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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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昌壩是個老地名,位於與環西大道平行城郊結合處。錢伯辛家是當地的老住戶,芮雪在路邊打聽了一下,便和可芸走向前面的一處灰磚瓦房。

  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坐在屋裡,芮雪站在門邊問道:「請問這是錢伯辛家嗎?」

  「他不在……」大媽起身走到門邊,好奇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啊,找老錢有什麼事?」

  「阿姨,你好,我們是警察。想找錢叔了解一些情況。」

  「警察?」阿姨上下打量著門外的兩個姑娘,感覺二人跟她以前接觸的警察不太一樣。

  「是的,我們林城警局刑警隊二中隊探員,我叫芮雪,這是我的同事。阿姨,聽說錢叔在殯儀館上班,是嗎?」

  「嗯。」阿姨疑惑地點點頭,隨後繼續問道:「姑娘,你們找老錢有什麼事啊?」

  「呃,阿姨,錢叔有手機嗎?」

  阿姨皺起眉頭,臉色有點不快,「你們找他到底有什麼事?」

  可芸朝屋內瞟了幾眼,儘量用和緩的語氣說道:「阿姨,你們的女兒錢麗蓉在四年前遇害,當時領回遺體,錢麗蓉的左耳是不是少了一枚耳釘啊?」

  「麗蓉……」阿姨身體微微一震,旋即急忙問道:「你們是為麗蓉的事來的?」

  「對,阿姨,你還保存著當年麗蓉留下的另一枚耳釘嗎?」

  「有,有,你們先進來,我給你們去拿。」阿姨眼眶濕潤起來,轉身走回裡屋。

  可芸和芮雪進了房門,感覺錢家的條件似乎不太好。家具全是八十年代的款式,老式的彈簧沙發,坐面上有好幾處破口。兩人隨便坐下,阿姨從裡屋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自封袋,裡面裝著錢麗蓉留下的那枚耳釘。

  「呃,姑娘,給……」

  可芸接過耳釘看了一下,隨手遞給了芮雪。

  「阿姨,昨晚在殯儀館發生了一起謀殺案,警方檢查被害人的住所,找到一枚耳釘,所以我們特地過來,想證實昨晚找到的耳釘與錢麗蓉留下的耳釘是否為一副。」

  「你們找到的那枚耳釘沒有帶過來?」阿姨緊張地看向芮雪手上拿著的耳釘。

  「那枚耳釘作為證物,不能隨便拿出來。阿姨,你能讓我們把這一枚耳釘帶回刑警隊嗎?如果兩枚耳釘能夠匹配,警方之後會把兩枚耳釘都還給你的。」

  「行,行,那你們就帶回去看吧!」阿姨臉上浮現出幾分傷感,「姑娘,你說殯儀館昨晚發生謀殺案,是怎麼回事啊?那個被害人是男是女,他住的地方怎麼會有耳釘?」

  「被害人是一名男性,現年四十四歲,名叫林晨東,生前在玉橋市場開當鋪。阿姨,你聽過林晨東這個名字嗎?」

  阿姨搖搖頭,一臉糾結地問道:「他,他認識麗蓉嗎?」

  「我們正在調查,阿姨,錢叔今天不是休息嗎,他怎麼不在家啊?」可芸終於問到正題。

  「他不願回來,自打麗蓉出事以後,他就經常喝得爛醉。動不動就跟我吵架,在家待了兩三年都不出去掙錢,後來有個鄰居好心介紹他去殯儀館上班,他就不太回家了。不過倒是按月交工資給我,可總背著我在外面喝酒。」

  「你知道錢叔在哪嗎?」

  「他不上班也在殯儀館,麗蓉的事我比他清楚,你們想了解什麼情況就問我吧!」

  可芸與芮雪相視皺眉,沒想到錢伯辛居然整日待在殯儀館。

  杜晨還沒轉動鑰匙,門鎖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扶著門,呼出一嘴酒氣。

  「你們幹什麼?鑰匙從哪來的?」

  「我們是警察,你是錢伯辛吧?」

  「警察……」男人楞著眼睛掃視杜晨和鍾念,「你們找我做什麼?」

  杜晨微微笑道:「錢師傅,你今天好像不上班吧?」

  「我上不上班關你什麼事?」

  「嗬嗬,錢師傅,你認識一個叫林晨東的人嗎?」

  「不認識。」

  「那你聽說沒有,昨晚松竹園死了一個人。」

  「殯儀館哪天不死人!」

  「我說的不是正常死亡,昨晚有人在松竹園被謀殺了!」

  「謀殺……」錢伯辛愣了一下,很快醒過神來,「你們是刑警隊的?」


  「是的,我們是市局刑警隊二中隊探員。錢師傅,四年前你的女兒遇害,警方發現她的遺體時,她左耳佩戴的耳釘不見了,你還記得那枚耳釘的樣子啊?」

  「你,你們重新開始調查麗蓉被殺的案子了?」

  「是的。昨晚在松竹園被害的男人叫林晨東,我們檢查他的住所,在他床底下的收納箱裡找到一枚耳釘。與你的女兒留下的那枚耳釘非常相似。」

  「相似?」錢伯辛兩眼瞪得渾圓,眼白布滿了血絲。「林晨東怎麼會有麗蓉的耳釘,難道他是殺麗蓉的兇手?」

  「錢師傅,昨晚你在殯儀館嗎?」

  「在,昨晚我就在這睡的。」

  「晚上十點半,你出去過嗎?」

  「怎麼,你懷疑我?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林晨東!」

  「我只想知道,你昨晚出去過嗎?」

  「出去過,吃完晚飯我去後山涼亭坐到十一點才下來。」

  「為什麼那麼晚才下來?」

  「我這半年每天都是十一點下來睡覺。」

  「你不想別人知道你住在休息室?」

  「嗯!」

  「白天也沒人來休息室嗎?」

  「隔壁就是焚化室,誰願意來這住啊!」

  「可你……」

  「我不怕那些玩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真的不知道,昨晚松竹園死人了?」

  「沒人告訴我。」

  「你一直在睡覺?」

  「嗯,迷迷糊糊聽到門外有動靜,我才醒過來。」

  「你不回家,那吃飯怎麼辦?」

  「餐廳每天都有人家辦酒,吃飯還不好解決嗎!」

  在杜晨眼裡,這錢伯辛也算是個奇人了。有家不回,每天睡在焚化室隔壁,吃飯也是在喪家辦的酒席解決,這日子過得看似滋潤,卻不知蘊藏了多少心酸。

  休息室的面積不到十個平米,一張單人床靠牆角擺放,窗戶下面是個兩抽桌,左側牆邊有個水池。床下有隻布滿油跡的電磁爐,兩抽桌下面碼放著二三十個酒瓶。有些已經空了,有些酒瓶還沒開過。

  杜晨早就聽說,喪家送親人遺體來火化的時候,會給火化工帶一瓶酒一盒煙,有的還會封個紅包。看到兩抽桌下的酒瓶,就知道錢伯辛平時沒少收人家的酒。

  「錢師傅,我們能進來慢慢談嗎?」

  「這也沒個坐的地方,你們坐床上吧!」錢伯辛將二人讓進屋裡,除了那張散發著怪味的床鋪,休息室連把椅子也沒有。

  杜晨挨著床邊坐下,鍾念見錢伯辛靠在兩抽桌前,屁股壓住抽屜,心裡不由覺得有些不對勁。

  「錢師傅,你抽菸嗎?」杜晨掏出香菸,給錢伯辛遞了一隻。

  「不抽。」

  「桌下那些酒,是人家送的吧?」

  「嗯。」

  「錢師傅,錢麗蓉生前,沒交男朋友嗎?」

  「沒有,一直沒遇上合適的。」

  「她在城裡租房住,你去過她住的地方嗎?」

  「去過一次。」

  「她確實是一個人住?」

  「嗯。」

  「錢麗蓉生前,會不會經常去玉橋?」

  「她去玉橋做什麼?」

  「林晨東在玉橋開了一家當鋪。」

  「這個林晨東,認識麗蓉?」

  「我們也正在調查。」

  「他是怎麼死的?」

  「被人用刀割喉,割斷了頸動脈和氣管。」

  「松竹園那家的老人,昨天早上火化了,晚上松竹園應該是鎖著門的吧?」

  「有人打開了松竹園的卷閘門,並且沒有破壞門鎖。」

  錢伯辛盯著杜晨看了片刻,不耐地問道:「你懷疑我殺了他?」

  「錢師傅,你別誤會,我可沒這麼說。」

  「你們來找我,到底是為了麗蓉的案子,還是為了調查林晨東是被誰殺的?」


  「如果證實兩起案件確有聯繫的話,這兩個案子我們都要查。」

  「麗蓉被害已經四年了,你們怎麼查?」

  杜晨頓了一下,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而錢伯辛一直壓住兩抽桌的抽屜,讓他對抽屜里的東西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錢師傅,你身後的抽屜里裝的是什麼?」

  「煙。」

  「你不是不抽菸嗎?」

  「不抽,都是喪家送的煙,等攢夠了拿去換錢。」

  「能打開讓我看看嗎?」

  錢伯辛用奇怪的眼神瞅著杜晨,片刻之後移開身子,拉開了靠外的抽屜。裡面確實裝了十幾盒香菸,價格檔次基本都在十幾塊到二十幾塊之間。

  「另一個抽屜也是煙?」

  「不是。」錢伯辛又拉開靠里的抽屜,各式各樣的紅包雜亂地堆放其中。

  杜晨饒有興趣地走上前看了一下,所有的紅包都打開過了。不用說,紅包里的錢也被拿出來了。

  「你還想問什麼?」錢伯辛打了個哈欠,好像又犯困了。

  杜晨沒有回答,把手伸進抽屜里,隨意翻動那些紅包。錢伯辛顯然十分反感這種舉動,正想說杜晨兩句,雙眼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抽屜愣住。

  紅包下面有一把小刀,刀身沾染上不少深褐色的印跡。杜晨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乾涸的血跡。這把直柄小刀很像吃手把肉時用來切肉的刀具,刀刃薄而鋒利,木製把手方便持握。

  杜晨擡眼問道:「這是你的刀?」

  「算是吧!」

  「刀上怎麼會有血?」

  「不知道。」

  「刀是從哪來的?」

  「撿的。」

  「在哪撿的?」

  「山上的涼亭。」

  「什麼時候撿到的?」

  「前天晚上。」

  「林晨東是被刀割喉而死。」

  「我剛才聽你說過了。」

  「這把刀我們要帶走。」

  「嗯。」

  「你也要跟我們回刑警隊!」

  「哼哼,你真的以為是我殺了林晨東?」

  「錢師傅,這刀上幹了的血,你怎麼解釋?」

  「我根本不認識他。」

  「這間休息室,除了你還有誰有鑰匙?」

  「老鍾,你不是跟他拿到鑰匙來開門的嗎?」

  「就你和鍾師傅有鑰匙?」

  「嗯。」

  「昨天鍾師傅上班了嗎?」

  「上了,一下班他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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