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賭」【二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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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賭」【二更,求訂閱】

  麒麟玉能夠最大程度的讓陳昭保持冷靜的狀態,從他成為秦國的左相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足足十三年了。

  這十三年裡,陳昭想過很多種辦法,很多種將陳氏變得更偉大的辦法,但他都克制住了自己內心的「衝動」以及「欲望」,他需要「忍耐」。

  忍耐向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可這是成功所必須要的一個條件,秦國為何能夠光明正大的稱王,甚至被周天子所「冊封」,而不必像其他的六王一樣是「僭越」?

  因為秦王的忍耐。

  因為秦孝公的忍耐!

  孝公為了秦國的未來,足足忍耐了近乎二三十年的光陰,一直到臨死的時候都沒有稱王,甚至開始動搖了自己的信念,懷疑自己是否配稱王了。

  但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然而也正是因為孝公的忍耐,所以才有惠文王時期的秦國璀璨!

  哪怕後來六國的國君以及周天子聯合起來對付秦國,導致其他的六王也都成了所謂的「王」也無所謂,秦國領先了他們十幾年!

  這十幾年的大義,已經讓秦國占儘先機。

  所以陳昭也在忍耐。

  年少成名於咸陽城的陳昭,在辭去司寇位置的時候方才二十七歲,正是即將而立的年紀,那個時候的他胸中怎麼可能沒有遠大的抱負呢?

  但是他忍住了寂寞忍住了不公!

  所以,陳昭去遊歷列國,去積攢自己的力量!

  而在昭襄王十六年的時候,他再次回到了司寇的位置上,這一年他三十三歲!

  可從這一年開始,一直到如今的五十來歲,他都一直默默無聞,像是沒有了年少時候的才氣一樣,只是日復一日的處理著手中的事務。

  成為一個挑不出錯誤之處的「司寇」,成為一個沒有任何錯誤的、在昭襄王手下、在孟嘗君手下都能夠安然無恙的「左相」。

  這是陳昭的忍耐!

  為的便是這個合適的機會。

  陳肅坐在陳昭的對面,神色深沉,他與被動成為如今這個樣子的他父親陳昭不一樣,陳肅的性格天然的更像他的大父「陳慎」一些,或許「慎」這個字更適合他。

  「父親,如今朝堂上的局勢並不明朗。」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下注去「賭」。

  「如今,太子的位置雖然已經定了下來,是「公子柱」,但我覺著王上對於太子並不滿意。」

  陳肅沉默著說道:「我覺著,王上更滿意的是已經故去了的「長子」。」

  是的,昭襄王嬴稷在贏柱之前還有一個長子,那才是真正的嫡長子,而嬴稷也十分滿意那個長子,畢竟那個孩子自小就十分聰慧。

  但問題是,那個孩子.

  死了。

  陳昭聳了聳肩膀輕鬆的說道:「可是他已經死了不是麼?」

  「活著的人永遠贏不了死人,但死人永遠無法爭得過活人,因為他已經死了,他得不到任何東西了。」

  他的手握緊麒麟玉,腦海中的思路逐漸的變得清晰起來:「王上如今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太子」贏柱,但.」

  陳昭說到這裡,嘴角帶著一抹笑容,他的眉宇中挑起來些許興奮的神色:「但誰說,我要將賭注放在太子贏柱的身上呢?」

  他眨了眨眼看著陳肅,像是轉移了話題一樣的說道:「你聽說過其餘六國的君主曾經對王上的什麼特質表示嫉妒麼?」

  陳肅微微一怔,而後略微委婉的說道:「長壽?」

  是的,長壽。

  這是其餘六國國君覺著嬴稷唯一的優點了,當然了他們的原話沒有這麼的委婉,原話是:「那個狗賊怎麼這麼能活?」

  陳昭點頭:「你要知道,王上的身體是十分健康的,甚至比我都要健康的多。」

  這一點陳昭確實是很無奈,他與嬴稷其實算是同一代人,或者說根本沒有比嬴稷大上幾歲,可嬴稷如今甚至還能夠騎馬射箭、身體素質好的要命,但是他的身體卻已經開始衰退了。

  從嬴稷日常處理的事務不僅沒有減少,甚至還增多了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


  而陳昭每日所處理的事務中,有一部分是他的兒子陳肅代替的。

  陳肅看著自己的父親,輕聲說道:「您的意思是?」

  陳昭點頭:「照我看來,太子一直不得志,整日花天酒地,恐怕身體早已經是被酒色掏空了,他的壽數不一定有咱們這位王上長久。」

  「就算能夠勉強熬到那個時候,恐怕也如同燃盡了燈油的油燈一樣,沒有幾年的光景。」

  「陳氏不害怕蟄伏,害怕的是付出了一切之後,選錯了人。」

  他嘿嘿一笑,有些當年調皮的樣子了:「所以,我們為何不選擇太子的兒子呢?」

  陳昭的眸色中帶著深沉和嚴肅,他看著面前真正嚴肅的陳肅說道:「若是陳氏能夠賭對,那麼這對於陳氏來說便是一個天大的好事,這意味著未來至少幾十年內,陳氏再次站穩了腳步。」

  「而且——」

  陳昭聲音幽深的說道:「而且,依照如今天下的局勢,秦國只怕很快就能夠一統了。」

  「不是在太子的兒子手裡,就是在太子的孫子手中!」

  聽著陳昭的判斷,陳肅略微有些驚訝的睜圓了眼睛,他看著陳昭說道:「父親,應當不會吧?」

  「我覺著,最早也是在太子的玄孫手中才能夠實現這一前景。」

  「您為何覺著在太子之孫手中就能實現呢?」

  陳昭微微搖頭,若是正常來講,陳肅的判斷是沒有錯誤的,畢竟一統六國是需要時間的,但陳肅還是太年輕,所以他沒有看到隱藏在這平靜的天下大勢下面的東西。

  「肅兒,看任何事情都不能夠只看表面。」

  「一統最重要的條件,不是國力的強盛與否,更不是時間,若是這兩者的話,前面孝公鼎盛時期怎麼沒有一統?」

  「當年的春秋幾位霸主,尤其是晉國怎麼沒有一統呢?」

  他看著陳肅說道:「最重要的,是民心。」

  「在這長達數百年的頻繁戰爭中,受到最多苦難的,最想要戰爭結束的,也是底層那些普通的黔首,他們或許沒有什麼文化,不懂的詩經的美妙,但他們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和平的人。」

  「前面的時間中,他們還願意為了國君,為了貴族,為了士而戰,現如今他們只想要戰爭停止了。」

  「天下之人,已經無法忍耐一個繼續紛亂的天下了。」

  「這種情緒會在未來的三十年內逐漸達到高峰。」

  「屆時,天下人厭戰情緒達到頂峰的時候,便是一統最好的時機!秦國若是錯過這個機會,就只能看著別人一統了。」

  陳肅低著頭,內心思索著父親所說的話,片刻後幽幽的嘆了口氣:「父親您說的對。」

  「人們已經無法忍耐繼續持續的戰爭了。」

  他抬起頭看著陳昭說道:「那父親,您決定下注的是哪一位公子?」

  陳昭眯著眼睛,嘿嘿一笑說道:「哪一位公子?」

  「是一位被「流放」到趙國為質子的公子,那位公子並不受到如今太子的喜愛,但也稱不上是厭惡。」

  他打了個哈欠說道:「挑選那位公子,既不會令王上太過於緊張,也不會導致最後陳氏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肅微微挑眉:「您是說,公子異人?」

  是的,公子異人。

  昭襄王二十四年(公元前281年)誕生於咸陽城,但因為並不受到太子的喜愛,所以在趙國提出想要交換「質子」的時候,不管是太子還是嬴稷都沒有絲毫猶豫的同意了。

  當然了,在這件事情上,嬴異人或許是真的會感謝自己的父親和大父的。

  因為他也想要去趙國。

  他明確的知道,自己這種不受到寵愛的孩子,想要博得一番成就,甚至是成為秦王的話,就必須是有足夠耀眼的成績,在咸陽城他什麼都做不到的。

  但前往趙國,他至少有一線機會。

  這位公子自昭襄王三十年六歲的時候前往趙國為質子,如今已經有足足六年的時間了。

  一個六歲的孩子在異國他鄉,雖然趙國因為畏懼秦國的國力不敢對這個孩子虐待,但他過得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日子。

  陳昭相信,唯有這樣的孩子才能夠真正的成為「王」。


  他看著陳肅說道:「且,等到公子異人回來的時候,他就與王上有了共同的經歷——「在趙國為質子」。」

  陳昭笑著:「這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王上不是會被感情左右的人,但往往這種人才會被細微的「懷念」給影響到。」

  陳肅點頭:「父親說得對,但問題是,如今公子異人遠在邯鄲,我們該如何才能夠下注?」

  陳昭微微一笑:「你的三爺爺不是正在邯鄲城麼?」

  是的,陳安還活著,而且在邯鄲城還活的風生水起.

  這是陳氏如今輩分最高的長輩了。

  他已然七十三歲了。

  昭襄王三十六年的秋天很快來臨。

  趙國國內的饑荒、蝗災、旱災越發的嚴重了,又因為之前連年的戰爭導致糧食的缺乏,趙國國內的普通黔首幾乎要餓死了。

  於是,昭襄王三十六年的秋天,信平君廉頗做了一個決定。

  他向趙王請戰,征韓。

  他要用韓的糧食,來養活趙國的黔首們。

  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藺相如跑到了廉頗的家中詢問他為何要這樣,因為想要用韓的糧食養活趙國的黔首,那就必須對韓見城屠城,這樣才能掠奪足夠的糧食。

  這會讓廉頗的聲名徹底敗壞。

  而這位高高在上的、本應該不在乎黔首的貴族卻第一次對一直瞧不上的「黔首」出身的國相露出微笑。

  他的答案很簡單。

  「先王以恩待我,我必不負先王所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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