交情那麼深,你和張正陽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哥當初……」

  不待他說完,我打斷道:「我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天逕跟我爺多年沒聯繫,他又怎會知曉我生於何時?」

  陳武被我這一問氣得渾身顫抖:「你、你……說我騙你?我一把年紀了,我、我……」

  陳武被我氣得舌頭都打結,半句話也蹦不出來,而我則悠然自得地擺弄著手中的彎刀:「陳老哥,有些話,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在你看來,卷山龍欠了張家的大情分;在我這兒,我和你們張家還沒熟到那份兒上。」

  陳武的魂魄像是快要失控,搖搖欲墜:「陳滿,你……你……老哥我當年真是看走眼了,錯信了卷山龍那傢伙。」

  我冷冷一笑:「對錯無需你多言。你現在就好好上路吧!」

  「你……你……」陳武氣急攻心,魂魄瞬間崩解,化作一片磷火在我眼前四散開來。

  張雲青噌的一下從座位上彈起:「武叔……武叔……」

  他轉向我,厲聲質問:「陳滿!你竟然讓武叔魂飛魄散?他哪點對不起你,你連讓他投胎轉世的機會都不給?」

  我沉聲回應:「你們張家傳承中,有沒有聽說過『八門鎖神陣』?或者你自己學過八門陣法嗎?」

  張雲青一愣:「沒……我爸從沒提過八門鎖神陣的事。」

  我又問:「那我再問你,八門鎖神陣每一門後邊的空間能容納多少鬼魂?那個帶走張正陽魂魄的人,為何不把陣後的鬼魂一併滅掉?是他心軟,還是不怕秘密泄露?」

  張雲青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讓陳武在此處等我們?」

  我嘴角微揚,反問:「你覺得呢?」同時目光再次掃向那八扇緊閉的大門。

  「不對!」張雲青反駁道:「如果陳武是在等我們,他為何還要一次次幫助我們張家?這邏輯不通啊。」

  我雙手抱胸,緩緩向前踱了幾步:「我也覺得不合常理。但如果,我身上藏著布局者想要的東西,也許就說得過去了。」

  張雲青追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徑直走到八門鎖神陣的中央,停住腳步:「我一直都在琢磨一個問題,『三眼先生』這個稱號究竟是怎麼來的?」

  我看向張雲青,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那是……那是說,我爸眼光毒辣,就像有三隻眼似的,一眼就能識破鬼魅魍魎。」

  「哦,是這樣?」我冷笑一聲:「據我了解,張天逕被稱為『三眼先生』,因為他真有第三隻眼。那隻眼睛,你和你哥都沒有吧?」

  劉書義曾跟我提及張天逕,關於「三眼」的來歷,他的說法與張雲青如出一轍。起初我也深信不疑,但隨著與三眼門弟子的多次接觸,我發現這個解釋難以立足。

  三眼門上下,包括張晨心在內,沒有一人在眼功上獨樹一幟。難道三眼門徒有虛名,無實學傍身?還是說張天逕從未將三眼絕技傳給後人?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我。

  當我爺讓老田在樹上掛刀震懾張家兄妹時,我察覺到爺對三眼門並非表面那般親厚。他當時的話,聽不出絲毫長輩對晚輩的責備之意,反倒是老田的話,更顯出長者的威嚴。

  那時,我心裡的疑惑又增添了一層。

  既然我爺與三眼門關係並非鐵板一塊,為何張雲青卻總想把我拽進張家的是非漩渦?

  直至陳武的出現,我才隱約窺見一些端倪。

  陳武處心積慮讓我感到欠了三眼門天大的人情,意圖讓我感恩圖報,動機太過明顯。

  他想讓我拿什麼去償還這份「恩情」?讓我為三眼門拼盡全力?

  然而,既然我已接手張家的事務,實際上就是在為三眼門竭力奔波,何需再畫蛇添足?

  反覆思量,我只能推測陳武的目的在於讓我捨棄某樣東西!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有何物需割捨。於是,我將這兩個疑問一併拋出。

  如果要說我那時是在破解困局,倒不如說,我其實是故意在試探張雲青。

  張雲青明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陳滿,你知道嗎,有時候人太聰明,並非全是好事。假如你沒察覺到這麼多事,也許在我讓你交出東西後,我還會饒你一命。但現在,我只能除掉你了。」

  我深沉地問:「這場局,是你親自設的?還是老實,或是張天逕?」

  我故意不詢問張家究竟想要何物,就是為了引導張雲青主動說出一切。這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話,卻可能左右我們之間誰占上風。我若直接說出心中所想,便失去了那份穩操勝券的氣勢,難以引發張雲青的忌憚,自然也就無法占據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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