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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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鄉下,老一輩的人總會告誡小孩子,別隨意搬動路邊的石頭,尤其是新近有人去世的地方,那石頭更是碰不得。橫死之人,其魂魄往往會固守在死亡之處不願離去。然而,鬼魂又懼怕陽光,只好找一處石頭縫隙藏身。路旁石頭下面,可能就匿藏著鬼魂,一旦你把石頭翻動,驚擾了鬼魂,被它輕輕一碰,後果可是相當嚴重。

  王家老二不幸遭遇壓死意外的地方,正好有一堆石頭,他選擇在那裡棲息並不令人驚奇,真正讓人感到費解的是,他似乎正竭力避開我。

  我在街頭擺下水碗,本意是接引他的魂魄歸家,但他卻不願隨我走,難道是害怕家裡隱藏的秘密?

  正當我低著頭往回走時,劉書義焦急地跑來:「小師叔,您可算回來了,老王家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我眉頭緊皺:「到底怎麼回事兒?」

  「王書娃埋怨我們沒看好,讓老太太死在外面。現在非要和我們理論清楚。艷玲可不吃他這一套,狠狠地教訓了王書娃一頓。三眼門的人還在旁邊煽風點火,這回王書娃跳得比誰都高,硬是要把我們趕出去,說他們家的事兒自己解決得了,就算全家死光也用不著我們管。現在那邊正在激烈爭吵呢!」

  「嗯。」我略微點頭,轉身向老王家走去,劉書義緊跟在我身後:「都怪我,我跟著來究竟有什麼用呢?一點忙也沒幫上,反而淨添亂。要不是艷玲顧著我,老太太也不會失蹤。哎,我這個廢物,幹嘛非得跟過來呢?」

  我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劉書義,老劉被我的突兀舉動弄得一愣:「小師叔,您這是怎麼啦?」

  我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沒用,反而是幫了我的大忙。快走吧!」

  到院子門口,我就聽見王書娃在叫囂:「你們還賴在這裡幹什麼?人救不了,家看不住,簡直就是廢物,還在這兒炫耀什麼?趕緊哪來的回哪去!」

  艷玲氣得滿臉通紅,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三眼門的人站在遠處冷笑著,只有張晨心站出來打圓場:「王先生,陳滿他們並沒有接受您的僱傭,因此他們也沒有義務保護您的家人。」

  王書娃扯著嗓子喊:「他們不做生意,住我家幹什麼?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有隨便住別人家的道理嗎?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兒、媳婦,沒事往別人家裡住的?」

  「你說什麼?」艷玲一聽頓時按捺不住,沖著王書娃走去。三眼門中有人立刻擋在艷玲面前:「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他是我們的僱主。你敢動他一下,別怪我不客氣。」

  艷玲還沒開口,我的卷山龍已帶著刀鳴聲飛入院內,穩穩釘在地上。我背手走進大門,冷冷地說:「你們三眼門的僱主不能碰,我半月閣的人也不容許他人隨意侮辱。否則,咱就用刀說話。」

  三眼門眾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一群人都沉默不語。據劉書義所述,三眼門弟子的武功強於普通人,但與高手相比卻相差甚遠,真能稱得上一流高手的也就包括張老實在內的寥寥幾人。吳江龍作為張天逕的四弟子,差點被我一刀斬斷手腕,並非我過於強大,是他太弱。此刻,當我倒背著雙手一步步逼近那個三眼門弟子時,吳江龍尷尬笑道:「陳滿,何必如此!一時爭執,何至於動刀見血。」

  我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狠狠盯著那名弟子:「拔刀,動手!」

  那弟子脖子梗直,色厲內荏地道:「陳滿,你太囂張了。王書娃是我們三眼門的僱主,我們保護僱主有何不對?」

  我冷聲道:「你護主沒錯,讓你拔刀更沒錯,快,動手。」

  張晨心想要說話,卻被我打斷:「你別動,今天必須有人給我一個說法。」三眼門眾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誰都沒有出聲。他們若真要比試,恐怕並無勝算。那傢伙被我逼至牆邊,面紅耳赤地咆哮道:「你算哪根蔥,真以為我不敢動刀?今天我就與你決一死戰!」

  「別動手!」張晨心面色煞白:「陳滿,你回來不就是為了償還我父親的恩情嗎?把刀收了,我們張家與你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行!」我腳尖輕輕一挑卷山龍刀的護手,將刀凌空接住,在轉身欲走之際。張晨心剛緩過一口氣,我卻突然回身,腳步連閃兩下,瞬間逼近王書娃身邊。王書娃身旁的那個三眼門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我一掌扇飛出去,而我右手握著的刀也在剎那間直刺向王書娃的眉心。

  「住手!」張晨心驚駭之下,一掌朝我肩頭拍來。但張晨心未料到,我明明聽到背後風聲卻不躲不避,硬生生承受了她的一掌。當她的手掌準確擊中我左肩時,我身形微晃卸掉了她的力道,接著張晨心順勢變招,五指緊扣我肩膀猛力一擰,輕易就拆解了我肩關節。關節脫臼,疼痛鑽心,但我身形穩如磐石,右手裡的彎刀仍是在瞬息之間直奔王書娃頭頂而去。


  「住手!」三眼門幾人齊聲喝止,卻為時已晚。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我的卷山龍刀鋒在即將觸及王書娃頭皮的那一刻,驟然停止了攻勢,兇猛的刀氣雖然劃破了他的頭皮,卻沒有穿透他的顱骨,這一刀,並不足以取他性命。身後張晨心尚未舒緩緊張情緒,就看見一道身著壽衣的身影,從王書娃身上分離而出,臉色陰冷地站在距離對方兩米開外的位置。那是一隻附在王書娃上鬼魂,原本無人察覺其存在。然而此刻,卻被我那一刀嚇得脫離了王書娃的身體。

  這鬼魂身形略微一頓,便朝著王家大門疾馳而去。「站住!」幾個三眼門弟子同時出手攔截,那鬼魂在王家大門口靈活轉向,沿著外牆瞬間逃離了王家大院。我看向吳江龍,只見他滿臉通紅,想要開口卻又無言以對。堂堂三眼門,不僅讓一隻鬼魂潛伏在眼皮底下,還拼死保護它。此事若傳揚出去,定會讓同行恥笑不已。我看向吳江龍,單手將卷山龍收入刀鞘,掛著受傷的肩膀看向張晨心:「我陳家從不欠人人情,如今,我與張叔的恩情才算真正抵銷。艷玲,我們走!」當我繞過張晨心走向大門時,張晨心急忙跟上幾步:「陳滿,讓我幫你接上手臂吧?我這分筋錯骨手法獨特,你去找大夫恐怕接不好。」

  「不必!有籬笆就行了。」農村人家多會在房前屋後種植蔬果,家家戶戶都有籬笆。王家自然也不例外,我走到王家籬笆邊,右掌拍在左手上,借力將手臂扶正,然後向前邁步。就在我的腳跟剛剛站穩之時,自然下垂的左手恰好卡在了兩根籬笆中間。我利用籬笆夾住自己的胳膊,全身猛然用力一震,肩頭隨即傳來咔嚓一聲脆響,被張晨心卸掉的關節竟被我硬生生接了回去。頃刻間,我頭上冷汗淋淋。我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這不是接上了嗎?無需三眼門的人費心。我們走!」

  「陳滿,你太過分了!」張晨心眼中泛起了淚花,若非周圍人多,淚水早已滾落。

  等我坐上車,劉書義才開口說:「我說小師叔啊,你是真不懂憐香惜玉呢,還是情商低?你看你,都快把張晨心給氣哭了。其實人家也沒怎麼著你,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呢?不能這樣擠兌人的啊!至少得分清楚對象吧!」

  我疑惑地眨眨眼:「我沒怎麼擠兌她啊?」

  劉書義一拍大腿:「你真是沒救了。」

  我又轉頭望向艷玲。

  艷玲也贊同道:「其實,張晨心挺不錯的,你不在的時候,她還一直幫我說話呢。三眼門是三眼門,張晨心是張晨心,你不能混為一談。對人不對事,對事不對人。」

  劉書義跟著補充:「就是嘛!你離開的時候,張晨心主動提出幫你治傷,其實就是在向你道歉。你倒好,直接上演了一出江湖硬漢戲碼。我知道你們卷山龍寧折不彎,但你也得分清對象,對一個小姑娘這樣硬碰硬,確實有點過分了。」

  劉書義見我默不作聲又繼續道:「再說了,如果張晨心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你這麼懟她也就罷了,懟不過還有我幫你一起懟。可人家既沒惹你也沒得罪你,還總是替你說話,你這麼做確實有些過分了。」

  我讓劉書義尷尬得臉都紅了:「我們回去吧。」

  「回哪去?還去跟人對著干?」劉書義被我這突然的決定嚇得一愣:「我的小祖宗,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行不?」

  我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不是去找茬,是回去幫張晨心。我估計,她帶的人可能對付不了王家那個東西。」

  劉書義聽後倒吸一口冷氣:「王家遇到的東西這麼厲害?」

  「恐怕比我預想的還要棘手!」我眯起眼睛分析道:「那個鬼魂,生前應是個陰陽師。如果張晨心他們能聯繫到張老實過來還好。但如果他們不請援兵,恐怕是要吃虧。」

  陰陽師生前斬妖除魔、積攢功德,修煉法術。一旦去世,其力量自然強於普通鬼魂,若按照秘法修煉魂魄,極有可能在死後成為陰兵或候選陰兵,這樣的鬼魂被稱為道鬼。某些強大的道鬼甚至比陰兵更為恐怖,王家遭遇的那個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施手段,絕非等閒惡鬼。

  劉書義皺眉看著我:「小師叔,你該不會又搞什么小動作了吧?」

  我嘿嘿一笑,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頭:「陰陽師與道鬼相遇,一般都會給三分薄面,不會一開始就趕盡殺絕,大多先交談,談不攏再動手。我那一刀逼出對方身份,三眼門若是不動手也就罷了,一旦動手就是對道鬼的挑釁,後果不堪設想。」

  「咳咳……」我乾咳兩聲繼續說:「我在三眼門面前把鬼魂逼出來,他們顏肯定覺得丟人,必定會不顧一切地出手。不論是否傷到對方,都會激怒那道鬼。所以嘛……」

  「真是缺德啊!」劉書義指著我責怪道:「如果三眼門真栽在這裡,張家不得瘋掉!你這傢伙,我都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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