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巴蜀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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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8章 巴蜀之亂

  雖然叛軍並沒有向同樣毗鄰蜀郡的廣漢郡進軍的動向。

  但消息傳到廣漢郡雒縣——

  「馬秦是誰?高勝是誰?郪縣有這兩個人嗎?」

  「誰能告訴我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自認為一直穩坐釣魚台的益州刺史種拂終於坐不住了。

  有來自蜀郡的刺史屬官回答道:「使君,下官聽說郪縣有馬高兩姓豪強,只是馬秦和高勝二人此前聞所未聞,或許只是對外宣稱的化名!」

  「那他們因何作亂?部蜀從事在哪?你前兩個月才去蜀郡巡察,可有發現什麼不對?」

  種拂繼續質問著一眾下屬——「別跟我說什麼新稅制!」

  他知道新稅制勢必會給地方帶來衝擊,但他不明白,新稅制固然對他們這些擁有大量田畝的大族不利,可至於這麼忙不迭地作亂嗎?

  消息一至,亂兵便起,所過之處,勢如破竹。

  起兵哪有這麼簡單?

  反應這麼快,種拂用腳想也知道這事背後肯定不止有新稅制的原因。

  部蜀從事不能答。

  而刺史府的其他屬官們面對種拂的怒火,大都低著頭不敢言語。

  唯有兩人不卑不亢。

  兵曹從事賈龍在一眾沉默聲中率先出言道:「使君,眼下當務之急是擴招軍隊,及時平亂!」

  治中從事王商也道:「還請使君暫息怒火,應對亂軍才是關鍵所在。」

  恰在此時,有人來報,說是安西將軍來訪。

  種拂急忙請桓典來見,又帶著賈龍與王商前去見人,留下在場的其他屬官們繼續商議對策。

  桓典身邊依舊跟著趙韙。

  當初荀攸入益州時的五人再度齊聚一堂。

  這一次的種拂可比上次急多了,而桓典更不用說,他身上的官職還帶著將軍一詞呢。

  縱然有新稅製作為理由,但治下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若不能早日平叛,兩個人都難辭其咎。

  五人見面後,問題又回到了一開始——馬秦和高勝究竟因何作亂?

  桓典和種拂終究是流官,對於蜀郡的了解並不如本地人來的深入,所能指望的還得是賈龍等人。

  見桓典和種拂依舊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出身蜀郡的賈龍終於說道:「上個月,蜀郡郡丞巴郡甘寧掛印而去,下官也是才聽說這個消息,不知馬秦高勝之亂是否與之有關……」

  出身巴郡的趙韙又向幾人介紹了甘寧年少時的英勇事跡……

  介紹完後,賈龍又道:「就算馬秦高勝起兵另有他因,可兩人帶著亂兵攻向犍為郡與蜀郡屬國,所向披靡,只怕其中還有新稅制的原因。」

  說到這,作為蜀郡大族出身的賈龍忍不住抱怨道:「蜀郡承平已久,一切皆有定製,依下官拙見,要是能維持舊日之狀,當不至於有今日之事。」

  種拂看向賈龍,不滿地說道:「以後這話就別說了。」

  「新稅制乃是天子明發詔書,天下推行,益州豈能置身事外?」

  賈龍還要再說,卻被身旁的王商拉了拉袖子,才閉上了嘴。

  王商看得分明——種拂與桓典兩個人平日裡和光同塵,對於益州的各種亂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肯定沉默不下去,必須要真正做些什麼。

  這次不像當初荀攸入巴那會只要稍微糊弄下就行了。

  左右就算是新稅制,想要推行還得需要他們這本地大族之人,只要解決了馬秦高勝之亂,兩人接下來難道還會緊盯著新稅制的執行不放?

  荀攸在巴郡做的事他早就聽說了,他可不願意看到種拂和桓典離開,然後換回兩個荀攸一般難纏的人物。

  想到這,王商說道:「使君,稅制更改乃是後事了,當務之急還是平亂!」

  這話得到了桓典的認同,也是他此來見種拂最主要的目的。

  叛軍從蜀郡打到了犍為郡和蜀郡屬國,這已經不是一郡太守所能解決的問題了,正適合種拂動用幾年前刺史改革時賦予的兵權。

  隨著種拂一聲令下,調兵的命令由廣漢郡向周邊傳遞。


  而拋開已經生亂的三個郡國,在廣漢郡之外,最能提供兵員的只有巴郡和更遠的漢中郡。

  ……

  犍為郡,南安縣。

  經過了一場並不算慘烈的戰鬥之後,叛軍中為首的馬秦站在城頭之上,眺望著東方。

  但殺戮並沒有因為城池的易主而停止,反而在城中愈演愈烈。

  馬秦站在城頭之上,竟也能聽到城中傳來的慘叫。

  他皺了皺眉頭,對身邊人吩咐道:「吩咐下去,多搶些財貨,別殺太多人。」

  又往旁邊走了一二十步,等再也聽不到城中的男女哭嚎聲,他才鬆了一口氣,繼續眺望著東方。

  那裡的資中縣,位置正是交通要道,是他進軍的目標。

  唯有占據了那裡,他才有機會整合身後的力量。

  如今,他和高勝趁勢起兵,在他看來,絕非毫無勝機,幾年前漢家的亂象他看在眼中,不過幾年的時間,就這麼容易轉好?

  他不信!

  且就算敗了,大不了隱姓埋名藏進深山嘛!

  馬秦又回頭看向正在城中發泄著獸性的麾下叛軍,他情不自禁地呢喃道:「殺吧,都殺吧!現在練好了膽量,將來上了戰場才不會害怕!」

  ……

  於此同時,南安縣的北,犍為太守任岐已經整備好了本郡郡兵五千人,朝著南安進發平叛。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南安縣已經陷落,還在向南安縣派遣使者,要求南安長務必守住縣城。

  從軍的兵曹掾陳超見大軍已經距離南安縣越來越近,勸說任岐道:「府君,眼下郡兵多是新征,多數沒有經歷過訓練,前路隨時可能遇到叛軍,可士卒們卻只知趕路,沒有絲毫防備之心。若是叛軍驟然來襲,只怕會生亂!」

  任岐卻自我感覺良好,他說道:「叛軍殘暴,我部仁義,人心在我。叛軍遠道而來,我部皆是鄉人,熟悉地形,地利在我。雖然天時不定,但有地利人和在,區區叛軍,烏合之眾,何足懼之?」

  陳超繼續諫言道:「府君不可小覷了叛軍,叛軍從蜀郡郪縣一路攻城掠地,還能兵分兩處。縱然他們起兵之時全是烏合之眾,可時至今日,叛軍已經勝過多場,士氣正盛,如今這些新兵如何能比?」

  「可南安正待救援,若不急著趕路,焉能及時救下南安?」任岐反問道。

  陳超一聲嘆息,道:「府君,南安本就沒什麼兵力,叛軍忽至,就算提前得了消息,怕也抵擋不住。」

  「更有甚者,只怕有人根本不想抵擋……」

  任岐聽完,猶豫半晌,終於聽了陳超的建議,減慢了行軍速度。

  次日,任岐才接到南安陷落的消息。

  這時,他已經和叛軍交上手了。

  面對任岐一聲令下的郡兵衝鋒,叛軍還未接戰便望風而逃。

  大勝!

  在此次領兵之前,任岐其實並沒有領軍打仗的經驗。

  但眼下,任岐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世間良將!

  只是以前沒有展露這方面才華的時機罷了!

  但……

  陳超急匆匆地趕到了任岐的面前,不顧額頭的汗水,向任岐傳達著最新的消息:「方才那伙叛軍不過是原本山中的盜賊,臨時投靠了叛軍,是以戰力才如此孱弱,府君切切不可大意!」

  「方才下官詢問俘虜,言說南安縣盤踞的叛軍足有兩三萬人,超出了原本的預計……眼下我軍只有五千,不如等到別處援兵抵達,再去平叛。」

  任岐自是不願後退,他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為一郡太守,牧守一方,未能保治下百姓安定,已是慚愧……如今眼看著百姓被叛軍蹂躪,難道要我在此坐視嗎?」

  說罷,不顧陳超的勸說,繼續下令行軍。

  又過了兩日,隨著愈發接近南安縣,任岐也愈發警惕。

  陳超勸說不得,也只能盡力幫著任岐彌補指揮上的缺漏。

  午間,陳超忽見前方山林上空的鳥群在天空徘徊不落,心中警鈴大震,當即找上了任岐。兩人認定前方乃有叛軍伏兵,決心就地安營紮寨,下消磨叛軍體力,以逸待勞。

  而天空的飛鳥一直到傍晚都未曾落入林中,更是堅定了他們的判斷。


  只是他們卻忘了一點,叛軍的兵力遠勝於他們。

  等到了第二日,任岐沒等到叛軍來攻打他的營寨,卻忽然得知他們的糧道被叛軍給斷了,後路已失!

  但任岐卻並不恐懼,面對陳超等屬官,他意氣風發地說道——「如今正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時!」

  「明日飯後,當砸爛鍋碗,與叛軍決戰!」

  陳超趕緊勸道:「府君不可……昔日項羽、韓信所率皆是精銳,與今日不同……如今的郡兵們要是知道後路被叛軍斷絕,只怕還沒打仗就已經要散去了!屆時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何至於此?」任岐大驚。

  他看著自己帶來的屬官們,竟有不少都贊同陳超的論斷。

  這時候,他也不想什麼世間良將的事了,忙抓著陳超的手問道:「眼下該如何是好啊?」

  「為今之計,只有北撤,打通來路。」陳超心中已經有了謀劃,「叛軍截斷糧道的兵力必定不會太多,否則瞞不過我軍的探查。」

  「且郡兵多是武陽縣及周邊數縣之人,北向歸鄉,定會拼盡全力,所謂『窮寇勿追,歸眾勿迫』,正是此理!」

  「好,就依你所言!」任岐說道。

  ……

  巴郡,荀攸正讀著關於叛軍的最新消息。

  讀罷,他忍不住扼腕嘆息。

  甘寧見狀問道:「府君,公文上如何說?」

  在招募板楯蠻為兵期間,甘寧已經正式接受了荀攸的徵辟,負責和嚴顏一起統領賨兵。

  起初甘寧還覺得不好意思,推託了兩次。

  但後來桓典與種拂聯合發出公文,要求荀攸派兵前往廣漢聽令。

  桓典作為安西將軍,有掌益州軍事之權,種拂作為刺史,面對叛亂也有臨時掌州軍事之權,兩人的公文,荀攸拒絕不得,只能派出嚴顏帶著部分郡兵前去與桓典種拂合兵一處。

  嚴顏走後,荀攸麾下無善戰之人,甘寧這時才順勢接下了職務。

  荀攸見甘寧問起,直接將公文交給了他。

  甘寧拿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犍為郡太守率五千郡兵平叛,貪功冒進,至於被叛軍所圍,五千郡兵只剩十之五六,敗歸郡治武陽縣。

  他當即忍不住就想要罵人。

  當真蠢材,仗是這麼打的嗎?

  不過荀攸當面,甘寧終究沒罵出聲。

  荀攸說道:「興霸,日前各處賨兵已經徵召近五千人,不宜再多了,是時候率兵前往充國縣了。」

  甘寧熟悉地形,知道充國縣是從漢昌縣到犍為郡最近路線中最後一處巴郡屬縣。

  他問道:「府君現在就要率軍過境平叛嗎?」

  甘寧有些不解,即便是他也知道,這與法度不和。

  更別說桓典和種拂已經組織了平叛軍隊。

  「不,先在哪兒等!」荀攸說道。

  「等什麼?」

  「訓練賨兵,並等天子詔書!」荀攸不知道桓典和種拂打起仗來會不會和任岐一樣眼高手低,但他不會!

  而荀攸也相信,素來有識人之明的天子不會讓他在平叛一事上置身事外!

  ……

  六月,劉辯接收到了一些好消息。

  北方除了三輔之外的大部分地方都陸陸續續地下了些雨,雖不多,只能稍稍緩解一下旱情,但總歸是一份希望。

  起碼在這些地方,百姓們可以趁著雨水種下大豆。

  耐旱的豆子對環境並不挑剔,只要有些雨水,便能生長起來。

  除了三輔。

  自四月以來,仍舊滴雨未落。

  但好消息之外,壞消息也不少。

  只是讓劉辯沒想到的是,最先借著新稅制為理由爆發叛亂的地方竟然是益州。

  其實在最初接到荀攸的預警之後,劉辯已經在準備了。

  並且還商討了派兵入蜀平叛的可能性。

  可益州終究交通不便,消息傳遞起來曠日持久。

  這邊甫一接到戰報,早就做好了準備的西園軍校尉趙瑾立刻領本部兵馬出發。

  趙瑾本就曾在巴郡平過叛,此次出征,掌平叛之事,荀攸副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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