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食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彭一茹自取其辱,便不敢再加造次,於是更衣罷,遂悻悻離去。

  遲榕此時正從樓梯間折返,二人相覷,本以為又要短兵相接之時,卻見彭一茹率先開了口,信誓旦旦道:「謝謝你。這裙子一定很貴重罷,我會洗好了還你的。」

  遲榕努一努嘴,不置可否。

  可今日之事,又在心中繞過一遭,遲榕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無端遭遇暗算,定是不肯服氣的。

  但見彭一茹抬腳要走,遲榕便螳臂一攔,道:「你天天換著法子整我,當真不會覺得累嗎,難道就不能好自為之?」

  彭一茹聞言,非但不怒,更是無動於衷。

  遲榕那隻戴著翡翠鐲子的手,正橫在她的眼前。

  於是不著痕跡的將這細腕拍開,翩然走遠。

  遲榕見狀,只得遙遙的叫住她:「你就算把我踩在腳下,吳清之也不會喜歡你,你為什麼不懂呢?」

  話音剛落,彭一茹卻是腳下一滯。

  但見她黑髮如瀑,青絲紛飛,轉身時,裙擺搖曳生姿,甚是有種絕倫的美艷。

  彭一茹朱唇輕啟,分明是面向著遲榕,可目光卻又縹緲虛無,似乎心神不在此處。

  「遲榕,我從不需要別人的喜歡,更不稀罕同你分享吳老闆的喜歡。」

  她自言自語道,「愛有什麼用,你們愛來愛去,還不是我的棋子。」

  遲榕聽得雲裡霧裡,只急急的要嚷起來。

  誰料,彭一茹竟是媚眼如絲,對她盈盈一笑:「遲榕,你們夫妻,活該被我捏在手裡。」

  此笑燦若十里春風,語聲卻似鐵馬冰河。

  於是這廂,彭一茹復又轉身,遲榕便不再攔她了。

  遲榕緘口,晃晃悠悠的走回辦公室,但見吳清之正守在門前,似在等她。

  「遲榕,你又不乖,」吳清之眉目溫柔如許,嘴上卻是微嗔,「仔細著涼。」

  話畢,便是兩步近了身,直牽住遲榕的小手,將她拉進屋去。

  吳清之總擔心遲榕淋了這般的暴雨,萬一受了風寒,於是便不再親熱,只將她優先推入浴室。

  誰料,遲榕卻探頭探腦的從門縫中擠出來,噘嘴道:「趕緊把這個給我扔掉!」

  說罷,便將一塊微潮的浴巾團成一團,忿忿的摔在地上。

  吳清之好笑的撿起那浴巾,信手丟進垃圾桶中,輕飄飄的問:「遲榕,你既這樣討厭此女,為何還要借與她衣服更換?」

  「在背地裡使陰招的人是她又不是我!我們老遲家的人,從來不屑於耍小伎倆!」

  如此這般,遲榕遂打開花灑淋浴起來。

  吳清之尋了一塊新的毛毯,只待那房中水聲止了,方才從門縫中遞進去。

  遲榕自門縫中探出的那隻手,細白而柔軟,腕間的翡翠鐲子更是晶瑩剔透,襯得皮膚嬌嫩。

  吳清之情不自禁,細觀一眼罷,便落吻於手背上。

  於是,只聽得一聲嚶嚀:「呀!你好討厭!」

  吳清之聞聲,唇角輕翹,心中泛起漣漪。

  遲榕次次罵他討厭,分明回回都是喜歡。

  遲榕衝過澡,又喝了薑片茶,通身的寒氣早已蕩然無存。

  現下仍是上班的點鐘,若是久留於此,定會引起同事們的遐想,遲榕最怕人言風波,吳清之瞭然,便不多留,放她回了一樓辦公室。

  遲榕靠在屋中的小椅上,意興闌珊的翻著貨品名錄,神情怏怏。

  今日便這般兵荒馬亂的過去,任她想破腦袋,也參不透彭一茹之所意。

  既然彭一茹已然封心鎖愛,又為何要來攪黃她與吳清之的感情。

  遲榕更是捫心自問,自己向來坦坦蕩蕩,在學校中從未做過有愧於彭一茹之事。

  今時今日,此般田地,難道真真是應了吳清之的那句人心不古嗎。

  遲榕憂心忡忡,終於盼到了下班的時刻。

  此時陣雨漸止,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遲榕站在屋檐下乘涼,同事們魚貫而出,她便一一向諸君揮手作別。

  恰是此時,一道水綠衣衫的倩影翩然而至。


  正是彭一茹。

  她們彼此之間,已有了一種針鋒相對的默契,於是對視一眼,各行其是。

  彭一茹手裡握著午間所用的那柄破傘,路過垃圾箱時,她竟毫無停頓,只一把將傘丟入其中。

  她亦不向車棚走去,可遲榕分明記得清楚,彭一茹早晨是騎腳踏車來的。

  但見彭一茹姿態窈窈,在商行門前招一招手,便喚來一位人力車夫。

  待她坐定,只一聲令下,那車子便獵獵的跑出去。

  恰逢此間,吳清之剛好下了樓,遲榕於是不再多想,只偷偷的挽住吳清之的胳膊,兩人一道坐上車子,回家去也。

  卻說那廂,人力車夫跑得賣力,可行駛的路線,卻不是彭一茹家的方向。

  黃包車直拉到河邊一棟洋樓前停下。

  彭一茹面無表情的下了車,走進這公館,但見廳中一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在飲酒。

  此人已是醉醺醺的模樣,朦朧中抬頭,只看到彭一茹一身青綠,當即大喜道:「吳、吳太太!你可終於甩開那姓吳的病秧子了!男人……還是要找我老金這樣壯實的!」

  金仕河通身酒臭味,酩酊之時,直將彭一茹拉近身前,如種豬一般壓住她。

  他醉得厲害,眼裡只有這身水綠色的衣裙,便又拱又扒的去脫這身裙子。

  彭一茹一言不發,雙目仿佛死水,她被壓在沙發上,像一具艷屍似的,直到金老闆咆哮一聲,香腸般鼓脹的手指一把揪住那裙擺的兩瓣,她方才尖叫起來。

  「金先生,我求你不要!不要撕壞這條裙子!」

  可大醉的金老闆哪裡聽得到她的求饒,彭一茹奮力掙扎,他竟一巴掌甩向她的臉。

  彭一茹被這一擊打得雙耳嗡鳴,眼冒金星,直歪過頭去,金老闆嘴裡說些什麼,她一概聽不進去。

  「吳太太皮囊生的清純,卻是這麼個騷浪的野性子,老金我喜歡!」

  「哈哈哈哈,別人的太太偷起來最痛快!」

  緊接著,便是肥臂一揮,素帛迸裂。

  不過是一條裙子,遲榕嫁到吳老闆那般富貴的家庭,大概不會太過刁難罷。

  彭一茹的牙齒咬破了嘴唇,眼淚橫流。

  可她今日已然答應下來,說好的,要把裙子洗淨奉還。

  如今裙子被撕壞了,這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