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泥石流 類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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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泥石流 類型片

  陳一鳴從回憶里醒過神來,側頭一看,正對上兩隻囧囧有神的眼睛。

  大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改了姿勢,身體從沙發扶手上擰著探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看到陳一鳴有了回應,大壯興奮地問道,「想明白了?咱們怎麼搞?」

  陳一鳴一手推開眼前的大臉,「搞屁搞!我說你就信啊?你董事長我董事長?」

  大壯舔著臉笑道,「一鳴,你不知道圈子裡現在都怎麼傳伱,可邪乎了。

  先摘金棕櫚大獎,後爆三千萬首訂,都是聞所未聞的招式,現在你如果對外說要拍個10億投資的大片,我覺得都有人敢應。

  去年那篇《魔都晚報》的採訪最近也被挖出來了,你在裡頭預測國產喜劇是下一個風口,你知道近期有多少喜劇片立項嗎?

  你說,我信!」

  陳一鳴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吧,做公司首先要遵循的,不是行業風向,而是行業規律。

  既然你說了,鉑爵現在是一家電影公司,那麼咱們就得搞搞清楚,電影行業的規律是什麼。」

  陳一鳴起身到辦公桌上拿來紙筆,在紙上邊畫邊說。

  「好萊塢已經把商業電影的路徑展示得很清晰了,其實很簡單。

  一是觀眾,就是市場上有多少需求,這是行業的上限。

  當前階段,這個上限我們通過《1951》已經摸得很透徹了,單部影片的極限數據,就是3000萬觀影人次,9億票房。

  顯然,這是無法複製的,只能作為我們今後決策的背景。

  我們真正可以參考的,是去年52億的全年總票房,平均一下就是單周1億的大盤。

  根據目前院線的行業慣例,新片平均上映時間6周,次周票房跌幅40%,首周排片不高於35%,每周平均跌幅7%。

  按此計算,可以得出在上座率不低於均線的情況下,單部電影的基準票房在7000萬左右,對應24萬觀影人次。

  也就是說,立項之初能夠得出24萬觀影人次的預估,才算是一個合格的項目,有啟動運作的資格。

  而且,這個24萬隻是基準線,影院在擴建,觀眾在增長,明年這條基準線一定會繼續上浮,也許是26萬,甚至是30萬。

  我想,今後我們選擇合作的導演,第一個要求,就是對方必須認同這個數學邏輯,絕不能是張口藝術閉口明星、只會打空空飛彈的意識流。」

  大壯盯著白紙上的一行行算式,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從來沒想過,搞藝術的導演,立項之初居然要先盤算能賣掉多少張電影票。

  傳統認知中,這不該是宣發負責的工作嗎?

  這種搞法,哪個導演能服氣?

  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他抬頭看向陳一鳴,後者老神在在,正在滋溜滋溜喝茶。

  「柱爺你接著說,第一是觀眾,第二呢?」

  陳一鳴放下茶杯,拿起筆繼續在紙上劃拉。

  「第二當然就是投資,上限設在多少,保底設在多少,止損線又是多少。

  確定了項目目標之後,這幾條線都可以倒推出來。

  7000萬的片均票房,也就是2000萬的片均收入。

  扣除各種稅費和邊際利息,我們可以把投資上限設在1500萬,只要確保總投資在這個額度以下,就可以大幅降低虧損機率。

  1500萬減去30%的預留宣發資金,則是保底線,1000萬。

  華國導演很少有商業思維,超支簡直是家常便飯,因此我們還要在投資上限之上,再設置一條止損線。

  這條線的意義,不是約束導演,而是約束你我。

  假設超支比例設為25%,那就意味著當項目支出可預見地將突破1900萬時,我們就要強行插手介入。

  我們當然尊重導演,但我們更尊重投資,這也是商業電影的運作規律。

  你看,我又給合作導演加了一條緊箍咒,顯得很不友好。

  然而這是一家初創電影公司所必須恪守的,包括我這個創作總監。」

  大壯盯著白紙上的數字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實在忍不住問道,「一鳴,我不懂電影,但是卻有一種感覺,這樣子搞電影過於條條框框,根本就不像在搞藝術啊!」


  陳一鳴哈哈一笑,「你說對了,商業電影本來就不是藝術品,商業導演也不是藝術家,我們就是賣手藝的工匠。

  我之前跟你們提過,華國當前的電影圈子就談不上是個產業,因為根本列不出幾個成熟的類型片,也從未培養出對應某個類型片的觀眾基本盤。

  現在內地的導演,除了王小剛的貧嘴喜劇,就沒有其他類型片導演了。

  結果現在王小剛也不滿足於商業成就,一頭扎進大片領域探索藝術去了。

  你可以研究一下好萊塢二線公司虎門影業的發跡史,就能明白深耕類型片對於鉑爵這樣的中等製作公司有多重要。

  對於鉑爵來說,業績只是錦上添花,風險才是存亡關鍵。

  看看好萊塢歷史上,一次大投資的失手,坑死了多少歷史輝煌的老牌公司。」

  大壯不再反駁,想了想之後又問,「還有第三嗎?」

  陳一鳴點頭道,「當然,第三就涉及到規律之外的風向了,不過這是我的推斷,事先說好可不保准哦!」

  大壯一聽推斷反倒高興起來,「你的推斷肯定準,快說快說。」

  陳一鳴無奈搖頭,對底層規律不以為然,對鐵口直斷深信不疑,也許這就是人性吧。

  「類似的話其實我之前都有提過,今後幾年,有兩個行業會深度介入鉑爵的業務領域。

  其一是超大型地產公司,你可以關注一下那些發力城市綜合體的地產集團,院線影院二合一模式一定由他們引領,渡過快速擴張期之後,還會繼續介入到製作和發行環節。

  其二是網際網路巨頭,他們的擴張欲望比地產公司更強,因為他們的業績壓力更大,所以在完成下游分割之後,也會競相往上游卷。

  你可以推測一下,這兩股大金主都擠到圈子裡玩兒電影,會給行業帶來什麼變化?」

  大壯開始擠眉弄眼地長考,考了好半天才嘆氣說道,「前者會大建高端影院,我估摸著票價要漲,後者會燒錢拉新用戶,所以票價會跌。

  這一個漲一個跌,最後是漲還是跌,我也拿不準了。」

  陳一鳴笑道,「為什麼不能是又漲又跌呢?票價翻倍漲到五十,票補翻倍補到四十,看電影只要九塊九,你就說爽不爽吧。」

  大壯嘴巴直接合不攏了,聽起來匪夷所思,可是想想微博的操作,似乎又不是不可能。

  陳一鳴繼續解釋,「這就是一顆裹著糖衣的迷幻藥,而且還是上下游兩頭忽悠。

  觀眾養成觀影習慣之後,網際網路巨頭也劃片完畢了,到時候票價往回一漲,想怎麼收割就怎麼收割。

  片方也一樣,當訂票平台深度影響院線排片之後,咔嚓一下斷掉票補,片方再想要排片就只能甘為案板上的豬,由著兩大金主予取予求。

  別覺得我危言聳聽,想想過去地產商和遊戲公司都是怎麼玩兒的,這兩個行業可是出了名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大壯有些急了,「一鳴,你說的這哪是風向,明明是泥石流啊,別說乘風起飛了,怕不是直接被卷到溝里。」

  陳一鳴聳聳肩說道,「可不就是泥石流麼,這是不可抗拒的大勢,我們要做的不是在泥石流上衝浪找刺激,而是搶先一步站到高處去,等著泥石流把其他同行都捲走。

  未來是一個碧藍的世界,誰活到最後,誰就活得最好。

  而安全的高處,就是類型片市場。

  我們的目標,就是找准這個市場,然後深耕細作,在裡面當好釘子戶。」

  大壯反應過來了,當即問道,「是喜劇片嗎?」

  陳一鳴卻連連搖頭,「喜劇高度綁定演員,就算我們把用戶培養出來了,跟製作也關係不大,演員一跑觀眾也全都跟著跑了。

  所以偶爾玩一玩可以,當做基本盤不行。

  結合咱華國國情,我能想到的可以穩定產出的類型片,主要有下面幾個。

  一是懸疑探案題材,導演和編劇容易發揮,公司口碑也容易樹立,算是一個好高地。

  問題在於過審困難,我能想到的變通方式,就是把故事搬到國外去,比如小日子啊,棒國啊,東南亞啊,甚至高盧堅果楓葉國也不是不行,反正有華裔聚居的地方都可以考慮。

  至於出國拍片的成本控制問題,就是咱們申大姐發揮的舞台了,這方面有大把的運作空間,鋪墊到位的話,說不得還能多賺一筆退稅。

  二是女性情感題材,同樣屬於強編導類型,而且一年四季檔期不斷。

  這一類的問題在於靠譜的導演不太好找,項目成功之後也不太好留,這就要看咱們馬公子的個人魅力了。

  三是青春片,這個類型被開發得比較充分,因此競爭特別激烈,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上限相對也高。

  看上一年這個類別有哪些爛片,把裡面的元素歸納提煉然後反著來,下一年就能博到一波好感,即便不大爆,賠錢的概率也不大。

  最後一個是軟科幻,這個類型就需要咱們自力更生艱苦創業了,觀眾群體需要從零開始慢慢攢。

  不過只要堅持下來攢出規模,基本上就是咱們一家通吃,護城河寬得嚇人。」

  大壯懵懂開口,「最後一個類型不就是科幻片麼,為什麼要區分軟硬?」

  陳一鳴嘆了口氣,「硬科幻是屬饕餮的,既吞金錢又吞時間,幾億幾億的資金一壓好幾年,你覺得咱們受不受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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