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血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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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致敘述了一遍事件經過後,接著分析道:「黃田次教你製作紅裳,教白連平制素衣,其目的絕非簡單的傳授技藝。假設我猜測無誤,這兩件衣服製成之時,便是你們二人的死期,而黃田次則能藉此做成一番大事。我說得對嗎?」

  陳忠厚雖未言語,卻緊咬牙關,顯然我已言中其心事。我趁勢追擊:「你幫我除去白連平,我助你解決黃田次。鎮山候秘藏中的物品,其中秘法我絕不染指,其餘寶物,我欲分取七成。」

  陳忠厚沉吟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不屑一笑:「你若不信我,我又何嘗信你?不如我們訂立一份契約,你看如何?」

  「我並不信任那種東西!」陳忠厚堅決反駁。他深知契約的力量並非尋常協議可比,一旦雙方在契約上簽字畫押,就如同為自己施下一道無法解除的詛咒,倘若未能履行契約條款,唯有死路一條。

  契約對於術士而言是最嚴厲的約束,陳忠厚不敢輕易簽約,恐怕是存有違約之心。

  我沒有揭穿他的想法,反問:「那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陳忠厚思索了一下說:「除非,你穿上我裁製的衣服。」

  「不可!」艷玲立刻出言反對:「陳滿若穿了你的衣服,如何制約你呢?」

  陳忠厚輕鬆笑道:「你也完全可以對我下咒,我並無異議!」

  「痛快!」我取出一把剪刀,重重地拍在桌上:「我穿你的衣服,你將這把剪刀掛在頸間,咱們公平交易。」

  陳忠厚應聲道:「那就請將貼身衣物拋出來,還有那把剪刀。」

  我脫下外衣,用內穿的汗衫包裹住剪刀,一同扔向窗外。不久後,我的汗衫被扔回,儘管表面並無異樣,但我明白陳忠厚必在上面動了手腳。

  我拿起衣服穿上,一邊沏茶一邊說:「衣服我已穿上,茶也備好了,不進來喝一杯嗎?」

  陳忠厚推門而入,果然剪刀赫然掛在他的脖子上:「我不習慣飲茶,更喜歡喝酒。」

  他迅速找出幾瓶酒,又從廚房裡端來些炸果子和花生米:「一起來喝一杯?」

  陳忠厚表面豪爽,實則步步謹慎,甚至連酒碗都自帶而來。

  我拿起一隻碗,自斟自飲:「請!」

  陳忠厚一口氣飲下半碗酒,暢快地舒了口氣:「許久未嘗此滋味,真是痛快!那你打算如何對付白連平?」

  我舉著酒碗朝窗口方向望了一眼,陳忠厚立刻保證:「你放心,門外有我的守護鬼魂,白連平進不來。」

  我才放下心來,繼續解釋:「我們需要拖延白連平一段時間。他殺人後,估計正在趕製雪印梅花裳,我們必須等到他成衣之時動手。否則,若他未成衣,即便我出手也得不到任何東西。」

  陳忠厚微微頷首:「你繼續說!」

  我再度分析:「你與白連平本是同門師兄弟,對其性情定是了如指掌。從你們之前的兩次交鋒來看,若非有我從中阻撓,他早已命喪你手。我之所以未能除掉白連平,是因為無法找到他的確切位置。只要你能引他現身,我必能讓他魂消魄散。」

  「沒錯!」陳忠厚點頭贊同。

  我進一步追問:「關於黃田次,你知道他現在藏身何處嗎?」

  「就在懸衣林子裡!」陳忠厚說到此處突然打住。

  我冷冷一笑:「陳忠厚,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若連這點信息都不透露,還談何合作?有話直說。」

  陳忠厚沉聲道:「你剛才所分析的事情,其實已有九成準確,唯獨錯估了黃田次的本領來源,並非出自黃家。」

  我目光驟然一凝:「此話怎講?」

  陳忠厚憤慨道:「白連平那個蠢貨只知一心製衣,其他一無所知。黃田次利用他,他還以為黃田次要傳承衣缽給他,真是天下少有的蠢貨。」「我早已洞察到黃田次包藏禍心,步步小心謹慎。我特意尾隨其子行動,目的在於揣摩他的意圖。黃田次的兒子同樣並非善類,他從事服裝設計這一行,實則是為黃田次尋覓一位得力的裁縫。待白連平出現時,一切便昭然若揭。」

  「在我與白連平決裂後,我重返校園。我深知,黃田次欲培養一名出眾的裁縫,絕非易事。畢竟他已年邁,除了白連平這般極具天分之人,恐怕難以培養出第二個。因此,黃家必然還會尋求我的幫助,我回到學校,正是為了靜候他們的到來。」

  陳忠厚談到此處,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令我意外的是,來找我的並非黃家人,反倒是白連平。這傢伙居然又來跟我爭奪愛人。沈喬夢那個女子,竟然背叛我投入白連平懷抱。隨後,我與白連平訂下一個賭約,賭的就是沈喬夢會選擇穿誰設計的服飾。」

  「我與白連平互換了名義設計衣服,我創作出了雪印梅花衫。結果,沈喬夢穿上了雪印梅花衫。然後,她便喪命於我之手。」陳忠厚驕傲地說:「我不但擊敗了白連平,更證實了自己的獨一無二。果然,黃家人最終還是找上了我。」

  原來如此!

  陳忠厚與白連平之間的糾葛終於明晰,原來沈喬夢之所以成為陳忠厚的鬼仆,是因為她死於陳忠厚之手。

  沈喬夢的死,無疑極大地刺激了白連平,促使他決定創作「雪印梅花」,顯然,張晨心的推測準確無誤,白連平雖然身為製衣師,內心卻飽受煎熬。

  正當我陷入沉思之際,艷玲突然開口:「這麼說,白連平並沒有用沈喬夢的雪印梅花?他還需再殺一人不成?」

  我一時愕然!

  艷玲所言不錯,白連平確實有可能再次涉險!

  就在我失神之時,陳忠厚卻冷笑一聲:「你不是偵探嗎?怎會害怕死人?」

  我面色微變間,陳忠厚接著說:「你不必擔心,白連平不會再殺人,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血,他抽取了沈喬夢那女子的血液,將其融入他的衣物中。他認為那是他對沈喬夢的一種懷念方式,但實際上,那是他的死亡預言。如果不是你們將沈喬夢打得魂消魄散,我自己也能對付白連平。」

  我面無表情地道:「好,秘藏中的物品再分你一成。」

  陳忠厚笑了笑,並未接話茬,而是頗為自得地道:「沈喬夢死後,我也未曾放過她。生前我視她如珍寶,但她卻背棄了我選擇了他人。死後,她只能淪為我的奴隸。你知道嗎,我曾如何對待她?我正要告訴你……」

  艷玲還未等他說完,便冷冷打斷:「你最好不要說,聽著就令人反感!」

  原本滔滔不絕的陳忠厚,突然被打斷,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看向艷玲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不悅。然而艷玲毫不畏懼地與其對視。

  陳忠厚審視艷玲良久,嘴角揚起一絲邪笑:「夠烈!我喜歡!」

  在陳忠厚說話時,我悄然移動了一下手掌:倘若他膽敢說出什麼不堪入耳的話,我會立即讓他嘗嘗滿地找牙的滋味。

  陳忠厚微微一笑轉換了話題:「我勝過白連平後,黃家人便找到了我。我告訴你,那個黃家小子來找我時,我才真正理解了『花言巧語』這個詞的具體含義。聽他說話,真是種享受。像他那樣能說會道的人,我還真沒見過。若非我事先就知道黃田次心中有鬼,我差點就信了他的謊言。」

  「表面上,我答應那小子重回黃家學習技藝,與白連平一較高下,爭奪那首席弟子的位置。暗地裡,我卻一直在策劃對付他。直到你們出手保護白連平時,我的機會才終於來臨。」

  陳忠厚指向張晨心:「她調查白連平背景時,自然也牽扯到了那位黃家小子。那小子生性怯懦,被張晨心一查就坐立不安,連夜就想逃回家中。不過在我面前,他哪逃得掉?」

  「那小子還沒逃出城就被我擒住,我折磨了他一整晚,我弄死了他。得到了我想要的情報。」

  陳忠厚說著端起酒碗飲了一口:「至此,我才徹底明白黃田次的真實意圖。」

  「當年黃家被封為鎮山侯時,封地名為三墳嶺,那座山上共有三座墓葬,其中兩座便隱藏在懸衣林內。」

  「村委會主任應該給你提及過懸衣林的事情吧?他是不是說,那些遊魂野鬼因缺少衣物,才會頻頻下山索求?山下人若是不給,他們就會作祟?」

  陳忠厚的說法與村委會主任講述的傳說在起源上有一定差異,但結局應該是相同的。看來我對前半部分的猜測是正確的。

  陳忠厚不知我在思考什麼,繼續說:「懸衣林並非表面那麼簡單,村民們懸衣服在那裡,並非為了祭祀鬼神,而是出於一種惡趣味。」

  「懸衣林內的兩座墓,分別埋葬著兩位喜好不同色彩的女子,一位鍾愛紅色,一位偏愛白色。除這兩色之外,她們對其餘顏色的衣服均不屑一顧。試想一下,村民們掛在林中的衣物,又能有多好?大多都是破舊不堪、無法再穿的,這樣的衣服,那兩位女子又怎會出來接受呢?」

  「若想讓她們現身,就必須創造出能夠展現她們絕代風采的衣物。白連平的雪印梅花,我的日出霓裳,正是能夠吸引她們的東西。」

  此時我忍不住沉聲追問:「照你所說,你們只需製作兩件頂級女裝即可,為何還要用殘忍手段取人性命?」

  「哈哈……」陳忠厚笑道:「別人製作的再好的衣物,終究屬於陽間之物。你以為鬼神會看得上眼嗎?要想讓她們出現,就必須使用人間罕有的材料。用人血作為染料製成的衣物,才是真正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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